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延续数千年之久的中国古代建筑,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自秦汉以来两千年间,中国建筑的基本结构与造型,一以贯之,小有变化。然而,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其悠久的历史,无论对于建筑本身,还是对与建筑有关的名词术语而言,存在着无数的可能变数。历史上,一些术语出现了,另外一些术语消亡了;一些在某一地区的某种表述方式,在另外一些地区却用了截然不同的术语表达方式;一些术语曾经有着这样的能指与所指,经过若干世代以后,其能指与所指却悄然发生了变化;加之古代汉语本身的多义性,使得许多一般性的古代建筑术语也变得令人难解其意。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宋人李诫编撰官颁《营造法式》的时候,专门用了两卷篇幅,对一些当时一般读者可能会混淆的建筑术语加以了解释。这两卷分别是:卷一《总释上》、卷二《总释下》。由此也可略窥建筑名词术语解释与甄别,在古代营造技术与艺术方面的重要性。

客观地说,仍然处于传统中国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的宋代人,对于一般性的古代建筑术语应该有更多的了解,而其难以理解的部分可能主要是建筑本身的结构性、技术性环节。故李诫的解释,更多的是在建筑设计与施工诸做法中一些技术性术语,如对“取正”“定平”“材”“栱”之类名词的解释,而对一般性的建筑术语,如“宫”“阙”“殿”“堂”“楼”“亭”“台”“榭”“城”“墙”之属,只是一般性地涉及,没有而且似乎也不必做十分深入的讨论。

正因为如此,梁思成先生在其《〈营造法式〉注释》中,对这两卷未做专门注释,只是将其正文中的遗漏做了一点弥补。基于这一点,本书亦只在其既有的术语解释基础上,做一点稍具解释意义的补缀性陈述

《法式·总释一》虽然是依据古代典籍,由名索骥,一个词一个词地展开的,看似随手拈来,但其在内容上亦有一个大致的逻辑顺序,即:

一、古代建筑类型,涵盖了:宫、阙、殿(堂)、楼、亭、台榭;

二、壕寨制度与石作制度:城、墙、柱础、定平、取正;

三、大木作制度(枓栱):材、栱、飞昂、爵头、枓、铺作、平坐;

四、大木作制度(梁架):梁、柱、阳马、侏儒柱、斜柱。

《易·系辞》: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

《诗》: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

《礼》:儒一亩之宫,环堵之室。

尔雅》:宫谓之室,室谓之宫。皆所以通古今之异语,明同实而两名。室有东、西厢曰庙;夹室、前堂。无东、西厢有室曰寝;但有大室。西南隅谓之奥,室中隐奥处。西北隅谓之屋漏,《诗》曰:尚不媿于屋漏,其义未详。东北隅谓之宧,“宧”见《礼》,亦未详。东南隅谓之窔。《礼》曰:归室聚窔。窔亦隐暗。

墨子》:子墨子曰:古之民,未知为宫室时,就陵阜而居,穴而处,下润湿伤民,故圣王作为宫室之法曰:宫高足以辟润湿,旁足以圉风寒,上足以待霜雪雨露;宫墙之高,足以别男女之礼。

白虎通义》:黄帝作宫。

《世本》:禹作宫。

《说文》:宅,所托也。

释名》:宫,穹也,屋见于垣上,穹崇然也。室,实也,言人物实满其中也。寝,寝也,所寝息也。舍,于中舍息也。屋,奥也,其中温奥也。宅,择也,择吉处而营之也。

风俗通义》:自古宫、室一也。汉来尊者以为号,下乃避之也。

《义训》:小屋谓之廑,音近。深屋谓之庝,音同。偏舍谓之[1],音亶。谓之[2],音次。宫室相连谓之謻[3],直移切。因岩成室谓之广,音俨。坏室谓之庘,音压。夹室谓之厢,塔下室谓之龛,龛谓之椌,音空。空室谓之[4],上音康,下音郎。深谓之[5],音耽。颓谓之[6],上音批,下音甫。不平谓之庯庩,上音逋,下音途。

【注释】

[1] (dǎn):偏舍。《玉篇·广部》:“,偏舍。”

[2] (cì):偏屋。《广雅·释宫》:“,舍也。”《广韵·寘韵》:“,偏,舍也。”《字汇·广部》:“,偏屋也。”

[3] (yí):同“簃”,古代宫室相连叫“簃”。《集韵·支韵》:“簃,宫室相连谓之簃。通作‘’。”

[4] (kānɡ láng):空旷闲置的房屋。《五音集韵》:“,宫室空貌。又凡物空者皆曰‘。”

[5] (tán):宫室深邃的样子。《广韵·覃韵》:“,,室深皃。”

[6] :《法式》注其音为“批甫”,意为屋欲颓坏。

【译文】

周易·系辞下》:上古时代的人们栖居在洞穴之内,与野外的飞禽走兽朝夕相处,历经数世之后,终有圣人问世,创造屋舍替代洞穴,上有梁栋承托屋盖,下有檐宇环护四围,能够为人们遮风避雨。

诗经·鄘风·定之方中》:工匠们为楚王营建宫殿,借助太阳的朝起夕落,测定方向与位置,并按照正确的方位,建造楚王日常礼仪与生活的宫室。

礼记·儒行》:一位儒者的居处之所应当有一亩之地来建造,要用以土夯筑的四壁环护这位儒者的屋舍。

《尔雅·释宫》:“宫”可以称为“室”,“室”亦可以称为“宫”。此即之所以通古今不同用语,以明确虽同一事物却有两个名称之义。若在室之东西两侧设有两厢之房,则称为“庙”;其室或有夹室、前堂。若在东西两侧,不设两厢,仅有起居之室,则称为“寝”;但是,寝之内要有大的屋室。室内的西南一隅,称为“奥”,这里是室内的隐奥之处。室内的西北隅,称为“屋漏”,按照《诗经》中的说法,崇尚礼仪之人不应晦慢室中的屋漏之地,其欲表达的意思似不很清晰。室内的东北隅称为“宧”,“宧”字亦见于《礼》,其义亦不明确。室内的东南隅称为“窔”。《礼》中提到:打扫房间,要先将灰尘杂物汇聚在室内东北角处,再做清除。则“窔”亦有隐蔽晦暗之义。

《墨子》:子墨子曾说:上古时代的先民,尚不知何为宫室时,他们往往依傍着山陵丘壑居住,利用天然坑洞,或人工凿挖洞穴,栖居于其中,这样的居处之所,地面湿潮,水渗气腾,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因而后世的圣王创造了宫室,宫室营造的基本规则是:房屋台基高度,要足以阻隔地面以下的湿气与水分;房屋四周的墙壁,要足以防御室外的风寒;屋墙的高度,要有足够的隐蔽性,以保证人们私下所行的男女之礼不受妨碍。

