痧胀看症法

  治病须凭脉。若犯痧胀,则脉不对症,症不合脉,或云痧筋为据,亦为现外焉。且痧胀有为食积阻滞者,有为血痰阻滞者,或阻于上,或阻于中,或阻于下,又或阻于左,或阻于右,或阻于两腰胁,苟非辨症的确,求其中病也,难矣。故治痧胀,一见脉之不合,先看痧筋,次审气色,三听声音,四推犯病之由。其间或有食积血痰阻于上中下、左右各处之分,须细辨其病原,后用药不误也。凡痧脉有一部独异,有六脉俱异,即有异之中,亦有阴阳虚实,脉之神气可辨。要非一端可执,尚其审诸。

  

  放痧辨

  或曰子于痧也。有先用药而放刮者,有先放刮而用药者。非放与刮,治更无别法欤。曰放刮之法,犹犯伤寒太阳经症,必用羌活、麻黄等药,少阳经症,必用柴胡,黄芩等药。症有所犯,治有所宜。凡气分有痧宜用刮,血分有痧宜用放,此不易之法。至脏腑经络有痧,若昏迷不醒等症,非放刮所得治,兼用药疗之无足怪也。

  

  痧胀麻疹不同辨

  麻疹之发,因伤风热故身体壮热,咳嗽烦闷,即是 疹之候。麻疹在他方,有名厝子,有名蚤疹,在 李则名痧子,而痧胀亦名为痧,不可不辨。麻疹因伤风,肌表必虚,则毒瓦斯乘虚而泄,故药虽或凉仍可用热饮。若痧胀,或因秽气所触,或因暑气所感,或动时行不正之气,或乘伏寒伏热过时而来。总不起于外伤风热,故肌表必实,实则热毒之气既胀于胸腹肠胃之中,若更用热饮,则热气适助其肿胀,无从而泄,故犯此者,有立时胀死,此不可不辨也。

  

  痧胀治犹麻疹论

  痧疹之发,必欲尽透。故治麻疹,须要见于肌表者多,多则毒瓦斯俱泄,然后肠胃不留余毒。治痧,在肌表者,用刮;在血肉者,用放。亦犹治麻疹,须尽透肌表之谓也。

  

  痘麻秽触相同

  痘疮为秽气所触,实时作变,痧胀也:麻疹为秽气所触,实时反隐,亦痧胀也;若暑气时行不正之气,感为痧者,讵无相类者欤。

  治验:一陈姓婢十四岁,四月,壮热烦闷,腹痛身重,斑痧遍体,脉微而细,触秽之症也。阅腿弯痧筋,放七针,手指放十余针,俱紫黑毒血,烦闷稍松,用宝花散、阿魏丸清茶微冷冻饮料之,又付活血顺气之剂,腹痛遂止,斑痧渐散,身体轻快,痘即起发。视其形色,已四朝矣。后皆如期灌胀收靥而愈。可见痘中触秽因痧而隐者,比比也。

  

  兼痧伤寒不同辨

  犯伤寒者,有外感三阳之寒,有直中三阴之寒,兼痧者,非可俱兼也。痧者,热毒也,热毒入里,内作肿胀;热毒发外,肌肤肿胀,或升头面,或散四肢,此等恶疾,俱由热毒之气所攻也。若直中三阴之真寒症,无有兼痧者,盖三阴既已直中,则热气与寒气所拒,无由而入也。至于外感三阳,或先受痧而感寒,或先受寒而感痧,或痧毒骤发,热极而生寒战,甚至于手足厥冷,则俱有之。若先有痧而感寒者,知其慢痧,方可暂散寒邪而后治痧;先有寒而感痧者,痧症为重,当先治痧而后治寒。至如痧毒骤发热极而生寒战,手足厥冷者,紧痧也。若一误服用发散、升提、温饮之药,须防时刻凶危,急用凉水饮之,稍解胸腹中热胀之气,然后或刮或放,用药治之。

  

  诸痛类痧辨

  腹痛不一,有食、有气、有火、有冷、有虫、有积,俱似痧非痧,不可无辨。食者,失饥伤饱,聚中脘作痛,其症遇食即疼,胸膈饱闷,似痧者一,然按脉气口必然有力可辨。若因冷食入胃,食与寒气相搏于中,则心脾郁结,胸胁满闷,中脘作痛,似痧者二,然按脉气口必然无力,但有嘈杂冲胸,嗳气吞酸可辨。气者因怒气所伤,不得发越,胸膈气塞冲激心脾,呕逆恶心,吐不能出,其疼手不可按,坐卧不定,奔走叫呼,似痧者三,然按脉两关必然洪大,余部俱必应指,及刮之无痧,痧筋不现,可辨。火者,因热作痛,胃火上逆,呕吐酸水,必然口渴欲饮,饮入即吐,其症手足温暖,面带阳色,似痧者四,然按脉六部洪数,又与痧类,难以细分,必看痧筋,兼用刮法可辨。冷者,人属虚寒,沉寒作痛,其脉必然平软,似痧者五,但饮热则安,饮冷痛发可辨。虫者,胃脘疼痛有如刀触,痛极按心搔爬难定。兼之脉息无伦,徐疾不一,似痧者六,然虫必有因,各有所喜,如茶虫喜食茶叶,糖虫喜食糖物,或泥或絮,或酒或盐,其为虫也,必有一好,食之便安,若遇槟榔、五灵脂杀虫等药,或药性力薄,不能驱逐而出,势必咬齿翻动肠胃,更加疼痛,可辨。积者,旧有宿积,聚结肠胃,忽因行动,作痛作疼,似痧者七,然痧筋罕现,刮痧无影,可辨。如是辨之的确,方知痧痛详明,治之得法。然此诸痛,又有兼痧者,将论脉阅筋而加察焉,鲜有不得其理矣。

  

  诸症不类痧辨

  凡心腹胀痛因痧,既知之矣。痧症仍有不痛不胀者,或兼痧或暗痧,误饮温热,便致凶危等也。余窃谓:凡遇危症,病家不识痧筋,犹用刮痧可辨。医家或认脉不清,尚有痧筋可详,若内人不便阅视,果缘痧胀凶极,脉未有对症者,以是辨之,百不失一也。

  

  论胀

  胀者,气之闭也。气为毒壅,故作肿作胀,所以治痧,先当治气。如食阻其气于上则吐之;食壅其气于中则消之;食化而结其气于下则导之,凡诸积之阻滞概然。凡下窍闭者,多上吐,或吐蛔或吐血,当导气于下。中窍闭则下泻,或泻水或泻蛔,当行气于中。上窍闭而复升则作闷,或头疼或上肿,俱当用清凉引下之。至如气为毒壅必伤血分,若乃血为毒凝,活血为上;血为毒壅,破血为先;血为毒聚且结,败血为要;故治痧必兼治血,盖血活毒瓦斯行,血破毒瓦斯走,血败毒瓦斯散。如是,毒瓦斯不留,治斯效也。

