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蕭瑀、陳叔達於龍昌寺看李花,相與嘆李有九標,曰:香、雅、細、淡、潔、密、宜月夜、宜綠鬢、泛酒無異色。
唐大帝盛夏須雪及枇杷、龍眼,明崇儼坐頃閒往陰山取雪,嶺南取果子,竝到,食之無別。
武后天授二年臘日,將游上苑,乃遺使宣詔曰:「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凌晨,名花瑞草布苑而開,若有神助。
武則天花朝日游園,令宮女採百花,和米搗碎蒸糕,以賜從臣。
唐元宗上元夕,於長春殿張臨光宴,撒閩江錦荔枝千萬顆,令宮人爭拾,多者,賞以紅圈帔、綠暈衫。
明皇遊別殿,柳杏將吐,嘆曰:「對此景物,不可不與判斷。」命高力士取羯鼓,臨軒縱擊,奏一曲,名春光好,回頭柳杏皆發。笑曰:「此一事,不喚我作天公可乎?」
明皇與貴妃宴千葉桃花下,帝曰:「不特萱草忘憂,此花亦能銷恨。」又嘗親折一枝,插貴妃冠上,曰:「此箇花,尤助嬌態也。」
明皇春宴,宮中妃嬪各插豔花,帝親捉粉蝶放之,隨蝶所止者,幸之。
明皇與貴妃幸華清宮,宿酒初醒,凭妃肩看牡丹,折一枝與妃,遞嗅其豔,曰:「此花香豔,尤能醒酒。」
按,明皇時,有獻牡丹者,名「楊家紅」,時貴妃勻面口脂在手,印于花上。來歲花開,瓣上有指印紅痕,帝名為「一捻紅」。
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葉白蓮數枝盛開,帝與貴妃宴賞焉,左右皆嘆羨。久之帝指貴妃,示于左右曰:「爭如我解花語。」
唐元宗,以芙蓉花汁調香粉作御墨,曰龍香劑。
元宗嘗種乳柑于蓬萊宮,至秋結實,有一合歡者,上與妃子互相持玩,曰:「此果似知人意。」
汝陽王璡,嘗戴砑綃帽打曲,上自摘紅槿花一朶,置于帽上笡處,二物皆極滑,久之方安,遂奏舞山香一曲,而花不墜。上大喜,賜金器一廚。
按《羯鼓錄》云「笪」字當作「簷」。
唐元宗賜虢國夫人紅水仙十二盆,盆皆金玉也,七寶所造。夫人每夜採花一㪷,覆裙襦其上,朝詰朝服以見帝,帝謂之肉身水仙。
按此條出《明皇襍錄》,《緝柳編》分後半條為袁寶兒事,未知何據?
梅妃善屬文,自比謝女,淡妝雅服,而姿態明秀,筆不可描畫。性喜梅,所居闌檻悉植數株,上榜曰梅亭,梅開賦賞,至夜分尚顧戀花下不能去。
甯王至春時,于後園中,紉紅絲為繩,密綴金鈴,繫于花稍之上,每有鳥鵲翔集,令園吏掣鈴索以驚之。
楊國忠子弟,春時移名花植木檻中,下設輪腳,挽以彩絙,所至自隨,號移春檻。
洛人宋單父,善吟詩,亦能種藝術,凡牡丹變易千種,上皇召至驪山,種花萬本,色樣不同,賜金千餘兩,內人呼為花師。
按,「花師」一作「花神」。
楊州太守圃中,有杏花數十畷,每至爛開張大宴,一株命一娼倚其傍,立館曰爭春。開元中,宴罷夜闌,人或云:花有嘆聲。
懷素,貧無紙學書,常于故里種芭蕉萬餘,以供揮洒,名曰綠天,作種紙庵。