《白虎通义》:宫室乃黄帝所创造。

《世本》:大禹创造了宫室。

《说文》:“宅”的意思,就是“托”,使人类的生活起居有所依托。

《释名》:所谓“宫”,其义为“穹”,就如人们望见露出围垣之上的房屋,是中间隆耸高大四周下垂的样子。所谓“室”,其义为“实”,喻指人和物充实于房屋之内。所谓“寝”,就是休憩寝居,是人们寝卧歇息之所。所谓“舍”,就是在其中起卧生息。所谓“屋”,可理解为“奥”,生活于屋中之人,感觉到温暖隐奥。所谓“宅”,似与“择”通,人们往往会选择平安吉祥之地来营造自己的屋舍。

《风俗通义》:自古“宫”和“室”其实是一回事。只是自汉代以来,“宫”这一称谓成为统治阶层居所的专用名词,普通人则只能避而不用了。

《义训》中对如下术语做了诠释:空间狭小的房间称为“廑”;音近。深长邃远的房屋称为“庝”;音同。偏居一侧的舍屋称为“”;音亶。亦可称为“”;音次。彼此相连的室屋称为“”;直移切。依凭山岩建造的房屋,称为“广”;音俨。倾圮颓坏的房屋,称为“庘”;音压。左右夹室称为“厢”;塔下小室,称为“龛”;龛亦可称“椌”;音空。空旷闲置的房屋称为“”;上音康,下音郎。幽深僻静之所称为“”;音耽。颓废倾倒之舍,称为“”;上音批,下音甫。坡陂不平之屋,称为“庯庩”。上音逋,下音途。

《周官》:太宰以正月示治法于象魏。

[《春秋公羊传》]:礼,天子诸侯台门;天子外阙两观,诸侯内阙一观。

《尔雅》:观谓之阙。宫门双阙也。

《白虎通义》:门必有阙者何?阙者,所以释门,别尊卑也。

《风俗通义》:鲁昭公设两观于门,是谓之阙。

《说文》:阙,门观也。

《释名》:阙,阙也,在门两旁,中央阙然为道也。观,观也,于上观望也。

《博雅》:象魏,阙也。

崔豹古今注》:阙,观也。古者每门树两观于前,所以标表宫门也。其上可居,登之可远观,人臣将朝,到此则思其所阙,故谓之阙。其上皆垩土,其下皆画云气、仙灵、奇禽、怪兽,以示四方,苍龙、白虎、元武、朱雀,并画其形。

《义训》:观谓之阙,阙谓之皇。

【译文】

尚书·周书·周官》载:西周时代的太宰,会在每年的正月登上宫门前的门阙之上,昭示国家的治理之法。

[《春秋公羊传》]提到:依周礼,天子与诸侯的宫门前都设有台门;天子的台门,是设在宫门之外对峙而立的双观;诸侯的台门,则设于宫门之内,且仅在阙台上设置一座楼观。

《尔雅》解释说:观,亦称之为“阙”。天子的宫门之前设有双阙。

《白虎通义》中有言:为什么必须要在宫门之前设阙呢?所谓“阙”,其实是对阙内之门的一种诠释,以标明虽然同样是门,却是有着尊卑高下之差别的。

《风俗通义》:鲁昭公在其宫门前设置了对峙而立的双观,这双观就称之为“阙”。

《说文》:所谓“阙”,就是门观的意思。

《释名》解释说:阙,就是空缺之义,在门的两旁各立一阙,中央缺口恰为通道。观,就是观望之义,登临其上可以近观远望。

《博雅》有言:所谓“象魏”,指的就是宫前的门阙,其形也高,其象也巍。

晋人崔豹所撰《古今注》中说道:阙,即是观。古时的人们在每座宫门之前都树立两座楼观,用以标志出君主之宫阙的庄重与威严。阙上之观可以供人居处,亦可使人登临其上眺望远观,远来的臣子将要朝觐君王,走到这里就会反躬自省,思考一下自己的作为有何缺陷,故而人们将这里称之为“阙”。阙的上部皆用白垩之土加以涂饰,阙的下部则都图绘云气、仙灵、奇禽、怪兽,用以表示君王统领的天下四方,既有象征东方的苍龙与西方的白虎,又有象征北方的玄武与南方的朱雀,各方的灵异,都被绘出精美的形象。

《义训》中提到:“观”可以称为“阙”,“阙”可以称为“皇”。

殿堂附

《苍颉篇》:殿,大堂也。徐坚注云:商周以前其名不载,《秦本纪》始曰“作前殿”。

《周官·考工记》: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广四修一;殷人重屋,堂修七寻,堂崇三尺;周人明堂,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郑司农注云:修,南北之深也。夏度以“步”,今堂修十四步,其广益以四分修之一,则堂广十七步半。商度以“寻”,周度以“筵”。六尺曰步,八尺曰寻,九尺曰筵。

《礼记》: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

《墨子》:尧、舜堂高三尺。

《说文》:堂,殿也。

《释名》:堂,犹堂堂,高显貌也;殿,殿鄂也。

《尚书大传》:天子之堂高九雉,公侯七雉,子男五雉。雉长三尺。

《博雅》:堂堭,殿也。

《义训》:汉曰殿,周曰寝[1]。

【注释】

[1] 汉曰殿,周曰寝:《法式》引《义训》,意为汉代所称之“殿”,即周代所称之“寝”;则“殿”与“寝”同义,指供统治者居处的重要宫室建筑。《周礼·天官·宫人》:“宫人掌王之六寝之修。”所谓“六寝”,即指王宫之内的殿堂。周代有“小寝”“大寝”“路寝”等不同殿堂。以“寝”指代建筑,还见于《诗经·小雅·巧言》:“奕奕寝庙,君子作之。”且《诗经·鲁颂·宫》中已见后世所言“路寝”:“松桷有舄,路寝孔硕,新庙奕奕。”路寝,为天子宫内的主殿,如明清故宫太和殿。

【译文】

秦代李斯等人所撰写的《苍颉篇》中提到:所谓殿,就是大堂。唐代人徐坚对其作注说:商周以前没有“殿”这个名称,自《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最早出现了“作前殿”这样的描述。

据《周礼·冬官考工记》中的记载:上古夏代的最高等级祭祀建筑称为“世室”,世室的台基,其进深为十四之步,其面广是在其进深长度的基础上,再加上进深之长的四分之一;商代的最高等级祭祀建筑称为“重屋”,其台基的进深,长有七寻,基座距离地面高为三尺;周代的最高等级祭祀建筑称为“明堂”,其堂之台基,东西之长有九筵,南北之深有七筵,台基的高度为一筵。郑司农对其作注说:所谓“修”,指的是南北的进深。夏代,以“步”为长度基本单位,以今日的推算,其堂进深为十四步,面广是在进深的基础上再加四分之一,则其堂面广为十七步半。殷商时代,以“寻”为基本长度单位;周代以“筵”为基本长度单位。一步之长为六尺,一寻之长为八尺,一筵之长为九尺。

《礼记》中记载:天子宫室的台基之高为九尺,诸侯宫室的台基之高为七尺,大夫厅舍的台基之高为五尺,士人舍屋的台基之高为三尺。

据《墨子》中的描述:尧、舜所居宫室之台基的高度为三尺。

《说文》解释说:所谓“堂”,指的就是殿。

《释名》中亦解释说:所谓“堂”的意思,是指“堂堂”,也就是说,其宫室修造得高大伟岸以彰显其崇丽之外貌;所谓“殿”的意思,是指在其宫室台基之前有丹陛,且台基四缘有边棱并有凹凸的雕琢纹理。

