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张根撰
繋辞解上
繋辞有三:有繋一卦之辞,所谓「设卦观象,繋辞焉而明吉凶」是也;有繋,一爻之辞,所谓「繋辞焉以断吉凶,是故谓之爻」是也。有繋易之辞,所谓「上下繋」是也。盖圣人既本阴阳而寓吉凶之理于卦、爻、彖、象矣。于是统而繋之,论其所以然,以示天下后世,使知其说而考之。始于修身,终于复命。始于参天地而成位,终于理天地而成能。以此处上,则帝王天子之德也。以此处下,则元圣素王之道也。此先圣所以垂教之极致欤?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天尊地卑,则乾坤之体可见。
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上下既列,则贵贱之位可明。
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天动地静,则刚柔之才可谓。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
阴阳以辨,则异同列,异同立则爱恶形。同者以类聚而相爱,异者以群分而相恶也。爱恶相攻,吉凶所以生也。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阳轻清,故升而为象。阴重浊,故降而为成形。形象则山泽通气,雷风相博,水火不相违。此万物所以生,而变化所以兆也。是故,刚柔相摩,所以有八卦;八卦相荡,所以有六十四卦。
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此所以有万物。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此万物所以生生而穷,而人事于是乎始也。「乾知大始」,
主通其数,父道也,君道也。「坤作成物」,
主成其功,母道也,臣道也。
「乾以易知,坤以简能」,付之六子而已。
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
故不言而人推高焉;易从则有功,
故不言而人推厚焉。有亲则可久,物莫离焉;有功则可大,物所归焉。
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
所归乎易知如此。易道有三:下焉者以之成己,中焉者以之成位,上焉者以之成能。成己者,六十四卦之义也;成位者,乾坤之德也;成能者,大易之道也。引而伸之,成己者,君子事也;成位者,贤人事也;成能者,圣人事也。此言圣人法乾、坤成位之事,故称贤人焉。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所谓大人举礼乐,则天地将为昭焉。
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所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此章明圣人本阴阳作易,以寓吉凶之理,而法其道以成位乎其中之事。易之大教,其于此矣,故以为繋辞之首焉。夫易之为书,明吉凶而已。吉凶之理,其于六十四卦,而其原皆本于八卦。八卦又本于乾、坤,故学易当自乾、坤始。然乾、坤无形,不可亿度,观诸天地,乃可概见。盖乾,阳物也,统天者也;坤,阴物也,统地者也。观天尊地畀,则乾、坤上下之体定矣。畀高以陈,则乾、坤贵贱之位见矣;天动地静,则乾、坤刚柔之材审矣。
圣人设卦观象,繋辞焉而明吉凶。
惟因象设卦,故观象繋辞。
刚柔相推而生变化,
此六十四卦所以殊用,而吉凶各不同也。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虑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
昼宜进,夜宜退,能忧则常得之,无虞则常失之矣。
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
囚阴阳之理,以寓人事,是天地之道,而人法之也。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大象也;
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小象也。
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考之于卦。
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决之于蓍。
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此圣人法六十四卦,以修身应物之事,故曰君子而已。吉则行之,凶则道之,何不利之有?此章明圣人既设卦矣,然后观其象而繋之辞,以明吉凶,以教天下后世,使人法之,可以无大过。是故有大象之辞,卦辞是也,泰之「小往大来,吉亨」之类是已。有小象之辞,爻辞是也,「拔茅汇,征吉」之类是已。二象之辞,难不相同,皆因刚柔之变而已。
刚柔相推而变化生,变化生则利害形,利害形则吉凶著。其在人,则语默进退之象,故圣人寓以得失悔吝之旨焉。君子能居而安之,乐而玩之,因时应变,行其吉而违其凶,何不利之有?
