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兽类其繁乎,猫固兽中之一类也,然其种之杂出,又甚不同,以之尚论,必因厥类而推暨其种,非特资辨证,则亦多识,夫鸟兽之名之一助也,辑种类。

鼠害苗而猫捕之,故字从苗(埤雅)。

猫有苗茅二音,其名自呼(本草纲目)。

猫,豾貍之属也(博雅)。

猫本貍属,故名貍奴(韵府)(汉按《说文》:猫貍属,豾貍,《广雅》作貔貍)。

猫之为兽,其性属火,故善升喜戏,畏雨恶湿,又善惊,皆火义也,与虎同属寅。或谓猫属丁火,故尤灵于夜(物性纂异)。

吴云帆太守曰:《六壬大全》载,白虎昼主虎豹,夜主猫貍,螣蛇天空,则主猫貍之怪。又占脱物,看类神,木植棹橙蓆。猫视寅,见大六壬行源(汉按:猫虎气类颇同,诗云有猫有虎,故连类及之。或说类书载虎属寅得丙,猫属卯得丁,故虎禀纯阳之气,而猫则阴阳兼有也,于义亦通。汉又按:古者猫貍并称,韩非子将貍致鼠,将冰致蝇,必不可得。又使鸡司夜,令貍执鼠,皆用其能。莊子羊沟之鸡,以貍膏涂头,故斗胜人。注:鸡畏貍膏。又《说苑》:使骐骥捕鼠,不如百钱之貍。又《盐铁论》:鼠穷齧貍,凡此皆是也。《抱朴子》:寅日山中称令长者,貍也,是猫为貍类,与虎同属于寅,诸义皆合)。

家猫为猫,野猫为貍,貍亦有数种,大小似狐、毛杂黄黑,有斑如猫,圆头大尾者,为猫貍,善窃鸡鸭(正字通)(汉按:俗谓阔口者为猫,尖嘴者为猫貍)。

一种灵猫,生南海山谷,壮如貍,自为牝牡,阴香如麝(本草纲目)。

黄香铁侍诏(钊)曰:灵猫见《肇庆志》,即《山海经》所谓类也。自为牝牡,又名不求人,状如猫,而力甚猛,其性殊野。夏森国观察摄肇庆府篆时,市得其一,以《山海经》有食之不妒之说,命庖人烹之,以进其夫人,不欲食,乃送书房佐餐。余时课其公子读,食之,其味似猫肉。

一种香猫,如貍,出大理府,纹如金钱豹,此即是《楚辞》所谓纹貍,王逸称为神貍(丹铅录)。

《星禽真形图》:心月柈,有牝牡两体,其神貍乎(本草集解)?

香貍有四外肾,其能自为牝牡(酉阳杂俎)(汉按:《楚辞》之神貍,与《星禽图》之神貍,名实似乎不同,盖一指兽言,一指星精言。其自为牝牡之说,则与本草所谓灵猫、《山海经》所谓类者,皆一物也。至于黑契丹亦产香貍,纹似土豹,粪溺皆香如麝,见刘郁《西域记》。此则与陆氏《八紘译史》所载厄入多国之山貍,其形似麝,脐有肉囊,香满其中者,似又非类中之同类尔,惟皆称貍不称猫。而《丹铅录》乃云香猫即神貍,其必有所据也)。

一种玉面貍,人捕畜之,鼠皆贴伏不敢出(广雅)(汉按《闽记》:牛尾貍,一名玉面貍,亦善捕鼠。而张孟仙刺史[应庚]曰:"神貍、玉面貍,皆言貍,实非猫也,虽有野猫为貍之称,但野猫形近于猫,不过家与野之分耳。貍则长身似犬,大有不同,盖狐之属。汉又按:貍与猫,古称不一,但能捕鼠,即猫之属也。如《淮南子》云:目貍脑,鼠去其穴。又《文选注》引苍颉篇:狖似猫博鼠,出河西。《广雅》曰:猁,狖也。今余友朱元譔先生所纂《学选质疑》,以谓貁乃貍属,非猿貁之狖,此从豸,彼从犬。据此数说,则兽能捕鼠者,非独猫也。况心月柈一说,是猫与貍皆狐之属,故并能祛鼠,古人猫貍并称,当必以此。或云:猫虽灵物,独不列于二十八宿,是诚未见《形禽真形图》耳。考《管窥辑要》二十八宿打阵破禽法云:女土蝠值日,是鼠精战關则用青衣青旗并罩网,及猫儿打入,他阵可破,此盖以狐之类神,制鼠之化炁也。然则猫何尝不利于二十八宿耶!要之猫也,貍也,种虽不同,而其类无不同也)。

一种名蒙贵,类猫而大,高足而结尾,捕鼠捷于猫(海语)(汉按:《广东通志》作獴,有黑白黄貍四色,产暹罗者最良。安南亦产獴,见《八紘译史》。考《尔雅》作蒙颂,猱状,郭注状如(虫隹)而小,紫黑色,九真、日南出之。而《集韵》乃云:猱即蒙贵也,紫黑色,捷于捕鼠。李雨村《粤东笔记》云:《海语》以舶估挟至广,常猫见而避之,豪家每以十金易一。今粤人所称洋猫,大抵即獴也。然而虞虹升徹以蒙贵非猫,今称猫为蒙贵者误,见《天香楼偶得》)(黄香铁侍诏云:《陵水志》载有海鼠重百斤,然犹畏猫,遇獴齧其目而毙。汉又按:乙苟满国,其鼠大如猫,见《八紘译史》)。

一种虦猫,尽似虎而浅毛者,《尔雅》称为虎窃毛(汉按:韵会作虥,音栈,《玉篇》云猫也。考《尔雅》:狻麑如虦猫,食虎豹)。

一种海貍,产登州岛上,猫头而鱼尾(登州府志)(汉前在山东见一猫,头扁而尾歧,盖方琦广文云:此产皮岛中,名岛猫,或呼磝猫,其状极似登州海貍也)。

一种三足猫,人家得此主富乐,故云猫公三足,主翁富乐(相畜余编)(山阴诸缉山[熙]曰:"电白县水东镇浙人杨姓,畜一猫而三足,后一足短软,不具其形,其眼一黄一白,俗呼日月眼,甚瘦小,声亦细,鼠闻声輙避。见狗即登其背,龁其耳,狗亦畏之)。

一种野猫花猫,宋安陆州尝以充贡,李时珍谓即虎貍、九节貍(本草纲目)(汉按:《格物论》:九节貍,金眼长尾,黑质白章,尾纹九节,《本草集解》谓似虎貍,而尾有黑白钱纹相间者为九节貍。第此既有野猫花猫之称,自是猫属,则与《闽记》所称牛尾貍、亦名玉面貍者同,能祛鼠,似不得概指为狐貍也。又考李雨村《粤东笔记》:南粤猫貍,纹多锦钱,此与虎貍之尾钱纹相间者差同)。

胡笛湾知鹾(秉钧)云:南方有白面而尾似牛者,为牛尾貍,亦曰玉面貍,专上树木,食百果,冬月极肥,人多糟为珍品,大能醒酒。梅尧宦宣州诗:涉水马蹄鼈,雪天牛尾貍(汉按:梁绍壬《秋雨庵随笔》云:蒸玉面貍以蜜,使不走膏)。