《尚书大传》中有:天子之堂的高度有九雉,公爵与侯爵之堂的高度有七雉,子爵与男爵之堂的高度有五雉。每雉的长度为三尺。

《博雅》:所谓“堂堭”,就是广大的殿堂的意思。

《义训》:汉代宫廷内所称的“殿”,就是周代宫廷内所称的“寝”。

《尔雅》:狭而修曲曰楼。

淮南子》:延楼栈道,鸡栖井干。

《史记》:方士言于武帝曰:黄帝为五城十二楼,以候神人。帝乃立神明台、井干楼,高五十丈。

《说文》:楼,重屋也。

《释名》:楼谓之牖户之间有射孔[1],然也[2]。

【注释】

[1] 楼谓之牖(yǒu)户之间有射孔: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房屋的窗与门之间有用于防卫的射孔,使人有畏惧、惶恐之感,这样的房屋就可以称作“楼”。牖,指窗。户,指门户。《尔雅·释宫》:“牖户之间谓之扆,其内谓之家。”“扆”为屏障,位于窗牖与门户之间,牖、户、扆之内,即为人户所居的房屋之内,故谓之“家”。古人或设楼以防卫,其牖户间有可窥望或发射箭矢的射孔。射孔,《初学记·居处部·楼》释“楼”引《释名》曰:“言牖户诸射孔然也。”则“射孔”为房屋的一种防御性装置,位于牖户之间,有多个孔洞。

[2] (lóu)然:言见者睹其楼有诸多射孔,则小心惶恐的样子。

【译文】

《尔雅》定义说:狭长而曲折的房间,就称为“楼”。

《淮南子》中有:高大隆耸的楼宇,高悬半空的通道;以纵横交叉之大木,搭造起高大的井干之楼。

《史记》中载:有方士对汉武帝说:“上古黄帝之时,曾建造了五座城,十二座楼,用来迎候神人的降临。”听信此言的汉武帝,就仿照黄帝的做法,建造了神明台与井干楼,这两座楼台都有五十丈之高。

《说文》解释说:所谓“楼”,就是多层重叠的房屋。

《释名》亦对“楼”作释:所谓“楼”,就是那种在窗与门之间的墙上开凿有一些可用来向外窥探与发射箭矢的孔洞,使走近这楼宇之人,一睹此一景况,就会油然生出一种惶恐恭谨之心。

《说文》:亭,民所安定也。亭有楼,从高省,从丁声也。

《释名》:亭,停也,人所亭集也。

《风俗通义》:谨按:春秋《国语》有寓望,谓今亭也。汉家因秦,大率十里一亭。亭,留也;今语有“亭留”“亭待”,盖行旅宿食之所馆也。亭,亦平也;民有讼诤,吏留辨处,勿失其正也。

【译文】

《说文》释“亭”:亭,其意就是使百姓能够有安定之所。亭上有楼,“亭”字之形从“高”而省,“亭”字之音从“丁”之声。

《释名》亦释:亭,就是停的意思,指的是人们停留集聚之处。

《风俗通义》中有一段话:在此处谨做如下解释:春秋《国语》中有“寓望”一词,说的就是今日所谓的“亭”。汉代因应秦代制度,大体上是每十里设一亭。所谓“亭”,就是停留的意思;今日的说法中,仍有“亭留”“亭待”之类的词语,意思都是说为行旅之人提供留宿饮食的场所与馆驿。亭,还有“平”的意思;人们之间有矛盾诉讼,亭就是基层小吏们停留处置诉讼的地方,如此才不会失去对众人的公正与公平。

台榭

老子》: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礼记·月令》:五月可以居高明,可以处台榭。

《尔雅》:无室曰榭。榭,即今堂堭。

又:观四方而高曰台,有木曰榭。积土四方者。

汉书》:坐皇堂上。室而无四壁曰皇。

《释名》:台,持也。筑土坚高,能自胜持也。

【译文】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高为九层的台,是通过层层累积的夯土建造而成的。

《礼记·月令》中说道:五月仲夏,顺应阳气升腾,正是可以登临高台,居处观榭的时节。

《尔雅》解释说:立房舍而不设屋壁,四面通透,内无隔室,这种开敞的厅屋就称为“榭”。榭,也就是今日所称的“堂堭”。

《尔雅》又提到:形为四方而孑然高矗,立于其上可远观四方,就称为“台”;若台上有木造的房舍,这房舍就称为“榭”。台是由累积层土夯筑而成的四方形式。

《汉书》中提到:坐皇堂上。又有“室而无四壁曰皇”之说。

《释名》:台,就是“持”的意思。亦即夯筑土台,使其坚固高挺,能够孑然自立、自行支撑。

《周官·考工记》: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王宫门阿之制五雉,宫隅之制七雉,城隅之制九雉。国中,城内也。经纬,涂也。经纬之涂,皆容方九轨。轨谓辙广,凡八尺。九轨积七十二尺。雉长三丈,高一丈,度高以“高”,度广以“广”。

《春秋左氏传》:计丈尺,揣高卑,度厚薄,仞沟洫[1],物土方,议远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粮,以令役[2],此筑城之义也。

《公羊传》:城雉者何?五版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天子之城千雉,高七雉;公侯百雉,高五雉;子男五十雉,高三雉。

《礼记·月令》:每岁孟秋之月,补城郭;仲秋之月,筑城郭。

管子》:内之为城,外之为郭。

吴越春秋》:鲧越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

《说文》:城,以盛民也。墉,城垣也。堞,城上女垣也。

五经异义》:天子之城高九仞,公侯七仞,伯五仞,子男三仞。

《释名》:城,盛也,盛受国都也。郭,廓也,廓落在城外也。城上垣谓之睥睨,言于孔中睥睨非常也;亦曰陴,言陴助城之高也;亦曰女墙,言其卑小,比之于城,若女子之于丈夫也。

博物志》:禹作城,强者攻,弱者守,敌者战。城郭自禹始也。

【注释】

[1] 计丈尺,揣高卑,度厚薄,仞沟洫:《左传·昭公三十二年》:“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揣高卑,度厚薄,仞沟恤,物土方,议远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粮,以令役于诸侯。”全句所言,是在成周城营造过程中,对工程、运输、后勤诸方面在数量上的估算。这里所引前四条是有关拟建城墙与沟洫的主要尺度:一,疑指计算城墙长短;二,当指城墙高低,或筑城地势高下;三,疑指城墙厚薄;四,计量环绕城墙之护城壕,或向城饮水及排除城内洪水等沟洫尺寸。这里的“仞沟洫”,意为“量测沟洫的深浅”。如《左传正义》:“仞沟洫,度深曰仞。”

[2] 虑材用,书(hóu)粮,以令役:语出同上。这里所引三条,主要涉及材料与后勤方面的问题:一,工程所用木、石等材的数量;二,对后勤粮草的准备。这里的“书”,或有书写、计划之义,抑或与同音字“输”在意义上相通。粮,即粮草、干粮等日常生活后勤供应。,义同“糇”,为古代军队出征所带干粮。