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
于象言象,则知爻者小象也。于爻言变,则知象者大象也。
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
吉凶悔吝生乎动,特有小大耳。无咎者,善补过也。
本有过而能补,所以免咎。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
位不过六爻,卦不过阴阳,而吉凶所以不同者,惟其卦之义别耳。卦名定,然后小大可见,爻彖可命。辨吉凶者存乎辞,
此彖爻之不可穷也。非辞则情不可见。「忧悔吝者存乎介」,
欲无悔吝者,当辨之于早也。「震无咎者存乎悔。」易之为教,莫大于此。悔则动而转祸为福矣。
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
惟其取象如何耳。取象不同,言大则易,言小则险。
辞也者,各指其所之。
此无事之时,所以当玩其辞,然后有事之时,能惟变所适。
此章全明系辞之意,学者不可不委曲尽心焉,毋以一端而取也。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
此圣人体易以成能之事,所谓因阴阳以统天地也。「仰以观于天文」,日月是也。「俯以察于地理」,山川是也。是故「知幽明之故」。
观日月之象,则天明可知。察山川之形,则地幽可见。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始于震,终于艮,则始终之说可知。始于复而万物生,终于剥而万物死,则死生之说可知。
「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
生生死死,往来乎天地之间耳。精气之聚而为生,散而为死,则以鬼神之情,亦与人同而已。
与天地相似,故「不违」。
观于易而知二者,则与天地相似矣,故「莫之或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
与天相似,则知周乎万物矣,故能以其道济天下,而莫之或过。旁行而不流。
不过者,经也;旁行者,权也。乐天知命,故不忧。顺天之数,故
安土敦乎仁,故能爱。体地之德,故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
若然者,
非特不违而已,又有以裁成其道,曲成万物而不遗。
非特不过而已,又有以辅相其宜,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
惟其能裁成辅相,故不违消息进退之理,此其所以无违过也。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变化不测,故曰「无方」。数所不及者,体而用之,故曰「无体」。「一阴一阳之谓道」,
体而用之,寓于卦象者也。有所存焉,此易之所以为体,而万物之本也。继之者善也,
功用益显,四德是已。成之者性也,
人皆具。惟是君子为能默而该之。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此易所以不得不兴,而圣人所以不得不作也。显诸仁,藏诸用。
所以列于卦,故曰「显」;所以寓于此,故曰「藏」。
「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与民同患之道尽矣。盛德大业至矣哉!内外兼进之谓,富有之谓大业,广大悉备之谓,日新之谓盛德,万世无弊之谓。「生生之谓易」,变化无穷之谓。「成象之谓乾」,
凡所以造始者,皆乾之道。效法之谓「坤」,
凡所以成终者,皆坤之道。「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天下之性是也。「通变之谓事」,成天下之务事也。「阴阳不测之谓神」,
凡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使民由之而不知者是也。圣人体此以治天下,则天下治,帝王之能事毕矣。
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极乎形气之表;
以言乎迩则静而正,默而该之;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所以有「广大」之号。夫乾,其静也专,无所待也;其动也直,无所屈也;是以大生焉无所不覆。夫坤,其静也翕,收敛之谓;其动也辟,敷施之谓,是以广生焉,无所不载。
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德。圣人之德如此,能广大则可以配天地,能变通则可以配四时,能显晦则可以配日月,能易简则可以配乾坤之至德。广大者,易之道也;变通者,易之用也。阴阳之义,易之行也;易简之善,易之德也。此皆成位之事。子曰:「易其至矣乎!」不能以有加矣。
夫易,圣人所以崇德而广业也。圣人体易而法天地之大,故德崇而业广,极高明而道中。庸之谓。知崇,北方之物也;礼卑,南方之物也。崇效天,卑法地。
崇效天,故德言崇;卑法地,故业言广。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由而不知之耳。
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惟圣人谓能成其性而存之。惟能成性,故能存其所存。能存其所存,故道义之所自出也。道,天也,故德以之崇。义,人也,故业以之广。知夫天之所为,则知人之所为至矣。故圣人重礼治。
此章言圣人立爻象之教,不可违如此。学者当拟之而言,议之而动,则可以成变化之道,无施不可也。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八卦是也;象其物宜,六十四卦是也,
是故谓之象。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繋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
象言其体,非极深不足以知之;爻言其用,非研几不足以知之。典礼者,治人之具也。
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故当拟之而后言;
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故当议之而后动,拟之而后言。象有定体,故言拟议之而后动。爻主通变,故言议。拟议以成其变化,神而明之谓。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道行于妻子,则无所往而不行矣。
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此所以贵乎拟议。五十而学易,可以无大过如此。
同人先号啕而后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此又明言行不必同也,惟其当而已矣。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
此又明慎则寡过之义,故曰以约失之者鲜矣。「劳谦,君子有终,吉。」
谦之利如此,可不务乎?
