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阿诺德把这位最好的希腊诗人的诗歌称为富有想象力的理性的女祭司。中国人的精神,正如在最好的标本、也就是他们的艺术和文学的作品里面是看到的那样,正是马修·阿诺德所说的富有想象力的理性。马修·阿诺德说:"后来的异教徒的诗歌依靠感觉和理智生活;中世纪基督徒的诗歌靠心灵和想象生活。而现代精神生活,当今的现代欧洲精神的主要因素,既不是感觉和理智,也不是心灵和想象,而是富有想象力的理智。"

如果马修·阿诺德这里所说的是真的,今日欧洲人民的现代精神的因素是富有想象力的理性,那么你就会发现中国人的精神对欧洲人有多么巨大的价值--这种精神就是马修·阿诺德所谓的富有想象力的理性。我说,它非常有价值,非常重要,值得研究、值得理解、值得热爱,而不是忽视、轻视、试图毁灭它。

但是现在,在我最后作结论前,我想给你们一个警告。在考虑我给你们说明的中国人的精神时,你们一定要记住它不是科学,哲学,神学,或者什么主义,比如勃拉瓦茨基夫人(31)或者贝赞特夫人(32)的神学或者主义。中国人的精神甚至不是心理活动--一种大脑和心灵的活跃运转。我想告诉你们,中国人的精神是心灵的状态,灵魂的性情,你们不能像学速记或者世界语一样学习它,--简单说,它是一种心态,或者用诗人的话说,一种宁静祥和的心态。

最后,请允许我为你们朗诵非常中国化的英国诗人华兹华斯的几行诗,它胜过我本人说过的或能说的任何言词,它为你们描述了中国人的精神中宁静祥和的心态。这几行英国诗以我力所不及的手法向你们呈现了中国式人性里灵魂和理性的完美结合,以及赋予真正中国人无以言表的文雅的宁静祥和,华兹华斯在《丁登修道院》这首诗里说:(z-21)

同样,凭借它们

我还在更高尚的方面

得到别的馈赠:祥和的心态

让神秘的重负,

让整个难以了解的世界给予的

沉重恼人的负担,

得到缓解:--在宁静祥和的心态下

柔情引导我们前行,--

直到我们的肉体的呼吸

甚至血液的流动

都停下了,我们的身体已经

熟睡,成了活的灵魂:

我们的眼睛在和谐的力量下变得

宁静,在快乐的力量下变得深邃,

我们看清了万物的生命。

宁静祥和的心态让我们看清了万物的生命:这就是充满想象力的理性,这就是中国人的精神。

中国妇女

马修·阿诺德,他在谈到圣经里的论据在下议院被用来支持一个授予男人和他亡妻的妹妹结婚的法案时说:"仔细考虑这件麻烦事,谁会相信,当女性天性、女性观念以及我们和她们的关系出了问题时,优雅敏悟的印欧种族,发明了缪斯女神、骑士精神、圣母玛丽娅的印欧种族,却发现这个问题的定论出自拥有七百个妻和三百个妾的贤明国王治下的闪族人?"

这里,我想从上文冗长引用的句子中取得的词是"女性观念"。那么什么是中国的女性观念呢?什么是中国人民的女性天性的观念以及她们与那种观念的关系?而在深入探讨之前,虽然我敬重马太阿诺德,尊重印欧种族,我还是要说,闪族,古希伯来人的女性观念并不像马修·阿诺德用他们最贤明的国王有大批妻妾这个事实所推测的那般恐怖。因为古希伯来人的女性观念,如我们可以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找到的那样:"谁能找到贞洁的女人?她的价值远胜红宝石。她的丈夫安心的信赖她。天没亮她也起床了,给家人准备食物,给姊妹准备嫁妆。她扶着纺锤握着卷线杆。下雪了她不会担心家人;因为她的家人穿着大衣。她言谈明智语调亲切。她照看家人不吃闲饭。她的孩子在成长并祝福她,她的丈夫祝福并赞美她。"

我认为,这毕竟不能算恐怖,不能算糟糕--这就是闪族人的女性观念。当然它不像印欧种族的女性观念,像圣母玛丽娅或者缪斯女神那么脱俗。然而,我认为必须承认--圣母玛丽娅和缪斯非常适合在房间里作为画像挂起来,但如果你把扫帚放在缪斯手里或者让玛丽娅进厨房,可以肯定你的房间会一团糟,早上起来你多半也会吃不到早餐。孔子说:"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但是,如果希伯来人的女性观念无法和圣母玛丽娅或者缪斯相比,那么我认为,它能很好地和现代欧洲的女性观念,今日欧洲和美国的印欧人种的女性观念相比。我不是说英格兰的妇女参政论者。把古希伯来人的女性观念和现代具有的,比如现代小说里的女主角的女性观念做比较,例如小仲马的茶花女。顺便提一下,人们可能有兴趣知道,在所有翻译成中文的欧洲文学作品中,小仲马的这部将污秽堕落的女人看作超级女性理想的小说,在目前赶时髦的现代式中国最为畅销,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这本法国小说的中文译名为《茶花女》,它甚至已被改变成戏剧,风行于中国大江南北的剧院舞台。现在,如果你将闪族的古代女性观念,那为了丈夫不怕雪冻、一心只要丈夫穿得体面的女性,同今日欧洲印欧种族的女性观念,那个没有丈夫、因而用不着关心丈夫的衣着,而自己却打扮得华贵体面,且最后胸前放一朵腐烂茶花而终的茶花女相比:那么你就会懂得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伪的和华而不实的文明。(z-54)(z-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