天寶中,沙門曇霄遊諸岳,至葡萄谷,見枯蔓持歸,植之遂活。房實磊落,紫瑩如墜,人號草龍珠帳。
天寶中,處士崔元微,洛東有宅,眈道,餌朮及茯苓,三十載。因藥盡,領童僕輩入嵩山採芝,三年方回,宅中無人,蒿萊滿院。時春季夜闃,風清月朗,不睡,獨處一院,家人無故輒不到,三更後有一青衣云:君在院中也。今欲與一兩女伴過至上東門表姨處,暫借此歇可乎?元微許之。須臾乃有十餘人,青衣引入,有綠裳者前曰:某姓楊氏。指一人曰李氏,又一人曰陶氏,又指一緋衣小女曰姓石,名阿措,各有侍女輩,元微相見畢,乃命坐于月下,問出行之由,對曰:欲到封十八姨數日,云欲來相看不得,今夕眾往看之。坐未定,門外報封家姨來也,坐皆驚喜出迎。楊氏曰:主人甚賢,只此從容不惡,諸處未必勝于此也。元微又出見,封氏言詞冷冷,有林下風氣,遂揖入坐,色皆殊絕,滿座芳芬,馥馥襲人,命酒各歌以送之,元微誌其一二焉。有紅裳人與白衣送酒歌曰:皎潔玉顏勝白雪,况有青年對芳月?沈吟不敢怨春風,自嘆容華暗消歇。又白衣人送酒歌曰:絳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臙脂一朶輕。自恨紅顏留不住,莫怨春風道薄情。至十八姨持杯,性頗輕佻,翻酒汚阿措衣,阿措作色曰:諸人卽奉求,余不奉畏也。拂衣而起。十八姨曰:小女子弄酒。皆起至門外,別十八姨南去,諸人西入苑中而別,元微亦不至異。明夜又來云:欲往十八姨處。阿措怒曰:何用更去封嫗舍,有事只求處士,不知可乎?諸女皆曰可。阿措來言曰:諸女伴皆住苑中,每歲多被惡風所撓,常求十八姨相庇。昨阿措不能依回,應難取力,處士倘不阻見庇,亦有微報耳。元微曰:某有何力?得及諸女。阿措曰:但求處士,每歲歲日,與作一朱幡,上圖日月五星之文,於苑東立之,則難免矣。今歲已過,但請至此月二十一日平旦,微有東風,卽立之,庶可免也。元微許之,乃齊聲謝曰:不敢忘德。各拜而去。元微于月中隨而送之,逾苑牆乃入苑中,各失所在,乃依其言,至此日立幡,是日東風振地自落,南折樹飛沙,而苑中繁花不動。元微乃悟諸女曰姓楊姓李及顏色衣服之異,皆眾花之精也。緋衣名阿措,卽安石榴也。封十八姨乃風神也。後數夜,楊氏輩復至媿慰,各裹桃李花數斗,勸崔生服之,可延年卻老,願長如此住,講衛某等,亦可至長生。至元和初,元微猶在,可稱年三十許人。
按《集異記》,「阿措」作「醋醋」。
李白游金陵,見宗僧中孚,示以茶數十斤,狀如手掌,號僊人掌茶。
王維,以黃瓷斗貯蘭蕙,養以綺石,累年彌盛。
孟浩然,性愛梅,嘗乘驢踏雪尋之。
唐許慎選,與親友結宴于於花圃中,未嘗張帷幄設坐具,只使童僕聚落花鋪坐下,曰:我自有花茵,何銷坐具。
秦系,會稽人,天寶末,避亂剡溪,客泉州。南安有大松百餘章,系結廬其上,穴石為硯,註《老子》,彌年不出。
鄭虔為廣文博士,學書病無紙,知慈恩寺有柿葉數間屋,遂借僧房居止,日取紅葉學書,歲久殆遍。
