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訛

孔子無須

《孔叢子》:子思告齊君,先君生無須眉,天下王侯不以損其敬。則孔子當無須。今像多須,恐誤。

葉法喜

《類函》:佛經法喜,謂見法生歡喜也。唐道士葉法喜,蓋取於此。或作法善,恐非。喜,處州人。明皇嘗贈以詩:「清溪道士人不識,上天下天鶴一隻。洞門深鎖碧窗寒,滴露研朱點周易。」今處州有點易亭。

去胡來王

去胡來衛唐兜。師古曰:為其去胡而來降漢,故以為王號。非也。《西域傳》若羌國王號去胡來王。

共和

史記周本紀。厲王出奔於彘。厲王太子靜匿召公之家。周公、召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共和十四年。厲王死於彘。二相乃共立太子靜為王。以二相為共和。非也。汲塚紀年。厲王十二年。出奔彘。十三年。共伯和攝行天子事。號曰共和。(漢書古今人表有共伯和。師古曰。共。國。伯。爵。和。其名。)二十六年。王陟於彘。周定公、召穆公立太子靖為王。共伯和歸其國。此即左氏王子朝所謂諸侯釋位以間王政者也。但其言共伯歸國者未合。古者無天子之世。朝覲訟獄必有所歸。呂氏春秋言共伯和修其行。好賢仁。周厲之難。天子曠絕。而天下皆來請矣。按此。則天下朝乎共伯。非共伯至周而攝行天子事也。共伯不以有天下為心。而周公、召公亦未嘗奉周之社稷而屬之他人。故周人無易姓之嫌。共伯無僭王之議。莊子曰。許由娛於穎陽。而共伯得乎共首。(共首。今之共山。亦謂之共頭。荀子。武王伐紂。至共頭而山隧。呂氏春秋。武王使召公就微子開於共頭之下。而與之盟。)蓋其秉道以終。得全神養性之術者矣。

王亙

《肇慶府志》。宋王亙淳熙中為博羅令。築隨龍、蘇村二堤。民賴其利。後知南恩。一統誌誤作王旦。今博羅名宦稱宋丞相文正公前博羅令。而不知文正未嘗為此官。(《宋史王旦傳》。起家以大理評事。知平江繇。)淳熙又孝宗年號也。蓋士不讀書而祀典之荒唐也久矣。

百里奚子

讀書質疑。《呂氏春秋》。蹇叔有子。曰申與視。注。申。白乙丙是也。視。孟明視是也。皆蹇杈子。按。孟明視乃百里奚之子也。故左傳曰。獲百里孟明視。連父姓而稱其名也。或以百里為孟明視之字。如所稱子玉得臣者。非也。

嚴光非餘姚人

楊升庵曰。予見故跡遺文。有嚴光碣。略云。光本姓莊。字子陵。新野人。其妻。梅福季女也。少與光武同學。及長。避亂會稽。又考任延傳云。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亂江南者。皆未還中土。會稽頗稱多士。廷為會稽都尉。如董子儀、嚴子陵。皆待以師友之禮。以此證之。子陵非餘姚人明矣。范曄失於考也。

關侯生日

關壯繆祖石盤公。諱審。字問之。居解州常平村寶池裏。衝穆好道。以易、春秋訓其子。生於和帝永元二年。卒於桓帝永壽三年。父諱毅。字道遠。性至孝。父沒。廬墓三年。於桓帝廷熹三年庚子六月二十四日生侯。侯長。娶胡氏。於靈帝光和元年戊子五月十三日生子平。其大略如此。見蒲州守朱牧關侯祖墓碑記。今世傳侯五月十三生。乃平也。而關侯八字四戊午之說亦末確也。

董仲深

董仲舒說道術。以比方馬遷、相如。其文章亦不同調。相傳織女為董永妻。生一子名仲深。精於天文術數之學。後乃訛仲深為仲舒。

少遊非蘇門婿

老泉有二女。一適其母兄程璿之子之才。作詩曰。女母之兄汝伯舅。求以厥子來結姻。鄉人婚嫁重母族。雖我不旨將安云。一適柳子玉之子。並非秦淮海也。少遊淮海集有徐主簿行狀云。君有三女。嘗曰。子當讀書。女必嫁土人。後以文美娶予。如其志云。又與傅斌老尺一云。老蘇先生。僕不及識其人。今中害補闕。則嘗身事之矣。則少遊之妻為徐氏。初亦未嘗踵蘇氏之門。而況於為乎。即歐陽之志蘇老泉亦云。三子。長曰景。早卒。軾、轍為某官。三女亦皆早卒。而東坡與李方叔書云。頃稠人中驟得張秦黃晁及方叔履長。比經歷四方。更求其似。邈不可得。則少遊之非蘇婿。不辨而自明矣。

陸琉

清河書畫舫。陸琉。字士瑤。晉史訛為陸玩。至米芾又訛為陸統。孰謂偏旁點畫之誤。僅為細故歟。

王鵝

法帖刊誤。羲之鵝還帖。鵝者。王氏子姓之小字耳。猶袁羊、顧虎之類。或以此鵝即逸少所愛之鵝。甚可鄙笑。

屯莫如

風俗通。混屯。太昊之良佐。子孫因以為氏。漢有屯莫如。今儒林傳作毛莫如。誤矣。

白陽山人

陳淳字道復。號白陽山人。吳郡人。善寫花卉。子括。字沱江。能世其業。竹坨先生題云。白陽山人陳括。誤。

甪裏

《資暇錄》:漢四皓,其一號甪裏。甪音祿,今多呼為角。魏子友孔氏秘記慮將來之誤,直書祿裏。

王僑

丹鉛總錄。史記封禪書注引裴秀冀州記云。緱氏仙人庵者。昔有王僑。犍為武陽人。為柏人令。於此登仙。非王子喬也。唐詩。王子求仙月滿台。又云。可憐緱嶺登仙子。猶自吹笙醉碧桃。蓋世以王僑為王子喬。誤也久矣。

李陽冰

李陽冰字少溫。見於宣和畫譜。吳子行及云。陽冰即李潮之字。亦猶晁公武以張唐英為張君房也。唐英字次功。新津人。張商英之兄。仁宗明道中狀元。見黃東發古今紀要。選舉考誤作唐卿。亦當正之。

丁覘

蔡君謨在杭日。坐有客曰。隋世稱丁真永草。永乃知名。丁何人也。蔡云。道護豈其人耶。法書要錄。丁覘與智永。同時善隸書。世稱丁真永草。非道護也。君漠誤矣。

蘇老泉

老泉者。眉山蘇氏塋有老人泉。子瞻取以自號。故子由祭子瞻文云。老泉之山。歸骨其旁。而今人多指為其父明允之稱。蓋誤於梅都官有老泉詩故也。

董秦

盧仝月蝕詩。有官爵及董秦之句。人疑蕃將董秦來降。賜名李忠臣。現在貴官。盧仝不應譏之。姚寬西溪叢話以為。董秦者。漠之幸臣董賢、秦宮也。此似有理。

干寶

董漢陽穀碧裏雜存。寶本姓幹。後人訛為於。

鶴林玉露

楊廷秀用干寶事。相承作於。有吏在旁曰。本是幹字。檢字書以呈。下注晉有干寶。廷秀喜曰。此吾一字師也。

米元暉

清河書畫舫。元章實生友仁、友智。友仁。孟。字元暉。雲浦跋云。南宮弟兄。謬甚矣。

郝天挺有二

池北偶談。金元間有雨郝天挺。一為元遺山之師。一為遺山弟子。余考《元史郝經傳》云。其先潞州人。徙澤州之陵川。祖天挺。字晉卿。元裕之嘗從之學。裕之謂經曰。汝貌類祖。才器非常者是也。其一字繼先。出於朵魯別族。父和上拔都魯。元太宗世。多著武功。天挺英爽。剛直有志略。受業於遺山元好問。累拜河南行省平章事。追封冀國公。諡文定。為皇慶名臣。嘗修《雲南實錄》五卷。又注唐人《鼓吹集》十卷。元時漢人賜號拔都。惟史天澤、張弘範。見《輟耕錄》。漢人言勇也。近常熟刻《鼓吹集》。乃以為隱逸傳之晉卿。而致疑於趙文敏之序稱尚書左丞。又於尚書左丞上妄加金字。誤甚。

