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
鄴中環桃特異,後唐莊宗曰:昔人以橘為千頭木奴,此不為餘甘尉乎?
唐明宗同王淑妃看花,一花無風搖動,眾葉翻然覆之。明宗笑曰:此淑妃明秀,花見亦為之羞也。自後宮中呼為花見羞。
顯德初,大理徐恪,嘗以其鄉鋌子茶貽陶穀,茶面印文,曰玉蟬膏。又一種曰清風使。
和凝在朝,率同列遞日以茶相飲,味劣者有罰,號為湯社。
南唐保大二年,國主幸飲香亭,賞新蘭,詔苑令取滬溪美土為馨列侯壅培之具。
李後主,每春盛時,梁棟牎壁,柱栱階砌,竝作隔筒,密插雜花,榜曰錦洞天。
李後主宮人秋水,喜簪異花,芳香拂鬢,嘗有粉蝶遶其間,撲之不去。
江南宜春王從謙,常春日與妃侍遊宮中後圃,妃侍睹桃花爛開,意欲折,而條高,小黃門取綵梯獻,時從謙正乘駿馬擊球,乃引鞚至花底,痛採芳菲,顧謂嬪妾曰:吾之綠耳梯何如?
偽唐徐履掌建陽茶局,弟復治海陵鹽政,鹽檢烹煉之亭,榜曰金鹵,履聞之,潔敝焙舍,命曰玉葺。
潤州鶴秣寺,有杜鵑花,高丈餘,相傳正元中,有僧自天台移栽之,以鉢盂藥養其根,植于寺中。或見二女子,紅裳豔妝,遊于花下,俗傳花神也。周寶鎮浙西,一日謂道人殷七七曰:鶴林之花,天下奇絕,聞道者能作非時花。今重九將近,能開此花乎?七七乃往寺,中夜,二女謂殷曰:妾為上帝司此花,今與道者開之,然此花不久歸閬苑矣。時方九日,此花爛漫如春,寶等遊賞累日,花俄不見。後兵火焚寺,樹失根株,歸苑之事信然。
殷七七,嘗在一官僚處飲酒,有佐酒倡優,共輕侮之,乃白主人,欲以二栗為令可乎?咸喜,謂必有戲術,資于歡笑。乃以栗巡行,接者皆聞異香,惟笑七七者,栗化作石,綴在鼻,掣拽不落,穢氣不可聞,二人共起狂舞,花鈿委地,相次悲啼,鼓樂皆自作,一席之人,笑皆絕倒。久之,祈謝,石自鼻落,復為栗,花鈿悉如舊。
殷七七,于冬中,以木札變成筍,以供客。
韓熙載嘗服朮,因服桃李,瀉出朮人,長寸許。
舒雅作青紗連二枕,滿貯酴醿、木犀、瑞香、散蘂,甚益鼻根。
前蜀王建、判官馮涓,好戲。時鳳翔遣張郎中通好,來晨宴接,王慮馮公先語,而張子乘之,或致失機,乃令客將傳達旦請緘默。坐旣定,而賓主寂然,無敢發其語端者。馮乃取青梅,鏗然一嚼之,四坐流涎,因成大笑。
王彥章葺園亭,疊壇種花,急欲苔蘚,少助野意,而經年不生,顧弟子曰:叵耐這綠拗兒。
按,五代梁有王彥章,吳亦有王彥章,未知孰是?
