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人之道,谓道之风化,陈示所以也。故经云:“陈之以德义而民与行,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日月之明,众不仰之,乾坤之广,万物顺之。是以尧、舜之君,远夷贡献,桀、纣之君,诸夏背叛,非天移动其人,是乃上化使然也。故治人犹如养苗,先去其秽。故国之将兴,而伐于国,国之将衰,而伐于山。明君之治,务知人之所患皂服之使,小国之臣。故曰,皂服无所不克,莫知其极,克食于民,而人有饥乏之变,则生乱逆。唯劝农业,无夺其时,唯薄赋敛,无尽民财。如此,富国安家,不亦宜乎?夫有国有家者,不患贫而患不安。故唐、虞之政,利人相逢,用天之时,分地之利,以豫凶年,秋用余粮,以给不足,天下通则.路不拾遗,民无去就。故五霸之世,不足者奉于有余。故今谋侯好利,利兴民争,灾害并起,强弱相侵,躬耕者少,末作者多,民如浮云,手足不安。经云:“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责无用之物,使民心不乱。”各理其职,是以圣人之政治者。古者齐景公之时,病民下奢侈,不遂礼制。周、秦之宜,去文就质,而劝民之有利也。夫作无用之器,聚无益之货,金银壁玉,珠玑悲翠,奇珍异宝,远方所出,此非庶人之所用也。锦绣纂组,绮罗绫毅,玄黄衣帛,此非庶人之所服也。雕文刻镂,伎作之巧,难成之功,妨害农事,辎軿出入,袍裘索泽,此非庶人之所饰也。宫室堂殿,重门画兽,萧墙数仞,篆墓过度,竭财高尚,此非庶人之所居也。经云:“庶人之所好者,唯躬耕勤苦,谨身节用,以养父母。”

制之以财,用之以礼,丰年不奢,凶年不俭,素有蓄积,以储其后,此治人之道,不亦合于四时之气乎?

【译文】

国君治理管教臣民的方法、原则是:用正确的道德规范进行引导,向老百姓说明活动的准则,范围。《经》说:“向老百姓灌输仁、义的品德,老百姓就把它贯彻在行动中,向老百姓讲明善恶的区别,老百姓就知道了应该禁绝的事情。”太阳、月亮有着耀眼的光亮,老百姓对日月有无限的景仰,天地广阔无垠,万事万物都顺服于天地。所以有了尧,舜这样的明君,远近各方的百姓都来贡献礼物表示自己的臣服之心,而桀、纣这样的暴君,则被天下各路诸侯背叛,这不是上天的意志造成的结果,只是国君教化的结果。

因此,教化百姓就好像种植幼苗,应该首先剪除可能的歪枝,除掉人的缺点。

国家的兴盛,寄希望于各地官吏能治理得法,国家的衰败,则根源于平民百姓。明君治理天下,一定要清楚地了解最下级的奴隶阶层,黎民百姓,这个阶层的破坏力极大,假如不从这个前提出发,对他们苛刻无度,老百姓就会饥乏贫困,行为失常,因而必生祸端,直致乱逆犯上。只有奖劝农业,不要耽误百姓的农时,轻徭薄赋,不取尽百姓的所有资财。做到了这一些,国家富强、百姓生活安定不就可以实现了吗?大到国家,小到一家一户,不忧患贫困而担心生活的不安定。所以唐、虞执政,以揖让有天下,给百姓以最大利益好处,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天时、地利以预防灾荒年景,在秋收时储存余粮,赈济不足,天下货物畅通八达,百姓也就做到了路不拾遗,社会风气极其良善,老百姓没有去留进退的忧愁,更没有背叛的举动。春秋五霸时期,让贫穷之入向富裕的人供奉,所以,今日的各路诸侯,追逐利益,天下纷争,给社会造成巨大的灾难,强弱相凌,真正从事农业耕种的人越来越少,不劳而获的人越来越多,百姓象浮云一样游移四方,民心慌乱不定,生活动荡不安。《经》说,“不抬高稀有难得的货物的物价,便百姓不成为盗贼,不使对百姓无用的东西出现高物价,使人心不会大乱。”让各个部门尽心尽责,这就是圣明君主的政治。春秋战国时期,齐景公在世之时,社会风气异常奢侈,不依礼、法行事。而周秦则删烦就简,推崇朴实无华,劝奖百姓勤于工作,作对百姓有利的事。那些制作出来没有任何作用的器物,聚敛的没有任何益处的财货,象金银壁玉,珠玑翡翠等奇珍异宝,都是远方的产品,不是老百姓日常能够使用的东西,象那些锦绣纂组、绔罗绫毂等彩色的衣服,也不是老百姓日常能够穿用的衣物,象那些氵㸒巧之器,雕文刻镂出来的物品都会妨碍农时,出入时用有彩色障蔽的马车,身着袍裘索泽,都不是老百姓的生活装饰品,象那些讲究的住宅,重门画兽,数仞萧墙,连坟冢也装饰豪华,竭尽财力以求显贵、阔气,也不是者百姓能居住的地方。《经》说:“黎民百姓的爱好,只应是勤苦耕作,生活节俭,谨慎小心,来赡养自己的父母。”

国君治理百姓,以自身的才能为依据,使百姓通晓礼仪,丰收年景时不奢侈,灾荒年景时不欠收,平时进行必要的保蓄,预备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这种管教臣民的道理下也是适合于四时之气吗?

【解析】

这篇文章论述了治理民众的问题,文章表述了不少可贵的观点,提出了种种有益的主张,不但对当时,即使在当今治理国家,管理各项事业,其意义也非同一般。

文章首先提出了“道之风化,陈示所以也”,也就是教育百姓的问题,文章主张“导”,也就是导引百姓往正确的方向发展,在百姓中树立良好的道德规范,用礼义道德规范人的言行,教育百姓知善恶,守禁制,讲道德。

这是我国古代讲求的“礼仪”之邦,作者提出的榜样是尧、舜之君。这种主张虽然和当今讲求法治不完全一致,但窃以为仍应以“礼义之邦”的思想来辅佐法治,才能收到治本的效果。在当前我国处于大转折时期,教育人民,进一步树立良好的社会风尚,实属必要而迫切。

文章接着提出了“民本”思想,指出国家兴衰,取决于平民百姓,主张爱惜百姓,珍惜民力,在当时来说就是“劝农业,薄赋敛”,让百姓富足了,国家自然兴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当然国家政权也就稳定了。为了说明自己的主张正确,作者还举唐虞之政和五霸之世作了比较,并进而指责当时的诸候好利,与民争利,造成百姓不能安生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