祫禘下 功臣配享
祫禘下宋 梁 後魏 大唐
宋制,殷祭皆即吉乃行。武帝永初三年九月十日,奏傅亮議,權制即吉,聖代宜耳。文帝元嘉六年,祠部定十月三日殷祀,十三烝禮。太學博士徐道娛議曰:「按祫禘之禮,三年一,五年再。在四時,禮也。周禮仲冬享烝,月令季秋嘗稻。晉以春烝曲沃,齊十月嘗太公,此並孟仲區分不共之明文矣。尋殷烝祀重,祭薦禮輕,輕尚異月,重寧反同?且祭不欲數,數則黷,今隔旬頻享,於禮為煩。」孝武孝建元年十二月,有司奏:依舊令,今元年十月,是殷祠之月。領曹郎范義參議:「依永初三年例,須再周之外殷祭。尋祭再周,來二年三月,若以四月殷,則猶在禫內。」下禮官議正。國子助教蘇瑋生議:「按禮,三年喪畢,然後祫於太祖。又云『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且不禫即祭,見譏於春秋。求之古禮,喪服未終,固無祼享之義。自漢文以來,一從權制,宗廟朝聘,莫不皆吉。」太學博士徐宏譏:「三年之喪,雖從權制,再周祥變,猶服縞素,未為純吉,無容以祭。謂來年四月,未宜便殷,十月則允。」太常丞朱膺之議:「虞禮云:『中月而禫。是月也吉祭,猶未配。』謂二十七月既禫祭,當四時之祭月,則未以其妃配,哀未忘也。推此,未禫不得祭也。春秋閔公二年『吉禘於莊公』。鄭注云:『閔公心懼於難,務自尊成以厭其禍,凡二十二月而除喪,又不禫。』明禫內不得禘也。按舊說,三年喪畢,遇禘則禘,遇祫則祫。鄭玄云:『禘以孟夏,祫以孟秋。』今相承用十月,如宏所上公羊之文,亦以魯閔因紀制耳,何必全許素冠。可吉禘。」郎中周景遠參議:「永初三年九月十日,傅亮議曰『權制即吉,聖代宜耳。宗廟大禮,宜依古典』。則是皇宋開代成準。謂徐宏朱膺之議用來年十月殷祀為允。」詔可。大明七年二月,有司奏,四月應殷祠,若事中未得,用孟秋。領軍長史周景遠議:「按禮記云『天子祫禘祫嘗祫烝』,則夏秋冬皆殷。晉義熙初,僕射孔安國議『自太和四年,相承殷祭,皆用冬夏』。又云『永和十年至今五十餘年,用三十月輒殷祀』。博士徐乾據禮難安國,又引晉咸康六年七月殷祠,是不專用冬夏。時雖不從乾議,而安國無以奪之。今若以來年四月未得殷祀,遷用孟秋,於禮無違。」詔可。
梁武帝初,用謝廣議,三年一禘,五年一祫,謂之殷祭。禘以夏,祫以冬。
後魏孝文帝太和十三年詔:「鄭玄云:『天子祭圓丘曰禘,祭宗廟大祭亦曰禘。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則毀廟群廟之主於太祖廟,合而祭之。禘則增及百官配食者,審諦而祭之。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明年而禘。圓丘、宗廟大祭俱稱禘,祭有兩禘明也。』王肅又云:『天子諸侯皆禘於宗廟,非祭天之祭。郊祀后稷不稱禘,宗廟稱禘。禘祫一名也,合祭故稱祫,禘而審諦之故稱禘,非兩祭之名。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總而互舉,故稱五年再殷祭,不言一禘一祫,斷可知矣。』諸儒之說,大略如是。公卿可議其是非。」
尚書游明根言曰:「鄭氏之義,禘者大祭之名。大祭圓丘謂之禘者,審諦五精星辰也;大祭宗廟謂之禘者,審諦其昭穆、百官也。圓丘常合不言祫,宗廟時合故言祫。斯則宗廟祫禘並行,圓丘一禘而已。宜於宗廟俱行禘祫之禮。二禮異,故名殊。依禮,春廢祫,特礿,於禘則祫禘,於嘗於烝則祫嘗祫烝,不廢三時,三時皆行禘祫之禮。」
