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之法不外奇正两端,活用奇正,便可制胜。而导致战斗于有利,以发挥部下的特长,亦为本篇的要点,本篇与次篇为姊妹篇。
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
统率大部队,恰如统率小部队一样简易,是由于有了分数——编制编成,倘若编制编成适切,纵是十万以至数百万的大军,亦可由一人统率指挥自如。
古代编制
【分数】是军队的编成,即战斗序列,军队分区。曹操注:“部曲为分,什伍为数。”即,分是部队编成,数为人数意。古代部队的编成有种种的记载。依周礼分: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一万二千五百人),另把十人称为火,五十人称为队。依司马穰苴分:以五十人为一队,而把一军的一万二千五百人,分为二百五十队,其中七十五队为握奇(总预备队),其他一百七十五队,分为八阵,即本队八千七百五十人,预备队三千七百五十人。据张预述汉制:一人曰独,二人曰比,三人曰参,比参曰伍,五人为列,二列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官,二官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二校为裨,二裨为军,一军计三千二百人,比周制一军的人员少。至于现代各国军队的编制,通常分为班、排、连、营、团、旅、师、军等,并有平时编制与战时编制之分,前者为后者的基础,后者依前者而产生,形成有组织的武力。
指挥要简易
孙子在此论战场指挥的简易,西欧名将说:“战争计划的第一要件是最简单,因为简单的计划,比复杂的计划,令人容易想起,容易实行。”语虽不同,其意则一。拿破仑战略战术的全貌,始终尽于“极简单”一语。因为简单便可“治众如治寡”,进而奇想天外,捕捉良机,冲敌之虚。
拿破仑侵略英国,叹唯一的缺点是其舰队的不振,其于一八〇五年二月一日致书罗斯敦说:“我海军的最大缺点是做司令官者,不论在什么场合之下,老是不惯于下命令。”这,虽与孙子所谓“分数是也”的组织关系很少,却证明了“治众如治寡”的战场指挥之适切简单,在海战的战略上也同样重要。果然,法国的海军惨败于特拉法尔加。
组织统率适切的军队,大将有大将的职责,推而至于师长、团长也各有其不可侵犯的权限。将军干涉连长的职分,等于士兵侵犯军官的权限,凡此都足以紊乱纪律,削丧军队的斗志。
——大场弥平《孙子兵法》
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
与大军交战,好比与小军交战一样轻松自在,这是由于有了形名,即用旌旗之形与钟鼓之音的信号为指挥。
【形名】形是旌旗,名是声音,即钟鼓。在古代战场上指挥军队,所用的是旌旗与钟鼓。在现代用喇叭、电报、电话及其他传令手段。
亚历山大王与孙子的所见相同
亚历山大王之密集长枪队的密集战法,也是用旌旗指挥,且认为其是战斗指挥上最重要的事。但那是怎样重要呢?在大王对密集步兵队训练的文告上,有下面这样的话:
“各员要注意将帅所发细微的信号,依其军旗而保持队形。所命令的事,不论何事均要实行。”
“至于向敌包围,攻此击彼,变更战斗序列等,其操纵兵的容易,要如操纵将的容易。”
由此观之,大王所见与孙子所见,实是不约而同。至于日本战国时代,如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等名将指挥“鹤翼”或“车悬”的密集阵时,都是用旌旗与大鼓。
——大场弥平《孙子兵法》
吴子说:“夫鼙鼓金铎,所以威耳;旌旗麾帜,所以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耳威于声,不可不清;目威于色,不可不明;心威于刑,不可不严。三者不立,虽有其国,必败于敌。故曰:将之所麾,莫不从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
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
大国三军之众,不论任何场合,可使其与敌作战而不败的,是由于奇正战法运用不误,即不误了战斗的常则与变则的运用。
奇、正的种种解释
【奇正】奇正与虚实向为兵家所殚精竭虑研究的课题。曹操注:“正者当敌,奇兵从旁击不备也。”尉缭子说:“正兵贵先,奇兵贵后。”(即正兵先向正面攻击,奇兵击其背面之谓。)李卫公说:“兵以前向为正,后却为奇。”唐太宗说:“以奇为正者,敌意其奇,则吾正击之;以正为奇者,敌意其正,则吾奇击之。”尾川敬二说:“正是战斗的常则,如正攻等;奇是战斗的变则,如迂回等。”至依北村佳逸的见解:“防备得使敌不能胜我为正,乘敌之败形袭击为奇。潜水艇、航空母舰等是奇,战斗舰队是正。在春秋战国时,正攻用车队,奇袭用马队(骑兵)。现代骑兵的任务,除搜索警戒外,还可担任破坏、冲锋工作,‘乘马用刀,下马用枪’。奇兵尚神速,对于战车队来说难以通过的小道,为便利而用马队,把‘骑’字的马儿旁书为‘奇’,不是基于此吗?”就将棋(日本玩具,略似中国象棋)说:“金银步等是正兵,飞车角是正奇两用,善用奇者,常有以弱卒擒获主将的妙事。正兵与正兵的冲突虽胜,死伤却多。所以损失少而获大胜的,仅限于奇兵。”
