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街头巷尾间,有人手里拎了一只蒲包,叫喊着“买笼头渣”、“笼头渣有吗”的声浪,是常常可以听见的。究竟这个“笼头渣”是什幺东西?原来是吃鸦片人煎烧好了烟膏,余剩下来的渣屑,名叫“笼头渣”。他们收去后,再卖到笼头水店铺里,经过一回很简单的泡制,就变成“笼头水”了。出卖笼头水的店铺多开设在磨坊街上,水的定价是四只铜圆一中碗,六只铜圆一大碗。一天到晚到那边去买笼头水吃的人,着实不少。笼头水店里的常年主顾,最多数要算拉黄包车的仁兄,其次是穷小贩。拉车子人很多挂名黑籍,他们的生活全靠两脚奔波。他们赚钱又不多,要想吃烟吃不起,不吃就两脚没力,不能拉车,不得而已求其次,只好吃些笼头水以代替。常有烟瘾大的车夫,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臭汗直淌,面色翻白,到了笼头水店里吃了几碗,就会臭汗立止,恢复原状,而且精神百倍,两脚有力了。

有一天,作者走过磨坊街笼头水店门口,瞧见一个烟容满面、神气颓丧的车夫,一口气“嘟嘟”连吃了四大碗的笼头水,好像越吃越有味,他的精神登时恢复起来。不过这种吃法,赛如牛饮,倒是难得瞧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