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泉布衣王桂著
永祚二之四
天地有窮，臣心無已，金盞玉杯，同是遒矣。剝𥁞而剛長，添線以永日濟遷，鸞輿播遷，君辱臣死，知有今日。不以夾飛，欲佐無良圖。餘智扣囊底，糲飯豆麥，爭於皇孫，燥蒜鹽跂，缺于天子。旣已出自國門，卽可勞之途次。供糗餌，資以百騾。獻副馬，可益三日。賣酒，常赶行在，販羊，暫充路食。翊衛單弱，各懷得失。白徒干人，結爲肉籬，哭前遏後，孰是君而可無死。廣結英豪，雲丞熛舉。遮蔽江淮，擾攘關輔。閩海蜀山，乃安曦御。被挾而狩，則約死士，設奇變，衝風破浪以循海，狗盜雞鳴以出關。燕將可說，衛侯可歸。邾茅夷鴻，東帛乘韋，安見古今不相及。鸜鵒來巢，龍化蠶蠋，抱薪爇火，負羈扞牧。乞食受盜，勿辭勞辱。我知其白，君守其黑。捉刀掬泉，幻物色者，不稱好禮，數且免禁貴人也戴儲，何患無君。維麟有趾，幹父之蠱。帝天戴之，日星河海。歌四重矣。君守以杜播遷，子出以基中興。則諗于衆曰：太山而四維之，復何憂？罪巳以謝軍民，内禪以新庶事，則諗干衆曰：君怒巳怠，可爲太子死。衆議遷國，則呼號中書，祈留諸王之敢留者，率子弟以固守；君已出狩，則遮說馬前，祈將諸王之能將者，呼豪傑以分狥。青宮在野，白龍魚服，翼蔽頭角，勿困豫且。或躍在淵，爲慎所八。殷憂内啟，事須保孤，嬰臼之任，敢或難乎。山中，我所熟矣。幼子遺腹，我稔知之。賣卜教誨，需其成立。如着黃羅，抱保俟時，得臨海莫敢媵女，諱法章，或可作壻，以告以藏，念所處矣。時平先嫡長，世亂先有功。文王偏繋祖心，宣帝終紹漢統，資子氣以養母，榣山從同投宗，宗英特起，枯楊生稊。以祖宗視，誰非孫子？漏不出貯弓，蘄楚得矣。京城巳棄，諸子從亡，九廟無主，戚藩攝祀，少可定傾。卽參末議，推立寶胄，王而不帝，能復舊物，勤進未遲。更有賢者，亦易于歸。群龍無首，舛午參差，遽閉長者，焉分虹霓，送往迎來，爲使䮉耳。長河九派，若木十枝，色斯舉擇乃栖所。不惟荷先業者，如上帝玉林，皆寶天族。卽奇聖公盆子，亦卯金裔，賓于山寨，待國脾洩。諱姓乞奴，腰玦泣路，收置田野。如匿季布，私哀王孫，徐圖借箸，昆弟相攻，是疑人而自損權也。走而解之，旣與人閗，勿斷右手。子姓分立，是衆建而少其力也。走而合之，如十九箭，自異二隻。王郎詐子，山童詐孫，依草附木，博叢藉神，我得其僞，則别其僞。南唐復姓，西蜀繼統。盜憎主人，寧不贋鼎。我得其真，則辨其真。歸義三靈掩耀，四海群飛，旣鼎立而瓜分，復豆剖而星離，我之所歸宜審矣。人靡孑遺，后猶能軍，約朿大將，保境拒守，黃裳元吉。坤有六五，無子有女，勳戚捧立，國以女稱，軍號娘子。體既皇英，媵可伊摯。義子嗣位，事皆如昔。生以子畜，没亦子食。君謂類我，愚賤何識。賜姓自立，以奉先祀。屬籍既通，維城何異。婁者劉也，天語如斯，假名尊奉，極力恢復。水既未落，石亦不出墓。上征西，且勿究詰。自冒王子，攘袂競勢，賴其僞聲，人知討賊。土龍致雨，猶可緣飾。世臣外戚，開國出師，忍死之托，彼云身受，殉生之報，我亦以之。邊郡文武，封疆自扼，雖不釋位，亦不作賊。思爲虎嵎，姑代鸞棘。堹㙷其閒，爲之經紀。