【译文】

《周礼·冬官考工记》:匠人营造都城,其城平面为方形,每面边长九里,每侧开有三座城门。城内布置有九纵与九横的街道,每条街道的宽度为九辆车轨辙的宽度之和。王宫门殿制度,其广五雉;宫殿的角楼制度,其广七雉;宫城的角楼制度,其广九雉。所谓“国中”,指的是都城之内。所谓“经纬”,指的是道路。纵横交错的街道,皆为能够容纳九辆车轨的宽度。所谓车轨之宽,指的是车辙的宽度,一般是按八尺计算的。九辆车的轨辙之和为七十二尺。雉的长度为三丈,高度为一丈,测量高度时,以雉之高计量,测量长度时,以雉之长计量。

春秋左传》中记录:周时人士弥牟在受命营造成周城时,曾计算城墙所环绕的丈尺长度,推测城墙本身的高低及其所处地形的起伏,测度城墙的厚薄尺寸,计算护城壕及连接城内外之沟渠的深度,由此推算出工程所需的土方量多少,及搬运这些土方所需的远近距离,进而计划出建城工程所需的时间表,推算出所有这些工程所需要的匠役与工徒的数量,筹划出建城所需要的木石材料,并为工程过程中所需粮草的输送列出计划,以这样一个周密的策划来安排全部的建城工役,这其实就是城池营造的要义所在。

《春秋公羊传》中有言:人们所说的“城雉”是指什么?夯筑城墙时,每五版的长度为一堵,五堵的长度就是一雉(以一版长八尺,一堵长四十尺,一雉长二百尺),累积夯筑而达一百雉之长,就围合而成了一座城池。雉以其长计长,其高计高,天子都城周长一千雉(二十万尺),城高七雉(七丈);公侯的城周长一百雉(二万尺),城高五雉(五丈);子男的城周长五十雉(一万尺),城高三雉(三丈)。

《礼记·月令》中提到:每年孟秋之月,应当修补城郭的墙垣;每年仲秋之月,可以修筑内城与外郭。

《管子》说:一座城池,其内城墙垣所环绕之地称为“城”,其外城墙垣所环绕之地称为“郭”。

据《吴越春秋》的说法:是大禹的父亲鲧创造了城郭之制,他夯筑内城以保卫君王,建造外郭以守护百姓。

据《说文》的解释:所谓“城”,就是容纳民众的意思。“墉”,指的就是城垣。“堞”,则指城墙之上具有防护作用的矮墙,又称“女墙”。

五经异义》列出了不同等级城池的高度:天子都城,其高九仞(七丈二尺),公侯的城池,其高七仞(五丈六尺),伯的城池,其高五仞(四丈),子男的城池,其高三仞(二丈四尺)。

《释名》有言:所谓“城”,就是“盛”的意思,容纳与承受一国之都城。所谓“郭”,就是“廓”的意思,廓落在内城之外。城墙之上另设有墙垣,称之为“睥睨”,其意是说,从城上雉堞的空隙中向外监视,以观察有无任何非常的事件;这一墙垣也称为“陴”,其意与“裨”相同,有增加或裨助城墙高度的作用。也可以称之为“女墙”,是说这一墙垣,尺度矮小,与高大的城墙相比较,就如同是弱女子与伟丈夫之间相比较一样。

《博物志》记载:夏禹创造了城池,强者可据城而攻,弱者可赖城以守,有敌来犯,则可依城而与之交战。城与郭的建造,是自大禹开始的。

《周官·考工记》:匠人为沟洫,墙厚三尺,崇三之。高厚以是为率,足以相胜。

《尚书》:既勤垣墉。

《诗》:崇墉屹屹。

《春秋左氏传》:有墙以蔽恶。

《尔雅》:墙谓之墉。

《淮南子》:舜作室,筑墙茨屋,令人皆知去岩穴。各有室家,此其始也。

《说文》:堵,垣也;五版为一堵。[1],周垣也。埒,卑垣也。壁,垣也。垣蔽曰墙。栽,筑墙长版也。今谓之膊版。榦,筑墙端木也。今谓之墙师。

《尚书大传》:天子贲墉,诸侯疏杼。贲,大也,言大墙正道直也。疏,犹衰也;杼,亦墙也;言衰杀其上,不得正直。

《释名》:墙,障也,所以自障蔽也。垣,援也,人所依止以为援卫也。墉,容也,所以隐蔽形容也。壁,辟也,所以辟御风寒也。

《博雅》、力雕切。[2]、音篆。墉、院、音垣。廦,音壁,又即壁反。墙垣也。

《义训》:[3],音乇。楼墙也。穿垣谓之[4],音空。为垣谓之厽,音累。周谓之[5],音了。谓之[6]。音垣。

【注释】

[1] (liáo):意为四周环绕之墙垣。

[2] (zhuàn):意为道边的卑垣。亦有墙垣义。

[3] (zhái):古与“宅”字同。《法式》中释为“楼墙”,即楼屋之墙壁。

[4] (kòng):《法式》中释为“穿垣”,疑即墙上所开洞门。

[5] 周谓之:意即周围环绕之墙垣,即称“”。

[6] (huán):以《法式》所言:“谓之。”则“”意为“围墙”,亦有“院落”义。

【译文】

《周礼·冬官考工记》中提到:匠人修挖沟洫,……及筑造墙垣,墙若厚为三尺,则墙的高度应为其厚度的三倍。墙的高与厚,若以这一比率为标准,墙体就足够坚固稳定了。

《尚书》中说:辛勤地筑造屋墙与院墙。

《诗经》中说:院墙高大,气势雄伟。

《春秋左氏传》中说:有了墙垣的遮蔽,就可以防止坏人的袭扰。

《尔雅》解释道:墙,也称之“墉”。

《淮南子》中说:是舜帝创造了屋室,夯筑墙垣,用茅草铺盖屋顶,使人们都知道可以不用生活在天然的岩穴之中。人们有了各自的屋舍宅院,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说文》中说:堵,指的是墙垣;夯筑一堵墙垣,需要有五版的高度。,指的是周围环绕的墙垣。埒,则指低矮的围垣。壁,亦指墙垣。所谓“垣蔽”,说的就是墙。栽,是夯筑土墙时两侧所用的长版。今天,称这种长版为“膊版”。榦,是版筑墙垣时两侧挡护膊版的立柱。今天,称这种立柱为“墙师”。

《尚书大传》中说:天子用高大的宫墙,诸侯用低矮的衰墙。贲,意为大;这里是说天子的大墙端正挺直。疏,意为衰;杼,也指墙;“疏杼”的意思是,这种墙的墙身上下,要做倾斜状收分,使其上部宽度逐渐减缩,不能直正挺拔。

《释名》中说:墙,意为阻障;就是自设屏障,以求遮蔽。垣,意为救援;是人可以赖以为庇护,以做援助与护卫。墉,意为包容;可以隐蔽人的形貌面容。壁,有躲避之义,以之用来躲避与防御风寒。

