这就是马太·阿若德在他的教学中所说的基督的方法。当一个可怜的寡妇给他一个八分之一的小硬币时,基督提醒他的门徒的是她给了什么,而是她以什么方式给。道德家们说:"不许通奸",但是基督说:"我想说的是,无论谁,当他满脑子欲望去偷窥一个妇女时,事实上已构成了强奸罪。"

同理,孔子时代的道德家认为这才是孝,即儿女们必须为父母砍材挑水,将家里最好的事物留给父母。但孔子不以为然:"不,那不是孝。"真正的孝并不仅体现在履行对父母的义务,更是体现在以什么方式、态度,以及精神状态去完成这些义务。孔子说,什么是难的?用什么方式和态度去履行才是最难的(色难)。我将最后说的是,孔子之所以成为一个伟大的宗教导师,而不是如一些基督传教士所言,只是一个道德家,这是通过教义中的这种力量,将人的道德行为看作是内在的力量。

我将以目前中国正在进行的改革,作为对孔子教法的进一步解释。那些受外国报纸肯定的进步官员,他们正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甚至想去欧美,试图从彼岸寻找一些中国应采取什么改革的良药。但是非常不幸,不是这些进步官员推动的改革,而是改革如何被推行将拯救中国。非常遗憾的是,我无法组织这些进步官员到欧美去研究宪法,也没法迫使他们呆在家里好好研究一下孔子。在中国,要防止目前的改革运动导致混乱、灾难与痛苦,就必须让当下这些官员真正领会孔子的教法,并且注意如何取代这种改革的东西。(z-69)

我将简要审视翟理斯博士《翟山笔记》中的另一篇论文是:《四个阶层》。

在一次招待会上,日本人末松男爵说,日本人将他们的国民分为四个阶层--士、农、工、商。翟理斯博士对此说:"将士翻译成士兵,这是不对的,那是后来的意思。"翟理斯博士进一步说,"士最早使用的含义是指相对于警察而言的百姓。"

但是,事实恰恰与此相反。"士"字最早的用法,是指古代中国的绅士,正如现在欧洲那些穿着制服的--佩剑贵族一样。从那之后,军队里的官兵就被称为士卒。

古代中国的平民官僚阶级,都被称为"史"。平民官僚阶级的崛起,成为统治者,是在中国的封建制度被废除的时候(公元前2世纪),此后打仗已不是士人的唯一职业了。从此,平民官僚阶级形成了与原先那种佩剑贵族不同的穿袍贵族。

武昌总督张之洞阁下曾求问于我,说外国领事属于文职,但为何穿制服时要佩剑。我回答道:因为他们是"士"。他们与中国古代那种平民官僚即吏不同,而是那种服役的士大夫,或者说是武士。总督阁下接受了我的说法,并于次日令武昌学堂的所有学生都换穿军服。(z-59-2)

由此,翟理斯博士提出中国的"士"到底是指平民还是指武士的问题在今天仍然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因为未来中国到底是独立自主,还是受人管制,都取决于中国是否拥有强大且训练有素的军队,也取决于中国那些开明的统治阶级是否永远回归到"士"字的古代含义上去,即不做文者,而是肩负武器,能够保卫自己的祖国不受外敌入侵的武士。

中国学(一)

不久前,为了赶时髦,一个传教士在他的一些文章的封面自称为"宿儒",这导致了很多笑话。毫无疑问,这个想法当然是相当荒谬的。在整个中华帝国,可以肯定地说,还无一人还大声宣称他自己是宿儒。"宿"字在中国的意思为一个文人学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境地。但是,我们常常听到,一个欧洲人被称为是一个中国学家。在《中国评论》的广告里说,"在传教士中间,高深的中国学正在艰辛地耕耘。"接着,它就罗列了一堆撰稿者的姓名,并说我们相信这些学者的所有研究都是可信与可靠的。(z-62)

现在,如果试图了解所谓的在华传教士辛勤耕耘的高深学问的高深程度,我们没有必要把德国人费希特在《文人》演讲中,或者美国人爱默生在《文学伦理学》中所提出的高标准来衡量。前美国驻德公使泰勒先生被公认为大德国学家。事实上,他也仅仅是一个读过几本席勒剧本,在杂志上发表过翻译海涅诗歌的英国人而言。在他的社交圈内,他被捧为德国学家,但他自己决然不会在印刷品中公然自称。那些在中国的欧洲人中,出版了一些省方言的一些对话或收集了一百条中文谚语之后,就立即给予这个人汉语学者的称号。当然,取一个名字到无关紧要,在条约的治外法权条款之下,一个英国人在中国可以不受惩罚地称他自己为孔子,如果这令他高兴的话。

因为一些人认为中国学已超越了早期开拓时期,马上要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所以我们被引导来考虑这个问题。在新的阶段,中国研究者将不仅仅满足于字典编撰或这种简单工作,他们想写作专著,翻译中国民族文学中最完美的作品。他们不仅非常理智与论据充分去评判它们,而且决定中国文学殿堂那些最受推崇的名字。接下来,我将进行以下几个方面的考察。第一,考察一下历经上述变化的欧洲人,考察他们具备什么程度的中国知识;第二,以往的中国学家做了那些工作;第三,考察现今中国学的实际情况;最后,指出什么样的中国学应是我们的发展方向。俗话说,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侏儒,很容易把自己想象得比巨人更伟大。但是,必须承认的是,侏儒拥有位置上的优势,必将具有更加宽广的视野。因此,我们将站在我们的先人的肩膀上,对中国学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做一番审查。如果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提出了与前人不一样的意见,我们希望不要被认为是炫耀。我们认为自己仅仅是利用了自身所处位置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