春秋战国的教战法
春秋战国的详细教战之法,不传于后世。据吴子述:“教战之令,短者持矛戟,长者持弓弩,强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给厮养,智者为谋主。乡里相比,什伍相保,一鼓整兵,二鼓习阵,三鼓趋食,四鼓严办,五鼓就行。闻鼓声合,然后举旗。”
罗马时代步兵的装备
初期的罗马军团区分步兵为重甲兵与轻装兵:重甲兵戴垂至肩膊的铁兜,并披胸甲与屈伸自在的铠、胫甲、臂甲等,左手佩长四尺宽二尺的盾,右手执投枪(与敌战,则先投此投枪)。左身插三尺的长剑,右腰插短剑。轻装兵头戴兜子,左手佩盾,或佩手盾,右手依兵种之不同而持投石器、弓、戟等,跟在重甲兵之后,而排成整齐的队伍。
兵之所加,如以碬投卵者,虚实是也。
我军所向——攻击敌人,恰如以至坚的石块投掷那脆弱之卵一样,一碰必破,这是以我之实击彼之虚。
【碬】是磨刀的石,坚实的石。【虚实】在用兵上,有弱点叫作虚,没有弱点,精神物质俱保持充实的状态,叫作实,详见《虚实》篇。
腓特烈大帝、拿破仑与希特勒的用兵
腓特烈大帝每以劣势的兵力,破优势之敌,即他常出乎敌的意料,而以迅速微妙的迂迥运动,把主力移向敌之一翼,用优势的兵力击敌的弱点——虚,即是孙子所谓“虚实是也”。至于拿破仑的屡战屡胜,亦由于采取以实击虚的碬卵战法,但最后在滑铁卢之役,因以虚击实,致自碰铁壁。希特勒在欧洲战场上的胜利,如以四周而解决波兰,五天而解决荷兰,七天而解决比利时,六周而解决法兰西,亦因使用“以碬投卵”的战法。而最后的失败,乃由于其军精疲力竭,变为以卵击石,盟军却以“以碬投卵”的威势,展开东西夹击,使其无从抵御,终至一败再败,惨死柏林。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一切战斗,首先多是运用战斗的常则,作堂堂正正的合战,然后因着战况的变化,运用变则(奇兵)以取胜。
老子说:“以正治国,以奇用兵。”
被称为现代空军之花的单座战斗机,在空中的战斗,正是这样的“正合奇胜”。它们一上一下地相搏于大空中,真是体现着高度的斗志、智力、体力、热情和机械的能力及一切一切的奇术而角逐。
外国著作家喜引用孙子的话
现代世界各国兵学家多爱用孙子的名言。近读美国拉姆所撰《蒙古的战法》一文,曾引孙子这个原则,批评一九一六年法金汉与德皇太子攻击凡尔登要塞的失败说:“法金汉与德皇太子的战术应用,显然违背二千年前《孙子兵法·兵势》篇所示‘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的原则,故有此失。即是说,他们仅作顽强的正面攻击,未能以奇制胜。”
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
所以善用变则的将帅,常是因着战况刻刻的变化而运用之,使敌无从侦知应对,恰如天地的运行无穷,江河的奔流不竭;又宛如没于西天又升于东天之日月的终而复始,春夏秋冬之循环的死而复生。
【天地】老子说:“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这是无穷的理由。【江河】长江与黄河,老子说:“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中庸》说:“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日月】循环理法之物的证明。老子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四时】春死夏生,夏死秋生,秋死冬生。老子说:“有无相生……前后相随。”
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
音乐之谱,大别为宫、商、角、徵、羽五种,但变化起来,却令人听不胜听。色彩大别为青、黄、赤、白、黑五种,但调和起来,却令人看不胜看。味道大别为酸、苦、甘、辛、咸五种,但调和起来,却令人尝不胜尝(这是喻奇正的变化,用兵的艺术)。
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大西庇阿为攻击迦太基人哈斯德鲁巴,取道西班牙。哈斯德鲁巴预想罗马人的惯用战法,置精锐于中央,乃配主力于中央以相对。但敌人反其预期,把军团配于左右翼,在中央仅配以最弱的部队,中央军在迟缓的行进中,两翼便急速进出,于中央未交战前,迦太基军的两翼便溃乱了,败兵像雪崩般地退到中央来,因此,中央军的队伍也混乱崩溃了。马基雅维利评论说:“罗马军所用这奇的战术,倘若用进步的炮兵以对之,则胜败的结果,将成为相反的吧!为什么呢?因为中央军在这距离中的踌躇,正是炮击的好目标,其受损害,必比接战为大。”但是不管大炮怎样进步,飞机怎样发达,都不要忘记了转变样式的奇兵,常操胜利之机。
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
战场的情势虽是千变万化,但在用兵法则上,其实也不过是奇与正的两种。这两种奇正的变化,由正变奇,由奇变正,即正兵忽变为奇兵,奇兵忽变为正兵,奇生正,正生奇,两相变化互生而无穷尽,好比那无端的圆环一样,纵是任何天才作战家都不能穷窥其究竟的呢!