孟蜀後主,以芙蓉花染繒為帳幔,名芙蓉帳。
孟昶時,每臘日,內官各獻花樹,梁守珍獻忘憂花,鏤金于花上,曰獨立僊。
孟蜀時李昊,每將牡丹花數枝,分遺朋友,以興平酥同贈。曰:俟花雕謝,卽以酥煎食之,無棄濃豔。其風流貴重如此。
蜀尚書俠繼圖,倚大慈寺樓,見飄一桐葉,上有詩云:拭翠斂蛾眉,為鬱心中事。搦管下庭除,題作相思字。此字不書石,此字不書紙。書向秋葉上,願逐秋風起。天下有情人,盡解相思死。後數年,卜婚任氏,嘗諷此事。任氏曰:此是妾書。
按此事,一本無「此字不書石,此字不書紙。」二句。多「天下無心人,不識相思字。」二句。脉旣不貫,韻又犯重,今依善本止之。
蜀漢張翊,好學多思致,嘗戲造《花經》,以九品、九命,升降次第之,時服其允當。
一品九命:蘭、牡丹、臘梅、酴醿、紫風流 〈睡香別名。〉
二品八命:瓊花、蕙、巖桂、茉莉、含笑。
三品七命:芍藥、蓮、薝蔔、丁香、碧桃、垂絲海棠、千葉桃。
四品六命:菊、杏、辛夷、荳蔻、後庭、忘憂、櫻桃、林檎、梅。
五品五命:楊花、月紅、梨花、千葉李、桃花、石榴。
六品四命:聚八仙、金沙、寶相、紫薇、凌霄、海棠。
七品三命:散水珍珠、粉團、郁李、薔薇、米囊、木瓜、山茶、迎春、玫瑰、金燈、木筆、金鳳、夜合、躑躅、金錢、錦帶、石蟬。
八品二命:杜鵑、大清、滴露、刺桐、木蘭、鷄冠、錦被堆。
九品一命:芙蓉、牽牛、木槿、葵、胡葵、鼓子、石竹、金蓮。
又,近來張謙德《瓶花譜》,亦效此體。自判品第云:
一品九命:蘭、牡丹、梅、蠟梅、各色細葉菊、水仙、滇茶、瑞香、菖陽。
二品八命:蕙、酴醿、西府海棠、寶珠、茉莉、黃白山茶、巖桂、白菱、松枝、含笑、茶花。
三品七命:芍藥、各色千葉桃、蓮、丁香、蜀茶、竹。
四品六命:山礬、夜合、賽蘭、薔薇、錦葵、秋海棠、杏、辛夷、各色千葉榴、佛桑、梨。
五品五命:玫瑰、簷蔔、紫薇、金萱、忘憂、荳蔻。
六品四命:玉蘭、迎春、芙蓉、素馨、柳芽、茶梅。
七品三命:金雀、躑躅、枸杞、金鳳、千葉李、枳殼、杜鵑。
八品二命:千葉戎葵、玉簪、鷄冠、洛陽、林檎、秋葵。
九品一命:剪春羅、剪秋羅、高良姜、石菊、牽牛、木瓜、淡竹葉。
偽閩甘露堂前,兩株茶,鬱茂婆娑,宮人呼為清人樹。每春初,嬪嬙戲摘新芽,堂中設傾筐會。
劉鋹在國,春深令宮人鬭花,凌晨開後苑,各任採擇,少頃敕還宮,鎖苑門,膳訖,普集,角勝負于殿中。宦士抱關、宮人出入,皆搜懷袖置樓羅歷以驗姓名,法制甚嚴,時號花禁,負者獻耍金耍銀買燕。
劉鋹,每年至荔枝熟時,設紅雲宴。
南漢貴璫趙純節,性惟喜芭蕉,凡軒窗館宇,咸種之,時稱純節為蕉迷。
吳越錢仁傑,酷好種花,人號花精。
吳越錢氏子弟,逃暑,取一瓜,各言子之的數,言定剖觀,負者張宴,謂之瓜戰。
袁居道不求聞達,馬希範間延入府,希範病酒獻膏膩。居道曰:大王今日使得貧家纏齒羊。詢其故,則蔬茹。