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此又明寡过之义,不特以慎为美,又以谦为贵。「亢龙有悔」,亢之害如此,可不戒乎?
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此不谦之咎。「不出户庭,无咎。」
藉用白茅,慎以往也。不出户庭,慎以居也。
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此又明寡过之义,不独以谦为贵,又当以不密为戒。
子曰:「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致寇至」,盗之招也。
此又明寡过之义,当以任重为终。故曰:「仁以为已任,不亦重乎?」
知此,则可以保天下国家矣。圣人虽立象以尽意,而意有不可以言尽,故繋辞焉以尽其言。而言又有不可以穷,故卦爻之辞,亦举其大略耳。触类而长之,然后易之道明。故圣人举是数爻而广喻之以为教,使学者知其旨而期于自得也。如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象,以为中心愿焉。而繋辞乃推言行之动天地,
同人,先号啕而后笑象,以为中直尔。而繋辞乃有出处语默,断金如兰之义,故所贵乎触类而长之者如此,学易者不可不知也。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盻兮,素以为绚兮」,而子曰「绘事后素」,固已出于诗人之意外矣。子夏又云「礼后乎」,又出于仲尼之意外。故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盖六经俱然,不独诗也,而易象尤重,此圣人所以至于韦编三绝,而不知老之将至也。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案:朱子语类云:「自大衍之数五十至再扐而后挂,便接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至可与祐神矣为一节,是论大衍之数。」自「天一至地十」,却连「天数五至而行鬼神也」为一节,是论河图五十五之数。今其文间断差错,不相连接,舛误甚明。是朱子之时,节次已错。今此本「天一」至十二十字移在第十章首,而「天数五至而行鬼神也」四十四字移在「再扐而后挂」之下,即朱子所见舛误之本也。
圣人既为卦爻以示教,而卦可以藏往,而不可以知来,爻有变动,学者莫知所适,故作为大衍之法,质诸神明以求之,使天下后世有考焉。四时、十二月、二十四气与闰,是为一岁。天地之功成,而万物之理备矣。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数具此矣。而蓍之数适合焉,是谓神物。故取而用之,分而为二,以象两阴阳,挂一以象三冲气,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言再扐而后挂,则未扐不挂可知。言挂而后言揲,则挂亦揲可知。凡分揲无常数,惟意所欲,质诸鬼神之义也。盖分而为二,先揲其左,后揲其右,皆扐其余数,谨其奇耦,然后挂而又四揲之,观其余以定阴阳焉。三者皆奇为老阳,皆耦为老阴,一奇为少阳,一耦为少阴。凡三揲而成六爻,是「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每卦每爻必具三才之义也。故曰「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此不易之理也。后世以三金易之,盖得其遗法。
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五行之所以生成也。
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故乾坤之策取焉。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参天之数;
坤之策百四十有四,两地之数。凡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
乾坤之策乾坤一爻共六十策,此一候之数也。故三百六十日而七十二候具焉。
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
大衍之数所以五十也。是故四营而成易,阴阳体也;十有八变而成卦,阴阳之气全;八卦而小成,四时具矣。
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万物之义备矣,天下之能事毕矣。
体常尽交,无所不过之谓显道,所谓显诸仁;神德行,所谓藏诸用。
是故可与酬酢,可与祐神矣。
所谓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
大衍之数,一岁之数也;天地之数,五行之数也。五行运于天地之间,五岁而小成,故五日为一候,三候而为气,二气而为月,三气而为节,二节而为时。四时、八节、十二月、二十四气,凡七十二候,三百六十日,而岁功成。乾坤之策,具于此矣。故欲求乾坤之策,以合大衍之数,当自五位始。所谓五位者,有相得之位,有相合之位。其相得也,分而为十日;其相合也,分而为十二辰。故天一与地二相得而为甲乙;天三与地四相得而为丙丁;天五与地六相得而为戊己;天七与地八相得而为庚辛,天九与地十相得而为壬癸,此属乎天者也。其相合也,天一生水于亥子,而地六成之;地二生火于巳午,而天七成之;天三生木于寅卯,而地人成之;地四生金于申酉,而天九成之;天五生土于辰戌丑未,而地十成之。此属乎地者也。天道常动,故十曰运乎上;地道常静,故十二辰定乎下。天地相合,而后万物生于甲子而终于癸亥,凡六十日而一周,是谓之策。此五日所以为一候,而五岁所以为小成。故曰:天六地五,数之常也。水、木、土属乎天地之间,天合其生成之数凡六,六六三十六,故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火金属乎地,是谓两,地合其生成之数凡四,四六二十四,故坤之策一百四十有四,合乾坤之策三百有六十,是谓一岁,而万物所以终始可见矣,变化之所以成,鬼神之所以行可知矣。
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如神之所为乎?」易有圣人之道四焉。济世之具。以言者尚其辞,谓繋辞。以动者尚其变,谓爻。以制器者尚其象,谓卦。以卜筮者尚其吉。谓大衍。
是以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向,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
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此卜筮所以当之。「参伍以变」,谓九六。错综其数,谓六爻。
「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谓八卦。
