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教之入中国也久矣。在唐为景教,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唐僧景净):“三一妙身、旡元真主、阿罗诃,判十字以定四方,鼓元风而生二气。”“神天宣庆,室女诞圣于大秦;景宿告祥,波斯睹耀以来贡。”“大秦国有上德曰阿罗本,贞观九祀,至于长安。帝使宰臣房玄龄宾迎入内,翻经书殿,问道禁闱,深知正真,特令传授。贞观十有二年秋七月,诏曰:大秦国大德阿罗本,远将经像,来献上京,详其教旨,玄妙无为,济物利人,宜行天下。所司即于京义宁坊造大秦寺一所,度僧二十一人。”“高宗大帝,于诸州各置景寺,仍崇阿罗本为镇国大法主。”“玄宗天宝三载,大秦国有僧佶和,瞻星向化,望日朝尊。诏僧罗含、僧普论等一七人,与佶和于兴庆宫修功德。”“肃宗皇帝于灵武等郡重立景寺。大唐建中二年,岁在作噩太蔟月七日大耀森文日建立。……时法主僧宁恕,知东方之景众也。”

金石录补》(叶奕苞):“右碑下及东西三面,皆列彼国字式。字皆左转,弗能译也。此即天主教始入中国。自唐迄今,其教遍天下矣。”

《来斋金石志》(林侗):“明崇祯间,西安守晋陵邹静长,卜葬幼子于长安崇仁寺之南,掘数尺,得一石,乃景教流行碑也。今在西安城西金胜寺内。”[1]

《景教考》(钱大昕):“万历间,长安民锄地,得唐建中二年景教碑。士大夫习西学者,相矜谓有唐之世,其教已流行中国。”

在宋为一赐乐业教,

《开封重建清真寺记》:“夫一赐乐业立教祖师阿无罗汉,乃盘古阿耽十九代孙也。……教道相传授受有自来矣。出自天竺,奉命而来,有李、俺、艾、高、穆、赵、金、周、张、石、黄、李、聂、金、张、左、白七十二姓等,进贡西洋布于宋。帝曰:‘归我中夏,遵守祖风,留遗汴梁。’宋孝宗隆兴元年癸未,列辙五思达领掌其教,俺都剌始建寺焉。元至元十六年己卯,五思达重建古刹清真寺。……大明太祖以是寺不可无典守者,惟李诚、李实、俺平徒、艾端、李贵、李节、李升、李纲、艾敬、周安、李荣、李良、李智、张浩等,正经晓熟,劝人为善,呼为满喇。……弘治二年,清真后人宁夏金瑛、祥符金礼并立。”

《开封一赐乐业教考》(陈垣):“赐乐业,或翻以色列(Israel),犹太民族也。清真寺与回教寺同名,乃犹太教而非回教。道经,《摩西五经》也。……七十姓,或疑为十七姓之讹,因碑中所列适十七姓。而教众之知名者,又无在十七姓之外也。……咸丰初,有教士购得开封犹太人谱牒一本,中有希伯来名,亦有汉名。弘治碑谓李、俺、艾等姓进西洋布于宋,俺都剌始建寺者,必谱牒所传,故能言之凿凿。当其始至,尚沿犹太民族,历元迄明,乃改汉姓。”

在元为也里可温教,

元史·世祖纪》:“至元七年九月,敕僧道也里可温有家室不持戒律者,占籍为民。”《泰定纪》:“泰定元年二月,宣谕也里可温各如其教具戒。”《世祖纪》:“至元十九年九月,杨庭璧招抚海外南番,寓俱蓝国。也里可温主兀咱儿撒里马,亦遣使奉表,进七宝项牌一、药物二瓶。”

至顺镇江志》:“大兴国寺在夹道巷,至元十八年,本路副达鲁化赤薛里吉思建,儒学教授梁相记其略曰:薛迷思贤在中原西北十万余里,乃也里可温行教之地,愚问其所教者,云天地有十字寺十二,内一寺佛殿四柱高四十尺,皆巨木,一柱悬空尺余。祖师麻儿也里牙灵迹千五百余岁,今马薛里吉思是其徒也,教以礼东方为主,与天竺寂灭之教不同。”《至顺镇江志校勘记》(刘文淇)曰:“此志述侨寓之户口,所谓也里可温者,西洋人也。卷九‘大兴国寺’条,载梁相记云云。据此则薛迷思贤乃西洋之地面也,而也里可温即天主教矣。”