許智老為長沙,有木芙蓉二株,可庇畝餘。一日盛開,賓客盈溢,坐中有王子懷者,言花朶不逾萬數,若過之,願受罰。智老許之。子懷因指所攜妓賈三英、胡錦鼎文帔以酬直。智老乃命廝僕羣,採凡一萬三千餘朶,子懷褫帔,納主人而遁。
吳僧文了,善烹茶,遊荊南,高季興延置紫雲庵,日試其藝,奏授華亭水大師,目曰乳妖。
宣城何子華,有古橙四株,面橙建剖金堂,霜降子熟,開尊潔饌,與眾共之。
蘇直善治花,瘠者腴之,病者安之,時人競稱為花太醫。
宋
宋比邱尼梵正庖制精巧,用鮓臛膾脯,醢醬瓜蔌,黃赤雜色,鬭成景物,若坐及二十人,則人裝一景,合成輞川圖小樣。
陶穀嘗為筍,效傅奕作墓誌曰:邊幼節,字脃中,晉林琅玕之裔也。以湯死,建隆二年三月二十五日立石。
宋蘇易簡為學士,太宗問物品何者為珍?對曰:物無定味,適口者珍,臣只知齏汁為美。臣嘗一夕寒甚,擁爐痛飲,半夜吻燥,中庭月明,殘雪中覆一盂齏,連咀數莖,此時自謂上界仙廚,鸞脯鳳胎,殆恐不及。欲作冰壺先生傳,因循未果也。上笑而然之。
淳化二年冬十月,太平興國寺,牡丹紅紫盛開,不逾春月,冠蓋雲擁,僧舍填駢。有老妓題寺壁云:「曾趂東風看幾巡,冒霜開喚滿城人。殘脂剩粉憐猶在,欲向彌陀借小春。」此妓遂復車馬盈門。
咸平中,進士許洞,所居種竹一竿,以表特立之操。
揚州瓊花,大下祗一本,士大夫愛重,作亭花側,扁曰無雙。宋仁宗、孝宗,皆嘗分植禁苑,輒枯,載還祠中,復榮如故。德祐乙亥,北師至,花遂不榮。趙棠國炎有絕句弔曰:「名擅無雙氣色雄,忍將一死報東風。他年我若修花史,合傳瓊妃烈女中。」
宋冲晦處士李退夫者,為事矯怪,居京師北郊。一日種胡荽,俗傳口誦穢語則茂,退夫撒種,密誦曰:夫婦之道,人倫之本,云云。不絕于口。忽有客至,命其子畢之,子執餘種曰:大人已曾上聞。故皇祐中館閣或談語,則曰:宜撒胡荽一巡。
宋昭宣用臣,卓有幹才。元豐間,內庭水啟殿落成,嘉致旣滿,偶失種蓮,宋即購於都城,得器缶所植者,百餘本,連缶沈水底,再夕視之,則蓮已開盈沼矣。
范蜀公居許下,造大堂以長嘯名之。前有酴醿架,高廣可容數十客,每春季花繁盛時,燕客其下,約曰:「有飛花墮酒中者,釂一大白。」或笑語喧嘩之際,微風過之,則滿座無遺者,當時號為飛英會。
范石湖,每歲移家泛湖,賞海棠。
范文正公,少時嘗作齏賦,其警句云:「陶家甕內,醃成碧綠青黃。措大口中,嚼出宮商角徵。」蓋親嘗忍窮,故得齏之妙處云。
韓魏公慶歷中,以資政殿學士帥淮南。一日後園中,有芍藥一幹分四歧,歧各一花,上下紅,中間黃蘂間之。當時揚州芍藥,未有此一種,今謂之金纏腰者是也。公異之,開一會,欲招四客以賞之,以應四花之瑞。時王岐公為大理評事通判,王荊公為大理評寺僉判,皆召之,尚少一客,以州鈐轄諸司使官最長,遂取以充數。明日早衙,鈐轄或申狀暴泄不至,尚少一客,命以過客曆求一朝官足之。過客中無朝官,惟有陳秀公時為大理寺丞,遂命同會。至中筵剪四花,四客各簪一枝,甚為盛集。後三十年間,四人皆為宰相。
