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昨天起被关在医院里了。看这神气三两天内还不能出院,因为医生还没有找出病源来。我精神奕奕,毫无所苦。医生劝今多仰趴不许用心,真闷煞人。(以上正月初四写。)

入医院今已第四日了,医生说是膀胱中长一疙瘩,用折光镜从溺道中插入检查,颇痛苦,但我对此说颇怀疑,因此病已逾半年,小便从无苦痛,不似膀胱中有病也。已照过两次,尚未检出,检出后或须用手术。现已电唐天如速来。但道路梗塞,非半月后不能到。我意非万不得已不用手术,因用麻药后,体子终不免吃亏也。

阳历新年前后顺、庄各信次第收到。庄庄成绩如此,我很满足了。因为你原是提高一年,和那按级递升的洋孩子们竞争,能在三十七人考到第十六,真亏你了:好乖乖,不必着急,只须用相当的努力便好了。

寄过两回钱,共一千五百元,想已收。日内打算再汇二千元。大约思成和庄庄本年费用总够了,思永转学后谅来总须补助些,需用多少即告我。徽音本年需若干,亦告我,当一齐筹来。

庄庄该用的钱就用,不必太过节省。爹爹是知道你不会乱花钱的,再不会因为你用钱多生气的。思成饮食上尤不可太刻苦,前几天见着君劢的弟弟,他说思成像是滋养品不够,脸色很憔悴。你知道爹爹常常记挂你,这一点你要令爹爹安慰才好。

徽音怎么样?我前月有很长的信去开解他,我盼望他能领会我的意思。“人之生也,与忧患俱来,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是立身第一要诀。”思成、徽音性情皆近狷急,我生怕他们受此刺激后,于身体上精神上皆生不良的影响。他们总要努力镇慑自己,免令老人担心才好。

我这回的病总是太大意了,若是早点医治,总不致如此麻烦。但病总是不要紧的,这信到时,大概当已痊愈了。但在学堂里总须放三两个月假,觉得有点对不住学生们罢了。

前几天在城里过年,很热闹,我把南长街满屋子都贴起春联来了。

军阀们的仗还是打得一塌糊涂。王姨今早上送达达回天津,下半天听说京津路又不通了(不知确否),若把他关在天津,真要急杀他了。

民国十五年二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