中書監高閭又言:「禘祭圓丘與鄭義同者,以為有虞禘黃帝,黃帝非虞在廟之帝,不在廟,非圓丘而何?又大傳云禘其所自出之祖,又非在廟之文。論語稱『禘自既灌以往』,爾雅稱『禘,大祭也』。諸侯無禘。禮唯夏祭稱禘,又非宗廟之禘。魯行天子之儀,不敢專行圓丘之禘,改殷之禘,取其禘名於宗廟,因先有祫,遂生兩名。其宗廟禘祫之祭,據王氏之義,祫而禘,禘止於一時,一時者,祭不欲數。一歲三禘,愚以為過數。」
詔曰:「明根、閭等,據二家之義,論禘祫詳矣。至於事取折衷,猶有未允。閭以禘祫為名,義同王氏,禘祭圓丘,事與鄭同。無所閒然。明根與鄭氏同,兩名兩祭,並存並用,理有未稱。俱據二義,一時禘祫,而闕二時之禮,事有難從。先王制禮,內緣人子之情,外協尊卑之序。故天子七廟,數盡則毀,藏主於太祖之廟,三年而祫祭之。代盡則毀,以示有終之義;三年而祫,以申追遠之情。禘祫既是一祭,分而兩之,事無所據。毀廟三年一祫,又有不盡四時,於禮為闕。七廟四時常祭,祫則三年一祭,而又不究四時,於情為簡。王以禘祫為一祭,王義為長;鄭以圓丘為禘,與宗廟大祭同名,義亦為當。今互取鄭、王二義。禘祫并為一名,從王;禘是祭圓丘大祭之名,上下同用,從鄭。若以數則黷,五年一禘,改祫從禘。五年一禘,則四時盡禘,以稱今情。禘則依禮文,先禘而後時祭。便即施行,著之於令,永為代法。」
宣武帝景明中,祕書丞孫惠蔚上言:「魏明帝以景初三年正月崩,至廢帝正始二年,積二十五晦為大祥。有司以為禫在二十七月,到其年四月,依禮應祫。王肅以為禫在祥月,至其年二月,宜應祫祭。雖各異議,至於喪畢之祫,明年之禘,其義一焉。請取鄭捨王,禫終此晦,來月中旬,禮應大祫。六室神祏,升食太祖。明年春享,咸禘群廟。自茲以後,五年為常。又古之祭法,時祫並行,天子先祫後時,諸侯先時後祫。此於古為當,在今則煩。且禮有升降,事有文質,適時之制,聖人弗違。當祫之月,宜減時祭。」從之。
延昌四年正月,宣武帝崩,孝明即位。三月,時議來秋七月應祫祭於太祖。太常卿崔亮上言曰:「今宣武皇帝主雖入廟,然烝嘗時祭,猶別寢室,至於殷祫,宜存古典。按禮,三年喪畢,祫於太祖,明年春禘於群廟。又按杜元凱云:『卒哭而除,三年喪畢而禘。』魏武皇后以太和四年六月崩,其月既葬,除服即吉,四時行事,而猶未禘。王肅以為今除即吉,故特時祭,至於禘祫,宜存古禮。高堂隆如肅議,於是停不殷祭。又仰尋太和二十三年四月,孝文帝崩,其年十月祭廟,景明二年七月祫於太祖,三年春禘於群廟,亦三年乃祫。準古禮及晉魏之議,并景明故事,愚謂來秋七月,祫祭應停,宜待年終而後祫禘。」從之。
大唐前上元三年,有司祫享於太祖廟。時議者以禮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公羊傳云「五年而再殷祭」,兩義互文,莫能決斷。太學博士史玄璨議曰:「按禮記正義引鄭玄禘祫志云:『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享於太廟。公羊傳云:大享者何?祫也。』是三年喪畢,新君二年當祫,明年春禘於群廟。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則後禘去前禘五年。以此定之,則新君二年祫,三年禘。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則六年當祫,八年當禘。又昭公十年,齊歸薨,至十三年喪畢當祫,為平丘之會,冬,公如晉。至十四年祫,十五年禘,傳云『有事於武宮』是也。至十八年祫,二十年禘。二十三年祫,二十五年禘。昭公二十五年『有事於襄宮』是也。如上所云,則禘後隔三年祫,以後隔二年禘。此則有合禮經,不違傳義。」自此禘祫之祭,依璨議。