又云:杨万里偶生得牛尾貍,献诸丞相益公,侑以长句云:山童相传皂衣郎,字曰季貍氏奇章。又诗云:狐公韵胜永玉肌,字则未闻号季貍。

又云:苏子瞻牛尾貍诗:首如貍,尾如牛,攀条捷崄如猱猴,橘柚为浆粟为糇。

一种四耳猫,出四川简州,神于捕鼠,本州岁以充方物(西川通志)。

张孟仙刺史云:四耳者,耳中有耳也,州官每岁以之贡送宾僚,所费猫价不少。

华润庭云:昔李松云中丞之女公子爱猫,中丞守成都时,简州尝选佳猫数十头,并制小以绣锦帷帐以献。孙平叔制军有女孙亦爱猫,督闽浙时,台湾守令所献亦多美猫(润庭,名滋,德阳山人)。

裘子鹤参军(桢)云:以床榻绣锦帷帐处猫,此古今创格,张大夫之之绿纱幮,不得专美于前矣(汉按:猫有绿纱幮,幸矣,不意后世复有绣锦帷褥之享也,第猫多畏寒,冬日,余尝制绵褓衣之,免使偎灶投床,不犹愈于纱幮锦褥者耶)。

一种狮猫,形如狮子(老学庵笔记)。

张孟仙曰:狮猫,产西洋诸国,毛长身大,不善捕鼠,一种如兔,眼红耳长,尾短如刷,身高体肥,虽驯而笨。近粤中有一种无尾猫,亦来外洋,最善捕鼠,他处绝少见之,可谓绝品,不得概以洋猫而薄之也。

张心田(炯)云:狮猫眼有一金一银者,余外祖胡公光林守镇江,尝畜雌雄一对,眼色皆同,余少住署中,亲见之(汉按:金银眼又名阴阳眼。狮猫,历朝宫禁卿相家多畜之,咸丰元年五月,太监白三喜,使姓白大进宫驭狮猫,另因他事,釀案奏办,见邸报)。

一种飞猫,印第亚,其猫有肉翅,能飞(坤舆外记)(汉按:李元《蠕范》亦载此,惟不指明西洋何国。考《八紘译史》并《汇雅》,天竺国及五印度,猫皆有肉翅,能飞,即此欤?

一种紫猫,产西北口,视常猫为大,毛亦较长,而色紫,土人以其皮为裘,货于国中(王朝清《两窻杂录》)(汉按:今京师戏称紫猫为翰林貂,盖翰林例穿貂,无力致者,皆代以紫猫,故有是称,颇雅驯也)

一种歧尾猫,产南澳,其尾卷,形若如意头,呼为麒麟尾,亦呼如意尾,捕鼠极猛。

海阳陆章民(盛文)云:南澳地如虎形,产猫猛捷,惟忌见海水,谓能变性,携带内渡者,必藏闭船舱,方免此患。

山阴丁南园(士莪)云:海阳县丰裕仓有猫,麒麟尾,善于治鼠,一仓赖焉。

潮阳县文照堂自莲师,有小猫一只,尾梢屈如麒麟尾,纯黑色,惟喉间一点白毛如豆,腹下一片白毛如小镜,虽相《猫经》,未有载名,可称喉珠腹镜也(汉自记)。

山阴孙赤文(定蕙)云:山阴西湾人家,有一白猫,尾分九梢,梢有肉椿,皆极细,而各梢之毛,毵毵然如狮子尾,人呼为九尾猫。

毛犀,即彖也,善知吉凶。人呼为猫猪,交广人谓之猪神(丹铅录)。

黄香铁侍诏云:崖州有一种猫蛇,其声如猫,见《琼州志》。

胡笛湾知鹾云:仙蜂,出休与山,形如猫,爱花香,闻有异香,虽远必至,食而后返,见《女红余志》(汉按:《山海经》有兽如貍,白首,曰天狗,食蛇,其音如猫。又忽鲁谟斯国奇兽,名草上飞,大如猫,而玳瑁斑,百兽见之皆伏。尤梅庵外国竹枝词:玳瑁斑斑草上飞。见《龙威秘书》。

又亚毗心域国物产,有亚尔加里亚,其兽如猫,尾后流汁,黑人阱于笼中,以刀削其干汁,以为奇香。又亚鲁小国有飞虎,大不过如猫,有肉翅,飞不能远,并见《八紘译史》。

又蚺蛇声甚怪,似猫非猫。又有乌猫,首似鸺鶹,鸣曰:"深掘深掘,并见《赤雅》。

以上皆非猫而有猫之形声名状者,其于猫,诚为非类而类也,故附兹篇末,以备异览。

形相

何物无形,何物无相,形相既具,优劣从分,况猫之优劣系于形相间者尤挚,故因言种类而继及之,取材者可从而类推焉。辑形相。

猫之相有十二要,皆出《相猫经》,兹备录之。

头面贵圆,经云面长鸡种绝。

耳贵小贵薄,经云耳薄毛繵不畏寒。又云:耳小头圆尾又尖,胸膛无旋值千钱(汉按:李元《蠕范》云:猫性畏寒,而不畏鼠。花镜云:猫初生者,以硫磺纳猪肠内,煮熟拌饭与饲,冬不畏寒,亦不恋灶)。

眼贵金银色,忌黑痕入眼,忌泪湿。经云:金眼夜明灯。又云:眼常带泪惹灾星,又云:乌龙入眼懒如蛇(汉按:《神相全编》:人相得猫眼,主近贵隐富。又按:乌龙入眼之猫,未必皆懒,余尝畜之,勤捷弥甚,惟患遭凶,盖恶纹犯忌故耳)。

鼻贵平直,宜干,忌钩及高耸。经云:面长鼻梁钩,鸡鸭一网收。又云:鼻梁高耸断鸡种。

一画横生面上凶,头尾欹斜兼嘴秃(谓无须),食鸡食鸭捲如风。

须贵硬,不宜黑白兼色。经云:须劲虎威多。又云:猫儿黑白须,屙尿满神炉。

腰贵短,经云:腰长会过家。

后脚贵高,经云:尾小后脚高,金褐最威豪。

爪贵藏,又贵油。经云:小露能翻瓦。又云:油爪滑生光(陶文伯[炳文]云:猫行地,有爪痕者,名油爪,此为上品)。

尾贵长细尖,尾节贵短,又贵常摆。经云:尾长节短多伶俐。又云:尾大懒如蛇。又云:坐立尾常摆,虽睡鼠亦亡(汉按:猫以尾掉风,截而短之,则不能掉矣,威状大损。今越人养猫故截短其尾,殊失本真。遂安余文竹曰:《续博物志》云:虎渡可竖尾为帆,则猫之以尾掉风一语,亦自有本)。

声贵喊,夫喊,猛之谓也。经云:眼带金光身要短,面要虎威声要喊(汉按:谚云好猫不作声,非谓无声,若一作声,则猛烈异常,甚有使鼠闻声惊堕者,此喊之足贵也)。

猫口贵有坎,九坎为上,七坎次之。经云:上齶生九坎,周年断鼠声,七坎捉三季,坎少养不成(《挥尘新谈》山堂肆考)。

桐城姚百徴先生(龄庆)云:猫坎分阴阳,雄猫则九七五,奇数也,九为上,七次之,五为下;雌猫则八六四,偶数也,八为上,六次之,四为下,但四坎者绝少,故雌者每佳,而雄者多劣,皆五坎也。此说发前人所未言,盖从格致中来者,足以补《相猫经》之厥。

睡要蟠而圆,藏头而掉尾。经云:身屈神固,一枪自护(汉按:猫相具此十二要之外,又有所谓五长,名蛇相猫亦良,盖头尾身足耳无一不长。若五者皆短,名五秃,能镇三五家,见《相猫经》)。

王玥亭少尹(宝琛)初尉平远时,寓中多鼠,于民家索得一猫捕之,鼠患一靖。猫甚灵驯恋旧,虽养于公寓,时返故主。旋迁往衙署,仍不忘原寓及故主之家,常复遍历,盖三处往来,鼠耗皆绝,所谓佳猫能镇三五家者,洵不诬已(又按:粤人验猫法,惟提耳而四脚与尾随即缩上为优。否则庸劣。湘潭张博斋(以文)谓掷猫于墙壁,猫之四爪能坚握墙壁而不脱者,为最上品之猫,此又一验法也)。