富鄭公園,牡丹盛開,召文潞公司馬端明、楚建中邵先生同會。是時牡丹一欄數百本,坐客曰:此花有數乎?且請筮之。旣畢,曰若干朶。使人數之,如先生言。又問曰:此花幾時開盡?請再筮之。先生再揲蓍良久曰:此花盡來日午時。客皆不答,鄭公因曰:來日食後可會于此,以驗先生之占。坐客曰諾。食罷,花尚無恙,洎烹茶之際,忽羣馬廐中逸出,與坐客馬相囓,奔是花叢中。旣定,花盡毀折矣。于是洛中愈服先生之言。
歐陽文忠公,在揚州,作平山堂,每暑時,輒凌晨攜客徑遊,遣人走邵伯取荷花千餘朶,以畫盆分插百許盆,與客相間遇酒行,旣遣妓取一花傳客,以次摘其葉,盡處則飲酒,往往侵夜載月而歸。
蘇子瞻在蜀,以鉅竹尺許,裁為雙筒,謂之文尊。
東坡一夕與子由飲,酣甚,槌蘆菔爛煮,不用他料,只研白米為糝。食之,忽放箸撫几曰:若非天上酥酡,人間決無此味,名玉糝羹。
東坡在儋耳,嘗從黎氏乞園蔬,及歸海北,留詩別之。其末云:漫寫此詩以折菜錢。
東坡謫儋耳,見黎女競簪茉莉含檳榔,戲書几間曰:「白雪點頭簪茉莉,紅潮登頰醉檳榔。」
按,白雪點頭,一作暗麝著人。
東坡嘗謂錢穆父曰:尋常往來心知,稱家有無,草草相聚,不必過為具。穆父一日折簡召坡食皛飯,及至,乃設飯一杯,蘿蔔一楪,白湯一盞而已,蓋以三白為皛也。後數日,坡復召穆父食毳飯,穆父意坡必有毛物相報。比至日晏,竝不設食,穆父餒甚,坡曰:蘿蔔湯飯俱毛也。穆父嘆曰:子瞻可謂善戲謔者也。
黃魯直,一日以小龍團半鋌題詩,贈晁無咎。「曲兀蒲團聽煮湯,煎成車聲遶羊腸。雞蘇胡麻留渴羌,不應亂我官焙香。」東坡見之曰:「黃九恁地怎得不窮?」
陳慥家蓄數姬,每日晚藏花一枝,使諸姬射覆,中者留宿,時號花媒。
蘇才翁與蔡君謨鬭茶,蔡用惠山泉,蘇茶小劣,用竹瀝水煎,遂能取勝。
按,蔡君謨嗜茶,老病不能飲,但把玩而已。竹瀝水,天台泉名。
杭妓周韶有詩名,好畜奇茗,嘗與蔡君謨鬭勝,題品風味,君謨屈焉。
陳少卿亞,揚州人,蓄書數千卷,名畫數十幅。晚年退居,有華亭唳鶴一隻,怪石一株,奇峭可愛,與異花數十本,列植于庭,為詩以戒子孫曰:「滿室圖書雜墳典,華亭仙客岱雲根。他年若不和花賣,便是我家好子孫。」
政黃牛,冬不擁爐,以荻花作毬,納足其中,客至共之。
石曼卿謫通判海州,以山嶺高峻,人路不通,了無花卉,點綴開映,使人以泥裹桃核為彈,拋擲于嶺上。一二歲間,花發滿山,爛如錦繡。
滕達道在館中,嘗花時約孫莘老輩同遊,出封邱門,入小巷,至一門陋甚,又數步,至大門,特壯麗,造廳下馬,主人戴道帽,衣紫半臂,徐步而出。達道因曰:今日風埃。主人曰:此中不覺,諸公宜往小廳。至則雜花盛開,雕闌畫楯,樓觀甚麗,水陸畢陳,皆京師所未嘗見。莘老嘗語人曰:平生看花只此一處。
洪覺範能畫梅花,每用皂子膠畫梅于生絹扇上,燈月下映之,宛然影也。