《博雅》解释说:、力雕切。、音篆。墉、院、音垣。廦,音壁,又即壁切。这些字词都是墙垣的意思。

《义训》也有释:厇,音乇(疑其音当为“宅”)。即指楼墙。穿过墙垣之洞门,称之为“”;音空。营筑墙垣,称之为“厽”;音累。周而环之,称之为“”;音了。,则被称为“”。音垣(疑其音当为“桓”)。

柱础

《淮南子》:山云蒸,柱础润。

《说文》:[1],之日切。柎也;柎,阑足也。榰,章移切。柱砥也。古用木,今以石。

《博雅》:础、磶、音昔。磌[2],音真,又徒年切。也[3]。镵,音谗。谓之铍。音披。镌,醉全切,又子兖切。谓之錾。惭敢切。

《义训》:础谓之磩,仄六切。磩谓之,谓之磶,磶谓之磉。音颡,今谓之石锭[4],音顶

【注释】

[1] (zhì):此处指置于柱础之上、柱身之下,起垫托作用的木块。参见卷第五《大木作制度二》“柱”条相关注释。

[2] 磶(xì):柱础。《玉篇·石部》:“磶,柱也。”《广韵·昔韵》:“磶,柱下石。”磌(tián):亦为柱础。《广雅·释宫》:“磌,也。”《文选·班固〈西都赋〉》:“雕玉磌以居楹,裁金璧以饰珰。”唐李善注:“言雕刻玉,以居楹柱也。”

[3] (zhì):意为柱础。《说文新附·石部》:“,柱下石也。”《正字通·石部》:“,础别名。”

[4] 石锭(dìng):《看详》用字为“石”,为岸边系船的石墩,或可引申为柱础。锭,为古代盛食物有足的蒸器,形态上则“石”或可理解为柱下之石,有稳定柱子的作用。

【译文】

《淮南子》中提到:山云蒸腾,水气缭绕,柱础湿润。

《说文》中有释言:,之日切。其意为柎;柎,指的是勾阑之柱的根部。榰,章移切。意为承托柱子的石礅。古人用木头做柱下的垫墩,今则代之以石礅。

《博雅》解释如下几字:础、磶、音昔。磌,音真,又徒年切。这三个字的意思都是“”,亦即柱下之石。镵,音谗。其义与“铍”音披。之义相同,二者皆可释为用以雕刻金、石的金属器物。镌,醉全切,又子兖切。其意与錾惭敢切。字十分接近,意思是在金、石之上加以雕镌、斫刻。

《义训》中提到:础,意思是“磩”;仄六切。磩,意思是“”;,意思是“磶”;磶,意思是“磉”。音颡,今谓之“石锭”,音顶。这几个字,指的都是柱下之石。

定平

《周官·考工记》:匠人建国,水地以悬。于四角立植而垂,以水望其高下,高下既定,乃为位而平地。

庄子》:水静则平中准,大匠取法焉。

《管子》:夫准,坏险以为平。

【译文】

《周礼·冬官考工记》中说:工匠们营建都城时,是以水定平,并竖立标杆,在杆上悬绳,以求其直。其意是说在拟营建都城与房屋的基址四角竖立起木杆,杆上悬以垂绳,通过以水为平的仪器,向四角之杆瞄望,以确定其杆所在位置之地面的高低;用地基址范围内的地面高低明确了,就可以依据其高差加以修整,使地面变得平正。

《庄子》提到:水若处于静止状态,水的表面就会变得十分平整,如此就可以作为寻求某一表面是否平正的标准;从事房屋营建的匠师们,正是采用这种方法来求取地面平正的。

《管子》有言:以水准之器求取水平,是为了将陂险不平的地面修整为平地。

取正

《诗》:定之方中;又:揆之以日。定,营室也;方中,昏正四方也。揆,度也,度日出日入以知东西;南视定,北准极,以正南北。

《周礼·天官》:唯王建国,辨方正位。

《考工记》:置槷以悬,视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自日出而画其景端,以至日入既,则为规。测景两端之内规之,规之交,乃审也。度两交之间,中屈之以指槷,则南北正。日中之景,最短者也。极星,谓北辰。

《管子》:夫绳,扶拨以为正。

《字林》:[1],时钏切。垂臬望也。

匡谬正俗·音字》:今山东匠人犹言垂绳视正为“”也。

【注释】

[1] :《法式》注其音为“时钏切”,似有垂直之义。

【译文】

《诗经·鄘风》中曾说过“定之方中”,这首诗中还有“揆之以日”。定,指的是营室星;方中,意思是说,定星昏中而正,于是可以营制宫室,故谓之“营室”。并进一步解释说,定星昏中而正,谓小雪时,其体与东壁连,正四方。也就是说,“定”这颗星在每年十月的小雪节气,其位置与其东侧的壁星连为一条直线,可知这时的“定”位于正南的方位上,故由此星方位可以确定四方的正确方位。如此,则可以营造宫室,这也是为什么将“定”这颗星称之为“营室星”的原因所在。“揆”的意思是“度”,即测度太阳晨起暮落时所立标杆的影子,就可以测出东西的方向;正南的方位,通过观测营室星而确定;正北的方位,要通过观察北极星准确地测定其方位,这样就能确定南北的正确方位。

《周礼·天官》中所说:在周王建立都城的时候,要辨别方向,为宫室确立正确的方位。

《周礼·冬官考工记》中提到:置立标杆并悬以使标杆垂直于地面的垂线,观察标杆的影子,在日出与日入时以标杆影子的端头为圆心绘制圆形,并求出两圆交点,以正东西;夜间则通过对北极星的观测,来核定依据朝夕所定的方位是否准确。在日出的那一瞬间,画出标杆之影的端头,直至日落那一瞬间再画出标杆之影的端头,然后用圆规画圆。用圆规各以所标其影之端头为圆心,并以两端头间距离为半径,画出两个圆,将两圆的交点固定下来。再将两个交点之间连以直线,并求出这两点连线的中点,然后将这一中点与标杆所在点相连接,就可以确定正南正北的方向。正午时分标杆的影子,是最短的。这里所说的“极星”,指的是北极星。