開元六年秋,睿宗皇帝喪畢,祫享於太廟。自後相承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各自計年,不相通數。至二十七年,凡經五禘七祫。其年夏禘訖,冬又當祫。太常議曰:
禘祫二禮,俱為殷祭,祫謂合食祖廟,禘謂諦序尊卑。申先君逮下之慈,成群嗣奉親之孝,事異常享,有時行之。而祭不欲數,數則黷;亦不欲疏,疏則怠。故王者法諸天道,制祀典焉。烝嘗象時,禘祫如閏。五歲再閏,天道大成,宗廟法之,再為殷祭者也。謹按禮記王制、鄭玄注周官宗伯,並云「國君嗣位,三年喪畢,祫於太祖。明年禘於群廟。自爾以後,五年再殷,一祫一禘」。漢魏故事,貞觀以後,並用此禮,以為三年一閏,天道小備,五年再閏,天道大備故也。此則五年再殷,通計其數,一祫一禘,迭相乘矣。今太廟禘祫,各自數年,兩岐俱下,不相通計。或比年頻合,或同歲再序,或一禘之後,併為再祫,或五年之內,驟有三殷。法天象閏之期,既違其度;五歲再殷之制,數又不同。求之禮文,頗為乖失。夫以法天之度,既有指歸,稽古之禮,若茲昭著。禘祫二祭,通計明矣。今請以開元二十七年己卯四月禘,至辛巳年十月祫,至甲申年四月又禘,至丙戌年十月又祫,至己丑年四月又禘,至辛卯年十月又祫。自此五年再殷,周而復始。
又禘祫之說,非唯一家,五歲再殷之文,既相師矣,法天象閏之理,大抵亦同。而禘後置祫,或近或遠,盈縮之度,有二法焉:鄭玄、高堂隆則先三而後二;徐邈之議,則先二而後三。謹按鄭氏所序先三之法,約三祫五禘之文,以為甲年既禘,丁年當祫,己年又禘,壬年又祫,甲年又禘,丁年又祫,周而復始,以此相承。祫後去禘,十有八月而近,禘後去祫,四十二月而遙,分析不均,粗於算矣。假如攻乎異端,置祫於秋,則三十九月為前,二十一月為後,雖小有愈,其閒尚偏。竊據本文,皆云象閏,二閏相去,則平分矣,兩殷之序,何不等耶?且又三年之言,本舉全數,二周有半,實枕三年,於此置祫,不違文矣,何必拘滯隔三正乎?蓋千慮一失,通儒之蔽。徐氏之議,有異於是,研覈周審,最為憑準。以二禘相去,為月六十,中分三十,置一祫焉。若甲年夏禘,丙年冬祫,己年夏禘,辛年冬祫,有象閏法,毫釐不偏。三年一祫之禮,既無乖越;五歲再殷之制,疏數又均。校之諸儒,義實長矣。今請依據以定二殷,先推祭月,周而復始。
時皆以其議為允。
十七年四月十日,禘享太廟九室,命有司攝行禮。初,唐禮,祫,序昭穆;禘各於其室。時禮官太常卿韋縚等奏曰:「準古禮,五年再殷祭,一祫一禘。其義合聚昭穆,定次序。又孔安國、王肅等先儒皆以為序昭穆。唯鄭玄云『禘,各於其室』。若如鄭旨,即與常享不異,恐鄭說謬於周經。請依古禮、王肅等議,序列昭穆。」
天寶八載閏六月五日,赦文:「禘祫之禮,以存序位,質文之變,蓋取隨時。國家系本仙宗,業承聖祖。重熙累盛,既錫無疆之休;合享登神,思弘不易之典。自今以後,每禘祫並於太清宮聖祖前設位序正,上以明陟配之禮,欽若玄宗,下以盡虔恭之誠,無違至道。比來每緣禘祫,則時享暫停,事雖適於從宜,禮或虧於必備。以後每緣禘祫,其常享無廢,享以素饌,三焚香以代三獻。」