兩李願

韓文公送李願歸盤穀。別是一人。非西平子也。西平。(李晟。)洮州人。貞元七年。以臨洮未復。請附貫萬年。當為長安人。安得於濟源之盤穀曰歸乎。其為兩李願明矣。或曰是當時隱士同姓名者。願傳亦無歸盤穀事。

蔡邕

《觚賸續編》。或謂當時有兩蔡邕。皆字伯喈。一陳留人。即中郎。一上虞人。以孝行舉。終隱不仕。乃辨柯亭之竹、撰孝娥之碑者。事固有巧合者。遂致傳訛耳。

兩王肅

王伯厚云。王肅字子雍。魏志有傳。集說以肅為元魏人。訛也。有兩王肅。在元魏者宇恭懿。不以經學名。

人因相類而訛

日知錄。墨子。文王舉閎夭、泰顛於置網之中。授之政而西土服。於傳未有此事。必太公之誤也。呂氏春秋。箕子窮於商。范蠡流於江。范蠡未嘗流江。必伍員之誤也。史記。孫權敖三得相而不喜。三去相而不悔。孫叔敖未聞去相。必令尹子文之誤也。淮南子。吳起、張儀。車裂支解。張儀未嘗車裂。必蘇秦之誤也。易林。貞良得願。微子解囚。微子未嘗被囚。必箕子之誤也。晉潘嶽太宰魯武公誅。秦亡蹇叔。舂者不相。蹇叔之亡。不見於書。必百里奚之誤也。後魏穆子容太公呂望碑文。大魏東苞碣石。西跨流沙。南極班超之柱。北窮竇意之志。班超未嘗南征。必馬援之誤也。後周庾信擬詠懷詩。麟窮季氏罝。虎振周王圈。季氏未嘗獲麟。必叔孫之誤也。晉書夏統傳。子路見夏南。憤恚而伉愾。子路未嘗見夏南。蓋衛南子之誤。

因子我而誤

甕牖閑評。史記。李斯上書諫二世。其略云。田常為筒公臣。布惠施德。下得百姓。上得群臣。陰取齊國。殺宰予於庭。是宰予不從田常。為常所殺也。弟子傳乃云。宰予與田常作亂。而滅其族。孔子恥之。蘇東坡作誌林。力辨此一段事。謂李斯、荀卿去孔子不遠。宜得其實。弟子傳妄也。東坡之意。蓋欲明宰予之非與田常作亂。是固然矣。然不知宰予未嘗被殺。齊田常之亂所殺者乃闞止。與宰予皆字子我。太史公取左氏傳而作史記。見子我被殺。不能深究。便認以為宰予。而有孔子恥之之說。抑何謬誤至於如此。

庸奴

顏師古解漢書庸奴其夫。謂不恃賴其夫。視之若庸奴。考史記張耳傳云。外黃富人女甚美。嫁庸奴。亡其夫。去抵父客。然則庸奴乃是人名。非鄙視之如庸奴也。

琴張非子張

孔子弟子琴張。琴牢也。子張乃姓顓孫。名師。紹興中。太學試仁天子尊爵賦。取上第一人、第二人。皆以琴張為子張。第一人云。琴張難與。終懷幹祿之疑。第二人云。笑琴張難與並為。徒懷幹祿。而試官與舉人皆不悟。抑何鹵莽至此耶。

蘇黃米蔡非蔡襄

張青甫云。宋人害例稱蘇、黃、米、蔡者。謂京也。後世惡其為人。乃斥去之。而進君謨書焉。君謨在蘇、黃前。不應列元章後。其為京無疑矣。京筆法姿媚。非君謨可比也。

定江南是陳嬰

《賓退錄》。章貢誌謂漢高帝六年。命灌嬰略定江南。令天下城縣邑。始置雩都縣。按高紀。六年冬十月。但書令天下郡邑城而已。餘皆無所見。雩都置縣。地理志不書歲月。考紀及傳。灌嬰蹤跡未嘗到江南。鑿空著書。可付一笑。洪駒父豫章職考乘亦謂灌嬰在漢初定江南。故祀以為城隍神。今江南郡縣城隍多指為灌嬰。其實非也。友人蕭子壽(大年)考功臣侯表。始知其為陳嬰。蓋嬰自定東陽為將。屬楚項梁。為楚柱國。四歲。項羽死。屬漢。定豫章、浙江。封堂邑侯。都漸。顏師古謂。漸。水名。在丹陽黝縣南蠻中。嬰既定諸地而都之。地理志。黝音伊。字本作黟。其音同。始知定江南者為陳嬰。流俗所傳。不為全無所據。但誤其姓耳。

蘇小小非唐人

讀書質疑。樂府解題有錢唐蘇小小歌。小小非唐人也。世見樂天、夢得詩多稱詠。遂謂與之同時耳。按郭茂倩所編廣題云。蘇小小。錢唐名娼也。蓋南齊時人。西陵在錢唐之西。故古詞云。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

王昭君驀非鄚人

鄚州有坊曰昭君故里。按誌。神武第幾子妃婁氏。小字昭君。鄚州人。非漢昭君也。行人有以青塚琵琶弔之者。失考耳。

岳王無銀瓶女

浙臬者。乃鄂王宅署之左建忠佑廟祀王。王卒時。有女尚幼。抱銀瓶赴井死。附祭於廟。俗稱銀瓶娘子。孝宗初。追復王原官。以禮改葬。訪其後錄用。子孫繈褓以上皆官之。女則官其夫。王有女安娘。女夫高祚。補承信郎。岳雲女大娘□女二娘三娘。各候出嫁日官其夫為進武校尉。則銀瓶小姐殉孝而死。寧有不經御旨追贈而編中曾不一及之耶。

李波小妹

《西溪叢話》。《香奩集》。後魏時相州人作李波小妹歌。疑其未備。因補之。李波小妹字雍容。窄衣短袖蠻錦紅。未解有情夢梁苑。何曾自媚吳宮。誰教牽引知酒味。因令悵望戍春慵。海棠花前秋千畔。背人撩鬢道匆匆。韓偓所補。似言閨房之意。大非其實。北史。李安世出為相州刺史。廣平人李波。宗族強盛。殘掠不已。刺史薛道標討之。大為所破。公私成患。百姓語云。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裳逐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疊雙。婦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安世設方略。誘波等殺之。州內肅然。

供春

敬業堂詞注。供春。吳頤山婢名。始制宜興茶壺。俗以為龔春者訛。

皇媼

日知錄。陸機漠高帝功臣頌。侯公伏軾。皇媼來歸。乃不考史書之誤。漢儀注。高帝母。兵起時死小黃。後於小黃作陵廟。本紀。五年。即皇帝位於氾水之陽。追尊先媼為昭靈夫人。則其先亡可知。而十年有太上皇后崩。乃太上皇崩之誤。文重書而未刪也。侯公說羽。羽乃與漢約。中分天下。九月。歸太公、呂後。並無皇媼。

天文訛

令日

言鯖。俗謂異日為另日。音令。說文、五篇無有也。隻當作令日。戰國策。趙燕拜武靈王胡服之賜曰。敬循衣服。以待令日。即異日也。注謂善。非。

劈曆

績博物誌。王充論衡曰。圖畫之工。圖雷之狀如連鼓形。又圖一人若力士。謂之雷公。使左手引連鼓。右手椎之。春秋。震夷伯之廟。謂劈曆破之是也。霹靂。俗字也。

地理訛

八柱擎地

河圖括地象曰。地下有八柱。柱廣十萬里。有三千六百軸互相牽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按此則八柱乃擎地者。而張說為姚崇墓表乃云。八柱擎天。似誤用。

錢唐

七修類稿。錢唐之名。按史記。始皇浮江下丹陽。至錢唐。歷代地誌亦有錢唐縣令。至唐。避國號。始加土焉。輟耕錄謂唐字從土。誤矣。至以為以錢易土築塘。避錢湖之水等事。杭誌已辨其訛。考之釋文。唐。途也。杭地五代以前。路止西北一帶逼近於錢湖。(即西湖。)故謂錢唐耳。