張博為蘇州刺史,植木蘭于堂前,嘗花盛時宴客,命卽席賦之。陸龜蒙後至,張連酌浮之徑醉,強索筆題兩句:「洞庭波浪渺無津,日日征帆送遠人。」頹然醉倒,客欲續之,皆莫詳其意。旣而龜蒙稍醒,續曰:「幾度木蘭船上望,不知元是此花身。」遂為此題絕唱。
陸龜蒙性嗜茶,置園顧渚山下,歲收租茶,自判品第。
梁緒,梨花時,折花簪之,壓損帽簷,至頭不能舉。
李約性嗜茶,客至不限甌數,竟日爇火執器不倦。
長安士女,春時鬭花,以奇花多者為勝,皆以千金市名花,植于庭苑中,以備春時之鬭。
按此條出《開元天寶遺事》,坊本以士女為王士安誤。
長安士女,春游野步,遇名花,則藉草而坐,乃以紅裙遞相插挂,以為宴幄。
曲江,貴家遊賞,則剪百花妝成獅子相饋遺,獅子有小連環,欲送則以蜀錦流蘇牽之。唱曰:「春光且莫去,留與醉人看。」
史論在齊州時,出獵至一縣界,憩蘭若中,覺桃香異常,訪其僧,僧不及隱,言近有人施二桃,因從經案下取出獻論,大如飯盌,時飢,盡之,核大如雞卵。論因詰其所自,僧笑,向實謬言之,此桃去此十餘里,道路危險,貧道偶行腳見之覺異,因掇數枚。論曰今去騎從,與和尚偕往。僧不得已,導論北去荒榛中,經五里許,抵一水,僧曰:恐中丞不能渡此。論志決往,依僧解衣戴之而浮登岸,又經西北,涉二小水,上山越澗,數里至一處,布泉怪石,非人境也。有桃數百株,幹掃地,高二三尺,其香破鼻,論與僧各食一蔕,腹果然矣。論解衣將盡力苞之,僧曰此或靈境,不可多取。貧道嘗聽長老說,昔日有人,亦嘗至此,懷五六枚,迷不得出。論亦疑僧非常,取兩箇而返。僧切戒論不得言,論至州,使招僧,僧已逝矣。
霍定與友人遊曲江,以千金求人,竊貴侯亭榭中蘭花,插帽,兼自持往羅綺叢中賣之,士女爭買,拋擲金錢。每宴客,各以錐刺藕孔,中者罰巨觥,不中者得美饌。
唐僧、劉彥範,各精戒律,所交皆知名士,所居有小圃,嘗云:茶為鹿所損。眾勸以短垣隔之,諸名士悉為運石。
馬自然,方春見一家好菘菜,求之不得,乃取紙筆畫一白鷺,以水噴之,飛入菜畦中啄菜,其主趣起,又飛下再三。自然又畫一猧子,走趂捉白鷺,共踐其菜,碎盡不已。俄而主人覺之,哀求不已,自然乃呼鷺及犬,皆飛走投入懷中,視菜悉無所損。
馬自然,常在常州刺史馬植坐下,以瓷器盛土種瓜,須臾引蔓生花,結實取食,香美異于常瓜。
崔護,舉進士不第,清明獨遊都城南,得村居花木叢萃,叩門久之,有女子自門隙問之,對曰:尋春獨行,酒渴求飲。女子啟關以盂水至,獨倚小桃柯佇立,而屬意殊厚。崔辭,起送至門,如不勝情而入,後絕不復至。及來歲清明,徑往尋之,門庭如故,而戶扃矣。因題詩于其左扉云: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後數日復往,聞其中哭聲,問之老父云:君非崔護耶?我女自去年,恍惚如有所失,及見左扉字,遂病而死。崔請入哭之,尚儼然在牀,崔舉其首,枕其股,曰:崔在斯,護在斯。須臾開目,半日復活,老父大喜,以女歸之。
宋宇種蔬三十品,時雨之後,按行園圃,曰:天茁此徒,助予鼎俎,家復何患?