  

  凝壅聚结辨

  凝壅聚结,皆为血分痧毒恶症,其间有轻重之别。凝者,初犯之症;壅者,凝多而壅;聚者,血壅或左或右;结者,血滞一处。故痧毒中血分,结为重,聚次之,壅又次之,凝为轻。凝以红花、泽兰为主;壅以延胡索、桃仁为主;聚以苏木、茜草为主;结以五灵脂、降香为主。轻者用药不可重,重则恐伤本原;重者用药不可轻,轻则治之不效。

  治验:一尹钧万咳嗽痰喘,有以紧劳治之,病日增,背鞠如弓,手足蜷紧,不能展动,咳则胸腹百骸吊痛。延余诊之,脉洪大无伦,此毒血壅聚也。兼又难刮、难放,先以圆红散微冷冻饮料之,两手稍松,渐为放刮讫,又以圆红散加三七、郁金末微温饮之,更以苏木、茜草为主,多加顺气活血之类,如前饮之。计日放痧一次者四,日用药一服者五,遂痊。

  一万君安内室,两胁如痞,按之则痛,心胃间高起,服药难疗。延余,左脉微细,右脉洪大,此慢痧,痧毒结聚也。

  计放痧三次,付以五灵脂、降香为主,加桃仁、延胡索及消食行气之类,日用一服,计十二剂如旧。

  一陈弘业,寒热呕吐,苦难俯仰,腹中胀痛,夜不能寐,六脉弦细而紧数,刮放略松,用红花、泽兰、刘寄奴、茜草、桑寄生,并行气消食之药,微温饮之,二剂而愈。

  

  治痧救人脉论

  或谓余曰:“古书所载,屋漏雀啄诸怪脉现者死,脉代者死,为五脏有绝也。见一部无脉,二三部无脉,焉得有生理乎”。及览玉衡痧脉,止有六部无脉者死。即诸怪脉,必曰放痧服药不应者死。与古书所载不同,何欤?曰:“古人论此等脉为死脉者,其常也:余论此等脉尚当救之者,因乎痧之变也。”凡痧胀之脉都有类诸死脉者,余惟见此疾,实怜之,冀万有一可救者,因痧之变,不执常脉而轻弃之也。

  治验:一陈见雅内室,怀娠发热,赤痢腹痛不止,服他药不效。余诊之,脉四动一止,代脉也。阅有痧筋,放二十余针,用宝花散微冷服之,付以桑寄生、益母草、连翘、苏梗、红花、金银花、山楂、卜子、当归、枳壳、青皮、黄芩微冷冻饮料,四剂而愈。

  一张舜瞻侧室,腹疼、嗽痰、呕吐。延余,脉如弹石,知其患痧痛极,脉亦变也。令其婢放痧三十余针,用宝花散、救苦丹、砂仁汤稍冷冻饮料之,付以独活红花汤加山楂、神曲、卜子、青皮、微冷冻饮料二剂而愈。

  一傅纯宇,发热昏沉,脉如解索,先用阴阳水,捣芋艿汁饮之,放指臂痧三十余针,稍觉清爽,用细辛大黄丸清茶稍冷冻饮料之,付以荆芥银花汤加青皮,微温服二剂而痊。

  一邬云公,头面红肿,目闭喉痛,六脉无根,知其痧气阻塞脉路也。刺腿足痧四十余针,流紫黑血甚多,又刺手臂痧二十余针,未愈。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山豆根、射干、牛膝、石斛、桑皮、枳壳稍冷冻饮料,三剂而痊。

  一金子近次子祖翼,九月间,适因劳动,饮食不时,忽壮热头痛。自以紫苏汤熏头而大汗,胸中胀闷,他医用药下之,反口吐白沫,时有议以为痧,乃更延医诊视,见舌苔灰色,以伤寒药治之。子近恐犯痧气,先以半小钟试服,少顷,即谵语,片时而止。热仍不解,愈觉沉重,脉有八至。遂连易三医,皆云伤寒,三次服药,皆昏沉谵语如前。第五日,眼如火赤,唇若涂朱,鼻如烟煤,舌苔黑燥,枯干而短,声音不清,足冷至腹,阴囊卵缩,肉脱神昏,医者皆辞不治,已备后事。至七日,乃始放痧,因病势危笃,止放二针,唇眼舌声诸死症顿愈,阴囊二卵渐舒,脉竟平复,始现腹痛,乃知口渴。因惑人言痧症不可服药,止饮童便,服紫金锭而痛止,后又随痛随服,继进饮食。大便干结,至十八日,用蜜导法,遂变下痢,日夜五六十次。凡六日,始服痧症药一剂即安睡,痢乃止。后延他医,调理补之不数日,睡时即发遍身水晶 ,觉时即隐,医家莫解其故。子近因刮穿颈额间 流出皆汗也。即盗汗不止,他医咸谓:久病虚脱 大用补剂敛汗,不惟无益,更加自汗且完谷不化,小便短赤频数变为砂淋,医又皆束手谢事。爰复放痧,用八正散二剂服之,痧气始转,身即壮热约有二更时,身凉汗止。惟日食生茨菇五六日,砂淋亦止而全愈。祖翼之病,变幻迟久,总因止放二针,不服痧症药以除根之故也。究以治痧而得全脉而八至,死症虽多,其可弃耶。

  一金子近长子权可,八月间,发 通身如麻疹状。延他医视之,则日:“ 疹”。复延幼科诊之,亦云:“痧疹”。服药十日不退,脉仅二至,医家因疑其少年鉴丧,故而虚脱,欲用补剂。子近恐亦痧气不敢服,命权可起而视之,则遍身痧点,皆活动流注两腿皮肉红紫,因放腿弯痧一针,而皮肉白。又放腿弯痧数针,而皮肉皆白,惟小腿红紫未退。卧即复流动遍散于身,仍作稀稀 点。缘脉尤二至,用川乌、草乌为一小丸服之,脉复如常,大汗出而全愈。

  

  痧筋统说

  或曰:“前书放痧有十,今放痧者,奚不止于此?”余曰:“遍身青筋,古有载矣。谓放痧有十者,不过就痧毒先达脏腑者明之尔,至腿弯痧筋,尤人易晓,余详之为初学人便,推而广之,宁有暨乎”。

  

  伤风痧脉辨

  或曰:“前子伤寒辨痧详矣,若犯痧似伤风何如”?余曰:“肺主皮毛,心主血,肝主筋,伤风犯痧三部见者居多。”且风,阳也。风伤卫,仕表,故脉浮。伤风有汗,表虚也,故脉缓,有犯此症,脉不浮缓,反见沉紧或洪大,痧胀一验也。若伤风带寒,鼻塞畏冷,脉当浮而微紧,脉反沉伏或芤长,痧胀二验也。若伤风热,鼻塞声重,喉痛,脉当浮而微数,脉反沉紧或芤或伏,痧胀三验也。若伤风有痰,气急发喘,脉当浮滑,反微涩沉伏,痧胀四验也。以此推之,足矣。