建中二年九月,太常博士陳京上疏言:「今年十月,祫享太廟,并合享遷廟獻祖、懿祖二神主。春秋之義,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則太祖之位,在西而東嚮,其下子孫,昭穆相對,南北為別,無毀廟遷主不享之文。徵是禮也,自於周室,而國朝祀典,當與周異。周以后稷配天,為始封之祖,而下乃立六廟。廟毀主遷,皆在太祖之後。禘祫之時,無先於太祖者,故太祖東嚮之位,全其尊而不疑。然今年十月祫饗太廟,伏請據魏晉舊制為比,則構築別廟。東晉以征西等四府君為別廟,至禘祫之時,則於太廟正太祖之位以申其尊,別廟登高皇、太皇、征西等四府君以序其親。伏以國家若用此義,則宜別為獻祖、懿祖立廟,禘祫祭之以重其親,則太祖於太廟遂居東向以全尊。伏以德明、興聖二皇帝,曩既立廟,至禘祫之時,常用享禮,今別廟之制,便就興聖廟藏祔為宜。」敕下尚書省集百僚議。
禮儀使太子少師顏真卿議曰:「伏以太祖景皇帝以受命始封之功,處百代不遷之廟,配天崇享,是極尊嚴。且至禘祫之時,暫居昭穆之位,屈己申孝,敬奉祖宗,緣齒族之禮,廣尊先之道,此實太祖明神烝烝之本意,亦所以化被天下,率循孝悌。請依晉蔡謨等議,奉獻祖神主居東面之位,自懿祖、太祖洎諸祖宗,遵左昭右穆之列。」
貞元七年,太常卿裴郁奏曰:「禘祫之禮,殷周以遷廟皆出太祖之後,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及漢高受命,無始封祖,以高皇帝為太祖。太上皇,高帝之父,立廟享祀,不在昭穆合食之列,為尊於太祖故也。魏武創業,文帝受命,亦即以武帝為太祖。其高皇、太皇、處士君等,並為屬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晉宣創業,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為太祖。其征西、潁川等四府君,亦為屬尊,不在昭穆之列。國家誕受天命,累聖重光,景皇帝始封唐公,實為太祖。中閒代數既近,在三昭三穆之內,故皇家太廟,唯有六室。其弘農府君、宣光二祖,尊於太祖,親盡則遷,不在昭穆之數。著在禮志,可舉而行。開元中,加置九廟,獻、懿二祖皆在昭穆,是以太祖景皇帝未得居東向之尊。今二祖已祧,九室惟序,則太祖之位又安可不正。伏以太祖上配天地,百代不遷,而居昭穆,獻、懿二祖,親盡廟遷,而居東向,徵諸故實,深所未安。請下百僚僉議。」
八年正月,太子左庶子李嶸等七人議:
按王制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而七。」周制也。七者,太祖、文王及武王之祧,與親廟四也。太祖,后稷也。殷則六廟也,契及湯與二昭二穆也。夏則五廟,無太祖,禹與二昭二穆而已。晉朝博士孫欽議云:「王者受命太祖及諸侯始封之君,其以前神主,據以上數,過五代即毀其廟,禘祫不復及也。禘祫所及者,謂受命太祖之後,迭毀主升藏於二祧者。雖百代,禘祫及之。」伏以獻、懿二祖,則太祖以前親盡之主也。據三代以降之制,則禘祫不及矣。代祖神主,則太祖以下毀廟之主也,則公羊傳所謂「已毀廟之主,陳於太祖」者是也。謹按:漢元帝下詔,議罷郡國廟及親盡之祖,丞相韋玄成議太上、孝惠廟,皆親盡宜毀,太上廟主宜瘞北園,孝惠神主遷於太祖廟。奏可。太上,則太祖以前之主,瘞北園,禘祫不及故也,則今獻、懿二祖之比也。孝惠遷於太祖廟,明太祖以下子孫,則禘祫所及,則今代祖元皇帝神主之比也。自魏晉及宋齊陳隋相承,始受命之君皆立六廟,虛太祖之位。自太祖之後,至七代君,則太祖當東向位,乃成七廟。太祖以前之主,魏明帝則遷處士主置於園邑,歲時使令丞奉薦,代數猶近故也。至東晉明帝崩,以征西等三祖遷入西除,名之曰祧,以準遠廟。至康帝崩,穆帝立,於是京兆遷入西除,同謂之祧,如前之禮,並禘祫不及。