武林

言鯖。世傳杭州稱武林。本名虎林。唐以避諱改為武。非也。《晉書地理志》。吳郡錢唐武林山。武林水所出。當是時。錢唐屬吳郡。又見顏師古注漢地理志。

金潾

丹鉛總錄。張籍蠻中詩。銅柱南邊毒草春。行人幾日到金潾。金潾。交趾地名。水經注所謂金潾。清渚也。今刻本作麟。非。

瓊管

嶺南之地曰五管。乃統治之名。猶南中之六詔也。曰廣管。曰桂管。曰容管。曰邕管。曰瓊管。白玉蟾。瓊州人。其文集在瓊管集。今作瓊琯。非。

汶川

天祿識餘。汶。古岷字。武巾切。晉王羲之書。避同汶嶺。尚不改古。今蜀有汶川縣。即岷江發源處。因水名之。而俗呼作問川縣。字學不明。地理亦謬。豈有蜀川可冒魯汶乎。

六鼇縣誤

棗林雜俎。俞憲登科考。弘治己未科三甲進士林文煥。福建六鼇縣人。按漳浦縣二十三都立鎮海衛。轄陸鼇、元鍾、銅山三千戶所。則縣字誤也。又海寧縣志。永樂十二年。貢生沈嘗銅灑縣丞。今銅灑縣無考。

留城

讀書質疑。陳留立祠祀張子房。非也。所封留在沛。今彭城有留城是也。昔宋武北征過陳留。下教修復。其失蓋已久矣。

大秦

《日知錄》。今之佛經。皆題雲大秦鳩摩羅什譯。謂是姚興國號。非也。大秦乃西域國名。後漢書西域傳言。大秦圍在海西。地方數千里。有四百餘城。小國役屬者數十。又云。天竺國西與大秦通。此其圍名之偶同。而傳以為其人民皆長大平正。有類中國。故謂之大秦。固未必然。而晉書載記。石季龍時。有安定人侯子光。自稱佛太子。謂大秦國來。當王小秦國。以中國為小秦。則益為誇誕矣。

衡衕

京師巷稱胡衕。其義不典。按南史。東昏侯被弑西弄。弄乃宮中別巷。即今╉字。見陳眉公枕譚。元經世大典謂之火弄。恐北音誤仄為平。因呼胡衕。

胥母山

丹鉛總錄。文選七發。弭節五子之山。通厲骨母之場。骨當作胥。史記。吳王殺子胥。投之於江。吳人立祠江上。因名胥母山。古字胥作[B08E]。其字似骨。其誤宜矣。今雖善書者亦不知[B08E]之為胥也。

詩。崧高維嶽。嶽。四嶽也。孔云。堯時止有四嶽。不主中嶽。故曰。崧。高貌。山高大者自名崧。不主中嶽而言。今或以崧高通用。誤矣。

牛山

孟子云。牛山之木嘗美矣。歐陽子曰。環滁皆山也。予親至二地。牛山乃一岡石小山。全無土木。恐當時亦難以養木。滁州四望無際。止西有琅琊。不知孟子、歐陽何以雲然。

回雁峰

筠廊偶筆。衡州回雁峰。因峰勢取名耳。世傳謬甚。胡循蜚(貞開)遊記一篇。辨之甚詳。其略曰。世傳衡陽雁斷。其說有二。一曰山高雁不能過。一曰江有毒。雁飲水死耳。淺人耳食。奉為信史。可笑也。衡陽不過岱華。其間未嘗無雁。即峻不能度。豈無徑可通。若水毒殺雁。則衡人之飲於江者。靡有孑遺矣。且水既殺雁。亦當殺魚。是真湘浦魚沈已。蓋衡之七十二峰。從洞庭疊翠南來。如飛如翰。奔八百里至湘江。而一峰夭嶠回伏。若雁之落而乘風迅折復起。項領羽翼翩翩欲動者。勢使然也。山距城二百步。高二十仞。凡讌集輒至其地。順治己丑九日。餘與寮友采茱山阿。南望瀟水。微茫若帶。忽聞空中嘹嚦聲。橫江西過。餘笑謂左右曰。雁今破例過峰。何以不回。客有不省者。餘乃理前說為記。以質稗史之誣。

高裏山

山東考古錄。泰安州西南二里。俗名蒿裏山者。高裏山之訛也。史記封禪書。十二月甲午朔。上親禪高裏。漢書武帝紀。太初元年十二月。禪高裏。注。伏儼曰。山名。在泰山下。乃若蒿裏之名。見於古輓歌。不言其地。漢書武五子傳。蒿裏傳兮郭門。注。師古曰。蒿裏。死人裏。審若此山為死人之裏。武帝何所取而禪祭之乎。自晉陸機泰山吟始以梁父、蒿裏並列。而後之言鬼者因之。蓋合古昔帝王降禪之壇。一變而為閻王鬼伯之祠矣。

漢書

上親禪高裏。師古注曰。此高字自作高下之高。而死人之裏謂之蒿裏。其字為蓬蒿之蒿。或者誤以高裏為蒿裏。混同一事。陸士衡尚不免。況餘人乎。

勞山

勞山之名。齊乘以為登之者勞。又云。一作牢。邱長春又改為鼇。皆鄙淺可笑。按南史。明僧紹隱於長廣郡之嶗山。本草。天麻生太山、嶗山諸山。則字本作嶗。若魏書地形誌、唐書薑橅傳並作牢。乃傳寫之誤。

=寰宇記

秦始皇登勞盛山。望蓬萊。後人因謂此山一名勞盛山。誤也。勞、盛。二山名。勞即勞山。盛即盛山。史記封禪書。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鬥入海。漢書作盛山。古字通用。齊之東偏。環以大海。海岸之山。莫大於勞、成二山。故始皇登之。史記秦始皇紀。令入海者齎捕巨魚具。而自以連弩候大魚。至射之。自琅琊北至榮成山。弗見。至之罘。見巨魚。射殺一魚。正義曰。榮成山。即成山也。按史書及前代地裏書。並無榮成山。予向疑之。以為其文在琅邪之下、成山之上。必勞字之誤。近見王充論衡實知篇。引此作勞、成山。乃知昔人傳寫之誤。唐時諸公亦未之詳考也。遂使勞山並盛之名。成山冒榮之號。今特著之。以著史書二千年之誤。

圁水

漢書地理志。西河郡。縣。圜陽。注。此縣在圁水之陽。按顏師古圜陰縣下注云。圓字本作固。縣在圍水之陰。因以為名也。王莽改為方陰。則是當時已誤為圜字。今有銀州、銀水。即是舊名猶存。但字變耳。

角子湖

岳陽風土記。閣子湖本角子湖語訛。以其在洞庭之角。故謂之角子湖。

長水

日知錄。漢書百官表。長水校尉掌長水、宣曲胡騎。師古曰。長水。胡名也。宣曲。觀名。胡騎之屯於宣曲者。按。長水非胡名也。郊祀志。霸、產、豐、澇、涇、渭、長水。以近咸陽。盡得比山川祠。史記索隱曰。百官表有長水校尉。沈約宋書。營近長水。因名。水經注。長水出白鹿原。今之荊溪水是也。

湏水

榮陽湏水。湏音會。今寫作須。讀作需。訛。

玉關非明妃所經

太白詩。漢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一上玉門關。天涯去不歸。按。史記言匈奴左方王將直上穀以東。右方王將直上郡以西。而單于之庭直代、雲中。漢書言呼韓邪單于自請留居光祿塞下。又言天子遣使。送單于出朔方雞鹿塞。(今在河套內。)後單于竟北歸庭。乃知漢與匈奴往來之道。大抵從雲中、五原、朔方。明妃之行。亦必出此。故江淹之賦李陵。但云。情往上郡。心留雁門。而玉關與西域相通。自是公主嫁烏孫所經。太白誤矣。顏氏家訓謂。文章地理。必須愜當。其論梁簡文雁門太守行而言日逐、康居、大宛、月氏。蕭子暉隴頭水而雲北注黃龍。東流白馬。沈存中論白樂天長恨歌。峨眉山下少人行。謂峨眉在嘉州。非幸蜀路。文人之病。蓋有同者。