  治验:一骆叔源,伤风发热,咳嗽痰喘已半月矣。左脉沉伏,右脉涩而微数,此慢痧为患也。左腿弯放二针,紫黑血流至足。又刮痧,不愈。付宝花散加明矾末稍冷汤饮之,用荆芥汤减川芎加苏子、红花、蒲黄,土贝母、乌药,微冷冻饮料之而愈。

  一高充谟,伤风鼻塞,肩背拘急,头顶、疼痛,有以足太阳膀胱经药治之。头顶益痛,叫喊不已,甚至肩背沉重,时觉昏迷。延余治之,左寸微伏,右关芤大。先服圆红散,稍醒刺腿弯六针,不愈。用宝花散清茶微冷冻饮料之,肩背稍转,头痛少安。询所服者,腹中觉冷,即用防风散痧汤减枳壳加羌活,川芎,紫苏、乌药温饮,寒散而安。

  一凌公远内室,伤风喉哑,胸腹饱闷,两关俱芤。余曰:“芤者,瘀血,未有上下俱瘀,其痧乎”。其家人刮之,紫痧甚多,饱闷即解。付独活红花汤加射干、前胡、薄荷、石斛、连翘、玄参三剂,微冷冻饮料之,伤风喉哑俱痊。

  

  眩晕痧脉辨

  晕有血晕、气晕、痰晕、火晕、湿晕、暑晕,有血虚发晕,有气虚发晕,有风中而晕,有寒中而晕,有劳力而晕。

  今加之以痧晕,古人无治,古书无论,何以知之?大都血晕脉芤,气晕脉沉,痰晕脉滑,火晕脉数,湿晕脉濡,暑晕脉虚,血虚发晕脉涩,气虚发晕脉微,风中而晕脉浮缓,寒中而晕脉弦紧,劳力而晕脉右尺浮洪,此晕脉之大略也。若病似血晕脉反短,似气晕脉反浮,似痰晕脉反涩,似火晕脉反迟,似湿晕脉反劲,似暑晕脉反实,似血虚发晕脉反滑,似气虚发晕脉反大,似风中而晕脉反沉紧,似寒中而晕脉反微缓,似劳力而晕脉反细实,是皆脉症不合,余历验之而信其为痧,此痧晕之治不诬也。

  治验:一陈肃远,尝苦发晕,醒则日夜头眩。余往,候之脉,右虚左实,徐疾不常。余曰:“此非放痧不可。”放腿弯上下放十余针,紫黑血流如注,指上亦放二十余针。用宝花散、沉香阿魏丸清茶稍冷冻饮料之,付防风胜金汤加桃仁,红花稍冷饮之,后遂不复患眩晕。

  一姜渭滨内室,正月间,骤然发晕,一日三次,举家惶恐。余见其脉沉而微紧,令其婢为指上放痧三十余针。用救苦丹加沉香末清茶稍冷冻饮料之,付荆芥银花汤加卜子、枳壳一剂而痊。

  一梅君玉子三月间,吐蛔发晕,昏沉不醒,六脉俱伏,左右虎口脉青色,放指头痧一十八针,用细辛大黄丸清茶调黑糖稍冷冻饮料之,渐苏,付蒲黄饮减姜黄加陈皮、乌药、红花微冷汤调黑糖饮之,乃愈。

  一霍庭贤内室,四月间,壮热面赤,口渴唇焦,有以阳明胃经症药治之,遂发晕,终日不醒。余诊之脉,两寸弦细,两关沉微,两尺左大右紧。曰:“脉症不合,痧毒内攻也。”先用苏木散、砂仁汤微冷冻饮料之,令其老妇放指上痧二十余针,血色墨黑,犹不醒,后令放乳边痧二针,乃苏。余症不减,用蒺藜散微温汤饮之,付桃仁红花汤加枳壳四剂,下尽恶毒黑物而痊。

  一盛思虞六月间饮酒,头汗发晕。脉寸关洪大无伦,两尺脉伏。阅痧筋,放十余针,皆紫黑毒血。付陈皮浓朴汤加干葛,山楂、卜子微冷冻饮料之而醒,又用藿香汤加黄连、黄芩乃安。

  

  痧胀舌胎论

  或谓:“全书载痧,论治俱备,舌胎仅存其名,岂痧胀舌胎无可治乎”。余曰:“非也。”盖谓痧胀有别症之舌胎则可,谓舌胎即痧胀之症,是不识痧胀之适当其然,并不识舌胎之所以然也。诚以舌胎乃足阳明胃腑热病,故治痧胀,先理其痧,后治舌胎即安;若先理舌胎后治痧胀则危。盖舌胎乃胃腑热极气冲心胸,舌为心苗,故见胎则宜石膏、黄连、大黄、黄芩、黄柏之类。若不先治痧,恐此等药又寒凝血分,反成大患,故治此者,要看痧毒一退即治舌胎可也。

  治验:一翁在兹,发热口渴,舌有黑胎,卧难转动,气急痰喘,六脉洪实,放痧三十余针,未愈。用圆红散、砂仁汤微温饮之,又付必胜汤,大便下黑粪,惟口渴黑胎未愈。加石膏、黄连二剂而瘳。

  一曹华宇长子,十一月间,犯伤寒兼痧,舌卷耳聋,舌上黑胎芒刺,大渴昏沉发热,身重不能转侧,胸中迷闷,泻痢清水,先以圆红散加郁金末,清茶稍冷冻饮料之。放指上痧三十余针,未愈。用阿魏丸付以防风散痧汤,合棱术汤加桃仁、红花一剂,俱微冷冻饮料之,舌卷耳聋渐愈,泻水即止,大渴稍解,但舌胎不退,胸中饱闷。询其腹中厌冷,痧气已绝。用和脾宣化饮减前胡,大腹皮加桃仁、红花、枳实、青皮、石膏、黄连、大黄微温饮之,食结饱闷俱消,黑胎芒刺皆退。

  惟大便不通,用大黄三钱,芒硝一钱温饮之,大便通而愈。

  一张旋庵内室,伤食饱闷,按之则痛,日晡发热,舌心焦黄芒刺。延余,脉微无力。余曰:“痧也”。放腿弯痧三针,流紫黑毒血。用紫朴汤,加柴胡、干葛微冷冻饮料之,后加石膏、黄连、大黄、黄柏温饮四剂,大便下宿粪而愈。