《元史译文证补·元世各教名考》(洪钧)曰:“也里可温之为天主教,有镇江北固山下残碑可证。自唐时景教入中国,支裔流传,历久未绝,也里可温当即景教之遗绪。”[2]

是皆在中国书籍碑版,信而可征者。外史载元代耶教人之入中国者尤多,

《正教奉褒》(黄伯禄):“定宗时,宗室廷臣多有奉教者,定宗之母昭慈太后信教甚诚,殿前建有圣堂,每值教中礼期,昭慈太后暨奉教王公大臣,诣堂瞻礼。教士柏朗嘉宾[3]回西朝觐教宗,太后赐狐皮缎袍以壮行色。宪宗六年[4],法兰西国王类思,遣教士罗柏鲁[5]奉国书东来通问,赍赠锦帱一顶,帱上彩绣教中圣像。罗柏鲁驻京敷教,释氏群起攻讦。帝令僧徒与教士各述其过,互相辩驳,派大臣监之,僧理穷辞遁。……世祖至元八年[6],遣使臣赍礼物,遄往西国觐教宗,请派教士东来传教。伟立尔、莫尼各老等,奉派同使臣来华,构堂传教。至元十三年[7],复遣大臣赴西国谒觐教宗。至元二十七年,若望高未诺[8]等奉派来华,抵京,帝礼之加厚。京内有大堂三座,一与宫殿毗连。……成宗朝,西国教士踵至。大德十一年,教宗敕授若望高未诺为北京大主教,隶属各省主教七员,士庶感化入教者三万余人。”

《清朝全史》(稻叶君山):“十三世纪末,佛兰结司哥会(Franciscan)教士伊大利人若望高未诺,受罗马教皇尼古拉司第四之命,经印度来支那,得世祖忽必烈许可,建加特力克(Catholic)教堂四所于北京。受洗者达六千人,学希腊、罗马语者达百五十人。”

然其教在中国无大关系,仅如摩尼、祆教等,得一部分之信从耳。景教经文传入中国,虽有译本,亦未传播,

《敦煌石室秘宝》载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赞》一卷,末附诸经名曰:《敬礼常明皇乐经》《宣元至本经》《志元安乐经》《天宝藏经》《多惠圣王经》《阿思瞿利容经》《浑元经》《通真经》《宝明经》《传化经》《罄遗经》《原灵经》《述略经》《三际经》《征诘经》《宁思经》《宣义经》《师利海经》《宝路法王经》《删河律经》《艺利月思经》《宁耶颋经》《仪则律经》《毗遏启经》《三威赞经》《牟世法王经》《伊利耶经》《遏弗林经》《报信法王经》《弥施诃自在天地经》《四门经》《启真经》《摩萨吉斯经》《慈利波经》《乌沙那经》。跋曰:“谨案诸经目录,《大秦本教经》都五百三十部,并是贝叶梵音。唐太宗皇帝贞观九年,西域大德僧阿罗本届于中夏,并奏上本音,房玄龄、魏徵宣译奏言。复召本教大德僧景净译得已上三十部卷,余大数具在贝皮夹,犹未翻译。”[9]

一赐乐业教经仅藏于寺,其数更不迨景教之多,教外之人初不受其影响。其存者,惟可供考古者之研索耳。

《开封一赐乐业教考》:“弘治碑言正经一部五十三卷,当是《摩西五经》。五经者,《创世记》《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申命记》也。明天顺以前,开封本寺,只得道经一部。天顺间,石斌、李荣、高鉴、张瑄往宁波取经一部,宁波赵应又赍来一部。正德间,维扬金溥又请来一部。正德以后,其教浸盛,百年之间,道经由四部增至一十三部。据贝教士所见,有一卷字大而清晰,其字体半似比国安怀士城之希伯来文圣经,半似1531年[10]在波兰韦敦堡所印之希伯来、迦勒底语辞典。其字下端无点,上端则有多点,今已有十部为欧美人所购去。……康熙碑称寺中有方经、散经数十册,大别言之,则教律、教规礼仪祈祷文书,及犹太年表日历节令,开封犹太民族谱牒之属。正经、散经均用羊革书写,为上古式,两端有轴,上下有柄,以便卷舒。方经则用厚纸编订,如今书本式。”

中国耶教之盛,实由于欧洲之改革宗教,

《东邦近世史》:“西1517年[11],德国神学教习马丁路德,草其意见九十五条,张于威敦堡教堂。嗣后欧洲各国反抗罗马教皇,至酿改革宗教之大乱。教皇权势日衰,西班牙人路拉(Loyala)崛起,欲自内部改良旧教,而组织耶稣会。西1540年[12]受教皇认可,益大事运动,不惟侵略新教盛行之北欧诸国,且传基督教于五十年前所发见之各地。而其传教东洋也,以西1541年为嚆矢。其徒赛维儿(Xavier)自里斯本起程,翌年五月六日至印度卧亚,专尽力于振兴东洋耶稣会之事业。1577年[13],卧亚遂为大僧正之任地。”