毛色

猫之有毛色,犹人之有荣华,悦泽者翘举,憔悴者萎靡,此固定理。然而美恶岐而贵贱判否,泰亦于是寓焉。夫有形相,斯有毛色,二者固相为表里也。辑毛色。

猫之毛色,以纯黄为上,纯白次之,纯黑又次之,其纯貍色,亦有佳者,皆贵乎色之纯也。驳色,以乌云盖雪为上,玳瑁斑次之,若貍而驳,斯为下矣(相猫经)(汉按:纯黄为金丝,宜母猫;纯黑为铁色,宜公猫。然黄者多牡,黑者多牝,故粤人云:金丝难得母,铁色难得公)。

凡纯色,无论黄白黑,皆名四时好(相猫经)。

姚百徴云:家伯山(东之)宰揭阳日,于番舶购得一猫,洁白如雪,毛长寸许,粤人称为孝猫,畜之不祥。后伯山升同知及知府,此猫俱在,无所谓不祥也(汉按:孝猫字甚新,纯白猫,瓯人呼为雪猫)。

金丝褐色者尤嘉,故云:金丝褐色最威豪(相猫经)(汉按:褐黄色相间,色褐而带金丝者,名金丝褐,诚所罕见)。

楚州射阳猫,有褐花色者。灵武猫,有红叱拨色,及青骢色者(酉阳杂俎)。

一种三色猫,盖兼黄白黑,又名玳瑁猫(相猫经)。

乌云盖雪,必身背黑,而肚腿蹄爪皆白者方是,若仅止四蹄白者,名踏雪寻梅,其纯黄白爪者同(相猫经)。

纯白而尾独黑者,名雪里拖枪,最吉,故云:黑尾之猫通身白,人家畜之产豪杰。通身黑,而尾尖一点白者,名垂珠(相猫经)。

纯白而尾独纯黑,额上一团黑色,此名挂印拖枪,又名印星猫,人家得此主贵,故云:白额遇腰通到尾,正中一点是圆星(相猫经)。

钜鹿令黄公(虎岩)有印星猫一对,常令人喜悦,惟不善捕鼠,然有此猫,则署中鼠耗肃清,官事亦吉顺,是即贵之验(虎岩名炳,镇平人,道光间由副榜通籍)。

陶文伯云:余家畜一白猫,其尾独黑,背上有一团黑色,额上则无,是可称负印拖枪也,肥大,重可七八斤,性灵而驯,每缚置案侧。偶肆叫跳,以竹梢鞭之,亟知趋避,或俛首贴服。其常时,虽以杖惧之,略无怯色。

纯乌白尾者亦稀,名银枪拖铁瓶(相猫经)。

黄香铁侍诏云:《清异录》载:唐琼花公主,自总角养二猫,雌雄各一,白者名衔花朵,而乌者惟白尾而已,公主呼为麝香騟妲己(汉按:《表异录》亦载此,其一黑而白尾者,为银枪插铁板,呼为昆仑妲己;其一白而嘴边有衔花纹,呼为衔蝉奴,与《清异录》所载类异。

通身白而有黄点者,名绣虎;身黑而有白点者,名梅花豹,又名金钱梅花;黄身白肚者名金被银床,若通身白而尾独黄者,名金簪插银瓶(相猫经)。

诸缉山曰:阳江县太平墟客寓,有一纯白猫,而尾独黄,俗呼金索挂银瓶,重十余斤,捕鼠甚良,谓得此猫,家业日盛。

通身或黑或白,背上一点黄毛,名将军挂印(相猫经)。

身上有花,四足及尾又俱花,谓之缠得过,亦佳(致富奇书)。

猫有拦截纹,主威猛,有寿纹,则如八字,或如八卦,或如重弓重山。无此纹,则懒阘无寿(相畜余编)(汉按:拦截纹者,顶下横纹也,主猫有威,犹虎之有乙也)。

纯色猫带虎纹者,惟黄及貍,若紫色者绝少。紫色而带虎纹,更为贵品(相畜余编)。

吴云帆太守常畜一猫,纯紫色,光彩夺目,长而肥大,重可十余斤,自是佳种,张冶远述。

猫有旋毛,主凶折,故云:胸有旋毛,猫命不长,左旋犯狗,右旋水伤。通身有旋,凶折多殃(相猫经)。

毛生尿窟,屙尿满屋,非佳猫也(相猫经)(汉按:珞琭子云,猫能掩屎灵洁可喜,故好洁之猫无不灵也)。

凡花猫具花朝,主咬头牲(崇正朝谬通书)。

张孟仙曰:猫之色杂为雌,纯者为雄,所谓玳瑁斑者,杂而雌也。雪里拖枪、乌云盖雪虽有二色,皆算纯色而为雄也,此说亦新。夫毛色有生辄定,未有一岁之间两变其色者。余友诸缉山谓阳江县深坭村孙姓盐丁有纯白猫,冬至后渐长黑毛,交夏至则纯黑矣。过冬至复又黑白相间,次年夏至仍为纯白,是年年换色者也,可称瑞物,盖见造化赋物之奇,无乎不可。

寿州余蓝卿云:余昔舟泊扬州,见一技者于通衢之市,周以布障,鸣锣伐鼓,招致观者。场东有猴驱狗为马,演诸杂剧;场西有猫高坐,端拱受群鼠朝拜,奔走趋跄悉皆中节。猫则五色俱备,青赤白黑黄交错成纹,望之灿若云锦,问所由来,云自安南,匪特罕见,实亦罕闻。或曰此赝鼎也,殆亦临安孙三染马缨之故智欤(汉按:毛色可伪至此,亦神乎其技矣)?

灵异

物之灵蠢不一,灵者异而蠢者庸,于此可以见天禀也。若猫于群兽,其灵诚有独异,盖虽鲜乾坤全德之美,亦具阴阳偏胜之气,是故为国祀所不废,而于世用有攸稗也。辑灵异。

腊日迎猫以食田鼠,谓迎猫之神而祭之(礼记)。

唐祀典有祭五方之鳞羽蠃毛介、五方之猫于菟及龙。

麟朱鸟白虎元武方别,各用少牢一(旧唐书)(汉按:礼八蜡有猫虎昆虫,后王肃分猫虎为二,无昆虫。张横渠以为冉,见经疏)。

仁和陈笙陔(振镛)曰:杭人祀猫儿神,称为隆鼠将军,每岁终,祭群神必皆列此。

张衡斋(振钧)云:金华府城大街有差猫亭,本先朝军装局,相传有鼠患甚暴,朝廷差赐一猫,而鼠暴顿除,后立庙其地,称灵应侯至今,里人奉为社神,呼为差猫亭云。

猫眼定时,甚验,盖云子午卯酉一条线,寅申己亥枣核形,辰戌丑未圆如镜。一作寅申己亥圆如镜,辰戌丑未如枣核,余同(皆见通书选择书)(汉按:《酉阳杂俎》仅云:猫眼旦暮圆,至午竖成一线。又按:初生猫,血气未足,瞬息无常,以之定时,仍属无验)。

南番白湖山,有番人畜一猫,后死,埋于山中。久之,猫见梦曰:"我活矣,不信,可掘观之。"及掘之,惟得二睛,坚滑如珠,验十二时无误(嫏嬛记)(汉按:一种宝石,中含水痕一线,摇之似欲动者,横斜皆可视,名为猫儿眼)。