  一龚云涛,发热呕哕,舌有黑胎芒刺,起二大泡,蜷卧声重,迷闷几死。脉左弦紧,右微细。放腿上痧三十余针,用三黄石膏汤,微温饮之稍愈,骤进饮食,迷闷复发,用消食顺气之剂,后加大黄、芒硝,大便通而安。

  

  麻疹兼痧胀

  麻疹方,惟是升发清凉解利,兹竞有若此不治者,因不知麻疹中有痧也。盖麻疹乘虚而发,若秽气暑气,时行不正之气,亦可乘病而感。苟犯痧者,但先治痧胀,麻疹自发自散。盖麻疹兼痧胀,痧胀为难,麻疹反隐而难现,不可不辨也。

  治验:一金权可,二月间,犯时行麻疹,心胸烦闷。延余治之,脉症不合。放痧后用宝花散并活血顺气消食之剂,俱调黑糖,侯稍冷冻饮料之,复刮痧讫,如前二剂,乃安。

  一潘质黄子犯麻疹,脉微,放腿弯痧二针,血流紫色,又放指上痧三十余针,付圆红散并清凉至宝饮合红花汤,俱微冷冻饮料之即愈。

  一余弟骧武子八岁,正月间犯麻疹,胸腹胀闷,烦躁热渴,咳嗽气急,面赤身热,脉不洪大反见细数,放腿弯痧二针,付圆红散、沉香丸,用荆芥薄荷汤合枳实大黄汤,俱微冷冻饮料之,麻疹即发透随散而愈。其时一仆妇亦咳嗽烦闷,同犯麻疹,如上治而痊。

  一王日斯女,壮热咳嗽,麻疹初现,气急面赤,脉症不合。放指上痧二十余针,付圆红散加沉香末,调黑糖汤,稍冷冻饮料之,用清气化痰饮合蒲黄饮,均微冷冻饮料之,即发透随散而愈。

  

  痧胀兼麻疹

  伤风咳嗽烦闷,为麻疹之候,然亦有麻疹未发,或触秽气,或感暑气,或吸时行不正之气,当即痧胀,或心痛腹痛,或胀闷喘急,或遍身疼痛,或发晕昏沉。一似麻疹不发,内攻心腹,痛及周身,使止认为麻疹之候,升发之,势必危殆。

  不知伤风咳嗽烦闷,虽有麻疹,发于日后,其痧胀内攻,即麻疹有现形者,因之反隐,更助痧胀为祸,况麻疹未形,痧胀沉重可不先救痧胀乎。

  治验:一陆迪恩内人,发热咳嗽,胸腹疼痛,叫喊非常,脉症不合,令其仆妇放腿弯痧未愈。先以宝花散、阿魏丸清茶稍冷冻饮料之,付必胜汤减大黄加枳实,连翘、卜子二剂,微冷冻饮料之,疼痛稍已。次日如前剂减五灵脂加荆芥、黄芩微温饮之,疼痛乃止。麻疹即发,再剂而痊。

  一沈端肱女,咳嗽发热,胀闷不已,六脉弦紧,或时歇指,放指头痧二十余针,未愈。用宝花散加沉香末,稍冷冻饮料之,付防风胜金汤加红花、荆芥治之,麻疹随发,用荆芥汤减川芎加黄芩、玄参、金银花微温饮二剂而瘳。

  一陈弘甫,伤风发热,咳嗽烦闷,脉左沉右洪。放乳上痧二针,用紫朴汤冷冻饮料,麻疹渐现。次日为秽气所触,复隐隐不发,刮两臂肩背痧,用荆芥汤减川芎加黄芩、银花、红花、沙参、乌药微冷冻饮料之,麻疹即发,再剂而愈。

  一高子良弟,四岁,正月间,伤风咳嗽烦闷,有以麻疹治之,不发,反吐血,发晕昏沉。延余,脉症不合,放舌下痧二针,付紫朴汤加黄芩,微冷冻饮料之,麻疹始现。次日稍饮温茶半钟,麻疹复隐。余曰:“痧胀余毒,复发内攻,故麻疹随之而隐。”又刮痧毕,服必胜汤减大黄、五灵脂,贝母加黄芩饮之,麻疹即透,后惟清凉解毒而痊。

  

  痧胀类麻疹

  或谓余曰:“痧胀之发,即麻疹也。子于痧胀,特多放痧之法尔,不知所放之痧,即放麻疹之胀气也。安得云麻疹非痧胀之标,痧胀非麻疹之本欤?余曰:“我见麻疹从伤风咳嗽而发者,有矣,未闻有感秽气发麻疹,感热天暑气发麻疹者。

  岂非麻疹自有麻疹病,痧胀自有痧胀病乎。况痧胀既云即麻疹,何以有麻疹因秽气暑气所乘兼痧胀麻疹即隐而不发,必俟放刮后麻疹始发乎。乃知麻疹不与痧胀同。故刮者放者各痧胀,虽有刮出之痧,不可即认为麻疹,其痧胀亦不与麻疹同。必因伤风所发,始为麻疹实不同也。乃兹有痧胀不因伤风发热咳嗽所起。尝见刮放用药后,发出遍身形影如麻疹者,虽形似麻疹,实非麻疹,故名之为类麻疹焉。”或曰:“讵有非麻疹而形可同于麻疹者?”曰:“此亦犹痧毒发为肿毒,发为紫 之类尔,何疑乎。”治验:一闻德音内人,腹中疼痛,右脉微而弦,左脉细而涩。令其婢放腿弯痧三针,血流紫黑色,未愈。用宝花散,救苦丹清茶稍冷冻饮料之,付以和脾宣化饮加茜草、桃仁微冷冻饮料之,发出一身类麻疹者,余用防风散痧汤减细辛加连翘、红花、金银花、桃仁治之,而痊。

  一施均季孙女,发热咳嗽,腹胀昏沉,微有麻疹形影,大便泻黄水有用升发之药,不效。延余治之,脉上盛而下虚,乃知发热咳嗽,虽本伤风实非因伤风而有麻疹形影也。放指头痧二十余针,用圆红散调黑糖,微冷汤饮之,稍觉清爽用独活红花汤加山楂、卜子、泽兰治之,连送二剂,大便下尽黑物,而愈。

  ─章涟漪三子,发热昏沉,腰胁间微有形影与麻疹相似,有用升发之剂,惟恐不透。次日,迎余,六脉歇指,余曰:“麻疹之病,何遽尔歇指耶?虽昏沉气喘,喉无痰声,脉不合症,斯痧胀之类麻疹者欤。”放头顶痧兼放左太阳及乳上痧三针,未愈。用荆芥汤加山棱、蓬术、白蒺藜微冷冻饮料之,发一身类麻疹者,遂安。