由印度满剌加而渐及于中国。

《东邦近世史》:“赛维儿以1552年[14]自卧亚赴支那,既抵满剌加,使节被留,乃单身赴支那,死于澳门西南三十里之三灶岛。”

利玛窦等来华,而文士信从者众。

明史·外国传》:“大都欧罗巴诸国,悉奉天主耶稣教。耶稣生于如德亚(Judea),其国在亚细亚洲之中,西行教于欧罗巴。其始生在汉哀帝元寿二年庚申,阅一千五百八十一年,至万历九年,利玛窦始泛海九万里,抵广州之香山澳,其教遂沾染中土。至二十九年入京师,中官马堂以其方物进献,自称大西洋人……帝嘉其远来,假馆授粲,给赐优厚。公卿以下,重其人,咸与晋接。利玛窦安之,遂留居不去,以三十八年四月卒于京,赐葬西郊外。……自玛窦入中国后,其徒来益众。有王丰肃者,居南京,专以天主教惑众,士大夫暨里巷小民,间为所诱。……其国人东来者,大都聪明特达之士,意专行教,不求禄利。其所著书,多华人所未道,故一时好异者咸尚之。而士大夫如徐光启李之藻辈,首好其说,且为润色其文词,故其教骤兴。时著声中土者,更有龙华民、毕方济、艾如略、邓玉函诸人。华民、方济、如略及熊三拔,皆意大利亚国人;玉函,热而玛尼国人;庞迪我,依西把尼亚国人;阳玛诺,波而都瓦尔国人,皆欧罗巴洲之国也。”

至明之季年,奉教者达数千人。

《正教奉褒》:“统计明季奉教者,有数千人。其中宗室百有十四人,内官四十,显宦四,贡士十,举子十一,秀士三百有奇。其文定公徐光启、少京兆杨廷筠、太仆卿李之藻、大学士叶益藩、左参议瞿汝说、忠宣公瞿式耜,为奉教中尤著者。”

比明之亡,永历太妃且致书罗马教皇及耶稣会总统,祈保其国中兴,书曰:

《永历太妃致耶稣会总统书》:“大明宁圣慈肃皇太后烈纳,敕谕耶稣会大尊总师神父:予处宫中,远闻天主之教,倾心既久,幸遇尊会之士瞿纱微领圣洗,使皇太后玛利亚、中宫皇后亚纳及皇太子当定,并入圣教,领圣水阅三年矣。今祈尊师神父,并尊会之友,在天主前,祈保我国中兴太平,俾我大明第十八帝太祖十二世孙主臣等悉知敬真主耶稣,更求尊会相通功劳之分,再多送老师来我国中行教。待太平之后,即着钦差官来到圣祖总师意纳爵座前致仪行礼。今有尊会士卜弥格,尽知我国情事,即使回国代传其意,谅能备悉,可谕予怀,钦哉特敕。永历四年十月十一日。”

《永历太妃遣使于罗马教皇考》(高劳):“顺治五年,即桂王由榔称号永历之二年,提督李成栋以广东附于桂王由榔,由榔由桂林移居肇庆。其太监庞天寿,以天主教理陈说于太妃[15]。太妃王氏,湖广人,故明桂王常瀛之继室,由榔之嫡母也。太妃既奉天主教,今由榔生母马氏及妃王氏皆入教,受洗礼于司铎瞿纱微。由榔亦于祭台前行跪叩礼,以多蓄姬妾,不能受洗。是年由榔生子慈烜,亦受洗。太妃乃遣使至澳门,求司铎行弥撒大祭。太妃以大蟠龙银香炉二对、镂花银瓶二对、镂花银烛奴二对,献于祭台上,另赠三银瓶于耶稣会三会长。遂于阳历十月三十一日,举大礼弥撒。礼毕,澳门葡总督设盛筵款使者,并赠火枪百枝以佐其行。顺治七年,即永历四年,清兵克韶州,由榔奔梧州,太妃欲遣使至罗马见教皇,为明祈福。司礼太监庞天寿愿奉使,以其年老任重,不许。天寿遂荐神父卜弥格充使,赍书二通,一为太妃肃教皇笺,一为太妃致耶稣会总统书。卜弥格至澳门,以事留一年,始西渡。至印度卧亚上陆,西行,经波斯、西里亚等国,入地中海。二年后始至意大利之威尼斯,及至罗马,适新教皇亚立山第七即位,验明使节,乃蒙召见。复书,即由卜弥格携回。到中国时,约在顺治十二三年之间。然卜弥格奉使后,未数月,而由榔已由梧州奔南宁,太妃亦于次年卒于田州。复书达否,不可知矣。卜弥格所赍太妃肃教皇笺、致耶稣会总统书及庞天寿奉教皇书,今均存罗马耶稣会藏书楼内。”[16]