事卽無終，義尚有始。彼淹時日，國多旬歲，不計彼計國建國，大福不再，雞口可爲。恨吾身之未死，令本朝之忽諸。號招忠義，國工自推。剩水殘山，重建天地。事亡如存，虎斃猶立。東帝西帝，我則宗周；左投右投，卿勿說項。蜀人不知有魏，岐人不知有梁，漢猶曰漢，唐猶曰唐，是我皇之國號如故也。唐亡十八載天祐，猶見于天下元立二十年，祥興尚續於頭陀。賊巳頒朔于所據，我惟凜次夫舊紀，是我皇之年號如故也。車旗服物，悉案成典，衣冠帶覆，一遵前規。不知王氏之祖臘，依然漢官之威儀，是我皇之禮樂如故也。涕泣訓練忼慨誓師，鞠躬盡瘁，耻國仇之未報枕戈待旦，夢故地之全復。捲土重來，挼莎更呼，是我皇之征伐如故也。張赦書，若君王之謦咳；設畫像，卽違顏之咫尺。朝夕伏謁，臣自待漏；三五對揚，誰不如期，是我皇之朝參如故也。或寓館以爲祖廟，或設壇而望七室。旣禘祫之不曠，亦羔非之以時。秉珪雖虛，曾孫，奉璋，見有多士，是我皇之祭祀如故也。忠開日月，大者公，小者侯，私在䝟貐，遠則伐。近則誅祁奚外舉，敢緣恩怨；諸葛自貶，欽奉簡書，是我皇之威福如故也。假王以抗新朝，豈彼尊而我卑？承制以決庶事，仍君令而臣行。托南面雖取春秋，正名分必稱詔旨，是我皇之綸綍如故也。墜葉落羽，渙爲大群。若者參贊幃幕，若者協和軍民，分曹取士，贈爵策勛，訪令甲，搜遺文，是我皇之百官如故也。五嶽四瀆，原行望秩之典；新鄭南雍，古有移來之各。文武職銜，遙領故土，凡諸爵賞，同指山河，是我皇之四境如故也。得百年，得期月，皆屬社稷之靈長。以傳子，以傳賢，總祈國事之有濟。能爲小朝廷，卽是大布衣矣。以報鷸蚌相持，犬兔共斃，我雖失鹿，賊亦夢得。蘇秦、吳起，死且報矣。救災恤隣，聲援而巳。觀釁取亂，乃其本計。我有與國，赴而告之，斯亦執事之耻。殺人于貨，遑問胠篋。戴天有恨，不計睚眦，卽有敵國，呼而來之，彼得天下于賊耳。雄藩大帥，坐擁土疆，始也狼顧，終焉鴟張。我亦趨走其下，視同異邦。斬木揭竿，瞻烏逐鹿，不言報國，遽云改物。我亦率其偶曹，食清遊濁，賊中之賊，我亦嗾之。士季有意，伯約陳詞，卽同一家。失國得國，請爲俞騎。與賊共事久，諳其情僞，願爲前列，于賊畜怨深，衝鋒無恨也。畫策于軍門，曰：僧辨子計可取陳𭄿駕擥英雄，曰王陵母猶識真主。正詞以明我義，族秦滅楚，臣則爲韓，逶遲以得其心，降吳不可，舍君安歸？摧堅陷陣，功記賞辭，積累勛勞，守緒是祈，但獲之日，使祭故主而巳。讎仇二滅，吾目可瞑。不報宣孟，亦從赤松，雖感知巳，何意攀龍乞封。乞者賤行，君子所鄙。茍得式微爲賓，或亦求人不辭，似顔甲非穢。青中。吾有與國宇下托之，一旅一成，翦其荆棘，何心圖王，耻爲虜耳。彼有仇國，豈無同惡，資我以土，爲君扞禦。不聞卽墨大夫之爲齊計乎？漢封周後，宋憫劉氏，興滅繼絶，其揆則一。日月出而爝火熄，欣往愬之。新王龍興，風雲際會，幸有封爵，嗚咽拜稽，請解臣官，移授夏肄，國君安得事人？將相乃至乞主，惟我士民，請後下齊，責尚減，辱猶輕耳。彼巳大定，設科取士，忍辱求榮，圖封金枝，其子所言，非鄰父比矣。璧达友楹，語子：四時消息，我難執一，必欲進取，勿忘君祀。續殘夢，托後死，立韓成，乃吾本謀。說楚王須言爲楚爲子孫鍳，爲王者師，爲萬世血食慮至深遠矣。