thesis和antithesis是两个相互对立的概念,在synthesis中达到统一,辩证法中称上述三词分别为正题、反题、合题。 奇正、虚实是宇宙的两大动力,即阴阳,天地间的万有以此而生灭变化。《易·系辞》所说“太极生两仪”的两仪是阴阳,物的表里。朱子亦说“阴阳原为一气”。总之,是从太极所分裂的一元二面。就辩证法说,正是thesis(正题),奇是antithesis(反题) 。天地、昼夜、刚柔、强弱、胜败、兴亡、生死、虚实、消长等名词的一字是阳,一字是阴,二者交错着、循环着,互为表里。中国最古的哲学体系,在《易经》上,便可窥见。而孙子则从这原理中抽出必胜与必败的两大原则而用作兵法的根据。在自然界、人类界中的物质消长现象,虽神秘不可捉摸,但那奇术的种子,不过在阴阳二气的规律之下,依着时与地而离合,给予起伏屈伸的动机。在古代民族的原始生活中,于智的方面,竟有这样可惊的大发现:重叠八卦,造成六十四卦,依此而说明万有的变化,真是令人敬服不已!(在古代希腊,柏拉图的观念,暗示宇宙论的进路,类似伏羲八卦之点很多。)孙子吸收为现代科学所不能说明的阴阳理论而用于兵法方面作为胜败的本原,总算是没有缺陷的了。
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知正而不知奇,那是纸上谈兵。
——北村佳逸《孙子解说》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
水本比石轻而柔,因其奔流急速,至于漂流石块。其原理,可以用势字说明。又如鹫或鹰等鸷鸟,利用其猛速力,至于毁折小鸟的骨与翼,是由于善为节量距离和时间而对目标作突然的搏击(此亦可作为今日俯冲轰炸机投弹的原则)。
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
所以善战的良将,其进军是迅速的,其冲击是猛烈的。
【势险】水势险,当是迅速。【节短】节,是节量意。鸷鸟对于小鸟,节量了很短的距离和时间,然后搏击之,自然产生很大的破坏力与摧毁力。
希特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采取闪电战的行动,真似“势险节短”。闪电战所具的条件有三“S”,亦名“三S战术”,即surprise(奇袭),speed(迅速),superiority(优势),但这些原理均为孙子于《孙子兵法》中说破了。
势如彍弩,节如发机。
又以他物比喻之:所谓势者,当进军时,恰如张满的强弩,气势汹汹;至冲击时,所谓节者,恰如射者立于适当距离,瞄准目标而拉动发条机一样,一往无前,百发百中。
【弩】古之军用强弓,弓身装有发条机,用以发矢。【机】为上述发条机,如今步枪扳机。
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也;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也。
两军交战时,我军的旌旗队伍,甚至像那丝一样的纷乱,似乎败形已现,但由于训练有素,指挥统率得适当,即“分数正,形名宜”,绝不致纷乱。又我军在混混沌沌的状态中,似乎败形已露,但由于奇正的善用,正像圆环的旋转滑脱,使敌无从捕捉我军的弱点以制胜。
此节以下,曹操谓为“皆毁形匿情也”,借以蒙蔽敌人。老子说:“挫其锐,解其分,和其光,同其尘。”又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作战纲要》说:“战斗方酣,敌我死命相搏,尤其胜败将分之际,战势更形混沌,状况亦极惨烈,此时之指挥官,须知敌之艰苦,与我相同,勿萌畏缩之心,应本必胜信念,以坚确意志,遂行当初之企图为要。”这是说在混沌的状态中,应巧妙利用兵势,捕捉战机而收战胜之功,正与孙子的论调一致。
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
看之似乱,其实是治,唯治者方能为假的混乱;看之似怯,其实有勇气,即勇气中装着假的怯懦;示弱是为诳敌,是由强中生出的诡计。总之,皆是隐匿我的真形以误敌人。换言之,乱战乱斗的战法,由真治而生;怯弱的军形军容,必待真强真勇者始能为之。亦有解为:治乱、勇怯、强弱,原无一定,乱从治生,勿恃治而怠,怠则生乱;怯从勇生,勿恃勇而骄,骄则生怯;弱从强生,勿恃强而懈,懈则强变为弱。这是戒为将者,勿怠、勿骄、勿懈。