李固言未第前,行古柳下,聞有彈指聲,固言問之,應曰:吾柳神九烈君,已用柳汁染子衣矣,科第無疑,果得藍袍,當以棗糕祠我。固言許之,未幾狀元及第。
常伯熊善茶,李季卿宣慰江南至臨淮,乃召伯熊,伯熊著黃帔衫,烏紗幘,手執茶器,口通茶名,區分指點,左右刮目。茶熟,李為啜兩杯。旣到江外,復召陸羽。羽衣野服,隨茶具而入,如伯熊故事。茶畢,季卿命取錢三十文,酬煎茶博士。鴻漸夙游江介,通狎勝流,遂收茶錢茶具,雀躍而出,旁若無人。
按,鴻漸茶術最著,好事者,陶為茶神,沽茗不利,輒灌注之,所著有《茶經》三卷。
李衛公守北都,惟童子寺有竹一窠,纔長數尺,其寺綱維,每日報竹平安。
房壽,六月召客,搗蓮花,製碧芳酒。
閩縣東山有榴花洞,唐永泰中,樵者藍超,遇白鹿逐之,渡水入石門,始極窄,忽豁然,有鷄犬人家。主翁謂曰:我避秦人也,留卿可乎?超曰:欲與親舊訣乃來。與榴花一枝而出,恍然若夢中,再往竟不知所在。
逸人王休,居太白山下,日與僧道異人往還,每至冬時,取溪冰,敲其精瑩者,煮建茗,共賓客飲之。
唐冀國夫人任氏女,少奉釋教,一日有僧持衣求浣,女欣然濯之溪邊。每一漂衣,蓮花應手而出,驚異求僧,不知所在。因識其處,為浣花溪。
柳枝娘,洛中里妓也。聞誦義山燕臺詩,乃折柳結帶,贈義山乞詩。
唐楊彥伯,宰安福有治聲,牛產六犢,蓮莖四花,州以狀聞,賜緋魚。
楊炎食蒲桃曰:汝若不澀,當以太原尹相授。
鄭熏隱居,種松七根,自號七松處士。曰:異代可對五柳先生。
李秘常取松樛枝以隱背,名曰養和。
李鄴侯公子有二妾,綠絲、碎桃,善種花,花經兩人手,無不活。
司空圖隱中條山,芟松枝為筆管,曰幽人筆當如是。
杜羔妻趙氏,每歲端午午時,取夜合花置枕中,羔稍不樂,輒取少許入酒,令婢送飲,羔便歡然。當時婦人爭效之。
季直方,嘗第果實名,如貢士者,以綠李為首,楞梨為副,櫻桃為三,甘子為四,葡萄為五。或薦荔枝,曰寄舉之首。又問栗如之何?曰最有實事,不出八九。
唐穆宗宮中,牡丹花開,則以重頂帳蒙蔽欄檻,置惜春御史掌之,號曰括香使。
白樂天方入關,劉禹錫正病酒,禹錫乃饋菊苗齏蘆菔鮓,換取樂天六斑茶二囊,炙以醒酒。
陳豐常以青蓮子十枚寄葛勃,勃啗未竟,墜一子于盆水中,明晨有竝蒂花開于水面,大如梅花,勃取置几閒,數日方謝。剖其房,各得實五枚,如豐來數。
按《晁采外傳》載,此條作晁采寄文茂事。
裴元裕羣從中有悅鄰女者,夢遺二櫻桃,食之,及覺,核墮枕側。
李華燒三城絕品炭,以龍腦裹芋魁煨之,擊爐曰:芋魁遭遇矣。
唐元和初,萬年縣有馬士良者,犯事,時進士王爽為京尹,執法嚴酷,欲殺之。士良乃亡命入南山,至炭谷湫岸,潛于大柳樹下。纔曉,見五色雲,下一仙女于水濱,有金槌玉板,連叩數下,青蓮湧出,每葉施開,僊女取擘三四枚,食之,乃乘雲去。士良見金槌玉板尚在,躍下扣之,少頃復出,士良盡食之十數枚,頓覺身輕,卽能飛舉,遂捫蘿尋向者五色雲所。俄見大殿崇宮,食蓮女子與羣仙處于中,覩之大驚,趨下以其竹杖連擊,墜于洪崖澗,水甚淨潔,因憊熟睡,及覺,見雙鬟小女,磨刀謂曰:君盜靈藥,奉命來取君命。士良大懼,俯伏求解救之。答曰:此應難免,惟有神液可以救君,君當以我為妻。遂去。逡巡持一小碧甌,內有飵白色,士良盡食,復寢,須臾起,雙鬟曰:藥已成矣。以示之,七顆光瑩如空青色。士良喜嘆,看其腹有似紅線處,乃刀痕也。女以藥摩之,隨手不見。戒曰:但自修學,慎勿語人,倘洩漏,腹瘡必裂。遂同住于湫側,又曰:我谷神之女也,守護上仙靈藥,故得救君耳。至會昌初,往往人見,于炭谷湫捕魚不獲,投一帖子,必隨斤兩數而得。