黄香铁侍诏云:真腊国主指展上,皆嵌猫儿眼睛石(汉又按《八紘译史》:默德那即古回回祖国产猫睛,大小按时,据此则是活宝石也。又锡兰国海山上出宝石猫睛碧者名瑟瑟红者名靺鞨,而《八紘译史》又载伯西尔国人少之时凿头及下唇作孔,以猫睛夜光诸宝石嵌之为美。又真腊国王手足皆戴金镯,嵌以猫睛,是非仅指展上嵌之而已)。

《秦淮闻见录》:饰有瑶钗宝珥、火齐猫睛,盖述妓人华饰也。

猫鼻端常冷,惟夏至一日暖,盖阴类也(酉阳杂俎)。

猫于黑暗中,逆循其毛,能出火星者为异,并不生蚤虱(同上)。

猫洗脸过耳,主有宾客至(同上)(汉按:瓯谚猫洗面,日有次度者,谓随潮水长落)。

猫与虎同,皆能画地卜食。

胡笛湾知鹾云:此即《埤雅》所载,今俗谓之卜鼠是也。

凡寅月子日子时,硃书裪此符,贴于灶上,勿令人见,可以辟鼠(王让堂术济余编)。

刻木为猫,用黄鼠狼尿,调五色画之,鼠见则避(夷门广牍)。

椿树叶、冬青叶、丝瓜叶,曝干,每四季,焚于堂中,鼠自避去,此名金猫辟鼠法(寿世保元)(汉按:瓯俗,每岁立春之时,燃樟叶爆竹于门堂奥室诸处,名为燂春。燂燂,猫儿眼光;燂燂,老鼠眼瞙(目磨),盖咒鼠目之瞎也。有应者,终年鼠患为稀。

汉按:吴小亭家,藏王忘庵所画乌猫图,自题十六字云:日危宿危,炽尔杀机,乌圆炯炯,鼠辈何知。其首句,咸不解所谓,余按家藏香铁侍诏《重午画钟馗诗》云:画猫日主金危危,则知危日值危宿。画猫有灵,必兼金日者,金为白虎之神,忘庵句盖本乎此。然则假猫之灵以辟鼠,其术亦多矣哉。

牝猫无牡交,但以竹帚扫背数次则孕。又一法,用木斗覆猫于灶前,以帚击斗,祝灶神而求之,亦有胎(本草纲目)。

黄香铁侍诏云:山东、河北人谓牝猫为女猫。《隋书独孤陀传》:猫女向来无住宫中。是隋时已有此语,见顾林亭《日知录》。

猫孕两月而生(本草纲目)(汉按:猫成胎,有三月而产,名奇窝;四月而产,名偶窝。养至一纪为上寿,八年为中寿,四年为下寿,一二年者为夭。浙中以单胎者为贵,双胎者贱,一胎四子名抬轿猫,贱而无用。若四子毙其一二,则所存者亦佳,名为返贵,见王朝清《雨窗杂录》)。

华润庭云:猫胎以少为贵,故有一龙二虎之说。又云:猫以腊产为佳,初夏者名早蚕猫,亦善,秋季次之,夏为劣,以其不耐寒,冬必向火,名煨灶猫(汉按:猫煨火皮瘁,硫磺纳猪肠中,煮熟喂之愈,见《致富奇书》)。

陶文伯云:猫怀胎,血气不足者,往往亦成小产,是人兽有同然者。

钮华亭少尹(光存)云:虎一生不再交,以虎阳有逆刺也,其痛楚在初。猫一岁仅再交,以猫阳有顺刺也,其痛在终。余畜之,阳无刺,无所痛楚,故其交无度(汉按:此说故老相传,甚近理,足为格致之助。大抵猫之交,常于春秋二季,其头交时,则牝牡相呼,虽远必寻声而至,俗谓之叫春)。

张衡斋云:凡猫交,必春猫遇春猫,冬猫遇冬猫,始交,夏秋之猫亦然,否则,虽强之不合也。此说未经人道,想亦气类相求故耳。

猫初生,见寅肖人,而自食其子(黄氏日抄)(汉按:猫产子,目未瞬者,子肖人见之,则食子。或曰,生于子日,见子肖人,则食子,与黄氏之说异)。

猫食鼠,上旬食头,中旬食腹,下旬食足,与虎同,阴类之相符如此(李元《蠕范》)(汉按:一说食旬,各有所先,月初先头,月中先腹,月尾先腿脚。食有余者,小尽月也。

华润庭曰:猫食鼠,分三旬,亦有捕鼠无算,绝不一食者,其种之最良欤?

又曰:猫食鼠,或于衣物茵席之上,勿惊驱之,听其食毕,自无痕迹。若逼视之,则血污狼籍矣。或谓当食时视之,则齿软,以后不复能啮鼠。

常州张槐亭(集)云:猫一名家虎,鼠一名家鹿,猫之食鼠尚矣。惟是(豸寸)祭兽时,不知鹿在其中否也。

北人谓猫过扬子江金山,则不捕鼠。厭者,剪纸猫投水中,则不忌(酉阳杂俎)(汉按:《渊鉴类涵》云,昔韩克赞尝于汝宁带回一猫,过江果不捕鼠)。

丰顺丁雨生茂才(日昌)云:物各有所喜,如诗传马喜风、犬喜雪、豕喜雨,而猫独喜月,故月夜常登屋背,盖与狐狸同性也。

猫喜与蛇戏,或谓此水火相因之意。以猫属阴火,而螣蛇水畜而火属也(王朝清《雨窗杂录》)(汉按:猫并喜自戏其尾,故北人有猫儿戏尾巴之谚)。

山阴张冶园(绮)曰:猫与蛇斗,俗称龙虎斗。尝见猫蛇斗于屋背,蛇败,穿瓦罅下遁,适屋下人遇之,以锄挥为两段,上段飞去,已而结成翻唇肉疤,大如碟。一日,断蛇者昼卧于床,蛇穿其帐顶,欲下啮之,因肉疤格拦,猫适见之,登床猛喊,其人惊醒见蛇,惧而避之,幸未遭噬。人谓蛇知报冤,猫知卫主。

猫解媚人,故好之者多,猫故狐类也(彭左海《燃青阁小简》)(汉按:越俗谓猫为妓女所变,故善媚,其说未免附会)。

鼠啮猫,占主臣害君(管窥辑要)(汉按:唐宏道初,梁州仓有大鼠,长二尺余,为猫所捕得,鼠反啮之,见《五行志》。考《开元占经京房曰:众鼠逐貍,兹为有伤,臣代其王,忠为乱,天辟亡。又曰:臣弑其君,大臣亡。又曰:鼠无故逐貍狗,是谓反常,臣杀其君)。

凡梦虎斑猫,为阳袭阴之象,入室者吉,自内外窜不祥。去而复来者,得人心(梦林元解)。

凡梦狮猫,为丰亨久安之象,主门下人有勇而好义者,或果得佳猫以应(同上)。

凡梦猫鼠同眠,下必有犯上者,若当此时生小猫,则为劣物(同上)。

凡梦群猫相斗,主暮夜有戎之兆,于己无患。若梦家猫被他家猫咬伤,下人有灾(同上)。

凡梦猫捕鼠,主得财,须防子媳灾,姓褚者最忌,主有事南蛮不返之兆(同上)。

凡梦猫吞蝴蝶,恐有阴私鬼害正人(同上)。

凡梦猫吞活鱼,主成家立业,手下得人。若至山东,更主获利(同上)。

汉按:《梦林元解》一书,为葛稚川原本,邵康节续辑,至明陈士元增补成书至数十卷之多。刻于明季,而国朝《四库全书》未曾收入。起自周官宗夫长柳,引经证史,触类旁通,幺解灵警,发人深省,洵有裨于世教书也。汉得此书,每以占梦,悉有应验。