梁徐悱登琅邪城詩。甘泉警烽候。上穀抵樓蘭。上穀在居庸之北。而樓蘭為西域之國。在玉門關外。即此一句之中。文理已自不通。其不切琅邪城又無論矣。

淮泗並不入江

郭璞江賦。總括漢泗。兼包淮湘。淮泗並不入江。豈因孟子而誤耶。

夏非夏州

中國之稱夏尚矣。今以為起於唐之夏州。地鄰於夷。故華夷對稱曰華夏。(說文長箋夏下。)然則書言蠻夷猾夏。語雲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其時已有夏州乎。又按。夏州本朔方郡。赫連勃勃建都於此。自號曰夏。後魏滅之而置夏州。亦不始於唐也。

丹陽

地理志丹陽下云。楚之先熊繹所封。十八世。文王徙郢。此誤。按史記楚世家。成王封熊繹於楚。居丹陽。徐廣曰。在南郡枝江縣。水經注曰。丹陽城。據山跨阜。周八里二百八十步。東北兩面悉臨絕澗。西帶亭下溪。南枕大江。瞼峭壁立。信天固也。楚熊繹始封丹陽之所都也。地理志以為吳子之丹陽。尋吳楚悠隔。繿縷荊山。無容遠在吳境。非也。(山海經。丹山在丹陽南。郭璞注。今建平郡丹陽城。秭歸縣東七里。)

握發殿

吳越握發殿柱。每條圍一十二尺。今訛名惡發殿。雲錢王怒即乘此座也。

宣曲宮

三輔黃圖。宣曲宮在昆明池西。孝宣帝曉音律。嘗於此度曲。因以為名。此說誤也。按。武帝時。從宣曲以南置更衣十二所。即宜曲宮也。豈因宣帝度曲而得名乎。

場屋

元相連昌宮詞。夜半月高弦索鳴。賀老琵琶定場屋。因隋書音樂誌。每歲正月十五日。於端門外。建國門內。綿亙八里。列為戲場。百官起棚夾路。從昏達旦觀之。謂之場屋故也。今誤稱場屋為試士之處。

{移}樓

天香樓偶得。{移}字音移。說文。閣邊小屋也。一曰。樓閣邊小屋。與樓閣相連者。愚按。今人稱樓閣兩旁側樓曰挨樓。挨字與{移}字音相近。故傳訛耳。當呼{移}樓為是。

青樓

齊武帝於興光樓上施青漆。謂之青樓。是青樓乃帝王之居。故曹植詩。青樓臨大路。駱賓王詩。大道青樓十二重。言其華也。今以妓為青樓。誤矣。梁劉邈詩曰。倡女不勝愁。結束下青樓。殆稱妓居之始。

東箱

天祿識餘。周昌傳。呂後側耳東箱聽。師古注曰。正寢之東西室皆曰箱。言似箱篋之形。今世誤作東廂、西廂。非是。

可月亭

虎丘山志。可月亭。劉夢得詩有一方明月可中庭之句。因以可月名亭。雲嶠類要亦名可月。後俗誤以為可中亭。寺毀時。其亭獨存。

天竺寺

白樂天題天竺寺。一山門作兩山門。兩寺元從一寺分。東澗水流西澗水。南山雲起北山云。前台花發後台見。上界鍾清下界聞。遙想吾師行道處。天香桂子落紛紛。乃是題虔州城外天竺寺。今杭州府收入錢唐天竺寺。謬也。見東坡詩集第二卷中。

瓦官寺

李白詩注。瓦棺寺。古碑云。昔有僧誦法華經。以瓦棺葬於此。棺上生蓮花。又云。晉武時建以陶官。地在秦淮北。故名瓦官。誤而為棺。寺中有閣。高十五丈。

招提

《西溪叢話》。唐會昌五年。毀招提蘭若四萬餘區。又會要。元和二年。官賜額為寺。私造者為招提蘭若。僧輝記。梵雲拓鬥提奢。唐言四方僧物。但傳筆者訛拓為招。去鬥、奢。留提字也。招提乃十方住持耳。

保俶塔

湧幢小品。杭州有保俶塔。因錢忠懿王(俶)入朝。恐其被留。作此以保之。稱名。尊天子也。後誤為保叔。至有保叔緣何不保夫。叔情何厚丈夫疏。縱饒一派西湖水。難洗今朝叔塔汙之詩。今古流傳。誰為杭之婦人灑此奇也。郎仁寶云。咸平中。僧永保化緣築塔。人以師叔稱之。故名塔曰保叔。又霏雪錄以為保所塔。不知何據。

庾子山賦誤

日知錄。庾子山枯樹賦云。建章三月火。按史記。武帝太初元年冬十一月乙酉。柏梁台災。存二月。起建章宮。西京賦。柏梁既災。越巫陳方。建章是經。用厭火祥。是災者柏梁。非建章。而三月火。又秦之阿房。非漢也。

皇姑子橋

崇德縣皇過此橋。以宋高宗南渡過此。故名。見縣志。萬曆間。橋北沈望雲伐竹。得磚葬石刻。宋寧宗姑墓。駙馬黃氏。鹽官人。始知為皇姑子橋。

橫衝橋

西湖便覽。行春橋。宋時為左軍教場。有馬三寶墓。不知何代人。葬教場內。嘗欲去之。有黑蜂數百出墓中。不可近。至正十五年六月。軍廝名狗兒者掘發之。得鐵券一。題曰。雁門馬氏。葬橫衝橋。至元十五六。狗兒壞我屋。始知行春橋乃橫衝橋之訛也。

樂府

日知錄。樂府是官署之名。其官有令、有音監、有遊徼。漢書張放傳。使大奴駿等四十餘人。群黨盛兵弩。白晝入樂府。攻射官寺。後漢書律曆志。元帝時。郎中京房知五聲之音、六十律之數。上使太子太傅韋玄成、諫議大夫章。雜試問房於樂府。是也。後人乃以樂府所采之詩。即名之曰樂府。誤矣。曰古樂府。尤誤。後漢書馬廖傳言。哀帝去樂府。注云。哀帝即位。詔罷鄭衛之音。減郊祭及武樂等人數。是亦以樂府所肄之詩。即名之樂府也。

季劄墓

讀書質疑。孔子題季劄墓。嗚呼。有吳延陵君子之墓。君字今誤讀為季字。非也。陶潛季劄讃曰。夫子戾止。爰詔作銘。謂題季子。有吳延陵。此可證其為古無疑。秦觀以孔子未嘗至延陵。疑其出於唐人。未考陶集乎。

歲時訛

冬住

老學庵筆記。陳師錫家享儀謂冬至前一日為冬住。與歲除夜為對。蓋閩音也。唐人冬至前一日亦謂之除夜。詩唐風。日月其除。除音直慮反。則所謂冬住者冬除也。蓋傳其語而失其字耳。