國朝始饗四廟,宣、光并太祖、代祖神主祔於廟。至貞觀九年,將祔高祖於太廟,朱子奢請準禮立七廟,其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依晉宋以來故事,虛其位,待遞遷方處之東嚮位。於是始祔弘農府君及高祖為六室,虛太祖之位而行禘祫。至二十三年,太宗祔廟,弘農府君乃藏於西夾室。文明元年,高宗祔廟,始遷宣皇帝於西夾室。開元十年,玄宗特立九廟,於是追尊宣皇帝為獻祖,復列於正室,光皇帝為懿祖,以備九室。禘祫猶虛太祖之位。祝文於三祖不稱臣,明全廟數而已。至德二載克復後,新作九廟神主,遂不造弘農府君神主,明禘祫不及故也。至寶應三年,祔玄宗、肅宗於廟,遷獻、懿二祖於西夾室,始以太祖當東嚮位次,獻、懿二祖為是太祖以前親盡神主,準禮禘祫不及,凡十八年。
至建中二年十月,將祫饗,禮儀使顏真卿狀奏:合出獻、懿二祖神主行事,其布位次第及東面尊位,請準東晉蔡謨等議為定。遂以獻祖當東嚮,以懿祖於昭位南嚮,以太祖於穆位北嚮,以次左昭右穆,陳列行事。且蔡謨當時雖有其議,事竟不行,而我唐廟祧,豈可為準?臣嶸等伏以嘗禘郊社,尊無二上,瘞毀遷藏,禮有義斷。獻、懿已為親盡之主,太祖以當東嚮之尊,一朝改移,實非典故。請宜復先朝故事,獻、懿神主藏於西夾室,以類祭法所謂「遠廟為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則祭,無禱則止」。太祖既昭配天地,位當東嚮之尊。庶上守貞觀之首制,中奉開元之成規,下遵寶應之嚴式,符合經義,不失舊章。
吏部郎中柳冕等十二人議曰:
天子受命之君,諸侯始封之祖,皆為太祖。故雖天子,必有尊也,是以尊太祖也。故太祖以下,親盡而毀。洎秦滅學,漢不及禮,不列昭穆,不建迭毀。晉既失之,宋又因之。於是有違王廟之制,於是有虛太祖之位。不列昭穆,非所以示人有序也;不建迭毀,非所以示人有殺也;違王廟之制,非所以示人有別也;虛太祖之位,非所以示人有尊也。此禮之所由廢也。謹按: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葬以士」。今獻祖祧也,懿祖亦祧也,唐未受命,猶士禮也。是故高祖、太宗以天子之禮祭之,不敢以太祖之位易之。今而易之,無乃亂先王之序乎?昔周有天下,追王太王、王季以天子之禮,及其祭也,親盡而毀之。漢有天下,尊太上皇以天子之禮,及其祭也,親盡而毀之。唐有天下,追王獻、懿二祖以天子之禮,及其祭也,親盡而毀之。則不可代太祖之位明矣。
又按:周禮有先公之祧,先王之祧。先公之遷主,藏乎后稷之廟,其周未受命之祧乎?先王之遷主,藏之文武之廟,其周已受命之祧乎?故有二祧,所以異廟也。今獻祖以下之祧,猶先公也;太祖以下之祧,猶先王也。請築別廟以居二祖,則行周之禮,復古之道。故漢之禮,因於周也;魏之禮,因於漢也;隋之禮,因於魏也。皆立三廟,有二祧。又立私廟四於南陽,亦後漢制也。為人之子,事大宗降其私親,故私廟所以尊本宗也,太廟所以尊正統也。雖古今異時,文質異禮,而知禮之情與問禮之本者,莫不通其變,酌而行之。故上致其崇,則太祖屬尊乎上矣;下盡其殺,則祧主親盡於下矣;中處其中,則王者主祧於中矣。