《管子》中有言:所谓垂绳者,稍加扶拨即垂直于地,则可以由所垂之绳求其正。

《字林》释“”字,时钏切。意思就是在标杆上垂绳,以求其直正而立。

《匡谬正俗·音字》中指出:直到当今,函谷关以东的匠人们,仍然将通过垂绳求取物体之竖立直正的做法,称为“”。

《周礼》:任工以饬材事。

吕氏春秋》:夫大匠之为宫室也,景小大而知材木矣。

《史记》:山居千章之楸。章,材也。

班固《汉书》:将作大匠属官有主章长丞。旧将作大匠主材吏名章曹椽。

又《西都赋》:因瑰材而究奇。

弁兰《许昌宫赋》:材靡隐而不华。

《说文》:栔,刻也。栔音至。

傅子》:构大厦者,先择匠而后简材。今或谓之方桁,桁音衡;按构屋之法,其规矩制度皆以章栔为祖。今语,以人举止失措者,谓之“失章失栔”,盖此也。

【译文】

《周礼·地官司徒》中说:制作器物要选择优秀的工匠,并对拟造器物所用之材加以整理修治,使其发挥效用。

《吕氏春秋》中有言:若有经验的匠师营造宫室,对所用材木加以量测,并按材之大小加以分类,如此则可以对拟用之材熟谙在心,以期材尽其用。

《史记》:《货殖列传》篇中有“山居千章之材”句,或其语亦曾传为“山居千章之楸”,其意为山中有一千棵高大的树木或高大的楸木。这里的“章”,就是“材”的意思。

班固在其所撰《汉书》中提到:将作大匠的属官中有主章长丞之官。旧时,将作大匠下属的主材官吏中,有称为“章曹掾”的吏员。

又《西都赋》中说:长安的宫室因瑰丽的材木使其结构十分奇伟。

三国时魏人卞兰所撰《许昌宫赋》中有“材不会因其不显眼而不可以达成华美的效果”之语。

据《说文》的解释:栔,意思就是“刻”,即刻以“度”以为木作制度度量的基本单位之一。这里的“栔”,音至。

西晋人傅玄在其所撰《傅子》中说:凡营构大厦之人,要先选择优秀的工匠,而后对所用之材加以分检归类,以量其所适而用之。今日,“材”或可称之为“方桁”,“桁”的发音为“衡”;按照房屋建造的方法,其规矩制度都应该以材分°制度中的“章材”与“栔”为标准。正如今人所言,若人的行为举止缺乏规矩,有所失措之时,就会说此人“失章失栔”,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尔雅》:谓之槉[1]。柱上欂也[2],亦名枅,又曰㭼。,音弁。槉,音疾。

《苍颉篇》:枅,柱上方木。

《释名》:栾,挛也;其体上曲,挛拳然也。

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曲枅要绍而环句。曲枅,栱也。

《博雅》:欂谓之枅,曲枅谓之挛。枅,音古妍切,又音鸡。

薛综《西京赋》注:栾,柱上曲木,两头受栌者。

左思《吴都赋》:雕栾镂楶。栾,栱也。

【注释】

[1] (biàn)谓之槉(jí):语出《尔雅·释宫》。意为“”也可以称之为“槉”。“”“槉”二字的意思都是指门侧立柱之上的栱。

[2] 欂(bó):《尔雅注疏》:“谓之槉。(柱上欂也。亦名‘枅’,又曰‘㭼’。)”《初学记·居处部·楼》有:“檦木欂栌,以相支持。”欂栌,指柱子上的栱;故“欂”亦作“栱”解。

【译文】

《尔雅》中有释:,就是“槉”的意思。两个字指的都是柱上的欂,也称“枅”,又称“㭼”。三者都是枓栱的意思。,音弁。槉,音疾。

《苍颉篇》中说:枅,就是柱子上的方形木块。

《释名》中解释说:栾,与“挛”字的蜷曲之义很接近;就是其形体向上弯曲,蜷曲向上的样子。

东汉人王延寿在其所撰《鲁灵光殿赋》中提到:所谓“曲枅”,就是要将枓与栱相连相续,环环扣结。曲枅,其义为栱。

《博雅》中所言:欂,可称之为“枅”;而曲枅,则可称为“挛”。枅,古妍切,又音鸡。

三国时吴人薛综曾为张衡的《西京赋》作注,其中提到:栾,指的是柱子之上的弯曲木块,这弯曲木块的两端之上各承托有一个枓。

西晋人左思所撰《吴都赋》中有“雕栾镂楶”之句,这句话的意思是,雕斫华美的栱与镂刻精致的枓。其中的“栾”,指的就是栱。

飞昂

《说文》:櫼,楔也。

何晏景福殿赋》:飞昂鸟踊。

又:櫼栌各落以相承。李善曰:飞昂之形,类鸟之飞。今人名屋四阿,栱曰櫼昂,櫼即昂也。

刘梁《七举》:双覆井菱,荷垂英昂。

《义训》:斜角谓之飞[1]。今谓之下昂者,以昂尖下指故也。下昂尖,面下平[2]。又有上昂,如昂桯挑斡者,施之于屋内或平坐之下。“昂”字又作“枊”,或作“”者,皆吾郎切。,於交切,俗作凹者,非是。

【注释】

[1] 斜角谓之飞(áng):斜角,称之为“飞”。,与“枊”“昂”同义。又《看详》“诸作异名”条:“飞昂。(其名有五:一曰櫼,二曰飞昂,三曰英昂,四曰斜角,五曰下昂。)”

[2] 面(āo)下平:指下昂端部,即下昂尖的造型:昂尖的上表面为下凹的曲面,下表面则为平直的面。,其意为凹。

【译文】

《说文》中解释说:櫼,就是“楔”的意思。

三国人何晏撰《景福殿赋》,其中有“房屋檐下枓栱中的飞昂,像鸟欲腾飞,跃跃踊动的样子”之语。

《景福殿赋》还有:飞举的昂与枓、栱各相交接承合。李善作注说:飞昂的形式,有如鸟之飞腾状。今日之人称四注坡顶的房屋为“四阿”,承托屋顶檐口的枓栱为“櫼昂”。櫼,就是“昂”的意思。

《景福殿赋》注中又引了东汉人刘梁所撰《七举》中的话:双重的阑额周连柱头,承托着如覆盖方井的屋顶,阑额上所承的枓栱中有下垂的飞昂。

《义训》中解释说:斜角,就称之为“飞”。有如今天所说的“下昂”,因其以昂尖向下指,故称为“下昂”。下昂的昂尖,上面是下凹的曲面,而下面却是平直的面。此外,枓栱中还可能有上昂,上昂的形式,有如昂桯向上承挑梁方一样,直托于方子底部,上昂一般用于房屋内向内出挑的枓栱上,也可能出现在房屋平坐的内外枓栱上。“昂”字,古人也会写作“枊”,或亦写作“”,这几个字的发音都是“吾郎切”。,於交切,俗语中有以“凹”取代“”而用者,其实是不对的。

爵头

《释名》:上入曰爵头,形似爵头也。今俗谓之耍头,又谓之胡孙头;朔方人谓之头[1]。,音勃,,音纵。

【注释】

[1] 朔方:指古代北方的“朔方郡”,在今河套一带。在古代,也泛指北方地区。(bō zōng)头:指枓栱中的构件,即朔方人对“爵头”或“耍头”的别称。,一种昆虫,疑与蚱蜢相类。

【译文】

《释名》中解释说:枓栱上部插入其中的木方,称为“爵头”,因其外形与飞雀的头部相似。今日人们俗称这种构件为“耍头”,又称其为“胡孙头”;北方人则称其为“头”。,音勃;,音纵。