俗传猫为虎舅,言虎事事肖猫(梁绍壬《秋雨笔记》)(汉按:虎凡肖猫,独耳小颈粗不同。然宋何尊师尝谓猫似虎,独耳大眼黄不同。世俗又称猫为虎师(相传笑话,谓虎羡猫灵捷,愿师事之,未几,件件肖焉,而独不能上树,与夫转颈视物,虎乃以是咎猫,猫曰:"尔工噬同类,我能无畏?留斯二者,正为自全地耳!若尽以传尔,他日岂能免于尔口哉)。

猫肉治蛊毒,涎治瘰疠,胎治反胃。又牙同人牙、猪犬牙、虾研,蜜水服,治豆疮倒魇(本草纲目)(汉按《本草》:猫肉不佳,不入食品,故用之者稀。或谓猫肉食之发癎,缩膀胱,妇人窒经,小儿摆痘。又闻小儿常食鼠肉,可以稀痘,则猫肉败痘可知。《本草》又云:正月勿食猫肉,能伤人,此与礼内则食貍去正脊,为不利人,其义相合,益见食猫肉之有损也)。

黄香铁侍诏云:余乡人多喜食猫肉,谓可疗治痔疾。

陶文伯云:猫肉食者甚少,惟铁匠喜食之,以其性寒,可泄积热。

张暄亭参军(德和)云:罗定州人皆喜食猫肉,与嘉应州人皆喜食犬肉同,岂其别有滋味耶!

黑猫头骨烧灰,治心下鼈瘕及痰喘、走马牙疳(寿域方)。

黑猫头骨灰,治对口毒疮(便民疗方)。

妖魅猫鬼为祟,病人不肯言,以鹿角屑捣末,水服方寸匕,即言实也(本草纲目)。

《华陀治尸注》有猫骨散,又猫肝治疟,及劳瘵杀虫(同上)。

人病歌哭不自由,腊月死猫头烧灰,水服自愈(十金方)。

人被鼠咬伤,猫毛烧存性,入麝香少许,香油调敷(景岳全书)(汉按:此方赵氏系用猫头骨煅灰。又云:猫毛烧灰膏和,治鬼舐头疮)。

蜒蚰入耳,猫尿滴治之,以姜蒜擦猫牙臭,则尿自出。又猫屎治蝎螫。又和桃仁,治小儿疟疾(本草纲目)。

猫照镜,慧者能认形发声,劣猫则否(丁兰石尺牍)。

久晴,猫忽非时饮水,主天将雨(甑谚)。

猫能饮酒,故李纯甫有《猫饮酒诗》(古今诗话)(汉按:猫饮酒,余尝试之,果尔,但不可骤饮以杯,须蘸抹其嘴,猫舔有滋味,则不惊逸,然十余巡后,辄觉醺醺如也。今之猫,又能食烟。陈寅东巡尹曰:有张小涓者,为浙中县尉,寓温州,有猫数头,惯登烟榻,小涓常含烟喷之,猫皆能以鼻迎(口畜),久之,形状如醉,每见开灯辄来,敛具则去,于是人皆谓张小涓猫亦有烟癖,闻者莫不粲然,则猫于烟酒乃有兼嗜焉,亦可笑也。

马鞭坚韧,以击猫,则随手折裂(范蜀公记事)。

猫死,不埋于土,悬于树上(埤雅)。

猫死,瘗于园,可以引竹(李元《蠕范》)。

独孤陀外祖母高氏,事猫鬼,以子日之夜祭之,子鼠也。猫鬼每杀人取财物,潜归祀者家,鬼将降,其人则面正青,若被牵拽然。陀后败,免死(北史)。

隋大业之际,猫鬼事起,家养老猫,为厭魅,颇有神灵,递相诬告,郡邑被诛者数千余家,蜀王秀皆坐之(朝野佥载)。

燕真人丹成,鸡犬俱昇,独猫不去,人尝见之。就洞呼仙哥,则闻有应者(山川记异)。

嘉兴蒋稻香先生(田)有黄蜡石,酷肖猫形,家香铁侍诏题之为洞仙哥,洵属雅切。

司徒马燧家猫生子,同日,其一母死,有二子,其一母走而若救,为衔置其棲,并乳之(韩昌黎猫相乳说)。

左军使严遵美,闽宦中仁人也。尝一日发狂,手舞足蹈,旁有一猫一犬,猫忽谓犬曰:"军容改常矣,癫发也。"犬曰:"莫管他。"俄而舞定,自惊自笑,且异猫犬之言。遇昭宗播迁,乃求致仕(北梦琐言)。

蜀王嬖臣唐道袭家所畜猫,会大雨戏檐下,稍稍而长,俄而前足及檐,忽雷电大至,化为龙而去(稽神录)。

成自虚,雪夜于东阳驿寺,遇苗介立,吟诗曰:"为慙食肉主恩深,日晏蟠蜿卧锦衾。且学智人知黑白,那将好爵动吾心。"次日视之,乃一大驳猫也(渊鉴类涵)(汉按:唐进士王洙《东阳夜怪录》云:彭城秀才成自虚,字致本,元和九年十一月九日到渭阳县,是夜风雪,投宿僧寺,与僧及数人因雪谈诗。病僧智高,为病橐驼也,前河阴转运巡官左骁卫胄曹长,名庐倚马者,为驴也。又有敬去文者,为狗也;有名锐金姓奚者,为鸡也。有桃林客,轻车将军朱中正者,为牛也;胃藏瓠,即刺猬也。又议苗介立云:蠢兹为人,甚有爪距,颇闻洁廉,善主仓库,惟其蜡姑之丑,难以掩于物论。苗介立曰:予閸伯比之胄下,得姓于楚,自皇茹分族,则祀典配享,著于礼经者也)。

苏子由曾试黄白之法,既举火,见一大猫,据炉而溺,叱之不见,丹终不成(说铃)(汉按:许遨有幻术,为人烧丹,每至四十九日将成,必有犬逐猫,触其炉破,见宋张君房《乘异记》。余谓两丹之坏,各有所由,惟同出于猫,亦异矣)。

杭州城东真如寺,弘治间,有僧曰景福,畜一猫,日久驯熟,每出诵经,则以锁匙付之于猫。回时,击门呼其猫,猫辄含匙出洞,若他人击门无声,或声非其僧,猫终不应之,此亦足异也(七修类稿)。

金华猫畜之三年后,每于中宵,蹲踞屋上,伸口对月,吸其精华,久而成怪,每出魅人,逢妇则变美男,逢男则变美女。每至人家,先溺于水中,人饮之,则莫见其形。凡遇怪来宿夜,以青衣覆被上,迟明视之,若有毛,则潜约猎徒,牵数犬至家捕猫,炙其肉以食病者,自愈。若男病而获雄,女病而获雌,则不治矣。府库张广文有女,年十八,为怪所侵,发尽落,后捕雄猫治之,疾始疗(坚瓠集)。

靖江张氏泥沟中,时有黑气如蛇上冲,天地晦冥,有绿眼人乘黑淫其婢,因广访符术道士治之,不验。乃走求张天师,旋见黑云四起,道士喜曰:"此妖已为雷诛矣!"张归家视之,屋角震死一猫,大如驴(子不语)。

郭太安人家畜一猫,甚灵,婢尾必挞之,猫畏婢殆甚。一日有馈梨,属婢收藏,既而数之,少六枚,主人疑婢偷食,鞭笞之。俄从灶下灰仓中觅得,各有猫爪痕,知为猫所偷,报婢之怨。婢忿欲置猫死地,郭太安人曰:"猫既晓报怨,自有灵异,苟置之死,冤必增剧,恐复为祟。"婢乃恍然,自是輙不再挞猫,而猫亦不复畏婢矣(阅微草堂笔记)。