工部郎中張薦等議曰:「昔殷周以稷、契始封,為不遷之祖,其毀廟之主,皆稷、契之後,所以昭穆合祭,尊卑不差。如夏后氏以禹始封,遂為不遷之祖。故夏五廟,禹與二昭二穆而已。此則鯀之親盡,其主已遷。左氏既稱『禹不先鯀』,足明遷廟之主,雖屬尊於始封祖者,亦在合食之位矣。又據晉、宋、齊、梁、北齊、周、隋史,其太祖以上,並同禘祫,未嘗限斷遷毀之主。伏以南北八代,非無碩學巨儒,宗廟大事,議必精博,驗於史冊,其禮僉同。又詳魏晉宋齊梁北齊周隋故事,及貞觀、顯慶、開元禮所述,禘祫並虛東嚮。既行之已久,實群情所安。且太祖處清廟第一之室,其神主雖百代不遷,永歆烝嘗,上配天地,位於郊廟,無不正矣。若至禘祫之時,暫居昭穆之列,屈己申孝,以奉祖禰,豈非伯禹烝烝敬鯀之道歟?亦是魏晉及周隋之太祖,不敢以卑厭尊之義也。議者或欲遷二祖於興聖廟,及請別築室,至禘祫年饗之。夫祫,合也。此乃分食,殊乖禮意。又欲藏於西夾室,永不及祀,無異漢代瘞園,尤為不可。輒敢徵據正經,考論舊史,請奉獻、懿二祖與太祖並從昭穆之位,而虛東嚮。」
司勳員外郎裴樞議曰:「禮之必立宗子者,蓋為收是族人,東嚮之主,亦由是也。若祔於遠廟,無乃中有一閒,等上不倫。西位常虛,則太祖永厭於昭穆;異廟別祭,則祫享何主乎合食?永閟比於姜嫄,則推祥禖而無事。禮云:『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由是言之,太祖之上復有追尊之祖,則親親尊祖之義,無乃乖乎?太廟之外,輕置別祭之廟,則宗廟無乃不嚴,社稷無乃不重乎?且漢丞相韋玄成請瘞於園,晉徵士虞喜請瘞於廟兩階之閒。喜又引左氏說,古者先王日祭於祖考,月祀於曾高,時享及二祧,歲祫及壇墠,終禘及郊宗石室。是為郊宗之上,復有石室之祖,斯最近矣。但當時議所處石室,未有準的。喜請於夾室中。愚以為石室可據,所以處之之道未安。何者?夾室謂居太祖之下毀主,非是安太祖之上藏主也。未有卑處正位,尊在傍居,考理即心,恐非允協。今若建石室於園寢,遷神主以永安,採漢晉之舊章,依禘祫之一祭,修古禮之殘缺,為國朝之典故,庶乎春秋變之正禮,動也中者焉。」
京兆府同官縣尉仲子陵議曰:「今儒者乃援『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之語,欲令已祧獻祖,權居東嚮,配天太祖,屈居昭穆,此不通之甚也。凡左氏『不先食』之言,且以正文公之逆祀,儒者安知非夏氏廟數未足之時,而言禹不先鯀乎!且漢之禘祫,蓋不足徵。魏晉已還,太祖皆近。是太祖之上,皆有遷主。歷代所疑,或引閟宮之詩而永閟,或因虞主之義而瘞園,或緣遠廟為祧以築宮,或言太祖實卑而虛位。唯東晉蔡謨憑左氏『不先食』以為說,欲令征西東嚮。均之數者,此最不安。且蔡謨此議,非晉所行。前有司不本謨改築之言,取『征西東嚮』之一句為萬代法,此不可甚也。臣又思之,永閟瘞園,則臣子之心有所不安;權虛正位,則太祖之尊無時而定。則別築一事,義差可安。且興聖之於獻祖,乃曾祖也,昭穆有序,饗祀以時。伏請奉獻、懿二祖遷祔於德明、興聖廟,此其大順也。或以祫者合也,今二祖別廟,是分食也,何合之為?臣以為德明、興聖二廟,每禘祫之年,亦皆饗薦,是以分食,奚疑於二祖乎?」
左司郎中陸淳奏曰:「臣竊尋七年百僚所議,考其意有四:一曰藏諸夾室,二曰置之別廟,三曰遷於園寢,四曰祔於興聖。藏諸夾室,是無饗獻之期,異乎周人藏於二祧之義,禮不可行也。置之別廟,始於魏明之說,禮經實無其文。晉義熙九年,雖立此議,以後亦無行者。遷於園寢,是亂宗廟之儀,既無所憑,殊乖禮意,事不足徵也。唯有祔於興聖之廟,禘祫之歲乃一祭之,庶乎合於禮者之體,而得變之正也。」
功臣配享殷 周 漢 魏 晉 梁 大唐
殷盤庚云:「茲予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