  一薛思高,发热迷闷,气不得舒,胸腹头面有麻疹形。余诊之,两关俱芤,此痧胀之类麻疹也。放痧十余针,又刮痧讫,用沉香郁金散,清茶稍冷冻饮料之,而痊。

  一张省原子,胸腹饱闷,昏沉不醒、痧筋不现,但微有麻疹形。脉左寸关沉细如无,右寸亦伏。余思,麻疹脉不若是。令其家人,用灯心蘸菜油点火 之,即醒。但饱闷未解,用宝花散加沉香、蒲黄清茶微冷冻饮料之,付奏 和解饮减山药、人参、甘草加桃仁、红花治之,而愈。

  

  麻疹后复痧胀

  问:“痧胀,有愈而屡屡复发者矣。若麻疹,有愈而屡屡复发者乎?”曰:”无有。”然则谓麻疹即痧胀,谬矣。使有犯麻疹复痧胀,乃即以治麻疹法治之,误莫大焉。故曰麻疹后复痧胀,不可不知。

  治验:一王日斯幼女,正月间,麻疹后,泻痢白色,治之稍安。骤然腹痛,脉短而微。余曰:“此秽气新触作痛,非麻疹之故。”放指上痧二十余针,未愈。用救苦丹,清茶稍冷服之。付藿香汤加卜子、红花、乌药、木通微冷冻饮料之,即痊。

  一陶元升,麻疹后,忽壮热面赤,痰喘不已。两额太阳,抽痛异常。脉不洪滑反濡细,痧气阻塞脉路也;痰喘不已,痧气上壅也;两额太阳抽痛,痧毒上攻三阳也;其面赤发热者,毒盛极而攻表也;均不因麻疹而然。启腿弯痧筋放六针,毒血墨黑,未愈。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黄芩、干葛、红花、牛膝、木通微冷冻饮料二剂渐安。但腹中饱闷,按之则痛,用丁沉阿魏丸,微温饮之,又付必胜汤,温饮四剂,下尽黑恶毒物而愈。

  一 钧甫子,二月间,麻疹后遍身疼痛,不能转侧,有似麻疹余毒,治之反加沉重。延余,脉累累如贯珠,时一促疾。盖遍身疼痛不能转侧者,痧胀毒攻血分也;脉累累如贯珠疾促者,痧胀于中,筋脉缩急而然也;反加沉重者,误饮温热,痧毒内攻势盛也。放腿弯痧四针,及臂指痧二十余针,咸流紫黑血,未愈。用桃仁红花汤加牛膝、山楂、枳壳、磨降香微温服,四剂而安。

  

  麻疹夹痧胀蛔结

  麻疹治法易明,若夹痧胀不放不刮,或犯痧胀之禁,麻疹亦随痧胀,反攻脏腑,蛔不能存,非吐而出,即从大便而下,否则,结于大肠,脐中作痛。治宜先施刮放,后用芒硝、大黄,攻其死蛔宿粪,令毒从大便而出,则痧胀乃解。麻疹轻者自消,重者自发矣。

  治验:一刘香仲孙女,二月间,伤风发热咳嗽,麻疹隐现不发,喉哑失音,脐腹疼痛,昏闷沉沉,前医不治。延余,左脉芤,右脉涩,时有歇指。以火照手背指上痧筋,放二十余针。用沉香丸清茶稍冷冻饮料之,付紫朴汤合荆芥银花汤俱微冷冻饮料之,后连放指头痧二次。如前药,加黄芩、石膏、芒硝、大黄微温饮之,喉稍有声,乃去石膏加黄柏温饮之,下死蛔四条,大便通而愈。

  一刘姓婢,犯麻疹,发热咳嗽腹痛,脉洪大无伦,亦夹痧胀者也。放腿弯痧五针,紫黑毒血成流,又放指头痧二十余针。用桃仁红花汤减苏木合荆芥汤减川芎加黄芩,微冷冻饮料之,下蛔二条而痊。

  一过洪甫,发热咳嗽吐泻,麻疹现而复隐,口渴唇焦,鼻红泻血,舌有黄胎,绕脐硬痛,叫喊非常,医治不应。其弟德甫延余治之,左脉俱伏,右脉洪紧,放指头臂上痧三十余针,用独活红花汤加石膏、黄芩、芒硝微冷冻饮料二剂,泻下宿粪,死蛔六条,麻疹乃发。次用荆芥银花汤加玄参、黄芩、黄柏微温饮之,三剂而愈。

  一方原行次子,伤寒发热,咳嗽烦闷,腹中大痛,麻疹现而复隐,喉哑失音,六脉弦紧,放乳上,指臂痧二十余针,未愈。用射干兜苓汤减甘菊、花粉加石膏、桃仁、红花、大黄二剂,微冷冻饮料之。下宿粪、死蛔三条,麻疹始透。复放腿弯痧,腹痛余症俱瘳。

  

  伤寒黄兼痧

  读伤寒书,有发黄发 ,余以为有痧焉者。盖发黄发 皆即伤寒现症也。或中秽气,或因暑气,或感时行不正之气,遂兼痧胀,即伤寒兼痧之说也。

  治验:一孔叔元,伤寒传胃腑,口渴壮热,头汗发黄,舌胎芒刺,腹胀迷闷,舌短声重,气急发喘。余见脉左寸关伏,余脉弦紧。曰:“痧毒阻于筋脉,脉气不宣,故微伏而弦紧。兼之胃腑热极,痧毒乘之,一饮热汤、热物,痧毒横行,攻击脏腑,故见此等恶症。”先放头顶痧一针,次放指头痧二十余针,及乳上痧二针,迷闷即松。付以乌药顺气汤加石膏、黄连、大黄、桃仁二剂,微冷服之。头汗舌胎始退,余症渐解。复放指上痧,付枳实大黄汤减槐花加红花、芒硝二剂,温服乃瘳。

  一孙彦衢内室,壮热发黄,头汗如雨,大渴唇焦。左脉弦紧,右脉沉微。放手臂腿弯上下痧四十余针,流出紫黑毒血,未愈。付细辛大黄丸、沉香郁金散,微冷汤下。用桃仁红花汤加牛膝、石斛二剂,微温饮之乃痊。

  一梁钟素,伤寒六日,壮热发 ,大渴昏沉。余见脉洪大无伦,两太阳青筋,刺痧三针,放腿弯痧五针,出毒血,未愈。用荆芥红花汤合清凉至宝饮加石膏,稍冷送下四剂而愈。

  一汤茂珍次女,八月伤寒,日晡壮热,口渴发 ,头痛如破,声重耳聋,吐蛔二条,迷闷几死,两寸脉微无力,两关弦细,两尺左滑右紧。放腿弯痧三针,略松。用清凉至宝饮加黄芩、牛膝、石膏、桃仁、泽兰、乌药、枳壳微冷冻饮料之。

  不应复放痧,用熟大黄三钱、细茶一撮,煎服而痊。

  