晚寒

困學紀聞。七月箋、傳言豳土晚寒者三。孫毓云。寒鄉率早寒。北方是也。熱鄉乃晚寒。南方是也。毛傳言晚寒者。豳土寒多。雖晚猶寒。非謂寒來晚也。

世代訛

梳妝台非遼蕭後

張居正雜著。皇城北苑中有廣寒殿。相傳遼蕭後梳妝樓。成祖定鼎北京。勿毀以垂戒焉。萬曆七年五月四日樓傾。梁上金錢百二十文。雲至元通寶。則樓創於元初。非遼時物矣。

堯山堂縣記。金章宗為李宸妃建梳妝台於都城西北隅。今禁中瓊花島妝台。本金故物也。目為遼後梳妝台。誤。

傳記不考世代

日知錄。張衡言。春秋元命苞有公輸班與墨翟事。見戰國。非春秋時。又言別有益州。益州之置在於漢世。以證圖讖為後人偽作。今按傳記之文。若此者甚多。管子稱三晉之君。其時未有三晉。輕重篇稱魯、梁、秦、趙。其時未有梁、趙。稱代王。其時未有代王。國語。句踐之伯。陳。蔡之君皆入朝。其時有蔡無陳。說苑。句踐聘魏。其時未有魏。又言仲尼見梁君。孟簡子相梁。其時未有梁。魯亦無孟簡子。又言韓武子出田。欒懷子止之。韓氏無武子。又言楚莊王以椒舉為上客。椒舉事靈王。非莊王。呂氏春秋。晉文公師咎犯、隨會。隨會不與文公、咎犯同時。趙襄子攻翟。一朝而兩城下。有憂色。孔子賢之。趙襄子為晉卿時。孔子已卒。顏闔見魯莊公。顏闔穆公時人。去莊公十一世。史記孔子世家。使從者為甯武子臣於衛。孔子時。甯氏已滅。扁鵲傳。虢君出見扁鵲於中闕。其時虢亡已久。龜筴傳。宋元王。宋有元公。無元王。莊子見魯哀公。而其書有魏惠王。趙文王。魯哀公去趙文王一百七十歲。韓非子。扁鵲見蔡桓侯。桓侯與魯桓公同時。相去幾二百歲。越絕書。晉、鄭王。晉、鄭未嘗稱王。又言孔手奉雅琴見越王。越滅吳。孔子已卒。列子。晏平仲問養生於管夷吾。鹽鐵論。季桓子聽政。柳下惠忽然不見。又言臧文仲治魯。勝其盜而自矜。子貢非之。平仲去管子。季桓子去柳下惠。子貢去臧文仲。各百餘歲。韓詩外傳。孟嘗君請學於閔子。閔子、孟嘗君相去幾二百歲。冉有對魯哀公。言姚賈監門子。姚賈秦始皇時人。相去二百歲。仲尼弟子傳。公孫龍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歲。按漢書注。公孫龍。趙人。為堅白異同之說者。與平原君同時。去夫子近二百年。殆非也。且云。少孔子五十三歲。則當田常伐魯之年。僅十三四歲爾。而曰子張、子石請行。豈甘羅、外黃舍人兒之比乎。

柏粱台詩

漢武帝柏梁台詩。本出三秦記。云是元封三年作。而考之於史。則多不符。按史記及漢書孝景紀。中六年夏四月。梁王薨。諸侯王表。梁孝王武立三十五年薨。孝景後元年。共王買嗣。七年薨。建元五年。平王襄嗣。四十年薨。文三王傳同。又按孝武紀。元鼎二年春。起柏梁台。是為梁平王之二十二年。而孝王之薨至此已二十九年。又七年始為元封三年。又按平王襄。元朔中以與太母爭樽。公卿請廢為庶人。天子曰。梁王襄無良師傅。故陷不義。乃削梁八城。梁餘尚有十城。(漢書言削五縣。僅有八城。)又按平王襄之十年為元朔二年。來朝。其三十六年為太初四年。來朝。皆不當元封時。又按百官公卿表。郎中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光祿勳。典客。景帝中六年更名大行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大鴻爐:治粟內史。景帝後元年更名大農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大司農。中尉。武帝太初元午更名執金吾。內史。景帝二年分置左內史。右內史。武帝太初元年更名京兆尹。左內史更名左馮翊。主爵中尉。景帝中六年更名都尉。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右扶風。凡此六官。皆太初以後之名。不應預書於元封之時。又按孝武紀。太初元年冬十一月乙酉。柏梁台災。夏五月。正曆。以正月為歲首。定官名。則是柏梁既災之後。又半歲而始改官名。而大司馬大將軍青則薨於元封之五年。距此已二年矣。反復考證。無一合者。蓋是後人擬作。剽取武帝以來官名及梁孝王世家乘輿駟馬之事以合之。而不悟時代之乖舛也。

鬼神訛

佛化入中國

世傳漢明帝時佛始入中國。非也。列子曰。西極之國有化人來。穆王事之。作中天之台。其高千仞。及秦時沙門室利房等至。始皇以為異。囚之。夜有金人破戶以出。又霍去病過焉耆山。得體屠王祭天金人。以是考之。周、秦、西漢。佛化流中國久矣。

天竺觀音像

七修類稿。杭天竺觀音像。晉天福四年。僧道翊一夕見前澗有光。視之。得奇木。詢人不識也。因命匠者孔仁謙刻觀音大士像。今俗雲沈香。非也。墨談以像為兀术取置燕之玉河鄉。建寺名觀音以奉。誌雲匿井。恐墨談所考多真。如金陵誌公泗州僧伽真身。亦為取置北京慶壽寺為聖容殿。可知矣。

阿羅漢

棗林雜俎。真臘國天竺僧僑陳如。自西域來主其國。至其酋姓斜科名質多思那者。日漸強盛。嘉興嚴從簡殊域周谘錄曰。杭州淨慈寺裝羅漢像五百。以僑陳如為首。今觀陳如。特夷狄之主耳。但教人事佛。實非所謂白晝升天、降龍伏虎、有諸佛靈異者也。今乃崇奉香火。以為尊神。則其誕漠可知矣。

湘君湘夫人是江神非堯女

賓退錄。山海經。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氏注云。天帝之二女。而處江為神。即列仙傳江妃二女也。離騷九歌所謂湘夫人稱帶子者是也。而河圖玉版曰。湘夫人者帝堯女也。秦始皇浮江至湘山。逢大風。而問博士。湘君何神。博士曰。聞之。堯二女、舜妃也。死而葬此。列女傳曰。二女死於江湘之間。俗謂為湘君。鄭司農亦以舜妃為湘君。說者皆以舜陟方而死。二妃從之。俱溺死於湘江。遂號為湘夫人。按九歌湘君、湘夫人。自是二神。江湘之有夫人。猶河洛之有處妃也。此之謂靈與天地並矣。安得謂之堯女。且既謂之堯女。安得復總雲湘君哉。何以考之。禮記曰。舜葬蒼梧。二妃不從。明二妃生不從征。死不從葬。義可知矣。即令從之。二女靈達鑒通無方。尚能以鳥工龍裳救井廩之難。豈當不能自免於風波而有雙淪之患乎。假復如此。傳曰。生為上公。死為貴神。禮。五嶽比三公。四瀆比諸侯。今湘川不及四瀆。無秩於命祀。而二女帝者元後。配靈神祗。無緣當復下降小水而為夫人也。原其致謬之由。由乎俱以帝女為名。名實相亂。莫矯其失。習非勝是。終古不悟。可悲矣。而古今傳楚詞者未嘗及之。書於此以祛千古之惑。

禮制訛

封典

冬夜箋記。封典有再醮不受封之典制。蓋謂妻。非謂母也。明會典。洪武二十六年定。凡曾祖父母、父母曾犯奸盜除名等罪。及例所封妻不是以禮娶到正室。或係再醮優婢妾。並不許申請。其昭然如此。乃有以母係再醮不請封者。殊失考。

蜜章

言鯖。蜜章二字。見晉書山濤傳。唐宋以來文字多用之。劉禹錫為杜司徒追贈表云。紫書忽降於九天。重蜜加榮於後夜。李國長神道碑。煌煌蜜章。孫奭諡議。蜜章加等。增飾下泉。則蜜章二宇例皆用於贈典。或謂贈典既不刻印。而以蠟為之。蜜即蠟也。今蠟炬謂之蜜炬。見周禮黃燭注。愚考今之贈典皆用寶。並非蠟刻。其寶不用油而用蜜。今進士榜中用寶俱以蜜。又官府文書有用水朱而不用油者。則蜜章實以蜜代油。未見以蠟為之。前人未見注蜜章者。故為辨之。

太師

類函。晉初置三上公。以景帝諱師。故置太宰以代太師之名。晉書曰。惠帝太安元年。以齊千冏為太師。當時撰述者之誤也。

三署郎

通典注。後漢桓靈間。三署見郎七百餘人。而郡國計吏多留拜為郎。太尉楊秉上疏諫曰。先王建國。順天置官。太微積星。名為郎位。入奉宿衛。出牧百姓。云云。案。自近代皆謂郎官上應列宿。出宰百里。為尚書郎故事。凡夫天文有武賁郎位等星。皆在太微帝座之後。為翊衛之象。則應劭、楊秉所言三署郎是也。而世人謂之尚書郎。則誤矣。徵其失也。蓋自梁陶藻職官要錄以漢三署郎故事通為尚書郎。循名失實。疑誤後代。