周制,夏官司勳掌六鄉賞地之法,以等其功。賞地,賞田。在遠郊之內,屬六鄉焉。等猶差也,以功大小為差。王功曰勳,輔成王業,若周公。國功曰功,保全國家,若伊尹。民功曰庸,法施於人,若后稷。事功曰勞,以勞定國,若禹。治功曰力,制法成理,若咎繇。戰功曰多。克敵出奇,若韓信、陳平。司馬法曰「尚多前虜」,謂勝敵功多。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祭於大烝,司勳詔之。銘之言名,生則書於王旌,以識其人與其功,死則於烝先王祭之。詔謂告其神以辭,若盤庚告其卿大夫曰「茲予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是也。大功司勳藏其貳。貳猶副也。功書藏於天府,又副於此者,以其主賞。
漢制,祭功臣於庭。生時侍讌於堂,死則降在庭位,與士庶為列。
魏高堂隆議曰:「按先典,祭祀之禮,皆依生前尊卑之敘,以為位次。功臣配食於先王,象生時侍讌。讌禮,大夫以上皆升堂,以下則位於庭,其餘則與君同牢,至於俎豆薦羞,唯君備。公降於君,卿大夫降於公,士降於大夫。使功臣配食於烝祭,所以尊崇其德,明其勳,以勸嗣臣也。議者欲從漢氏祭之於庭,此為貶損,非寵異之謂也。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凡牲體,前貴後賤。今使配食者因君之牢,以貴賤為俎,庶合事宜。周志曰:『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共用謂之勇。』共用,死國用。言有勇而無義,死不登堂而配食。此即配食之義,位在堂之明審也。下為北面三公朝立之位耳,讌則脫屨升堂,不在庭也。凡獻爵,有十二、九、七、五、三之差,君禮大夫三獻,太祝令進三爵於配食者可也。」
晉散騎常侍任茂議:「按魏功臣配食之禮,敘六功之勳,祭陳五事之品,或祀之於一代,或傳之於百代。蓋社稷五祀,所謂傳之於百代者。古之王臣有明德大功,若句龍之能平水土,柱之能植百穀,則祀社稷,異代不廢也。昔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乃遷稷,而周棄德可代柱,而句龍莫廢也。若四敘之屬,分主五方,則祀為貴神,傳之異代,載之春秋。非此之類,則雖明如咎繇,勳如伊尹,功如呂尚,各於當代祀之,不祭於異代也。然則伊尹於殷,雖有王功之茂,不配食於周之清廟矣。今之功臣,論其勳績,比咎繇、伊尹、呂尚,猶或未及。凡云配食,各配食於主也,今主遷廟,臣宜從饗。」大司馬石苞等議,魏氏代功臣,宜歸之陳留國,使脩常祀,允合事理。
梁武帝初,何佟之議曰:「禘於夏首,物皆未成,故為小祫。於冬,萬物皆成,其禮斯大。近代禘祫,並及功臣,有乖古典。請唯祫祭,乃及功臣。」從之。
大唐貞觀十六年,有司言:禮,祫享,功臣配享於廟庭,禘享則不配。依令禘祫之日,功臣並得配享。請集禮官學士等議。太常卿韋挺等議曰:「古者臣有大功享祿,其後子孫率禮,絜粢豐盛,礿祠烝嘗,四時不輟,國家大祫,又得配焉。所以昭明其勳,尊崇其德,以勸嗣臣也。其禘及時享,功臣皆不應享。故周禮六功之官,皆配大烝而已。先儒皆以大烝為祫祭。梁初誤禘功臣,左丞何佟之駮議,武帝允而依行。降暨周、齊,俱遵此義。竊以五年再殷,合諸天道之大小,小則人臣不與,大則兼及有功。禮禘無配功臣,誠謂禮不可易。」從之。其儀具開元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