某公子为笔帖式,爱猫,常畜十余只。一日,夫人呼婢不应,忽窗外有代唤者,声甚异,公子出视,寂无人,惟一貍奴踞窗上回视公子,有笑容。骇告众人同视,戏问适间唤人者其汝耶?猫曰然。众乃大哗,以为不祥,谋弃之(夜谭随录)。

永野亭黄门言一亲戚家,猫忽有作人言者,大骇,缚而挞之,求其故,猫曰:无有不能言者,但犯忌,故不敢尔,若牝猫,则未有能言者。因再缚牡猫挞之,果亦作人言求免,其家始信而纵之(同上)。

护军参军舒某,善讴歌。一日,户外忽有赓歌,清妙合拍,潜出窥伺,则猫也。舒惊呼其友同观,并投以石,其猫一跃而逝(同上)。

汉按:猫作人言,初见于严遵美一节,笔帖式猫代为唤人,无甚不祥。若永黄门所述,牡猫皆能言,牝猫则否,此则为异耳。然不当言者而为吉,则其被挞被弃也,亦宜,此与《太平广记》所载猫言"莫如此,莫如此",大抵皆寓言耳。至于猫学讴歌,则不啻虱知读赋,诚为别开生面。

蒋稻香(田)云:阳春县修衙署,刚筑墙,一日,其匠未饭,有猫来窃食其饭并羹,匠人愤极,旋捉得此猫,活筑墙腹以死。工竣后,衙内人皆不安,下人小口率多病亡。因就巫家占之,云此猫鬼为祟,在某方墙内。于是拆墙,果得死猫,遵用巫者言,奠以香锭,远葬荒野,自是一署泰然,此道光十六年事,余在幕亲见之。

又云,湖南有猫山,相传昔有猫成精,族类甚繁,其子孙皆若知事,凡猫死,悉自葬此山,其冢累累然,不可计数。山出竹,名猫竹,甚丰美,其无猫葬处则无之。猫竹之名本此,作毛茅皆非(汉按:瘗死猫于竹地,竹自盛生,并能远引竹至,据此,则《本草》载之不诬也。《洴澼百金方》有猫竹军器,亦不作毛)。

余蓝卿云:嘉庆十六年,河南白莲教匪林清煽乱,烽烟绵亘数省,是时中州人家有猫生狗,鸡窝出猫之异。

孙赤文云:道光丙午夏秋间,浙中杭绍宁台一带传有鬼祟,称为三脚猫者,每傍晚有腥风一阵,辄觉有物入人家室以魅人,举国惶然,于是各家悬铎钲于室,每伺风至,奋力鸣击,鬼物畏锣声,辄遁去,如是者数月始绝,是亦物妖也。

会稽陶蓉轩先生(汝镇)云:猫为灵洁之兽,与牛驴猪犬迥异,故为贵贱所同珍。且古来奸邪之人,其转世堕落为牛为马、为犬为猪,如白起、曹瞒、李林甫、秦桧之辈,不一而足,未闻有转生而为猫者,可见仙洞灵物,不与凡畜侪矣。

刘月农巡尹(荫棠)云:番禺县属之沙弯茭塘界上,有老鼠山,其地向为盗薮,前督李制府(瑚)患之,于山顶铸大铁猫以镇之,猫则张口撑爪,形制高钜,予曾缉捕至此,亲登以观,而游人往往以食物巾扇等投入猫口,谓果其腹,不知何故?

胡笛湾知鹾云:天津船厂有铁猫将军,传系前朝所遗战船上铁猫,厂中废猫甚多,此独高大。因年久为祟,故有奉敕封号,每年例由天津道躬诣祭祀一次,至今犹奉行不替。

余蓝卿云:金陵城北铁猫场有铁猫,长四尺许,横卧水泊中,古色斑斓,不知何代物,相传抚弄之则得子。中秋夕,士女如云,咸集于此。

僧道宏,每往人家画猫,则无鼠(邓椿画继)。

虎啖人,于前半月则起于上身,下半月则起于下身,与猫咬鼠同也(七修类稿)。

貍处堂则众鼠散(吕氏春秋)(汉按:此貍即指猫也,与韩非子等书所载同)。

平阳灵鹫寺僧妙智畜一猫,每遇讲经辄于座下伏听。一日猫死,僧为瘗之,忽生莲花,众发之,花自猫口中出(瓯江逸志)。

崇祯十四年,楚府猫犬流泪,有哭泣声。是时潢池祸炽,楚府被害尤烈,此其咎征也(绥寇纪略)。

崇祯十五年,山东妇人生一物,双猫首,首有角,角之颠有目,身如人,手垂过膝。巡抚陈,以闻朝上(同上)。

六畜有马而无猫,然马乃北方兽,南中安得家蓄而户养之?退马而进猫,方为不偏,毛西河曾有此说。后之硝儒,苟能立意改礼经,自是不刊之典(淳安阖上治青苔园外集)(汉按:昔年杨蔚亭广文,与太平戚鹤泉进士尝论及此,谓为北产,力任耕战,故列六畜之首,论功用之宏,马为宜;论功用之溥,猫为正。礼经纂自北人,盖初不理会马之产惟北,而猫之产遍寰宇也,此说甚平允[蔚亭名炳,平阳人])。

张暄和参军(德和)云:猫与蛇交,则产貍猫,故斑纹如蛇也,谓此说于权黄冈同守时,得之民间。噫!亶其然乎?然交非其类,禽兽往往有之,姑存其说,俟质博雅(汉自记)。

姑苏陈爰琴(本恭)云:虎骨辟兽,猫皮辟鼠,獭皮辟鱼。以其本性尚存也。然必原体方验,若骨煮皮烧羽熏,则不然(汉按:一西客云:皮草中一种细毛,黑润可爱,名为猫甍,似紫猫而实非也。此甍字见《周礼考工记》鲍人注,考释文,甍人兖反。《通俗编》云:治皮曰甍。又见《六书正讹》,甍皮,俗作溅字,非)。

桐城刘少涂(繼)云:道光丙午春,余家所蓄老麻猫,生一子白色,长毛毵毵,形如狮子。友人方存之云:此异种也,不可易得。养之年余,日夕在旁,鼠耗寂然。一日,天未明,猫忽至余床上,大吼数声而去,已而死焉。庸猫得奇子,灵异如此而不寿,惜哉!

董霞樵上舍(斿)云:川中一种峝苗,祀祖用苗曲,侏俚不可解,谓其音曼衍,则神享而族盛。相传獠獞猺猫,皆百粤遗种,散处于滇黔、楚蜀及两粤之间,猫后改为苗(霞樵,泰顺人,尝为川督蒋砺堂幕客)(汉按:徽州班戏曲有猫儿歌,亦称数猫歌,盖急口令之类。猫之嘴尾数虽只一,而其耳与腿则二四递加,数至六七猫,口齿迫沓,鲜有不乱,盖急则难于计算耳。倪翁豫甫(楙桐)云:京师伎人有名八角鼓者,唇舌轻快,尤善于此歌,虽数至十余猫,而愈急愈清朗,是精乎其伎者也[猫歌大咨如一盏,猫儿一张嘴,两个耳朵一条尾,四条腿子往前奔。奔到前村,两只猫儿两张嘴,四个耳朵两条尾,八条腿子往前奔,奔到两村,下皆仿此,惟耳腿之数以次递加耳])。

倪豫甫又云:河东孝子王燧家,猫犬互乳其子,言之州县,遂蒙旌表。讯之,乃是猫犬同时产子,取其子互置巢中饮其乳,惯,遂以为常,此见《智囊补》,列于伪孝条,想当时必以孝感蒙旌。然则物类灵异处,亦有可伪托者,一笑(豫甫,浙之萧山人)。

刘月农云:前朝太后之猫,能解念经,因得佛奴之号。余谓猫睡声喃喃,似念经,非真解念经也。然而因此受太后圣宠,而得佛奴之懿号,庸非猫之异数也欤(汉记)?

