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之学,出乎天天,入乎人人,其大端具于《仁学》一书,我支那四千年未有之盛业,不待论矣。其零墨碎金,散于人间者,随时裒录之,以广其传。下三则为同志书箑之语也,其书在著《仁学》之后。

静观断念,动成匠心。静观断念者何也?业识流注,念念相续,惟余般若,无不能缘。由此之彼,因牛及马,如树分枝,枝又成干,忽遇崎挠,中立亭亭,悬挂无薄,是名暂断,乘此微隙,视其如何复续,若竟不复续,意识断矣。动成匠心者何也?道绝言思,遇识成境,境无违顺,遇心成理,闻歌起乐,见泣生悲,非歌泣之足凭,有为悲乐之主者也。然则苟变其主,必得立地改观,所谓三界惟心,即匠心也。

曾重伯言:“舟中闻桨击水,心之知识,即逐声而往,桨自桨,水自水,声自声,心自心,何以遽相凑泊?”因有悟于中阴入胎之理。余谓中阴凑泊之机,信是如此,所可惧者,非具甚深智慧。转世之后,德业一时坠失,何其无记性也。及重思之,知识本来无记性,后境而思前境,今日而思昔日,似有记性矣。然必置此思彼而后得,非不待更端而同时并得也。然则知中识中,仅能容得一事,其余皆谓之遗忘可也。生人知识,有体魄之可寄,尚自无有记性,复何论于凭虚无著之中阴,此成大圆镜智者。所以无后无前,无今无昔,容则并容,得则同得,一多无碍,不在两时。

夫万善之首必曰信,万恶之首必曰不信。于耳目所不及接而生疑想者,是为不信;于过去未来而生久远想者,是为不信;于大小长短多寡而生容积想者,是为不信;于一念顷而自放逸者,是为不信;于常精进而生退转想者,是为不信;于少有所得而生自足想者,是为不信;于一乘中而生二想者,是为不信。广说虽累大万不能尽也,譬如盲人而与说日,彼终不信。以不信故,虽佛盛神力,终无能使彼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