岩郎

丹鉛總錄。漢書百官志。羽林郎以六郡良家補。本武帝以便馬從獵。還宿殿陛岩下室中。故號岩郎。岩廡下宮牆疊澀也。岩郎或作廊。非。與前書遊於岩廊之上。義各不同。

八座

杜詩有起居八座太夫人之句。今遂以八人扛輿者為八座。按宋、齊所雲八座者。五尚書、二僕射、一令。唐六典曰。後漢以令、僕射、六曹尚書為八座。今以二丞相、六尚書為八座。唐不置令。考宋書、六典之言。是八座者入省之官。非八人舁之而行之謂也。南齊王融曰。車前無八騶。何得稱丈夫。是則有類今所稱八座之說矣。

刺史太守不同

丹鉛總錄。刺史、太守不同。今混呼為一。非也。觀後漢郡國誌可見矣。漢制。自三輔之外分九州。九州控郡國。州部有刺史。郡國有太守。如豫州刺史部則潁川、汝南六郡國。冀州刺史部則魏郡而下九郡國。畿內則河南尹、京兆尹而以司隸校尉部之。外則刺史部之。郡國則太守治之。州部則自河南、京兆兩尹。至豫、冀、兗、徐、青、荊、益、粱、並、幽、交。為尹二。刺史十一而已。郡國則自河南至日南。為郡國凡一百十有二。太守亦百十有二人。嚴能鷹揚。有督察之才。刺史之職也。安靜寬仁。有愷悌之德。太守之職也。

御史首道

棗林雜俎。御史聽選聽察。首浙江道。內計掌察。則河南道。蓋國初首下浙東。先設官。洪武元年詔開封為北京。示其重也。名勝誌云。北宋以河南為京畿道。故寰宇記首列河南。南宋以臨安為京畿道。故紀勝要覽首列浙江。我朝蓋沿宋制。非也。

科目

日知錄。唐制。取士之科。有秀才。有明經。有進士。有俊士。有明法。有明字。有明筭。有一史。有三史。有開元禮。有道舉。有童子。而明經之別。有五經。有三經。有二經。有學究一經。有三禮。有三傳。有史科。此歲舉之常選也。其天子自詔曰製舉。(唐書選舉誌。)如姚崇下筆成章。張九齡道侔伊呂之類。見於史者凡五十餘科。(困學紀聞。唐制舉之名多。有八十有六。)故謂之科目。(宋王安石始罷諸。)今代止進士一科。則有科而無目矣。猶沿其名。謂之科目。非也。

甲科

杜氏通典。按令文。科第秀才與明經同為四等。進士與明法同為二等。秀才之科久廢。而明經雖有甲乙丙丁四科。進士朽甲乙二科。自武德以來。明經惟有丙丁第。進士惟乙科而已。舊唐書玄宗紀。開元九年四月甲戌。上親策試應製舉人於含元殿。敕曰。近無甲科。朕將存其上第。楊綰傳。天寶十三載。玄宗御勤政樓。試舉人。登甲科者三人。綰為之首。超授右拾遺。其登乙科者三十餘人。(冊府元龜。)杜甫哀蘇源明詩曰。製可題未乾。乙科已大闡。然則今之進士而概稱甲科。非也。

封禪非古

文獻通考。梁武帝天監中。有請封會稽禪國山者。帝命諸儒草封禪儀。欲行之。著作郎許懋建議曰。舜柴岱宗。是為巡狩。而鄭引孝經鉤命決云。封於泰山。考績燔燎。禪於梁甫。刻石紀號。此緯書曲說。七十二君。燧人之前。世質民淳。安得泥金檢玉。結繩而治。安得鐫文告成。妄亦甚矣。若聖主。不須封禪。若凡主。不應封禪。秦始皇嘗封泰山。孫皓嘗封國山。皆由主好名於上。而臣阿主於下。非盛德之事。不可為法也。上嘉納之。因推演懋議。稱製旨以答。請者由是遂止。

文中子。封禪非古也。其秦漢之侈心乎。太史公作封禪書。則以為古受命帝王未嘗不封禪。且引管仲答齊桓之言。以為古封禪七十二家。自無懷氏至三代皆有之。蓋出於齊魯陋儒之說。詩書不載。非事實也。

天子不親迎

類函。公羊說。天子至庶人皆親迎。左氏說。王者至尊。無敵體之義。不親迎。鄭康成駁之曰。文王親迎於渭。則天子親迎也。天子雖尊。其加於後。夫婦也。夫婦無判。禮同一體。所謂無敵。豈施於此哉。禮記。哀公問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此言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之主。非天子則誰乎。是鄭以天子當親迎也。杜元凱以為天子不親迎。按春秋。祭公逆王後於紀。傳曰禮也。劉夏逆王後。譏卿不行。皆不譏王不親迎。明是天子不當親迎也。文王之迎太姒。身為公子。迎在殷代。未可據此以為天子之禮。孔子之對哀公。自論魯國之法。魯以周公之禮。得郊祀上帝。故以先聖天地為言耳。非說天子之禮。

百拜

日知錄。百拜字出樂記。古人之拜。如今之鞠躬。故通計一席之間。賓主交拜。近至於百。注云。壹獻。士飲酒之禮。百拜以喻多是也。(徐伯魯云。按鄉飲酒禮無百拜。此特甚言之耳。)若平禮。止是一拜再拜。即人臣於君。亦止再拜。孟子以君命將之。再拜稽首而受是也。禮至末世而繁。自唐以下。即有四拜。大明會典。四拜者。百官見東宮親王之禮。見其父母亦行四拜禮。其餘官長及親戚朋友相見。止行兩拜禮。是四拜惟於父母得行之。今人書狀。動稱百拜。何也。

天香樓偶得。古人揖曰長跪。周禮太祝。辨九拜。所謂肅拜即揖也。今朝儀不用揖。竟用兩膝跪至地而叩首。若家禮儀節。凡所雲鞠躬拜興。拜興者。正與朝儀相似。鞠躬亦非揖。特將拜而先屈其身。以示敬耳。拜則謂屈膝。首至地。興則謂舉首而仍舊屈膝。俟再拜再興或四拜四興。而後起膝平身。其禮始畢矣。今人先用一揖。然後屈膝叩首。又平身一揖。乃又屈膝叩首。如此四次。謂之四拜。非古制也。

斂衽不專於女人

今世女人拜稱斂衽。夫衣之有衽。非女人所專也。蘇子瞻舟中聽大人彈琴詩有云。斂衽竊聽獨激昂。則古人男子亦稱斂衽矣。

戰國策

江乙謂安陵君曰。國人見君。莫不斂衽而拜。留侯世家曰。陛下南面稱霸。楚君必斂衽而朝。皆指男子也。今稱女拜為斂衽。不知始於何時。

稱名訛

黃小

天祿識餘。隋書。男女始生為黃。四歲為小。十六為中。二十一為丁。六十為老。按。據此則黃口小兒不得作一解矣。

夫娘

丹鉛總錄。南宋蕭齊崇尚佛法。閣內夫娘。悉令持戒。麾下將士。咸使誦經。見法琳辨正論。夫娘之稱本此。謂夫人娘子。蓋是美稱也。是時。北則胡後卻扇於曇獻。南則徐妃贈枕於瑤光。龜茲王女納於鳩摩羅什。反以為榮。千金公主偶於淫毒匄僧。不以為恥。後世以夫娘為惡稱緣此。東坡戲語有和尚宿夫娘。相牽正上床。云云。陶九成乃謂為罵語。蓋未多見六朝雜說耳。