宣和初,京師大興園圃,蜀道進一接花人,曰劉幻,言其術與人異常。徽宗召赴御苑,居數月,中使詣苑檢校,則花木枝葉十已截去八九,驚詰之,劉所為也。呼而詰責,將加杖,笑曰:官無憂,今十一月矣,少須正月,奇花當盛開。苟不然,甘當極典。中使入奏,上曰:遠方技藝,必有過人者,姑少待之。至正月十二日,劉白中使,請觀花,則已半開,枝萼晶榮,品色迥絕。酴醿一本五色,芍藥、牡丹,變態百種,一叢數品花,一花數品色。池冰未消,而金蓮重臺,繁香芬郁,光景粲絢,不可勝述。事聞,詔用上元節,張燈花下,召戚里宗王,連夕宴賞,嘆其人術奪造化,厚賜而遣之。
蔡君安夏日會食瓜,令坐客徵瓜事,各疏所憶,每一條食一片。最後校書郎董彥遠,連徵數事,皆所未聞,坐客咸服。
孫惟信棄官隱西湖,工詩文,好藝花卉,自號花翁。
林逋隱居孤山,徵辟不就,搆巢居閣,繞植梅花,吟咏自適,徜徉湖山,或連宵不返。客至,則童子放鶴招之。
宋端平間,有老子寓嘉興旅店,日攜金柑一籃出賣,及暮歸浩歌,若是月餘。店翁怪其所攜不益,而久不竭。暮窺其室,用香爐盛上種柑子而臥,旦復窺之,則爐中有小柑樹柑子纍垂矣。店翁邀飲,願授其術,老子曰:此太上養道法,給身有餘,養家不足,此亦祕文,不可輕泄。店翁曰:每日應酬甚勞,而未嘗一醉,今欲委店務于兒,從翁授此法,但圖終身醉飽而已。連拜伏地不起。老子曰:奈何萌貪心?蓋店翁意謂若得其術,一夕可得數千株,則可養家,且可致富,卽為老子所覺。店翁再拜謝過,明日不知老子所在。次年同店之人,又見老子在廬州賣枇杷矣。
按《稽神錄》,大梁逆旅客賣皂莢。《江淮異人錄》,洪州劉同圭賣蕈。事略相同,不復具載。
宋何鑄,性喜梅,常作烏木缾,簪古梅枝,綴像生梅數花,置座右,欲左右未嘗忘梅。
漳州術士蕭韶,多幻術,嘗在郡守郎時秀坐賞花,酒再行,戲曰:值此花辰,無以為樂,欲召數妓侑觴可乎?守曰可。韶乃作密語,俄見四妓,各攜樂器,自後門出前,曰:妾等以花為名,曰芍藥,曰梨花,曰杜鵑,曰酴醿。且云能詩,卽令各咏其名,吟罷起舞,鶯喉纖麗,柳態輕盈,郎為動情。將欲犯之,韶遽叱之去,四妓悉化為花矣。
宋吳瑛,蘄州人,壯年致仕,築室臨溪,種花釀酒,客至飲必醉。
江南一驛吏,以幹事自任,典部省初至,吏曰:驛中已理,請一閱之。刺史往視,初見一室,署曰酒庫,諸醞畢熟,其外畫一神,刺史問是誰,言是杜康。刺史曰:公有餘也。又一室,署云茶庫,諸茗畢貯,復有一神,問是誰,云是陸鴻漸。刺史益善之。又一室,署云葅庫,諸菹畢備,亦有一神,問是誰,吏曰蔡伯喈,刺史大笑。
宋高似孫,嘗作《水仙賦》,後得花一二百本,以兩古銅洗藝之,學《洛神賦》體,復作《後水仙賦》。
宋謝奕禮,嘗命左右,剖香櫞作二杯,刻以花,溫酒以勸客,清芬靄然。
宋劉跛子,青州人,常拄一拐,每歲必至洛陽看花,館范家園,春盡卽還。
張舜民,責柳州稅,柳多碧蓮,根大如盌,張嘗以墨印于詩稾上,以詫北人。
張茂卿好事,其家西園有一樓,四圍植奇花異卉殆徧,嘗接牡丹于椿樹之杪,花盛開時,延賓客推窗玩焉。
張茂卿,家居頗事聲伎,一日園中櫻桃花開,攜酒其下,曰:「紅粉風流,無逾此君,悉屏伎妾。」