谢小东(学安)云:俗称猫认屋,犬认人,屋瓦鳞比,虽隔数百家,猫能觅路而归,然不能识主人于里门之外。犬之随人,乃可以于百里也,何物性不同如此(小东,萧山人)?

萧山沈心泉(原洪)云:猫为世所必需,而到处船家皆蓄犬而少蓄猫,何欤?岂以其惯于陆,不惯于水耶?是必有由(汉按:猫为火兽,甚不宜于水;犬为土兽,见水不畏,而亦能博鼠,故船家多蓄犬而少蓄猫。又按:《周藕农杂说》云:猫忌咸,而东海之猫饮不离盐;猫畏寒,西藏之猫卧不离冰,由其习惯成自然。今猫见波涛而惊,诚惯于陆,不惯于水也)。

倪豫甫云:湖南益阳县多鼠,而不蓄猫,咸谓署中有鼠王,不轻出,出则不利于官,故非特不蓄猫,且日给官粮饲之。道光癸卯,云南进士王君森林令斯邑,遂余偕往,余居之院甚宏敞,草木翁翳,每至午后,鼠自墙隙中出,或戏或斗,不可胜计,习见之,而不以为怪也。一日,有大猫由屋簷下,伺而捕其巨者,相持许久,鼠力屈而毙,自此猫利其有获而日至焉,乃积旬而鼠无一出者,后竟寂然。噫!猫性虽灵,其奈鼠之黠何。然余在署三年,衣物从未被啮,鼠或知豢养之恩,不敢毁伤,且人无机械,物亦安之尔(汉按:有此一惩,积害以除,不可谓非猫之功也。但不知鼠耗寂然之后,其日给官粮可以免否?谚云:籴谷供老鼠买静求安,是亦时世之一变,可叹也夫)。

镇平黄仲方文学(瑨元)云:呼喌喌,则鸡来,见《说文》;呼嚧嚧,则狗来,见《演繁露》,此声气应求也。猫则呼苗苗即来,作汁汁亦来。白珽湛渊静语,所谓唇音汁汁,可以致猫,声类鼠也,此乃物类相感也,说见瞿灏《通俗编》。

仲方又云:俗称猫为虎舅,教虎百为,惟不教之上树,此见《陆剑南诗集》自注,梁绍壬《秋雨盫随笔》引之,不载出处,盖未之考耳。汉按秋雨盫此节已採入兹篇,今家仲方为指明出处,以见此等俗语其来已久,益信而有征也。

仲方又云:《游览志余》载杭俗言人举止仓惶为"鼠张猫势",以鼠见猫即窜逸,猫势于是益张耳,此语可对"狐假虎威"。

胡笛湾,字平叔(秉钧),博学而工韵语,有猫诗云:"名本从苗得,功推用世深。疑狐休相貌,防鼠恤儒心。昼静埋头睡,宵寒拥鼻吟。验时睛一线,中有定盘针。"又"蜡典崇官礼,程材隘相经。皮毛慿斑杂,眼界总晶荧。忌刻原根性,纯阴此化形。莫徒欺鼠辈,相食等羶腥。"皆名隽可喜,次篇语含讥贬,岂有激而云然耶?平叔,山阴人,以知鹾需次粤之潮州(汉记)。

詠物诗贵有寓意,否则亦须韵致。陶文伯(炳文)猫诗云:"为护山房几架书,殷勤花下饲貍奴。春深看取寻阴地,欲写消寒八九图。天生风采虎纹斑,洞里丹曹炼九还。莫讶不随鸡犬去,要留仙骨住人间。闾阖鼠耗渐消亡,运用灵威妙有方。锻狱终归无济处,当年应已笑张汤。"意新语刺,韵致自佳。乃弟洁甫(士廉)亦有一绝云:"春风一轴牡丹图,谁把精神绘雪姑。为问穴中诸鼠辈,年来曾已化鴽无。"蕴藉风流,一结犹有意味(汉记)。

猫,一捕鼠小兽,何书之开载治疗甚多?但猫善搜穴捕鼠,故凡属鼠类,有在幽僻鬼怪之处,而药所难入者,无不藉此为主治(黄宫绣本草求真》)。

张璐谓猫性禀阴贼,机窃地支,故其日夜视精明,而随时收放,善跳跃而嗜腥生(同上)(汉按:机窃地支四字不可解,恐系讹误,求无善本质正,姑录以俟考)。

寅木猫良鼠耗无,原注:如初爻临寅木,吉神主其家,有好猫能捕鼠(卜筮正宗新增家宅篇)(汉按:一说虎与猫俱属寅肖,据此,似可凭信)。

相传人家生子,初落地开声时,有猫喊其侧,主其子灵警非凡;仅只有猫在侧而不喊,主其子貌陋却有威。按灵警之说尚近理,貌陋之义殊所未解(戚鹤泉进士《回头想》续篇)(汉按:朱联芝《詠丑子诗》云:相逢常欲叨憎厌,莫是初生误肖猫。瓯人生子,常有"小勿象猫,大勿象狗"之谚,盖猫小多丑,狗大多劣故尔,其《回头想》所引,或本此欤)。

家猫失养,则成野猫,野猫不死,久而能成精怪(先大父醵庵公述)。

丁雨生云:惠潮道署多野猫,夜深辄出,双目有光熠熠,望之如萤火,盖系失主之猫吸月饮露,久渐成精,故上下墙屋,矫捷如飞。夏月海鸥来时,能上树捕食,园中所蓄孔雀曾被啮毙,自此野猫辄不复来。或谓孔雀血最毒,猫殆饮此,或致戕生。噫!择肥而噬,竟以自毙,愚哉!

鄞县周缓斋(厚躬)云:猫能拜月成妖,故俗云猫喜月。但鄞人养猫,一见拜月即杀之,恐其成妖魔人。其魔人无殊狐精,盖雄者能化男,雌者能化女。

又云:雄猫化男,亦能魔男,雌猫化女,亦能魔女,盖不在于交合,而在于吸精,犯之者通名邪病,十有九死。鄞人有孀妇,一日,忽然自言自笑,柔媚异常,已而形神肌肉顿时消削。诘之,则云遇猫吸阴,一时神志昏迷,精气被吸,遂觉疲殆,有不可支(汉按:狐妖吸精,用桐油遍涂其阴,狐来用舌舔吸,无不大呕而去,遂不再来,惟宜秘密方验,见《龚氏寿世保元》。余谓用此以治猫妖,其效必同)。

丁雨生云:安南有猫将军庙,其神猫首人身,甚著灵异,中国人往者,必祈祷决休咎。或云,猫即毛字之讹,前明毛尚书曾平安南,故有此庙。果尔,是又伍紫鬚、杜十姨之故辙矣,可博一噱,揭阳陈升三登榜述。

人被猫咬伤,薄荷叶为末涂之,愈。又方,用虎骨虎毛,烧末涂之(许浚东医宝鑑)。

大埔赖智堂(云章)云:猫咬伤,重者不治,亦能死。道光癸卯,海阳令史公家人李姓罗姓,初住寓中,因捉邻猫,两人手指俱被猫咬伤。初视为平常,乃越二十余日,而李姓者忽发寒热,臂腕旁起一小核,焮痛异常,虽知猫毒,但无人识治,数日不省人事,声如猫叫而殂。其罗乡者,过四十余日,臂腕亦起一小核,渐见气喘,不思饮食,越五六日亦毙。甲辰年,潮嘉道署家人郑三被猫咬伤中指,过二十余日毒发,臂腕亦起核,按之疼痛,以目睹李罗之祸,不胜惶惧,访余医治。因思猫之伤人致死,古今医书鲜载治法,当自出臆见,酌制二方治之,逾月遂愈。其方用既有效,不敢自私,请附刊传,公诸同好。原用水药方十二味,名普救败毒汤:

防风、白芷、郁金(制)、木鳖子(去油)、穿山甲(炒)、川山豆根,以上各一钱;净银花、山慈菰、生乳香、川贝、杏仁(去皮夫),以上各一钱五分;苏薄荷(三分),水煎,半肌服,口渴加花粉一钱。

原用丸药方八味,名护心丸。

真琥珀、绿豆粉(各八分),黄蜡、制乳香(各一钱),水飞硃砂、上雄黄精、生白矾(各六分),生甘草五分。

先用好蜂蜜三钱,同黄蜡煮溶,将余药七味共研细末入之,搅匀取起,丸如绿豆大,另用硃砂为衣。每服一钱五分,用滚水送下,每日夜先服汤药,后服丸药,各一二次,忌五辛鱼肉煎炒及发物。

外用好薄荷油少许,由上臂涂至下臂,至伤处止。其伤口不可涂,留出毒气,仍戒恼怒房劳。

汉按:赖智堂精于岐黄,有手到病除之妙,观其所制右二方,极其精思,宜乎用有效验。且家猫驯熟,鲜有咬人,其因伤致死,则更鲜闻,非如猘犬比,故皆视为寻常,而古今医书因亦无载治疗。岂知天下之大,无事不有,李罗二姓人之祸,殆其显著者焉?今智堂愿传其方,亟为刊入,俾广见闻,盖亦不无小补也。

中甫,云南人,任侠,有口辨。为童子时,尝系鼠嫛于途,有道人过之,教甫为戏,遂命拾道旁瓦石四布于地,投鼠其中,奔突不能出。已而诱猫至,猫欲取鼠,亦讫不能入,猫鼠相拒者良久。道人耳语甫曰:"此所谓八阵图也,童子欲学之乎?"节录《申甫传》(汪尧峰文钞)(汉按:申甫即明季刘公纶、金公正布所荐以剿寇而败亡者。又按:俗有取粗线织成圆网,用以罩鼠,四方上下,面面皆圈,鼠入其中,冲突触系,终不能出,名为八阵圈,亦名天罗地网)。

嘉应黄薰仁孝廉(仲安)云:州民张七,精于相猫。尝蓄猫数头,每生小猫,人争买之,皆不惜钱,知其种佳也。恒言黑猫须青眼,黄猫须赤眼,花白猫须白眼。若眼底老裂有冰纹者,威严必重,盖其神定耳。又言猫重头骨,若宽至三指者,捕鼠不倦,而且长寿。其眼有青光,爪有腥气,尤为良兽。

薰仁又云:张七尝携一雏猫求售,索价颇昂,云此非凡种,乃蛇交而生者,因详述其目击蛇交之由。并指猫身花纹与常猫亦微有别,验之不诬(汉按:据此说,则张暄亭参军所云猫与蛇交一节,似可信也)。

薰仁又云:年前余得一猫金银眼者,花纹杂出,貌虽恶而性驯,善于捕鼠,进门未几,鼠遂绝迹,因呼之曰斑奴。惜养未半年,遽死焉,盖因久缚故耳。佳猫多惧其逸,与其缚而损其筋骨,何如用大笼笼之耶。

嘉应钟子贞茂才云:州人有梁某,尝得一猫,头大于身,状甚奇怪,眼有光芒,与凡猫迥异。初莫辨其优劣,厥后不惟善捕鼠,而主家亦渐小康,珍爱而无与人。有过客见之,饵以重价,始得售之。梁因问猫之所以佳处,客曰:"此猫自入门后,君家必事事如意,盖此猫古心有笔纹故耳。其纹向外者主贵,向内者主富,今予得此,可无忧贫。"启口验之,果然,梁悔之不及(汉按:笔纹猫实所罕闻,且能富贵人,真兽中之宝也,惜乎不可多得)。

猫性不等,有雄桀不驯者,有和柔善媚者,有散逸喜走者,有依守不离者,大抵雄猫未阉及大猫初至难于笼络,故蓄猫必以小、必以雌也。妙果寺僧悟一,尝谓猫之喃喃依恋不离莲座者,为兜率猫,又为归佛猫(汉记)。

瓯中谓人性暴戾曰猫性,视轻性命曰猫命,故常有这猫性不好及这条猫命之谚也(汉记)。

山阴童二树善画墨猫,凡画于端午午时者,皆可辟鼠,然不轻画也。余友张韵泉(凯)家藏有一幅,尝谓悬此,鼠耗果靖(汉记)。

张韵泉云:人得猫相,主六品贵,见相书。

又云:猫眼极澄澈,故水之澄澈者,谓之猫眼泉。堪舆家言凡坟墓之前有此注泉荫,主清贵(韵泉,山阴人)。

长沙姜午桥(兆熊)云:道光乙酉,浏阳马家冲一贫家猫产四子,一焦其足,弥月丧其三,而焦足者独存,形色俱劣,亦不捕鼠,常登屋捕瓦雀咬之。时或缩颈池边,与蜂蝶相戏弄。主家嫌其痴懒,一日携至县,适典库某见之,骇曰:"此焦脚虎也!"试升之屋檐,三足俱申,惟焦足抓定,久不动旋,掷诸墙间亦如之,市以钱二十缗,其人喜甚。先是典库固多猫,亦多鼠,自此群猫皆废,十余年不闻鼠声,人服其相猫,似传诸牝牡骊黄外矣,此故友李海门为余言之。海门浏邑庠生,名鼎三(汉按:焦脚虎三字,新而且奇)。

钱塘吴鸿江(官懋)云:余甥女姚兰姑蓄一猫虎斑色、金银眼,无尾,产雌猫一,黑质白章,亦无尾,今四年矣。行相随,卧相依,时为母猫舔毛咬虱,每饭,必蹲俟母食而后食。母猫偶怒以爪,则却受不敢前,或出不归,则遍往呼寻。人或误挞母猫,则闻声奋赴,若将救然。甥女事母孝,咸以为孝感云(汉按:此与蒋丹林都宪之猫同为孝感所致,可谓无独有偶[鸿江,字小台])。

鸿江又云:姑苏虎邱多耍货铺,有以纸匣一塑泥猫于盖,塑泥鼠于中,匣开则猫退鼠出,合则猫前鼠匿,若捕若避,各有机心,其人巧有如此者,儿童争购之,名猫捉老鼠。

姜午桥云:猫为惊兽,可对劳虫。蚁一名劳虫(汉按:昔余友姚雅扶先生(淳植)云:鹤为傲鸟,鱼为惊鳞。又云:猫灵鸭懵,鱼愕鸡腉,蚁劳鸠拙,鹭忙蟹躁,蛙怒蝶痴,鹅慢犬恭,狐疑鸽信,驴乖蛛巧,所述颇繁,因记忆所及,附识备览(雅扶,庆元廪生,寄居温邱)。

朱赤霞上舍(城)云:凡端午日,取枫瘿刻为猫枕,可辟鼠,兼可辟邪恶(汉按:王兰皋有猫枕诗,今失传。昔周藕农先生尝云:兰皋今台湾课士,以猫枕为赋题,用猫典者,盖寥寥然。

丁仲文(杰)云:《猫苑》一出,则后之为诗赋者皆可取材于此矣,补助艺林,功非浅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