  痧类阴症

  痧症类伤寒,不独类伤寒传经热症。观诸痧变脉侯,更有不似阳而似阴者。几令人反疑为直中三阴真寒症,痧毒入深也。稍用热药热饮,便不可救疗。

  治验:一章晋卿,发热沉重,口渴,两颧红赤,唇燥舌苔,两手震动,举家惊惶。脉沉微无力,时有用干姜、肉桂治之;有用附子治之,此则认脉为阴,而作伤寒三阴真寒症治之也,服之危笃。延余四子端英诊之,知其脉症不合,看腿弯痧筋放四针,流紫黑毒血。付石膏、黄连、黄芩兼活血顺气之药,稍热饮之一剂而松,再剂而安。

  一杨馥音,发热呕吐泻泄,手足蜷挛,怕闻响声,头汗如雨。有指为虚极而然,用大剂人参补之,反加昏闷。余按其脉,沉细无力。视其面,有戴阳之色。迨询所饮见热而拒,遇冷则喜。余思,此必内有痧症热毒,故脉症若斯。扶看腿弯痧筋二条,放之、流紫黑毒血如注。用桃仁红花汤加角刺、牛膝微温服四剂,用清凉至宝饮加黄芩,温饮二剂而痊。

  一何心祝,身不发热,咳嗽吐泻,蜷卧沉重,手足俱冷,昏迷不醒,喉中痰声不绝。医者四人咸云床褥不谨,内中阴寒,用人参、黄 、附子、干姜等药服之,病日增。余按脉,徐疾不常,时有歇指。探其气口,热如炉。看其舌,有黄黑苔芒刺。余曰:“此非直中阴经真寒症也。”其族兄争之不已。余曰:“焉有阴症,而舌胎芒刺,口热如炉者乎?况服参姜附已有明征,若必欲以阴治,请辞。”其家人固求,余先用阴阳水二碗饮之,遂觉稍醒,其弟二人竭力扶起,放腿弯痧六针。付以射干兜苓汤去甘菊加乌药、玄明粉、槟榔、卜子二剂,稍冷冻饮料之。后减玄明粉加童便,六服而痊。

  

  呃逆痧

  呃逆俗名冷呃。有寒有热、有虚、有实;有因痰火而发;有因血郁而成;有因食阻而得;有因气阻而生;有因病重发喘为呃,谓之喘呃。若一概认呃为冷,以丁香柿蒂主之,谬矣。故老弱气虚犯呃,非参不补;若虚极阴寒犯呃,非姜桂附子不温;即此冷呃治之亦异,而况痧胀为呃,有痰火血郁之分,有食阻气阻之异,有病重喘呃之凶。苟非细辨受病之原,用药稍或不妥,非惟不效,势必呃死,是用明痧呃之害焉。

  治验:一徐望舒,伤寒变疟,呃逆三日夜,两寸脉微,余脉紧滑。余曰:“呃逆,脉异,病后兼痧也。”阅腿弯上下痧筋,放四针,紫黑血流,不愈。用细辛大黄丸,清茶稍冷服之,付清凉至宝饮,微冷下而痊。

  一王彦甫内室,产后月余,发热呃逆,腹胀沉重,其长子谓余曰:“老母产后,伤寒六日,沉重异常,忽发冷呃,将若何?”余诊之,六脉弦细而疾,口渴畏热饮,痧症显然。放臂痧三针,血流如注,又放指上痧三十余针。用苏木散并付桃仁红花汤加山楂、卜子二剂,俱微温饮之乃愈。

  一孙靖公,六月,心烦呃逆,两寸关俱细涩而数,且喜冷冻饮料。余曰:“痧脉已现,痧症昭然。”刮痧放痧,不愈。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香薷,黄连、童便:食盐微冷服,遂愈。

  

  盘肠痧

  痧毒肆行,盘转肠胃,虽不痛不疼,苦楚万状,命在须臾,此紧痧之症也。

  治验:一张方曦内人,十一月间,胸腹中气不舒畅,惟是盘旋绞绞于胸腹肠胃中,叫喊几死,将及半日。时晚延余,诊其脉洪大无伦,令其仆妇,放指头痧二十余针。用救苦丹、沉香丸清茶稍冷冻饮料之,未愈。付防风胜金汤加桃仁、红花,治之而痊。

  一汪履公弟,三月,饭后骤然叫喊,腹中绞绞,述闷无极,六脉俱伏。放腿弯痧六针,紫黑毒血出如涌泉,未愈。

  用盐汤冷冻饮料二大碗吐去新食,付清气化痰饮,稍冷服而愈。

  一盛玉铉,炎月旁晚,胸腹述闷,苦不可言。自谓死期在即,举客惊骇。延余,右三部脉伏,左三部脉洪大无伦。

  放指头痧三十余针,未愈。用矾汤冷冻饮料二碗,吐去新食,付蒲黄饮减姜黄加卜子,微冷服而痊。

  

  自汗盗汗惊惶痧

  自汗阳亏,盗汗阴弱,闻声而惊震,遇响而惶 者,虚极之候。若因痧有是症者,固表固本在所大忌,务宜辨之。

  治验:一陈肃达内人,本质素虚,几遇病非人参不效。四月间,心胸烦闷,汗流不绝,闻声惊恐。初病延余,脉未显,难辨。余闻素虚,虽不敢用参,付平剂,不应。延他医付药加参补之,疾益甚。复拉余,按脉不见沉微反见浮洪紧大。余曰:“痧也。”三子叔杨为母放痧毕。余用宝花散,沉香阿魏丸微冷茶饮之,渐安。肃达恐虚实未明,停药二日,后用归身、山药、茯苓、麦冬、沙参、丹皮四剂而愈。

  一潘中黄,心胸烦闷,睡即盗汗不已,先将腿弯痧筋放之,即发晕,不愈。越六日,延余,按其脉,不与症合。余曰:“痧毒幸放,故无大害。其发晕者,适遇痧气冲心,是以得晕,非放痧之害也。”复为放指上痧三十余针,未愈。用宝花散微冷冻饮料之,用独活红花汤加卜子,调黑糖治之而痊。

  一祝公庵次子,发热头疼,自汗如油,痰喘如锯,时觉昏沉。有以牛黄抱龙丸、生姜汤治之。更重延余诊之,脉上盛而虚。放乳边痧三针,腿弯上下痧六针,未愈。付桃仁红花汤加牛膝、石斛、细茶微温饮之,三剂而安。

  一石敬村女,口渴盗汗,腹胀如臌,有治之,不应。余按脉,弦细无力。放指头痧二十余针。用苏木散合宝花散、砂仁汤,微温饮之,付蒲黄饮加角刺、卜子温饮四剂、又用清凉至宝饮,二剂而痊。

  

  痧类三疟

  疟有一日一发,有间日一发,有三日一发,邪气所凑,感受各有浅深。若三日一发者,所感独深,但痧毒乘之,阴受其祸,即有不测,焉能识之。迩于全书所记外,见有痧类三疟者,故续编之以彰其害焉。