元和中,有士人蘇昌遠,居蘇州,屬地有小莊,去官道十里。吳中水鄉率多荷芰,忽一日見一女郎,素衣紅臉,容質絕麗,若神仙中人,自是與之相狎,以莊為幽會之所。蘇生惑之旣甚,嘗以玉環贈之,結繫殷勤,或一日見檻前白蓮花開敷殊異,俯而翫之,見花房中有物,視乃所贈玉環也。因折之,其妖遂絕。
午橋莊小兒坡,茂草盈里,晉公每使數羣白羊散于坡上,曰芳草多情,賴此妝點。
白傅用胡松節支琴。
上都安業坊唐昌觀,舊有玉蘂甚繁,每發若瑤林瓊樹。元和中,春物方盛,車馬尋翫者相繼。忽一日,有女子年可十七八,衣繡綠衣,乘馬,峨髻雙鬟,無簪珥之飾,容色婉約,迥出于眾,從以二女冠,三女僕,僕者皆丱頭黃衫,端麗無比。旣下馬,以白角扇障面,直造花所,異香芬馥,聞于數十步之外,觀者以為出自宮掖,莫敢逼而視之。佇立良久,令小僕取花數十枝而出,將乘馬,迴謂黃冠者曰:曩者玉峰之約,自此可以行矣。時觀者如堵,咸覺煙霏鶴唳,景物輝煥,舉轡百步,有輕風擁塵,隨之而去,須臾塵滅,望之已在半天。方悟神仙之遊,餘香不散者,經月餘日。
韓愈侍郎,有疏從子侄,自江淮來,年甚少,韓令學院中伴子弟,子弟悉為凌辱。韓知之,遂為街西假僧院,令讀書經旬,寺主綱復訴其狂率。韓遂令歸,具責曰:市肆賤類,營衣食尚有一事長處,汝所為如此,竟作何物?侄拜謝,徐曰:某有一藝,恨叔不知。因指階前牡丹曰:叔要此花青紫黃赤惟命也。韓大奇之,遂給所須試之。乃豎箔曲尺,遮牡丹叢,不令人窺,掘窠四面,深及其根,寬容人座,惟賚紫鑛輕粉朱紅,旦暮治其根,凡七日乃塓坑。白其叔曰:恨校遲一月。時初冬也,牡丹本紫,及花發色白紅黃綠,每朶有一聯詩,字色紫分明,乃是韓出官時詩。一韻曰: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十四字,韓大驚異,侄且辭歸江淮,竟不願仕。
按此條出《酉陽雜俎》,與《太平廣記》作碧牡丹,《韓仙傳》作金蓮,敘事頗異,未知孰是?
唐鄭光,讌飲把酒曰:某改令身上取果子名,云膍臍。薛保遜還令云:腳杏。滿座大笑。
阮文姬插鬢用杏花,陶溥公呼曰二花。
文宗朝,朔方節度使李進賢,雅好賓客。有中朝宿德,嘗造其門,屬牡丹盛開,因以賞花為名。及期而往,聽事備陳飲饌,宴席之閒,已非尋常。舉杯數巡,復引眾賓歸內,室宇華麗,楹柱皆設錦繡,列筵甚廣,器用悉是黃金,階前有花數叢,覆以錦幄,妓女俱服羅綺,執絲簧,善歌舞者至多。客之左右,皆有女僕雙鬟者二人,所須無不必至,承接之意,常日指使者不如。芳酒綺肴,窮極水陸。至于僕乘供給,靡不豐盈。自午迄于明晨,不睹杯盤狼籍。
李凉公鎮朔方,有甿園,樹下產菌一本,其大數尺,上有樓台,中有二叟對博,刻成三字,曰:朝榮觀。公令甿掘地數尺,有巨蟒目光如鏡,吐味成菌。是夜公夢黃衣人致命曰:黃廬公昨與朝榮觀主博,為愚人持獻公。
鄭餘慶與人會食,日高眾客皆餒,餘慶呼左右曰:爛蒸去毛,莫拗折項。諸人相顧,以為必蒸鵝鴨。良久就餐,每人前下粟米飯一器,蒸葫蘆一枚,餘慶餐羹,諸人強進而罷。
按此條一作盧懷慎事。
唐韓宏罷宣武節度,歸長安,私第有牡丹雜花,命劚去之。曰:吾豈效兒女輩耶?當時為牡丹包羞之不暇。
牛僧孺治第洛陽,多致佳石美花,與賓客相娛樂。
