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文章谈谈两个具体的人的打扮。一是元春,第十六回写她“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她的身分是贵妃。第十八回写她省亲,“有太监跪请下舆更衣”、“元春入室”、“更衣复出,上舆进园”。衣是提到了,但未细加描绘。下面抄一段《舆服志》规定,用供参考和想象。按,《清史稿·舆服志》云:“贵妃冠服袍及垂绦皆金黄色,余与皇贵妃同。”其制为:

朝冠,冬用熏貂,夏以青绒为之。上缀朱纬。顶三层,贯东珠各一,皆承以金凤,饰东珠各三,珍珠各十七,上衔大珍珠一。朱纬上周缀金凤七,饰东珠各九,珍珠各二十一。后金翟一,饰猫睛石一,珍珠十六。翟尾垂珠,凡珍珠一百九十二,三行二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东珠、珍珠各四,末缀珊瑚。冠后护领垂明黄(按,应用金黄)绦二,末缀宝石。青缎为带,吉服冠与皇后同。(按,皇后吉服冠,熏貂为之,上缀朱纬,顶用东珠。)

金约,镂金云十二,饰东珠一,间以珊瑚,红片金里。后系金衔绿松石结,贯珠下垂,凡珍珠二百有四,三行三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二,每具饰东珠、珍珠各六,末缀珊瑚。耳饰用二等东珠,余同皇后。(按,皇后耳饰:左右各三,每具金龙衔一等东珠各二。)

朝褂、朝袍、龙褂、龙袍、采帨、朝裙皆与皇后同。(按,即朝褂:制三,皆石青色,片金缘。一,绣文前后立龙各二,下通襞积,四层相间,上为正龙各四,下为万福万寿文。一,绣文前后正龙各一,腰帷行龙四,中有襞积。下幅行龙八。一,绣文前后立龙各二,中无襞积。下幅八宝平水。皆垂明黄[应用金黄]绦,其饰珠宝惟宜。

朝袍之制三,皆明黄色[应用金黄]。一,披领及袖皆石青,片金缘,冬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金龙九,间以五色云。中有襞积。下幅八宝平水。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结处行龙各二。一,披领及袖皆石青,夏用片金缘,冬用片龙加海龙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前后正龙各一,两肩行龙各一,腰帷行龙四。中有襞积。下幅行龙八。一,领袖片金加海龙缘,夏片金缘。中无襞积。裾后开,余俱如貂缘朝袍之制。领后垂明黄绦[应用金黄],饰珠宝惟宜。

龙褂之制二,皆石青色。一,绣文五爪金龙八团,两肩前后正龙各一,襟行龙四。下幅八宝立水,袖端行龙各二。一,下幅及袖端不施章采。

龙袍之制三,皆明黄色[应用金黄],领袖皆石青。一,绣文金龙九,间以五色云,福寿文采惟宜。下幅八宝立水,领前后正龙各一,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袖如朝袍,裾左右开。一,绣文五爪金龙八团,两肩前后正龙各一,襟行龙四。下幅八宝立水。一,下幅不施章采。

采帨,绿色,绣文为“五谷丰登”。佩箴管、縏袠之属。绦皆明黄色[应用金黄]。

朝裙,冬用片金加海龙缘,上用红织金寿字缎,下石青行龙妆缎,皆正幅。有襞积,夏以纱为之。)

领约,镂金为之,饰东珠七,间以珊瑚。两端垂明黄绦二(应用金黄),中贯珊瑚,末缀珊瑚各二。

朝服朝珠三盘,蜜珀一,珊瑚二。吉服朝珠一盘,绦明黄色(应用金黄。)

以上就是贵妃的服制,元春省亲时,如照此穿着更换,看看该多么复杂呢?服装复杂,未见得好看;服装简单,也许更美丽,曹雪芹于此是最见工力的。这里再举一个书中例子,那就是第二十四回的鸳鸯:“宝玉坐在床沿上,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回头见鸳鸯穿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坎肩儿,下面露着玉色绸袜,大红绣鞋,向那边低着头看针线,脖子上围着紫绸绢子……”试看,这样的服饰情态,其传神之处的美丽形象,还需要多加说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