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社既设之二十载,树碑莱园;又集同人之诗而刊之,将以示诸后。嗟乎!栎为无用之材也,诗亦无用而眷眷于此者何也?文运之盛衰、人物之消长、朋簪之聚散、道义之隆污,均于是在;何可以其无用也而弃之!先是,戊戌(清光绪二十四年)之岁林子痴仙始倡是社,和者十数人。越七载,余居大墩,邀入社。余固无用之材也,幸而得从诸君子后以扶持风雅,则余何敢以不材也而自弃。海桑以后,士之不得志于时者竞逃于诗,以写其侘傺无聊之感。一倡百和,南北并起;其奔走而疏附者,社以十数。而我栎社屹立其间,左萦右拂,蜚声骚坛。文运之存,赖此一线;人物之蔚,炳于一时。诗虽无用而亦有用之日,莘莘学子又何可以其不材也而共叶!然而林子往矣!林子非弃材也,而以此自帜。追怀道义、睠念朋簪,余虽无用,期与我同人共承斯志;请以此集为息壤。

壬戌(中华民国十一年)仲秋,台南连横序于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