而清廷亦尊崇教士,至予以汉人之封职。

《清朝全史》:“睿亲王之占领北京也,欲举城而充满、蒙八旗之住宅,限三日内,汉民一律退出。汤若望呈书于睿亲王,宣武门内之圣堂邸第,及阜城门外之茔域,得以保存。顺治帝赏汤若望以钦崇天道之匾额。顺治三年,加以太常寺少卿衔。八年,叙通议大夫,父、祖父则追封通奉大夫,母、祖母则追封二品夫人。十五年,更有恩命,晋叙光禄大夫,祖先三代则追赐一品封典。相传世祖对彼之隆遇,逾于恒格。召对不呼其名,用玛法[17]之满语代之,得随意出入内廷。盖满人与西人皆以夷种见薄于中国,遂鉴于汉人之偏见,力持公平之态度,夺汉人之官爵,加于西夷之首,而汤若望等亦借此以为正教发达之捷径焉。”

康熙中,各省信耶教者,至达十数万人焉。

《清朝全史》:“十七世纪之末,教士所到之各省,信徒大增。当其最盛之时,属于教会之教堂,广东有七所,江南有百余所。1663年[18]十二省信徒达十二万人,六省信徒其数未详,然亦决非少数。1696年[19]在北京受洗者六百三十人。”

教士之入中国也,习华言,易华服,读儒书,从儒教,以博中国人之信用,其教始能推行。

《上明神宗疏》(利玛窦):“臣本国极远,从来贡献所不通,逖闻天朝声教文物,窃欲沾被其余,终身为氓,庶不虚生。用是辞离本国,航海而来,时历三年,路经八万余里,始达广东。缘音译未通,有同喑哑,僦居学习语言文字,淹留肇庆、韶州二府十五年,颇知中国古先圣人之学,于凡经籍亦略诵记,粗得其旨。”

《大西利先生行迹》(艾儒略):“其居端州十载,初时言语文字未达,苦心学习,按图画人物,倩人指点,渐晓语言,旁通文字。至于六经、子、史等编,无不尽畅其意义。”“姑苏瞿太素,闻利子名,因访焉。谈论间,深相契合,遂愿从游,劝利子服儒服。”“利子尝将中国《四书》译以西文,寄回本国之人读之。知中国古书,能识真原,不迷于主奴者,皆利子之力也。”“汝南李公素以道学称,崇奉释氏,多有从之者,一日与诸公论道,多扬释氏,抑孔、孟。时刘公斗墟在座,瞿然曰:吾子素学孔、孟也,今以佞佛故,驾孔、孟之上,何也?不如大西利子奉天主真教,航海东来,其言多与孔、孟合。”

《清朝全史》:“明末清初时代,宣教师不独富于殉教之精神,且审察支那之风俗习惯。自将支那所嘲笑为蛮夷风之洋装,易而为中国士人之服装,起居饮食,全与支那人同,向支那人并自称为支那人[20]。且恐社会攻击基督教,思有以辩护之,遂自受支那士人之教育,肄习其言语文字。对于下等社会,则以浅易演说,讲明基督教之福音,对于士人社会,则用流畅醇雅之汉文,从科学上立论,渐次说及基督教之精神,使之自然感化。此等方法,盖彼等特所注意者也。”“当时之宣教师,除直接反背教旨、违逆圣训外,务为保全支那人固有之信仰习惯,其信徒亦能得崇拜祖先之许可。然当未许可以前,几经踌躇,几经学者士人上下议论,卒以支那人之拜孔子,在尊仰其人格,非因祈福祐聪明利禄而然。祭祀祖先,则出于亲爱之义、孝思之念,所谓报本反始之礼,而非以求福祐。谓立祖先牌,非谓祖先之魂在上,不过子孙追远,稍抒如在之怀。至于郊天之典礼,非祀苍苍有形之天,乃敬天地万物之原,此孔子所谓郊祀之礼,以事上帝也。因此宣教师等知支那人之祖先崇拜,无论如何形式,亦非迷信之教义,故遂予以许可也。”