论语》:山节藻棁。节,栭也。

《尔雅》:栭谓之楶。即栌也。

《说文》:栌,柱上柎也。栭,枅上标也。

《释名》:栌在柱端。都卢,负屋之重也。枓在栾两头,如斗,负上檼也。

《博雅》:楶谓之栌。节、楶,古文通用。

《鲁灵光殿赋》:层栌磥佹以岌峨。栌,枓也。

《义训》:柱枓谓之㭼。音沓。

【译文】

《论语》中有孔子批评臧文仲之居所的话:柱子上有刻镂如山的枓栱,梁上竖立着画有藻文的短柱。其文中所说的“节”,指的是枓栱。

《尔雅》解释说:栭,也可以称为“楶”。两者都是栌,亦即“枓”的意思。

《说文》中亦有释:栌,就是柱子端头之上的方木。栭,则指的是柱头大枓之上所承的枓栱。

《释名》对“栌”作释:栌,设置在柱子上部的端头。其名或借用自古人所称的“都卢”国名,以传说中的都卢土人善缘橦竿,形容其在柱子上端,以承负房屋的重量。枓,布置在栱上的两个端头,其形如升斗状,其作用则是承托房屋构架上部的槫檩。

《博雅》中提到:楶,可以称之为“栌”。“节”与“楶”二字,在古文中可以通用。

东汉人王延寿的《鲁灵光殿赋》中有“层层枓栱,垒叠如山,其形佹异,其势将倾”之语。其文中的“层栌”之“栌”,意即柱上之枓。

《义训》中有释:柱上的枓,亦可称为“㭼”。音沓。

铺作

汉《柏梁诗》:大匠曰,柱枅欂栌相支持。

《景福殿赋》:桁梧复叠,势合形离。桁梧,枓栱也,皆重叠而施,其势或合或离。

又:櫼栌各落以相承,栾栱夭矫而交结[1]。

徐陵《太极殿铭》:千栌赫奕,万栱崚层。李白《明堂赋》:走栱夤缘。

李华《含元殿赋》:云薄万栱。

又:悬栌骈凑。今以枓栱层数相叠出跳多寡次序,谓之铺作。

【注释】

[1] 栾栱夭矫而交结:语亦出何晏《景福殿赋》:“櫼栌各落以相承,栾栱夭而交结。”上句主要描述柱上多立之“枓”,下句主要描述枓上所承之“栱”层叠地组合交接在一起。“栾”“栱”二字均指栱。夭,屈伸貌,形容柱子之上的枓栱层叠交合一起的样子。何晏《景福殿赋》作“夭”。

【译文】

汉武帝曾作《柏梁诗》,诗中有“将作大匠说过,房屋柱子与柱上的枓栱相互支撑”之语。

三国曹魏时人何晏所撰《景福殿赋》中有言:房屋中的槫桁与斜柱上下累叠,其势随屋顶坡度向内聚合而其构件形体却各自独立而彼此分离。其言“桁梧”,亦可能说的是枓栱,这些枓栱都是重叠而施的,其势或组合一体,或彼此分离。

《景福殿赋》中还提到:柱上的大枓与小枓各自坐落,相互承托;枓上的栾栱,如枝叶般繁茂而其形屈伸,彼此之间勾连交结。

南朝梁陈间人徐陵所撰《太极殿铭》中有:上千的大枓赫然端坐于柱头之上,数万的栾栱如山般堆叠突兀高耸。

唐代诗人李白所写《明堂赋》中描述道:柱上枓栱,彼此勾连,绵延相接。

唐代人李华撰《含元殿赋》也提到:万朵枓栱,凌空飞架,如入云端。

《含元殿赋》中还有:高悬于柱上的大枓,两两对峙。今日则以柱上枓栱层数相叠出跳之多与少的次序,称之为“铺作”。

平坐

张衡《西京赋》:阁道穹隆。阁道,飞陛也。

又:隥道逦倚以正东。隥道,阁道也。

《鲁灵光殿赋》:飞陛揭孽,缘云上征;中坐垂景,俯视流星。

《义训》:阁道谓之飞陛,飞陛谓之墱。今俗谓之平坐,亦曰鼓坐。

【译文】

东汉张衡《西京赋》中描述:殿陛蜿蜒地延伸着。所谓“阁道”,指的是飞陛。

《西京赋》中又有:隆起的阶陛与踏道,曲折连绵,趋向正东的方向。隥道,即阁道,亦即飞陛,指登殿的阶陛。

东汉王延寿《鲁灵光殿赋》中有言:峭然隆起的殿陛高悬半空,如逐云端;端坐于殿陛中央,垂望面前景物,有如俯视夜空中的流星。

《义训》中解释说:阁道,称之为“飞陛”;飞陛,则称之为“墱”。今日的俗语,则称之为“平坐”,亦可称为“鼓坐”。

《尔雅》:杗廇谓之梁。屋大梁也。杗,武方切。廇,力又切。

司马相如长门赋》:委参差以槺梁[1]。槺,虚也。

《西都赋》:抗应龙之虹梁。梁曲如虹也。

《释名》:梁,强梁也。

何晏《景福殿赋》:双枚既修。两重作梁也。

又:重桴乃饰。重桴,在外作两重牵也。

《博雅》:曲梁谓之[2]。音柳。

《义训》:梁谓之[3]。音礼。

【注释】

[1] 委参差以槺(kāng)梁:司马相如《长门赋》:“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意为将优质的木材制成柱上的枓栱,在枓栱之上施以参差不齐的大小浮梁。委,有安置义。参差,高下不一,或长短不一。槺梁,此处的意思为悬浮于半空的大梁。槺,同“”,虚空。《法式》原文及小字注为“糠”,据司马相如《长门赋》改。

[2] 曲梁谓之(liǔ):曲梁,意为曲婉之梁,疑与“虹梁”意义相近。《初学记·武部·渔》:“罶者,曲梁也。(见《广雅》。)”则“”有“曲梁”之义。

[3] 梁谓之(lì):梁,也可以称为“”。,《列子·汤问》中有:“既去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以“梁”称之,则“梁”亦可称为“”。《看详》“诸作异名”条:“其名有三:一曰梁,二曰杗廇,三曰。”

【译文】

《尔雅》解释说:杗廇,指的就是“梁”。即房屋内的大梁。杗,武方切。廇,力又切。

司马相如《长门赋》中有句:枓栱之上施以长短不一的大小浮梁,悬于半空中。糠,意为“虚”,有虚悬于半空之义。

班固《西都赋》中描述说:高高隆起的大梁,形如应龙,曲拱如虹。虹梁,意为曲拱如虹。

《释名》中解释:梁,从“强梁”而来,取其强壮有力之义。

何晏《景福殿赋》中有句:双重的梁栿既已修造。其意为屋内有两重大梁,层叠造作。

《景福殿赋》中又有:大梁之上重叠的小梁,也要加以装饰。重桴,指的是在双重的大梁之上,再作两重牵梁。

《博雅》中解释说:曲梁,可以称之为“”。音柳。

《义训》亦有释:梁,可以称之为“”。音礼。

《诗》:有觉其楹。

《春秋·庄公》:丹桓宫楹。

[《春秋穀梁传》]:礼,楹,天子丹,诸侯黝,大夫苍,士黈。黈,黄色也。

又:三家视桓楹。柱曰植,曰桓。

《西都赋》:雕玉瑱以居楹。瑱,音镇。

《说文》:楹,柱也。

《释名》:柱,住也。楹,亭也;亭亭然孤立,旁无所依也。齐鲁读曰轻;轻,胜也。孤立独处,能胜任上重也。

何晏《景福殿赋》:金楹齐列,玉舄承跋[1]。玉为矴以承柱下;跋,柱根也。

【注释】

[1] 玉舄(xì)承跋:此为《法式》对“玉舄”所做的解释。三国魏何晏《景福殿赋》:“金楹齐列,玉舄承跋。”意为金色的柱楹,整齐布列;温润的石础,承托着柱根。舄,《文选》李善注曰:“《广雅》曰:磶,也。”舄,即磶,其意为“”,即柱础之义。其又有注“跋”曰:“《礼记》曰:烛不见跋。郑玄曰:跋,本也。”这里的“跋”,指柱之根本,即柱根之义。