  治验:一陆淑韩祖,年近七旬,八月患疟,间二日一发,寒热甚重,心胸烦闷,将及半月。诊之,左脉微涩。余曰:“不意斯疾亦有痧焉。”刺腿弯痧三针,流血紫黑。用宝花散、沉香丸,清茶微冷冻饮料之,付防风散痧汤加连翘、柴胡、橘红、胆星微冷服二剂,六日乃痊。

  一怀惟贞,患三疟半年,忽烦闷沉重,坐卧不安,六脉俱伏。余曰:“此三疟兼痧者也。”刺腿弯痧二针,流紫黑毒血。用宝花散,清茶微冷冻饮料之,遂松。后不服药,渐痊。

  

  咽喉诸症兼痧

  咽喉诸疾,亦有兼痧之症。与若云咽喉从古无兼痧论,试思古人治咽喉十八症,有刺少商穴法,此何异乎?夫少商穴属太阴肺经在手指爪角内侧,刺之出血,以泻其毒,治唯一经尚有其效。若乃兼痧凡经络所伤,或上或下,随经刺放,以拔痧毒,乃反莫救于咽喉乎。余窃谓咽喉兼痧,痧毒内发,病必难愈。若按脉看筋,能先治痧,令痧毒一去,然后内服药饵,外用吹敷可也。

  治验:一余长孙,犯喉疳,脉虚而微数,阅腿弯痧筋,放三针,流紫黑毒血。吹冰硼散,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射干、连翘、枳壳、牛膝、贝母微温饮之而愈,一陆思湖,犯喉癣危急,医治不应。余诊之,脉弦而紧,右寸脉伏。阅有痧筋,刺十余针,紫黑毒血,流如涌泉。

  吹冰硼散,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山豆根、连翘、菊叶饮之而痊。

  一缪瑞吾子,犯喉痹疼痛,脉两寸俱伏。余曰:“症与脉异,殆必有痧。若止治喉痹恐难即愈。”不信,辞之。他医调治,痛益甚。复延余,放指头痧三十余针。口噙冰梅,治其痰涎。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射干、连翘微冷冻饮料之,即愈。

  一潘象黄邻人,犯咽喉肿大,看有痧筋。云此宜刺放,然后医治则愈。尝对余谈及,余虽不临症治之,然即此一人,知天下犯咽喉肿大,必有同也。故并记之。

  

  口舌兼痧

  口舌有疾,适因感触犯痧,痧症虽发在后,治之不容或缓。即使口舌症凶,痧胀较之尤急,断不可先口舌而后痧胀也。

  治验:一翁珍硕,舌下起重舌,苦难尽述,有以少阴君火治之,不应。余按其脉,左寸沉微,右关无力。若据脉宜补,据症宜凉,取痧筋验之,放腿弯痧十余针,皆紫黑毒血。求余立方,余曰:“向所服者,俱清凉之味,宜少加川连所吹者,俱引涎之物,宜多加冰片,即而奏效于所疾也。但服药不当温饮,略觉微温足矣。”三日而痊。

  一聂敏躬,口疳作烂,吹药益甚,放痧不愈。求余,右脉微缓,左脉沉伏。付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石膏、牛膝、乌药、枳壳、青皮稍冷冻饮料之,用冰硼散加胆矾、儿茶吹之。

  

  类疯痧

  疯有真疯,有类疯,不辨其实,概将花蛇等药攻之误矣。余见痧胀多变,更有类乎疯者,故正其名日类疯痧。

  治验:一范嗣 ,咳嗽气急,两颧唇口鲜红,有以不足症药治之,不应。余以痧疗之而痊,迨半年后,面颜上忽变出圆片红色高起,外科视之,认作大疯治。余按脉微而缓,曰痧也。阅痧筋,放腿弯下三针,紫黑色毒血成流,又放指头痧二十余针。用沉香郁金散,清茶冷冻饮料之,付如圣散加红花、青皮,调黑糖汤,微冷冻饮料之而愈。

  

  黄气病兼痧

  肠胃内热积滞气阻,成黄气病。往往有兼痧者,非先治痧,则黄气病终不能治也。

  治验:一骧武弟妇犯黄气病,面色萎黄,腹胀如臌,腿足俱肿,六脉微涩,令仆妇为之放痧三十余针,俱紫黑色毒血。用沉香郁金散,清凉至宝饮加青皮、乌药、槟榔、山楂、卜子、牛膝俱稍冷服,腹胀始松。后惟用黄气病本药,微冷冻饮料四剂而痊。

  一蒯香年犯黄气病,热渴唇烈,面黄腹胀,手足俱肿,食即作泻。及按其脉,徐疾不常,缘视腿弯上下痧筋,刺十余针,毒血成流。用阿魏丸、砂仁汤微冷冻饮料之,胀气遂减。余即以治黄气病本药治之,六剂而痊。

  一董临桥,腹胀如鼓,两足微肿,饮食不进,面色干黄,诸药不应。求余治之,脉不洪数,反沉迟。刺指臂三十余针,胸腹遂爽。即用治黄气病药,稍冷冻饮料,四剂而愈。

  

  翻胃噎膈痧

  病有翻胃兼痧,有痧变翻胃;有噎膈兼痧,有痧变噎膈,其痧似慢,日渐凶暴,宜细辨之。

  治验:一包世球年六旬余,患翻胃症,食即心痛呕吐不止。余按其脉,六部洪紧有力。乃阅痧筋,放手臂腿上痧二十余针。

  付以乌药顺气汤及降香桃花散,俱微温服,四日而痊。

  一蔡爱山,胸中饱闷,欲食不食,食即胃脘不宁,苦楚万状。余诊之,后三部脉微涩。放腿弯痧二十余针,略松。

  日服苏木散,微温酒下二钱,六日而愈。

  

  筋骨疼痛痧

  筋骨疼痛,多延蔓终身。治此者,或风或湿,或气阻血凝,或流痰流火,如此而已。然有效有不效,或为痧暗相缠,令人莫识,此痧甚慢,不可不知也。

  治验:一董季连,筋骨疼痛,卧床二年,诸药不应。余诊之,右脉微弦,左脉沉细,阅痧筋放之,血流紫黑。用圆红散,微温汤饮之,付蒲黄饮加五灵脂、角刺温服六剂而痊。

  一郝文仔,筋骨疼痛,步履艰难,吐痰气急,左脉微芤,右脉弦紧。放腿弯痧紫黑血三针。用必胜汤加角刺,微温饮之,渐愈。

  

  鬼箭痧

  世俗传鬼箭之说,有针挑、火 、油发、艾桃揩诸法。不敢服药,疑真有鬼祸,非也。识者辨之谓,鬼箭是风,神箭是寒,床箭是湿。痛而转动者,气与痰也;痛而难转动者,血也,各有方治。然中亦有杂痧者,先治痧毒,后除余症,亦箭亦须知也。