宋僧文瑩,博學攻詩,多與達人墨士相賓主,嘗種竹數竿,蓄鶴一隻,遇月明風清,則倚竹調鶴,嗽茗孤吟。
宋劉漫塘,嘗採梔子花和麪食之,名簷蔔煎,清芳可愛。
永嘉甄龍友,滑稽辨捷,樓宣獻自西掖出守,以首春觴客,甄預坐席間,謂公曰:今年春氣一何太盛。公問其故,甄曰:以果匳甘蔗知之。根在公前,而末已至此。
宋張功甫鎡,宴客牡丹會,眾賓旣集一虛堂中,寂無所有。俄問左右云,香發未?答曰已發。命卷簾,則異香自內出,郁然滿座。羣伎以酒殽絲竹次第而至,別有名姬十輩,皆衣白,凡首飾衣領皆牡丹,首帶照殿紅,一妓執板奏歌侑觴,歌罷樂作,乃退。復垂簾,談論自如,良久香起,卷簾如前,別十姬易服與花而出,大抵簪白花則衣紫,紫花則衣鵝黃,黃花則衣紅,如是十杯,衣與花凡十易。所謳者,皆前輩牡丹名詞。酒竟,歌樂無慮百數十人,列行送客,燭光香霧,歌吹雜作,客皆恍然如仙遊。
張功甫,嘗于南湖園,作駕霄亭于四古松間,以巨鐵絙懸之空半,當風月清夜,與客梯登之,飄搖雲表。
宋僧德修,作酴醿粥,採花片用甘草湯焯,候粥熟同煮,又採木香嫩葉,就元焯以鹽油拌為菜茹。
徐儉樂道,隱於藥肆中,家植海棠,結巢其上,引客登木而飲。
按,徐儉《海棠譜》,一作徐佺。
劉曄嘗與劉筠飲茶,問左右云:湯滾也未?眾曰已滾。筠曰:僉曰鯀哉。曄應曰:吾與點也。
宋林山人洪,嘗採芙蓉花煮荳腐,紅白交錯,恍如雪霽之霞,名雪霞羹。
宋劉蹲,嘗采帶露葵葉,研汁擦紙上,名曰葵牋。
楊萬里東園,新開九徑,江梅、海棠、桃、李、榴、杏、紅梅、碧桃、芙蓉,各植一徑,命曰三三徑。
元
元莫月鼎有異術,一日天色霽爽,世祖問曰:可聞雷否?對曰可。卽以手取胡桃擲地,雷應聲而發。
周之翰,寒夜擁爐爇火,見缾內所插折枝梅花,冰凍而枯,因取投火中,戲作下火文,云:寒勒銅缾凍未開,南枝春斷不歸來。這回勿入梨雲夢,卻把芳心作死灰。恭惟地爐中處士梅公之靈,生自羅浮,派分庾嶺,形若槁木,稜稜山澤之臞,膚如凝脂,凜凜冰霜之操,春魁占百花頭上,歲寒居三友圖中,玉堂茅舍總無心,金鼎商羹期結果。不料道人見挽,便離有色之根,夫何冰氏相凌?遽返華胥之國,玉骨擁爐烘不醒,冰魂剪紙竟難招。紙帳夜長,猶作尋香之夢。筠牎月淡,尚疑弄影之時,雖宋廣平鐵石心腸,忘情未得。使華光老丹青手段,摸索難真,卻愁零落一枝春,好與茶毗三昧火,惜花君子,還道這一點香魂,今在何處?咦!炯然不逐東風散,只在孤山水月中。
元陶宗儀,飲夏氏清樾堂上,酒半,折正開荷花,置小金巵于其中,命歌姬捧以行酒。客就姬取花,左手執枝,右手分開花瓣,以口就飲,名為解語杯。
鮮于伯機嘗于廢圃中,得怪松一株,移置所居齋前,呼為支離叟,朝夕撫翫以為適。
張伯雨,有古銅洗,種小芭蕉,名之曰蕉池積雪。
倪元鎮,性好潔,閣前置梧石,日令人洗拭。又好飲茶,在惠山中,用核桃松子肉,和真粉成小塊如石狀,置茶中,名曰清泉白石茶。
明
