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饥驱海上,从清季到今,一刹那已二十五年了。此二十五年所经过的过程中,心所接,目所触,耳所闻,奇奇怪怪,事事物物,也不知其凡几,真是沧海变桑田,华屋成山丘,仿佛近之。偶一追溯,备极感喟。现在只凭脑力记忆,或朋侣述告,或读书所得,一件件、一桩桩,赤裸裸的描写出来。因为没有统系的演述,故名《上海鳞爪》。

先吾而作这种体裁之书,前有梁任公的《外交鳞爪》,后有徐志摩的《巴黎鳞爪》。但是二公底作品,一记坛坫上之琐闻,一述异国的杂碎,与余所作体裁似同,取材则异。盖《上海鳞爪》包括上海全社会的形形色色,虽至一事一物、一人一传,亦尽量地搜求。在大体上,或关掌故,或系人事,或志风土,或记典章,或述秘密,或已往,或现在,都一一写出,与专记一事,和摭拾外国风光者,截然不同。

本书记载各事,偏重于租界方面,因余居于此,食于此,服务于此,租界上的情形,比较的明了一些,是以记载独多。至其它方面,闻见较少,而演述也较稀,不过举一反三,可概其余了。

书的体裁,虽无统系,实则每篇均有子目标出,自首至尾,都告段落。阅者目谓传述固可,秘史亦可,如目谓笔记更无不可。

惟是余心为形役,草草劳人,往往手忙脚乱地仓卒写来,错误阙漏,在所难免。甚愿明了上海社会情形的同志们,加以匡正,则不禁焚香祷之,跤予望之。

中华民国二十二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