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津盘桓数日,深敬深敬!大著[1]匆匆读竟,所附记者,大抵得于所闻,非有心得相益。文事利病,亦有不必人言,徐乃自知者。从此不懈,所诣必日进。桐城诸老气清体洁,海内所宗,独雄奇瑰玮之境尚少。盖韩公得扬、马之长,字字造出奇崛,欧阳公变为平易,而奇崛乃在平易之中。后儒但能平易,不能奇崛,则才气弱薄,不能复振,此一失也。曾文正公出而矫之,以汉赋之气运之,而文体一变,故卓然为一代大家。近时张廉卿又独得于《史记》之谲怪。盖文气雄俊不及曾,而意思之恢诡、辞句之廉劲,亦能自成一家。是皆由桐城而推广以自为开宗之一祖,所谓有所变而后大者也!说道说经,不易成佳文。道贵正,而文者必以奇胜。经则义疏之流畅,训诂之繁琐,考证之该博,皆于文体有妨,故善为文者尤慎于此。退之自言“执圣之权”,其言道止《原性》、《原道》等三篇而已。欧阳辨《易》论《诗》诸篇,不为绝作,其他可知。至于常理凡语,涉笔即至者,用功深,则不距自远,无足议也!

注解:

[1] 著,原作“箸”,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