其所译述之经籍,虽未能如释氏之学之深博,而历算、格致之学,实足以开近世之风气。他所著书,如《七克》等,词旨渊粹,颇似儒家之言(庞迪我著《七克》,分伏傲、解贪、坊淫、熄忿、释饕、平妒、策怠七篇)。非若后世之教士,凶犷粗鄙,与中国文教大相径庭也。故自万历以来,虽迭经排斥,

《明史·外国传·意大利亚》:“礼部郎中徐如珂恶之,与侍郎沈、给事中晏文辉等合疏,斥其邪说惑众,乞急行驱逐。礼科给事中余懋孳亦言,天主教煽惑群众,夜聚晓散,一如白莲、无为诸教。且往来壕镜,与澳中诸番通谋,而所司不为遣斥,国家禁令安在?帝纳其言,令俱遣赴广东,听还本国。”

而为之辩护者,且谓其独合于儒家。

《正教奉褒》:“万历四十四年七月,徐光启奏:彼国教人,皆务修身,以事天主,闻中国圣贤之教,亦皆修身事天,理相符合,是以辛苦艰难,来相印证,欲使人人为善,以称上天爱人之意。其说以昭事上帝为宗本,以保救身灵为切要,以忠孝慈爱为工夫,以迁善改恶为入门,以忏悔涤除为进修,以先天真福为作善之荣赏。”“诸陪臣之言,与儒家相合,与释老相左。僧道之流,咸共愤嫉,是以谤害中伤,乞命诸陪臣与有名僧道互相辨驳,推勘穷尽,务求归一。仍令儒学之臣,共论定之。”

其后罗马教皇严禁基督教徒,不得行祖先崇拜之仪式,始与中国礼教抵触,而遭清廷之禁止焉。

《清朝全史》:“1704年[21],罗马教皇克列门第十,使安吉阿其何教长次鲁囊为代表,至北京,予以教书,谓对于基督教之神,不许用天之称号,对于支那之基督教信徒,严禁祖先崇拜之仪式。康熙帝为详细说明支那崇拜祖先之趣意,次鲁囊讫未发表教皇之教书,仅以己之名义摘要公布,排斥帝对于神学之意见,凡不从教皇教令者即行退去。于是帝命捕之,遣送于澳门,使葡萄牙人监视之。次鲁囊遂于1710年[22]死于狱中。1742年[23]教皇伯纳其克特第十四,发表教书,不从教皇教书之宣教师,处以破门之罚。由是支那之基督教徒,不得行祖先崇拜之仪式。于是后之宣教师问题遂生非常之影响。清国以罗马教皇擅干涉国内事,以其命令行于国内,则为侵害国家之独立,故于1707年[24],清政府定一限制,非有内务部印票之宣教师,概令退去澳门;各地方之天主教堂,概行禁止。1717年[25],依广东碣石镇总兵陈昂之奏,禁止一切外人留住内地,违者决不得归本国云。此后百数十年间,清廷政府对于基督教徒之态度,非无宽严之别,然卒未撤回其禁止之命令也。”

* * *

[1] 按此碑今已移至西安城中文庙碑林内,颇漫灭。

[2] 陈垣曰:唐景教为聂斯托尔派(Nestorian),非罗马派,近今东西学者久有定评。也里可温者,元时基督教之通称也,其所以混称之由,则因教派大致相同。其不同者,或在学说之微,或在仪文之末,均为教外人所不辨。

[3] 日尔曼国人。

[4] 宋理宗宝祐四年。

[5] 法兰西国人。

[6] 宋度宗咸淳七年。

[7] 宋端宗景炎元年。

[8] 意大利国人。

[9] 罗振玉曰:景教古经,传世绝少。数年前,上海徐家汇天主教堂于开封回民家得犹太教羊皮古经,乃如德亚文,已寄罗马教皇许。今此赞首尾完好,复附景教经目三十种,足资彼教之考证。

[10] 明嘉靖十年。

[11] 明正德十二年。

[12] 嘉靖十九年。

[13] 明万历五年。

[14] 嘉靖三十一年。

[15] 太妃之称,本《通鉴辑览》。

[16] 见《东方杂志》第八卷第五号。

[17] 贵叟之意。

[18] 清康熙二年。

[19] 康熙三十五年。

[20] 此殆指若辈改姓名而言。

[21] 康熙四十三年。

[22] 康熙四十九年。

[23] 乾隆七年。

[24] 康熙四十六年。

[25] 康熙五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