唐常魯使西蕃,烹茶帳中,謂蕃人曰:滌煩療渴,所謂茶也。蕃人曰:我此亦有。命取以出,指曰:此壽州者,此顧渚者,此蘄門者。
侯穆有詩名,因寒食郊行,見數少年共飲于梨花下,穆長揖,就坐,眾皆哂之,或曰:「能詩者飲。」乃以梨花為題,穆吟云:「共飲梨花下,梨花插滿頭。清香來玉樹,白蟻泛金甌。妝靚青蛾妒,光凝粉蝶羞。年年寒食夜,吟遶不勝愁。」眾客閣筆。
荊州張七政,多戲術,嘗取馬草一掬,再三挼之,悉成燈蛾。
雷威,遇大風雪中,獨往峨眉酣飲,著蓑笠入深松中,聽其聲連延悠颺者伐之,斲以為琴,名曰松雪。
段成式食茄子,偶問張周封茄子故事,張云具《食療本草》。
唐張藉,性眈花卉,聞貴侯家有山茶一株,花大如盎,度不可得,乃以愛姬柳葉換之,人謂張籍花淫。
武宗朝,術士許元長,善變幻,嘗奉詔取東都石榴,逾夕寢殿始開,金盤滿貯,致于御榻,俄有使奉進,以所失數上聞,其靈驗如此。又有王瓊妙于化物,無所不能,方冬以藥栽培桃杏數株,一夕繁英盡發,芳蘂濃豔,月餘方謝。
京國花卉之晨,尤以牡丹為上,至于佛寺道觀,游覽者罕不經歷。慈恩浴堂院,有花兩叢,每開及五六百朶,繁豔芬馥,近少倫比。有僧思振,常話會昌中,朝士數人,尋芳徧詣僧舍。時東廊院,有白花可愛,相與傾酒而坐,因云:牡丹之盛,蓋亦奇矣。然世之所玩者,但淺紅深紫而已,竟未識紅之深者。院主老僧微笑曰:安得無之?但諸賢未見耳。于是從而詰之,經宿不去。云:上人向來之言,當是曾有所睹,必希相引寓目,春遊之願足矣。僧但云:昔于他處一逢,蓋非輦轂所見。及旦求之不已,僧方吐言曰:眾君子好尚如此,貧道又安得藏之?今欲同看此花,但未知不泄于人否?朝士作禮而誓云:終身不復言之。僧乃自開一房,其閒施設幡像,有板壁遮以舊幕,幕下啟開而入,至一院,有小堂兩閒,頗甚華潔,軒廡欄檻皆是柏材,有殷紅牡丹一窠,婆娑儿及千朶,初旭纔照,露華半晞,濃姿半開,炫燿心目,朝士驚賞,留戀及暮而去。僧曰:予保惜栽培近二十年矣,無端出語,使人見之,從今以往,未知何如耳。信宿有權要子弟,與親友數人同來,入寺至有花僧院,從容良久,引僧至曲江閒步,將出門,令小僕寄安茶笈,裹以黃帕,于曲江岸,藉草而坐,忽有弟子奔走而來,云有數十人入院掘花,禁之不止。僧俛首無言,惟自吁歎,坐中但相盼而笑,旣而卻歸。至寺門,見以大畚盛花舁而去,取花者徐謂僧曰:竊知貴院舊有名花,宅中咸欲一看,不敢預有相告,蓋恐難于見捨。適所寄籠子中,有金三十兩,蜀茶一斤,以為酬贈。
軒轅先生,居羅浮山,唐宣宗召至禁中,能以桐竹葉,滿手按之,悉成錢。又嘗語及京師,無荳蔻花及荔枝,俄頃出二花,皆連枝葉,各數百,鮮明芳潔,如纔折下。
按,宣宗朝,又有術士董元素,金盤柑橘事,與許元長石榴事頗同,因不復載。
唐懿宗,聞新第宴于曲江,乃命折花一金合,令中官馳至宴所,宣口敕曰:便令戴花飲酒,無不為榮。
按,唐進士,杏園初會,為探春宴,以少俊二人為探花使,徧遊名園,若他人先折得花,則二人皆罰以金谷酒數。
唐馬郁,滑稽狎侮,每赴監軍張承業宴,出異方珍果,食之必盡。一日承業私戒主膳者,惟以乾蓮子置前,郁知不可啗,異日韡中置鐵槌,出以擊之,承業大笑曰:為公易饌,勿敗予案。
唐末,劉訓者,京師富人,京師春遊以牡丹為勝賞,訓邀客賞花,乃繫水牛累百于門,人指曰:此劉氏黑牡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