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桂的病逝,实为我们最悲痛的一件事!我忍泪重阅子桂的考绩表,他的工作报告,他的接洽事务的信,我边看边下泪,边手颤。我们失去这样一位贤智忠诚的青年干部,整个文化界出版界失去这样一位专门的优秀人才,实在是最悲痛的无可补偿的损失。

二月二日我看到昆明分店报告子桂患急性盲肠炎入院割治的急电,如晴天霹雳,忧心如焚,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体素来健康,在事前也未听到他有何重病。当即托渝友介绍昆明名医助诊,并复急电如下:“阅转慈群疗养院范哲冰医师:敝友子桂患肠炎,请妥为诊治,弟何穆。”此后我们时刻盼望着有好消息来。六日昆明第二次来电报告子桂病危,在挽救中。当即复急电:“桂病危切念,请尽最大努力救治,续情电告”。该电是六日下午五时发出,同日晚间六时再发一急电:“桂病请多延名医会诊,防转别症”。我们都时刻在提心吊胆地苦心拯救这位“文化战士”的宝贵生命。七日接昆明第三次来电,报告子桂危甚。我七日夜间忧念不能安眠,八日晨天刚黎明,粹缜告诉我说,听见书店门口有人喊“电报”,我愤然叹道:“不得了,这个时候的电报恐怕凶多吉少!”等一回儿,我的大孩子起身,我赶紧叫他到隔壁书店里去看看是什么电报,他回来说没有什么电报,我才如释重负,于怀稍慰。不料再等一会儿,锡荣匆匆拿着报告子桂逝世的电报来看我,我们相对泣然,即决定发出两电,一慰唁董顺华同事(子桂的未婚妻,亦本店忠诚同事之一),一慰唁子桂的父母。我送了锡荣出门之后,踏入房间,泪如泉涌,绝对料不到子桂会这样短命,不禁为文化事业万分痛惜。

子桂入本店六年,由练习生开始,一步步由于他的经验学识的增进,升任本店甲等店的经理,主持独当一面的重要工作。他在这六年内的实践中的工作与学习使他成就一个“全材”,比读了任何大学学程,比任何硕士博士,都来得更有成绩,更能干。他的年龄才二十五岁,已是学识经验俱富的极难得的专家,事业前程,正未可限量,对于国家民族正将有更伟大的贡献。他是本店最可敬爱,最得力的贤智忠诚干部之一,伯昕先生每次和我商量调遣得力干部时,经常想到他;当迪化似有设分店可能时,他就是候选经理之一;当星加坡有一个时期需要调人时,他也是候选经理之一,不料他竟匆匆和我们撒手,弃我们全体爱重他的伙伴而去,这实在是令我们哀痛万分的。

子桂一生的美德,给予我们的印象异常深刻。他待人接物的和谦诚恳,他认识的清楚,他对于技术的熟练,他对于职务的勤奋,他对于店的困难之彻底的了解,他对于文化事业意义之彻底的了解:在在都是我们的模范,在在都使我们留着无限的哀思。昆明分店自治会干事在调查表中称为“不可多得的一位经理”,是十分正确的一句评语。他逝世时昆明同人大哭,昆明同业全体朋友挥泪,全店同人得到噩耗后,都感到伤悼,这可见他不仅是“不可多得的一位经理”,而且是一位理想的人人的好朋友。他在工作报告里有过这样的警语:“在工作的过程中,困难是常常横在我们面前的,但是这些困难的临到,大致是因为主观能力的不够,并非一种顶大的困难,所以藉了谨慎和勤奋的态度对每件事务的应付,也还能得到顺利的解决。”他对于有些为着自己“发展”而离我们艰苦岗位的同事,在一封给私人的信里,曾经表示过这样深刻的批判:“这些人一方面不能忍受事业的艰苦,一方面发财的客观条件太优越了,同时店又不能给他们以物质的满足。”这样爱护事业,忠诚事业的同事,在这样艰苦奋斗的时候,离我们而去,这是令人想着不得不痛哭的。

他弥留时说他是为抗日文化而牺牲,对我们所共同努力的文化事业念念不忘,我们于万分悲痛之余,当本着他对于文化事业未竟的志愿,继续奋斗,为国家民族努力,使我们这坚贞伟大的伙伴的精神永远不死。至于子桂的家属,我们也要尽力爱护,绝对不使这位“文化战士”身后有丝毫的遗憾。子桂!我们全体伙伴永远不忘记你,你是永远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