太夫人

寄園寄所寄。文帝七年。令列侯太夫人無得擅徵捕。如淳曰。列侯之妻稱夫人。列侯死。子復為列侯。乃得稱太夫人。子不為列侯。不得稱也。然則婦人稱太者。蓋如是耳。

打行

亦巢偶記。打行聞興於萬曆間。至崇禎時尤盛。有上中下三等。上者即秀才貴介亦有之。中者為行業身家之子弟。下者則遊手負擔里巷無賴耳。三種皆有頭目。人家有鬥毆。或訟事對簿。欲用以為衛。則先囑頭目。頃之齊集後。以銀錢付頭目散之。而頭目另有謝儀。散銀錢復有扣頭如牙儈然。故曰行也。鼎革以來。官府不知其說。而吏胥又不曉文義。故作降字。但此輩惟得錢為人效力耳。何嘗欲人之降。此予少時所親見。今此字久而不變。故記。

稗子

七修類稿。今人見人家子弟性雖聰明而外似能事。所為實非。名曰敗子。殊不知乃是稗草之稗。蓋似苗而非苗也。寶積經說僧之無行者曰。譬如麥田中生稗子。其形不可分別。是也。

儂家

傳奇中女子自稱曰奴家。語甚俗。蘇東坡詩云。應記儂家舊姓西。後之編傳奇者。當稱儂家為雅。然在未字之女。則宜若婦人竟稱妾可也。

服食訛

紗名

漱石閑談。輕容、方空。皆紗名。輕容。無花薄紗也。王建宮詞云。嫌羅不著愛輕容是也。元微之寄樂天白輕容。樂天製而為衣。作詩答之。而集中容字為流俗妄改為庸字。方空者。紗薄如空也。後呼為方目紗。即今吳中所謂銀條紗是也。王荊公詩云。春衫猶未著方空。荊公好奇用之。而不知方空之不可為春衣也。

喪麻

棗林雜俎。喪服用麻布。取其賤惡。古未有棉布也。棉布始自漢。北方麻布貴。棉布賤。又喪家雖隆冬必以麻。非禮也。

隻孫

堅匏集。元親王及功臣侍宴者。別賜冠衣。製飾如一。謂之隻孫。趙廉訪家傳禦賜金文隻孫一襲是也。明高皇定鼎。令值駕校尉服之。儀從所服團花隻孫是也。霏雪錄載徐秋雲宮詞。紅錦隻孫團晚風。是誤以隻孫為織成帷幛之類耳。

革帶

甕牖閑評。夷堅乙志云。鬼畏革帶。非也。鬼何由畏革帶。夫人之死不係帶者。蓋帶乃牛革為之。不欲以人屍與牛帶混雜耳。而非畏革帶也。

披帛

天香樓偶得。古今注云。女人披帛。古無其制。開元中。詔令二十七世婦及寶林御女良人等。尋常宴參侍令披帛。至今然矣。按此。則今世畫工凡畫唐明皇以前女人用披帛者。皆失款也。且開元之制亦但施之內官。今世俗婚娶。不論男婦。皆披絳帛。亦流傳之失。

裋褐

甕牖閑評。許慎注淮南子云。楚人謂袍為裋。說文云。粗衣。廣韻。敝衣襦也。荀子乃作豎褐者。疑借豎字耳。而注家便解為僮豎之豎。乃雲僮豎之褐。漢書。裋褐不完。注家亦云祖者。僮豎所著布長襦也。承荀注之誤耳。

戎服

古者三軍衣服。上下皆如一。為主主者不可自表暴。以防敵人之窺伺而已。嘗笑王則之叛貝州也。在軍中嘗裹花帽。皆知其是則也。至就擒。花帽終不去身。甚矣夫。則之愚也。蒼梧先生雜志云。古者戎服。上下一律。皆重赤。殆欲與殷輪、釁鼓等色相亂。戰陣之間。不遽見傷殘。以沮士氣。故左氏傳有均服振振之語。此說良是也。國家自南渡前。天下軍州戎服皆用緋。餘嘗親見之。自紹興末年。忽變為皂色。用墨汁染成。殊非古人之意。略無一人以為非。何也。

今人盛酒大瓶謂之京瓶。乃用京師京字。意謂此瓶出自京師。誤矣。京字當用經籍之經字。普安人以瓦壺小頸環口修腹受一斗可以盛酒者。名曰經。則知經瓶者當用比經字也。

有人餉人酒柬云。五經在門。主人誤為束帶出肅之。乃五小瓶酒耳。李君實飲酒詩有登樓客在傳三雅。問字人來揖五經之句。

三酉

雜纂。唐白樂天以詩酒琴為三友。今人言三酉為酒。音同之誤也。

乳餅

今齋食者以佛經許食乳石。故啖乳餅、石首魚。不知石乃藥石之石。或云石耳。乳乃乳田所種。非吳中牛酪所成。嘉定間。黃子中在廣中。見韶陽屬邑民爭乳田。問之。曰村民掘地為窖。以粳米粉遍鋪之。雜草罨其上。用糞壤擁之。候雨過氣出發之。米粉皆化成白蛹。躋螬狀。取蛹汁。和粳米粉蒸成乳餅。昧甚甘美。佛經所食。此乳也。動物訛

鸕鶿

本草會纂。鸕鶿名水老鴉。南方漁舟往往縻畜數十。令其捕魚。此鳥胎生。從口出。如兔吐兒。故產婦執之易生。善食魚。凡魚骨鯁者。默念鸕鶿不已便下。

本草正誤

寇宗奭官於澧州。公廨後有大木。上有三四十鸕鶿巢。日夕視之。既能交合。又有碧色卵殼布地。則吐雛之說誤也。

摸魚公

雜纂。鸕鶿即摸魚公。乃今漁船兩旁所載者是也。今入誤稱摸魚骨。殊謬。以公為骨。聲轉而誤也。

乾鵲

天祿識餘。詩人以乾鵲對濕螢。惟王荊公以為虔字音。見於鵲之疆疆。易統卦云。鵲者陽鳥。先物而動。先事而應。淮南子曰。乾鵲知來而不知往。此修短之分也。

<囗繇>鹿

言鯖。今制。秋獮謂之哨鹿。獵人冒鹿皮入山林深處。口銜蘆管作鹿聲。鹿乃群至。然後取之。即古之由鹿也。呂溫由鹿賦曰。由此鹿以致他鹿。故曰由鹿。說文云。率鳥者。係生鳥以來之。名<囗繇>。則由鹿又當作<囗繇>。

貉(音鶴)

本草。貉與獾同穴各處。形如小狐。毛黃褐色。其毛深厚溫滑。可為裘服。日伏夜出。捕食蟲物。出則獾隨之。其性好睡。人或畜貉。以竹扣醒。已而復寐。故人好睡曰貉睡。俗雲瞌睡。非。生於北。逾汶即死。

度澠

風俗通。疲馬不能度繩。俗云。馬贏不能度繩索。或云。不能度種菜畦塍也。謹按。齊有澠水。裁廣三四步。言馬之疲乃不能度此水耳。

夏馬

又云。蝦蟆一跳八尺。再丈六。從春至夏。裸袒相逐。無他所作。掉尾肅肅。按。蝦蟆無尾。當言夏馬。夏馬患蠅蚋。掉尾擊之。故肅肅也。

牛黃

《本草經疏》云。牛食百草。其精華凝結成黃。猶人之有內丹。故能散火消痰解毒。為世神物。或云牛病乃生黃者。非也。

本草釋名。《白虎通》云。猴。候也。見人設食伏機。則憑高四望。善於候者也。猴好拭麵如沐。故謂之沐。而後人訛沐為母。又訛母為獼。愈訛愈失矣。說文云。為字。象母猴之形。即沐猴也。非牝也。猴形似愁胡。故曰胡孫。莊子謂之狙。養馬者廄中畜之。能辟馬病。俗亦稱馬留。

蟨蛩

讀書質疑。西方有獸。其名曰蟨。前足鼠。後足兔。得甘草。必銜以遺蛩蛩駏虛。將為假之故也。見韓詩外傳。蓋蟨前足短後足長。蛩蛩駏虛前足長後足短。二獸相附。其行始駛。蓋蟨為一物。蛩蛩駏虛為一物。今言相附而行者曰駏蛩。即韓文公贈東野詩亦曰。願得始終如駏蛩。非也。當云蟨蛩耳。

