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初擅时,须拣去枝梗老叶,惟取嫩叶。由须去尖与柄,恐其易焦,此松萝法也。

  炒时须一人从旁扇之.以祛热气。否则黄色.香味俱减,予所亲试。扇者色翠,不扇色黄。炒起出铛时,置大瓷盘中,仍须急扇,令执气稍退。以手重揉之,再散入铛,文火炒干,人焙。盖揉则其津上浮,点时香味易出。田子以生晒不炒不揉者为佳,亦未之试耳。

  《经》云:焙,凿地深二尺,阔一尺五寸,长一丈。上作短墙,高二尺泥之。以木构于焙,上编木两层,高一尺,以焙茶。茶之半干,升下棚。全干升上棚。愚谓今人不必全用此法。予尝构一焙,室高不逾寻,方不及丈,纵广正等,四围及顶绵纸密糊,无小罅隙,置三四火缸于中,安新竹筛于缸内,预洗新麻布一片以衬之。散所炒茶于筛上,阖户而焙,上面不可覆盖。盖茶叶尚润,一覆则气闷罨黄,须焙二三时,俟润气尽,然后覆以竹箕。焙极干,出缸待冷,人器收藏。后再焙,亦用此法。色香与味,不致大减。

  诸名茶法多用炒,惟罗齐宜于蒸焙。味真蕴藉,世竞珍之。即顾渚、阳羡,密迩洞山,不复仿此。想此法偏宜于芥,未可概施他茗。而《经》已云,蒸之、焙之,则所从来吴人绝重岕茶,往往杂以黄黑箬,大是阙事。余每藏茶,必令樵青人山采竹箭箬,拭净烘干,护罂四周,半用剪碎,拌入茶中。经年发覆,青翠如新。

  吾乡四陲皆山,泉水在在有之,然皆淡而不甘,独所谓它泉者,其源出自四明,潺谖洞历,大阑小皎诸名岫回溪,百折幽涧,千支沿洄漫衍,不舍昼夜。唐鄞令王公元伟筑埭它山,以分注江河,自洞抵埭,不下三数百里。水色蔚蓝,素砂白石,粼粼见底,清寒甘滑,甲于郡中。余愧不能为浮家泛宅,送老于斯。每一临泛,浃旬忘返,携茗就烹珍鲜特甚。洵源泉之最胜,瓯牺之上味矣。以僻在海陬,图经是漏。故又新之记罔闻,季疵之勺莫及遂不得与谷帘诸泉,齿譬犹飞遁吉人,灭影贞士,直将逃名世外,亦且永托知稀矣。

  山林隐逸,水铫用银尚不易得,何况乎。若用之恒,而卒归于铁也。

  茶具涤毕,覆于竹架,俟其自干为佳。其拭巾只宜拭外,切忌拭内。盖布帨虽洁,一经人手,极易作气。纵器不干,亦无大害。

  吴兴姚叔度言,茶叶多焙一次,则香味随减一次。予验之良然。但于始焙极燥,多用炭箬,如法封固,即梅雨连旬,燥固自若。惟开坛频取,所以生润,不得不再焙耳。

  自四五月至八月,极宜致谨。九月以后,天气渐肃,便可解严矣。虽然,能不弛懈,尤妙尤妙。

  东坡云:蔡君谟嗜茶,老病不能饮,日烹而玩之。可发来者之一笑也。孰知千载之下有同病焉。余尝有诗云:年老耽弥甚,脾寒量不胜。去法烹而玩之者,几希矣。因忆老友周文甫,自少至老,茗碗熏炉,无时踅废。饮茶日有定期:旦明、晏食、禺中、铺时、下舂、黄昏,凡六举。而客至烹点,不与焉。寿八十五,无疾而卒。非宿植清福,乌能举世安享。视好而不能饮者,所得不既多乎。尝畜一龚春壶,摩挲宝爱,不啻掌珠,用之既久,外类紫玉,内如碧云,真奇物也。后以殉葬。

  按经云第二沸,留热以贮之,以备育华救沸之用者,名曰隽永。五人则行三碗,七人则行五碗。若遇六人,但阙其一。正得五人,即行三碗。以隽永补所阙人。故不必别约碗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