【译文】

《诗经·小雅》中有言:在宽大平正的庭院中,看到高大挺拔的柱楹。

《春秋·庄公二十三年》中记录了:鲁国人将鲁桓公之庙的柱子涂成了红色。这是僭越之举。

《[春秋穀梁传》中亦提到]:按照周礼的规范,柱子的颜色有等级的规定,天子宫殿之柱,为红色;诸侯宫室之柱,为青黑色;大夫宅邸之柱,为青色;士大夫屋舍之柱,为黄色。黈,意为黄色。

《礼记》中有载:鲁之三家所行葬仪,应当比照诸侯的做法,用四根高大的柱子,将其棺木落入墓穴。柱,其意为“植”,亦为“桓”,有直立之大柱的意思。

东汉班固《西都赋》中描述道:将精美之石雕刻为柱础,在础上竖立起宫室的柱楹。瑱,音镇。

按照《说文》的解释:楹,就是“柱子”的意思。

《释名》中有释:柱,与“住”谐音,其义亦与“住”有所关联。楹,其义类如“亭”,高高地、孤零零地立着,其旁无所依托。齐鲁之人将“楹”读为“轻”;其轻,在齐鲁人那里有“胜”的意思。意指孤立独处的柱楹,能够胜任其上所负荷的重量。

三国魏人何晏《景福殿赋》中描述殿柱及其础时说:金色的柱楹,整齐布列;温润的石础,承托着柱根。以石为础,承托着屋柱之根;跋,就是柱根的意思。

阳马

《周官·考工记》:殷人四阿重屋。四阿,若今四注屋也。

《尔雅》:直不受檐谓之交。谓五架屋际,椽不直上檐,交于檼上。

《说文》:柧棱,殿堂上最高处也。

何晏《景福殿赋》:承以阳马。阳马,屋四角引出以承短椽者。

左思《魏都赋》:齐龙首以涌霤。屋上四角,雨水入龙口中,泻之于地也。

张景阳《七命》:阴虬负檐,阳马翼阿。

《义训》:阙角谓之柧棱。今俗谓之角梁。又谓之梁抹者,盖语讹也。

【译文】

据《周礼·冬官考工记》的记载:殷商时代的人,其殿堂采用的是四阿式的重叠屋顶形式。所谓“四阿式屋顶”,就和今天的四注坡式的屋顶一样。

《尔雅》中提到:屋顶上所覆盖的椽子,不直接伸到出际式屋顶两山檐口之上,这种做法称之为“交”。其意是说,例如进深为五个步架的房屋之两山出际做法,其屋椽并不直接搭在两山檐口之上,而是相交于两山出际处的脊槫之上。

《说文》中有言:所谓“柧棱”,指的是覆施在殿堂转角最高处的瓦脊。

三国时人何晏撰写的《景福殿赋》中有这样的描述:用阳马来承托房屋翼角。所谓“阳马”,指的是从房屋四角斜引而出的角梁,用以承托翼角处屋顶上所覆短椽及椽上所负载的荷重。

西晋人左思的《魏都赋》中写道:将房屋四角的龙头做齐整的布置以确保屋顶的雨水奔涌而下。其意是说,在房屋屋顶上的四角处,将雨水汇入龙口之中,并使之涌泻于屋外地面之上。

西晋人张协所撰之赋《七命》中有言:房屋四隅翼角之下的角梁,负载着屋檐的荷重,也正是这四隅的角梁,以向上倾斜的起翘形式,使屋顶的四角有如鸟之羽翼,若展若飞。

《义训》中解释说:宫阙的翼角,称之为“柧棱”。指的就是今人俗语中所称的“角梁”。又有人将其称之为“梁抹”,那或许是一种以讹传讹的说法了。

侏儒柱

《论语》:山节藻棁。

《尔雅》:梁上楹谓之棁。侏儒柱也。

扬雄甘泉赋》:抗浮柱之飞榱。浮柱即梁上柱也。

《释名》:棳,棳儒也;梁上短柱也。棳儒犹侏儒,短,故因以名之也。

《鲁灵光殿赋》:胡人遥集于上楹。今俗谓之蜀柱。

【注释】

(9) 法式》中,将“蜀柱”解释为梁上所立短柱,即“棁”或“侏儒柱”的俗称。

【译文】

《论语》中孔子对臧文仲居蔡所建之居舍的批评中提到:其屋舍的柱子上用了如山一样的枓栱,屋内梁上的短柱表面也绘制了藻文。

《尔雅》解释说:屋梁之上所立的柱子,称之为“棁”,其义为短柱。亦即侏儒柱的意思。

西汉扬雄撰《甘泉赋》中有:将梁上的立柱托举至半空,其高几近屋顶的如飞之椽。文中的“浮柱”,指的就是梁上之柱。

《释名》中有释曰:所谓“棳”,指的是“棳儒”;其义是指屋梁之上所立的短柱。这里的“棳儒”与“侏儒”意思十分接近,因其柱短,故而以“棳儒”或“侏儒”而称其名。

《鲁灵光殿赋》中描绘殿内的景象时说:殿梁之上,短柱竦立,柱之表面绘胡人之像,有如群胡遥集于其上。今日的俗语中称这些短柱为“蜀柱”。

斜柱

《长门赋》:离楼梧而相樘。丑庚切。

《说文》:樘,邪柱也。

《释名》:梧,在梁上,两头相触牾也。

《鲁灵光殿赋》:枝樘杈枒而斜据。枝樘,梁上交木也。杈枒相柱,而斜据其间也。

《义训》:斜柱谓之梧。今俗谓之叉手。

【译文】

司马相如《长门赋》中描述说:参差错落的梁木聚合而成屋顶的架构,梁上的斜柱如枝杈相牾,彼此撑持。樘,丑庚切。

《说文》中释言:樘,就是斜柱的意思。

《释名》中亦有释:梧,指的是立在屋梁上的斜柱,两柱倾斜向内,柱之端头相互碰触,彼此抵牾支撑。

《鲁灵光殿赋》中描述说:屋梁上的立柱与斜柱,或直立,或斜撑,如树木枝杈般参差交错。文中所提到的“枝樘”,指的是梁上相互交错的木柱。这些木柱,如树干上的枝杈,参差交错,其中的斜柱,倾斜设置于梁木之间,彼此抵牾,相互支撑。

《义训》解释说:屋梁之上的斜柱,可以称为“梧”。今日俗称为“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