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也。
还有一点要注意:军队的或治或乱,大半基于“分数”的明不明,明则整治,否则紊乱;士兵的或勇或怯,大半基于兵势的得失,得势虽怯者亦勇,失势虽勇者亦怯;军队的或强或弱,大半基于军形(配备)如何,军形不为敌人所知则强,反之则弱。亦有解为:基于地形、军形、运用的得宜与否。
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
所以巧于诱动敌人的良将,故意示以乱、怯、弱,则他必为所动而来战;故意给予小利,则他必为所诱而来取。总之,以利益诱出敌人,就要整备着劲卒而待机,这也是用奇的一个要谛。
这节【卒】字,有本作“本”字,解为本军,主力军。
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
良将唯从自然的情势上去求胜利,绝不因战斗的情况不佳而责备部下或推诿于部下。换言之,部下不能发挥其最善的战斗力,是因为将者对于战势的指导拙劣。故良将既善为使用部下的长处与各部队的性能,同时又善为指导战斗的情势,向着自然而有利的方面发展。亦唯如是,才能使部下与各部队尽量发挥其长处与性能。
以《作战纲要》为证
这个规箴,对于自己不努力,而动辄责备部下的长官来说,正是当头一棒。实在说,负责指导战斗于有利,是指挥官的任务。在此情势之下,又使各部队应机完成其准备,而发挥其全部能力,于是战果便可以扩大了。《作战纲要》中说:“命令须适合受令者之性格及识量,又凡受命者能自行处断之事项,不可妄加拘束。”又说:“各级指挥官纵使战况不利,亦须尽各种手段以图挽回战势,而导之于胜利。此际指挥官之一言一动,于战斗之利钝,具有重大影响,不可不毅然负责,而开胜利之途。”又说:“高级指挥官至见有可能战胜之征兆时,为求捕捉歼灭敌人于战场,须使各部队应机完成其准备,迅速移于有利之态势,最为紧要。此际各级指挥官,务须不失时机,各在前方,行其所要之准备。”
老子说:“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尉缭子说:“因其所长而用之。”
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
巧为利用自然之势的良将,其指挥部下与敌人战斗,恰如推转木石一样。木石,置于平地——安,则静止;置于倾斜地——危,则转动。至于四角形的则不动,圆形的则易动。总之,这是说,因势用兵。
战势如转木石
以军比木石,骤看之虽似粗鲁之词,其意味却深长。现从战理上,把它解释如下:
安——军的兵势如磐石般的状态,士兵的精神亦镇静。
危——兵势处于不备缺陷的状态,士卒互相疑惧,部队陷于危殆,而发生动摇的状态。
方——于战法上,仅有正的一面则不胜;有奇正两面,奇正变化的妙用,然后可期善战善胜。仅用方的正面兵势,则缺乏奇面的机动性,于是士卒的精神涩滞,军队亦不发生实际的活动力。
圆——兵势如木石之圆,富于机动性,应对千万变化的状况,没有任何涩滞,而圆滑地推进战斗,士卒亦被驱于其势,好像圆石的旋转般前进。
——大场弥平《孙子兵法》
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良将利用自然之势,指挥军队对敌作战,恰如从那几千米突的高峰投转圆石而下一样,愈进愈猛,所当者破,这是兵势。
上项“战人”与本项“战人”的“人”字,均指敌人,战人为与敌人战斗之谓。
势字的研究
孙子在这里的所谓“势”,当然是指自然的情势,而能作具体的解释者却未多见,依我的研究:一为指利用我军有利的情势,如士兵思乡之心急,人人想“打回老家”去;或援军到达,人人怀必胜之心;或我军所长,如长于攻者则使之攻,长于守者则使之守,长于山岳战斗者则使之负责山岳作战,长于河川战者则使之负责河川作战等,这样必可发挥全力,势如“转石”一般。次为指敌军发生不利的情势,如士兵厌战、内讧爆发、弹粮告绝等,这样,我乘而攻之,亦可打出“转石”的威势。这是为将者要善为运用的。
孟子说:“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
老子说:“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