鐵腳道人,嘗愛赤腳走雪中,興發則朗誦南華秋水篇,嚼梅花滿口,和雪嚥之。曰:吾欲寒香沁入肺腑。
盧廷璧,嗜茶成癖,號茶庵。嘗蓄元僧詎可遺茶具十事,時具衣冠拜之。
李玉英,秋日搗鳳仙花,染指甲後,於月下調絃,或比之落花流水。
茅山乾元觀姜麻子,黑夜紉衲,從揚州乞爛桃核數石,空山月明中種之,不避豺虎。
吳孺子,每瓶中花枝狼籍,則以散衾裯間臥之。
補遺
鳳綱者,漁陽人也。常採百草花,以水漬泥封之,自正月始,盡九月末止,埋之百日,煎。凡魚卒死者,以藥納口中皆立活。
鮑焦耕田而食,穿井而飲,於山中食棗,或曰子所植耶?遂強吐立枯而死。
古有女子與人約,曰:秋以為期。至冬猶未相從。其人使謂之曰:菊花枯矣,秋期若何?女戲曰:是花雖枯,明當更發。未儿菊更生蕊。
范信至能啖梅,人嘗置一斛匲,信留食之,須臾而盡。
覺林院志崇,收茶三等,侍客以驚雷莢,自奉以萱草帶,供佛以紫葺香。客赴茶者,皆以油囊盛餘瀝以歸。
楊恂遇花時,就花下取蘂,粘綴于婦人衣上,微用密蠟兼按花浸酒,以快一時之意。
僧普寂,大好菖蒲,房中種之,成獅子、鸞鳳、仙人各種之狀。
朱超石與兄書曰:光武墳邊杏甚美,今奉送其核。
洛陽梨花時,人多攜酒樹下,曰為梨花洗妝也。或至買樹。
袁豐居宅後,有六株梅,開時為鄰屋烟氣所爍,屋乃貧人所寄,豐卽塗泥塞竈,張幕蔽風,久之拆去其屋。歎曰:煙姿玉骨,世外佳人,但恨無傾城笑耳。卽使妓秋蟾出比之,乃云:可與比驅爭先,然脂粉之徒,正當在後。
潘扆有異術,嘗取池中落葉,漉至于地,隨葉大小,皆為魚。
嵇昌蓄採星盆,夏月漬瓜果則倍冷。
王鄰隱西山,頂菱角巾,又嘗就人買菱,脫頂巾貯之。常永遇而嘆曰:此巾名實相副矣。
陸展郎中見楊梅嘆曰:此果恐是日精,然苦無蜂兒採香,誰勝難和之味?卽以竹絲籃貯千枚并茶花,密送衡山道士。
郭元中,家貧無食,春月攜兒挑野蔬,一日有餘,三日不出。
李漢,碎胡瑪瑙,盤盛送王莒,曰:安石榴。莒見之不疑,旣食乃覺。
無瑕嘗著素袿裳,於佛堂前折桂。明年折桂開花,潔白如玉,女伴折取簪髻,私號無瑕玉花。
方䤹隱天門山,以㯶櫚葉拂書,號曰無塵子,月以酒脯祭之。
陳郡莊氏女,好弄琴,每弄梅花曲,聞者皆云有暗香。
房州異人,常戴三朶花,莫知姓名,人因以三朶花名之,能作詩,有神仙意。
江參字貫道,江南人,形貌清癯,嗜香茶以為生。
宜春守虞杲郡,齋植菖蒲五檻,次子夢髯翁,自號昌九,言願賜保養。
解賓王作利漕將代還,凡有行衙所在,竹皆伐賣之,時人呼為解子猷。
贛妓朱雲、楚子卿,警慧知書,趙時逢遯可為守,嘗會客果實有炮栗,趙指之曰:栗綻縫黃見。坐客屬對皆莫能。楚輒曰:妾有對。取席間藕片以進曰:藕斷露絲飛。趙大奇之。
鄜延長吏,有大竹凌雲,可三尺圍,伐剖之,見內有二仙翁相對,云平生深根勁節,惜為主人所伐,言畢乘雲而去。
有人常食蔬茹,忽食羊肉,夢五臟神曰:羊踏破菜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