江陵自帝，山陽稱公，甬東百家，海上一城，事理皎析，不吝不憚己地，不求大儀，必求殊，不表不詔，馬白冠冔，待以賓恪則可耳。死節人莫不有一死，太山鴻毛，在所處耳。斷脰決腹，嵬眼傾耳，國雖亡，凜凜有生氣矣。或衰絰以臨，痛哭指數百世而下，難免一字，朝廷之上，何負于汝？或都亭相要，談笑以告，然臍爲燈，我旣不能，請衣而擊，惟君裁之。或遍告親友，明以必死之心，諸公汙隆而處，我乃悠懯。或出見伊臣，告以死難之意，吾欲顯示遠近，聊以激吾人耳。或望空致祭，弔忠臣之靈，而故欲宣其事，爲。後進之士，則爲之後。或破帽殘衫，叩吾君之陵而自經以從之，田橫客何至笑人哉？或遣家遠走，而我自行其志，曰：汝輩無與可也，我豈與賊其戴乎？或舉家號咷而不欲丐其生，曰：汝雖盡殺，何傷也，豈就爾賊求恩乎？或戟手來戰，齽齘索博，直爲壯，曲爲老，快一言以廵衆，亦背城之借一。或題詩學宮，拜辭夫子，縊櫺星，投泮池，上不負國家數百年養士之恩，下不負吾儒數十年讀書之志矣。周遊天下無邦，托足何地？有田則賦，卽爲齎盜以糧；有丁則役，奚忍資寇以兵。賣藥寄褐，補鍋磨鏡，遨遊八極，莫可端倪，斯已矣。遊燕薊則哭文丞相祠，遊鹽城則哭陸丞相祠，遊淞江則哭方正學祠，遊朝歌則哭殷太師祠。曠百世而相感，如同舟而共濟。至西山弔建文君之墓；至思鄉橋，哀道君之顛覆；至厓山尋帝昺之没舟處，此非吾君也，何其事之愴我乎？叚干木臥退秦師，在芮城乎？王蠋以一死激全齊，在臨淄乎？寧氏九子破黃巢，在九英山下乎？則又痛飲狂歌於其所各土而降人，吾耻之，則至德清觀趙孟頫墓而轢其草。浮虛而煽禍，吾忿之，則入洛下，摩銅駞而罪王何之荆棘也。將酪然干日，則適中山，將忽然七世，則適天台，將偕夸父以逐曰，則飲河渭，將同精衛以填海，則適長子，登發鳩，而又自笑矣。恨無霽月光風之懷，則訪濂溪，恨無吟風弄月之趣，則遵洛水，問安樂之窩，拜紫陽之祠，敬祝道學諸先生，兹之所爲將過歟？海上三山，安期生避秦皇處，當有遺跡。老子化胡，今可學步否？安南李氏時，果有黎奉曉，以野人而殺賊乎？五國城安在，齧雪處尚可問乎？則五曜之外，更窺逸星；九州之表，復想古人矣。寄意百千慮皆空，一鳴成獨。僕本恨人，意豈無屬。安爲伊民，我心不欲設幔亭，晏鄉人，請致吾事。除舊布新仕興朝婉謝之。貴易交，敢托宿知。受弔唁，辭度祝，非弔喪問疾，亦不出。教子弟習隱，說山林。將八青雲，聽家人奉道平。爲福，善爲寶。婚嫁求小姓。醴無原，芝無根，勿溓貴人里唐田室本穴梯仙自國祀張仙，謂宜子郢。有書燕說之，憶君王，紀忠義。茅山舊藏，井中新史。坐南嚮背洛水，姓惡木邊耳。考中星，騐花鳥，不問渠曆終不曰公曰夫巳氏，曰彼國。稱脚攣，托青盲，哭笑任意，佯聾詐狂。望雲尋寺，遊睡鄉，八酒國，辟穀燒藥，談方外，欲驂鸞。應爲年譜作挽歌。痛不淑，悲匪莪。道自表，主自題。必唐補闕，必宋處士，喪祭觕敕，當爲厲鬼，豈食此？不知者曰：固哉之畏也。知之者曰：前代之逸也。一目張，不爲亂，一脉存，不爲絕。天憖遺一老國，固大有人在也。
葵書卷八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