《棗林雜俎》、《爾雅》:蟒者。大蛇也。蟒無足無角。龍則具角足。今織蟒俱龍。非禮。見弘治元年都察院副都御史邊鎬奏禁。

土附魚

雅俗稽言。鮒。俗名土部。蓋聲訛也。此魚嘗附土而行。故曰土附。吳興人又名鱸鱧。以其質圓而長。與黑鱧相似。而其鱗斑駁。又似鱸魚。故兩喻而兼言之。埤雅指為鯽魚。似誤。魚經。諸魚皆屬火。惟鮒魚屬土。且性亦沈泥。但其形不類黑鱧也。

弓魚

弓魚見魚譜。滇中誤作公魚。而怪其有子。

蜑菜

七修類稿。杭人食蚌肉謂之食淡菜。予嘗思之。命名不通。如以淡為啖固通。而菜字義亦不通。又嘗見昌黎集載孔戣為華州刺史。奏罷明州歲貢淡菜。亦是此淡字。竟不能通。後見廣人云。南海取珠者名曰蜑戶。蓋以蚌肉乃取珠人所常食者耳。賤之如菜也。其義始通。後讀輟耕錄。益知久有烏蜑戶。則孔奏之字亦訛書者乎。若改為啖食之啖。則又為改金銀車者乎。

玄武

緯略。玄武即龜之異名。龜。水族也。水屬北。其色黑。故曰玄。龜有甲。能捍禦。故曰武。世人不知。乃以玄武為龜蛇二物。

植物訛

竹筍

《本草》:旬若為竹。旬肉為筍。故從竹從旬。作筍。非。

《酉陽雜俎》:鬆。凡言兩粒、五粒。粒當言鬛。段成式修竹里私第。大堂前有五鬛松。皮不鱗。仇士良水磴亭子有兩鬛松。皮不鱗者。又有七鬛者。不知何自而得。俗謂孔雀松。三鬛松也。松命根遇石則偃。蓋不必千年也。

櫚木

本草。櫚木出安南。性堅。紫紅色。有花紋者謂之花櫚。可作床幾扇骨。為枕令人頭痛。性熱故也。俗作花黎。誤矣。

蠟梅

范成大《梅譜》。人言臘時開。故以蠟名。非也。為色正似黃蠟耳。出自河南者名磬口。色香形皆第一。松江名荷花者次之。本地狗纓下也。得磬口。即荷花可廢矣。何況狗纓。按。狗纓。群芳譜作九英。

伎荷

《老學庵筆記》。芰。菱也。今人謂卷荷為伎荷。伎。立也。卷荷出水面。亭亭植立。故謂之伎荷。或作芰。非是。

鞠塵

《西溪叢話》。劉禹詩。龍墀遙望鞠塵絲。按。禮記鞠衣注。如鞠塵色。又周禮內司服鞠衣。鄭氏云。黃桑服。如鞠塵色。乃知用麹蘖字非是。

《天祿識餘》。相如賦。薛荔青薠。說文。青薠似莎而大。張楫曰。生江湖。雁所食。管子謂之雁膳。別種為白薠。楚詞。登白薠兮騁望。今誤作薠。

淡巴菰

《宦遊筆記》。宋史載呂宋國產淡巴茹。是由來已久。有明崇禎癸未下禁煙之令。民間私種者問徒。法輕利重。民不奉行。尋令犯者斬。然私種亦未能絕。及崇禎末。遍處栽種。三尺童子亦莫不吸煙矣。或云我朝進京後。人始吃煙。謬也。按。淡巴茹一作淡巴菇。煙草也。菇又作菰。

榧實

《甕牖閑評》。彼美玉山果。粲為金盤實。此蘇東坡榧子詩也。趙次翁注云。出信州玉山縣。然信州初不出榧子。此玉山乃在婺州。婺州榧子冠於江浙。注書不究地裏之是否。而妄意指名。豈不大誤。

蓴菜

《棗林雜俎》。袁石公盛稱湘湖蓴菜美。不知湘湖無蓴。皆從西湖采去。以湘湖水浸之。蓴菜經宿則愈肥。凡泉水河水皆可浸。不必湘湖也。今人但知湘湖之蓴。又因石公言。謂非湘湖水浸不佳。皆耳食者耳。李流芳集中蓴菜歌。

查浦輯聞。中流失船。一壺千金。人皆以壺為酒。誤矣。壺即瓠。詩云。八月斷壺。壺大而浮。取以濟水。今江船小兒腰間俱帶壺。恐其失水也。按。俗作葫蘆。非。

雜物訛

築墼

《天祿識餘》。周紆為渤海太守。免歸。廉潔無資。嘗築墼自給。劉攽漢書刊誤云。墼非築所成。當作墼築。築為牆。墼為坑也。此說大謬。攽本南人。不知土墼也。宇林。磚未燒曰墼。埤蒼。形土為方曰墼。今之土磚也。以木為模。實土其中。非築而何。

西皮

同話錄。髹器稱西皮者。世人誤以犀角之犀。非也。乃西方馬韉。自黑而丹。自丹而黃。時復改易。五色相疊。馬鐙磨擦。有凹處。粲然成文。遂以髹器仿為之。

螺鈕

字彙。門戶上環為螺鈕。取螺首能慎閉塞意。屍子。法螺蚌麵閉戶。俗作爐紐。非。

<匚敢>妝

言鯖。<匚敢>妝。盛首飾之器也。今訛為簡妝。

瓊非赤玉

《字彙》、《說文》:瓊。赤玉也。按。詩言玉以瓊者多矣。瓊華、瓊英、瓊瑩、瓊瑤、瓊琚、瓊玖。皆謂玉色之美為瓊。楊升庵亦日。說文訓作赤玉。恐非。詩。尚之以瓊華。尚之以瓊英。尚之以瓊瑩、則瓊為玉之光彩。非赤玉也。

濫脅號鍾

天香樓隅得。淮南子修務訓有云。鼓琴者。期於鳴廉修營而不期於濫脅號鍾。言惟其實。不惟其名也。濫脅號鍾。美琴名。注云。濫脅。音不和。號鍾。高聲。誤矣。觀上下文自明。濫脅正如焦尾之類。號鍾者亦正美其聲高朗耳。故馬融長笛賦云。若縆瑟促柱。號鍾高調。號鍾亦指琴名。蓋言笛聲之美。促若急弦之瑟。高若號鍾之琴也。

澄心堂紙

《七修類稿》:澄心堂紙。陳後山以為膚如卵膜。堅潔如玉。此必見之。而言之得如此真也。但在宋時亦罕都睹。劉貢父詩云。當時百金售一幅。澄心堂中千萬軸。後人聞此那復得。就使得之亦不識。予嘗見一幅。堅白則同。但差厚耳。及宋板所榻六帖之紙亦似之。又覺差少黑也。世以此紙為宋物。殊不知澄心堂乃南唐烈祖徐知誥金陵燕居之名。(今南畿誌作藏書籍處。誤矣。)宋時即誤以為知誥之子元宗所造。詩文發原以為後主所造。皆非也。故後山談叢辨之。今徽州志又以為出於彼地。與李廷珪墨為二絕。則誤之尤甚矣。諒後山宋人。且嘗見之。辨為烈祖所造無疑。惜歐陽公亦曰但不知出處。

子石

李之彥硯譜。歐陽修曰。端石以子石為上。在大石中生。蓋石精也。流俗訛為紫石。

佛狼機

雲穀臥餘。今之砲名佛狼機。人多不解其義。近閱籌海圖編。始知佛狼機。國名。非器名也。明正德間。顧僉憲應洋著。海道有大舶二直至廣城懷邑。稱佛狼機國入貢。使者名加必丹。時武宗南巡。使羈會同館一年。後遣去。因遺此制。遂以地名器。如驢稱衛。龜名僂句也。

投子

《堅瓠集》:《列子》,博者射。明瓊張中。《史記》:蔡澤說范睢曰。博者或欲大投。李洞詩。六赤重新擲印成。明瓊、六赤。皆古投子名。投子取投擲之義。今或言骨所成。作頭字。非也。有作骰字者。按諸家韻書。骰即股字。不音投。則知以玉石為擲之義。安有頭骰之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