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谓六十四卦。
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此制器所以当之。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
此言动者所以当之。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至,此之谓至变。
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一。此之谓至神。
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此章明易之谓教。「有圣人之道四焉」,据上诸事,是亦圣人所以应世之迹而已。「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至神之事也;「以制器者尚其象」,至变之事也。「以卜筮者尚其占」,知精之事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遂知来物。
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遂成天下之文,定天下之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遂通天下之故。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案:汉书律历志引天一至地十二十字,与「天数五至而行鬼神也」四十四字相连,则班固时此简犹未错也。朱子本义云:此简本在第十章之首,则已舛误矣。此本亦仍错简之旧。
此重言卦蓍之妙用。
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
阳以开之,阴以成之,
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不离五行之数。
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万物莫能逃数故也。谓明卦爻之辞,所以辨吉凶者也。
是故,蓍之德圆而神,
蓍之知来故曰圆,通变故曰神。卦之德方以知,
卦有定体故曰方,预言祸福故曰知。六爻之义易以贡,
观其动爻,以断吉凶。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
既有以藏往,又有以洗心退藏,待其来则应之。
神以知来,知以藏往,其孰能兴于此哉?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
有以研万物之理,然后有以藏往;
有以穷万物之数,然后有以知来;可以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业,断天下之疑,使天下万世服从听顺,而不知所以然,是以谓之「神武而不杀」者也。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兴神物,以前民用。明于天之道,故有以兴神物;察于民之故,故有以前民用。
圣人以此齐戒,以神明其德夫!
齐戒者,将与民同患故也。神明其德,显仁藏用之谓也。蓍卦既设,则天下之故无不知。虽千万世之后,吉凶无不著,非神而何?
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言万物所以出入也。
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
此论卦之德,言万物所以始终也。
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此论蓍之德。阴阳各二,老少各二。是故易有太极,所谓太初。是生两仪,一奇一耦,两仪生四象,
此乾坤所以三画而后成卦。四象生八卦,八方之义所以设。八卦定吉凶,爱恶自此始;吉凶生大业,人道自此成。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
是以圣人效之而立卦
县象。著明莫大乎日月,
是以圣人象之而立象。
崇高莫大乎富贵,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通而变之,使民不倦,必得崇高备物之事。
探赜棠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著龟。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所以有繋辞。
天地变化,圣人效之,所以有效。
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所以有象。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所以有卦。
易有四象,所以示也。
奇耦之画,一也;八卦二也,六十四卦三也,三百八十四爻四也。繋辞焉,所以告也。
观阴阳之形象,而繋卦爻之辞,以明吉凶,使天下后世,或动或静,可以免于大过,非以告而何?定之以吉凶,所以断也。
定之以吉凶,吉凶生大业之位,所以断也。以断天下之疑之谓。
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
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
此章通言立卦之因。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繋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变而通之者,若黄帝、尧、舜设法立制之谓;鼓之舞之者,若黄帝、尧舜使民由之而不知之谓。作易之旨,至于是而极矣,非圣人孰能与此?故终之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苟不能然,欲举而措之天下之民,不可得也。
乾坤其易之缊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错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是故夫象,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
是故谓之象。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繋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此章统明立象之意。
吴园周易解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