  治验:一曹叔恒,遍身走注疼痛,不能展动,或曰:“此鬼箭也。”以油发、艾叶揩之,以灯心蘸菜油点火 之,不应。适见余,自述其病诊之,脉左虚右实,放痧三针,流紫黑血。用桃仁红花汤加穿山甲、天虫、香附微温服,渐痊。

  一钟洪武内室,腰背疼痛,卧床不起。有以为鬼箭之病,从痛处挑筋十余针,不愈。延余,脉徐疾不常。曰:“瘀也。”令其婢刮而且放,刺腿弯痧二十余针,流紫黑毒血。用红花汤加穿山甲、泽兰、刘寄奴四剂微温服乃痊。

  

  久泻肉瘦痧

  泻久则肉瘦,或健脾或燥湿,或消积或渗水,或补命门火,或平肝木气,治泻之药,不过如是。若慢痧之变,久泻肉瘦,病原不同,但宜治痧,则泻自止矣。

  治验:一姚公 潘婢,久泻不已,不思米食,日渐 瘦,大肉渐脱,脉反有力。放痧二十余针,紫黑毒血成流。付宝花散、阿魏丸,俱稍冷冻饮料之即愈。

  一莫电云,久泻不已,骨瘦如柴,唇红口渴,粥食不进,胸中饱闷,脉反微伏。放腿弯痧四针,毒血紫黑流出如花。

  用沉香丸,清茶稍冷冻饮料之,付棱术汤加银花,泽兰治之而愈。

  一巢茂公次子,久泻肉削,咳嗽不已,夜卧盗汗,目白微红。余诊之,脉寸伏关弦。放腿弯上下痧三针,复刮痧毕。

  付清凉至宝饮加山楂、卜子、银花微冷冻饮料之而痊。

  

  妇人隐疾痧

  妇人幽隐疾,多有兼痧,最难识认,惟在诊脉之人,指下明白,乃无差误尔。

  治验:一妇人患血淋三月矣,头面腿足俱肿,六脉洪实紧盛。余意血淋热症也。洪实紧盛,热脉也。何乃头面腿足骤俱肿,殆其痧乎。令其家人,放腿弯痧二十余针。多用清凉解毒之剂,治之而痊。

  一妇人患血崩,其家人曰:痧也。引他妇阅之,果有痧筋,放之。用养血和中之剂,治之而愈。

  

  脚气痧

  脚气有因乎痧者,此慢痧缠绵腿足,或半年一年,或五年十年。其疾仅在腿足,上身气血流通。脉往往不现,但两尺脉微数有力而已。几遇杂病,切忌升提以防痧。若不知治,痧毒肆行,腿足红肿,痧筋一散,无从可放,所以四肢痧难治。

  治验:一老年人苦足底燥烈,以为气血衰微所致,不用药治之。阅有痧筋,放四针,毒瓦斯散行,腿足遂肿。次日放痧四十余针,其肿渐平。三日又放痧四十余针,足底渐滋润。惟是日当放痧,不服药而愈。

  一王姓者,患脚气,腿足俱肿,看有痧筋, 痛不治,缘世人犯此者多,故记之。

  

  耳痛痧

  耳孔甚微,肿痛最苦,若兼痧,其势必盛,治惟以痧为先,耳痛亦有验焉。

  治验:一郑惟和,左耳出脓,肿痛连左太阳及肩胁俱痛,右脉沉微,左关细涩。看痧筋,刺左腿弯十余针,其痛遂减。内用如圣散,稍冷冻饮料之;外用羊粪一粒绵裹塞耳,即愈。

  一翁左溪,右耳肿痛,日夜不宁,脉微而紧。放腿弯痧十二针,血流紫黑。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牛膝、石斛稍冷冻饮料之而痊。

  

  手臂痛痧

  手臂有痧攻及脏腑者,为紧痧;不攻脏腑者,为慢痧。慢痧之症,惟刺手臂;紧痧之症,兼服痧剂。

  治验:一余右臂筋中作痛,阅有痧筋,刺三针,出毒血,臂痛遂愈。

  一高松筠,左臂疼痛,医治不应,阅臂上痧筋,刺四针,出毒血,不药而愈。

  

  肿毒夹痧辨

  肿毒阳者,为痈;阴者,为疽。往往有夹痧而发,设使不先理痧,单去毒亦不效也。

  治验:一王姓者,腰肾间白肿如盘,卧不转侧,痛苦万状,将及二月。余按脉弦紧而或伏。曰:“夹痧之毒也。”先放其痧,后理其毒,迨半月出微脓而愈。

  一人大腿红肿如瓜,先放痧,而治之愈。

  一人左肾囊红肿独大,先放痧,而治之愈。

  一人小腹痛极生毒,平肿白色,先放痧而治之愈。

  一人右臂生黑疔,先放痧,而治之愈。

  一人生右肾疽大如小盘墨黑,其孔数十,不知痛痒,发热不食。阅左腿有痧筋,放之,即身凉进食,四日而痊。

  一人生悬痈,兼患双横 。引一善放痧者,于尻尾骨上放六针,腿弯放七针而愈。

  一人生鹅掌疯,放痧而愈。

  一人大麻疯,手足拳曲,其形真可怜也。阅有痧筋,故记之。

  

  刺蝥瘟痧

  时有壮热烦闷,遍身痛如刺蝥所伤,乡俗相传,名为刺蝥瘟焉。以痧治之,可全也。

  治验:一 林悦溪,犯时疫瘟疾,壮热口渴,胸腹迷闷,以手抚摩之,即如刺蝥伤痛,遍体皆然。放腿弯痧二十余针,毒血成流。用穿山甲、天虫、角刺,加活血顺气之药,稍冷冻饮料之而痊。

  

  地葡瘟痧

  时有北疾,村俗相传,名为地葡瘟者,阅之亦有痧也。治在前“遍身肿胀痧”条内,故不更载治验,但恐时人或误,故复记之。

  

  痧变发颐

  痧者,凶疾也。痧而发颐毒瓦斯上攻,尤凶之甚也。宜急治之,迟则难救。

  治验:一汪云文,壮热目赤,口渴烦闷,谵语神昏,左脉沉微,右脉歇指,痧也。先服阴阳水一碗,神昏少清,谵语稍定,然后扶起,放痧讫。外用赤豆水捣敷围,内吹冰硼散,付以穿山甲、天虫、角刺、射干、山豆根、土贝母、连翘、乌药、枳壳、川连、牛膝微冷冻饮料之,颐遂出脓些须,四日而愈。

  

  急救逆痘要法

  痘有顺、有险、有逆。险者尤可回生,逆者断难疗治,此不易之论也。然余观婴儿出痘,暗犯兼痧,其痘未有不逆。

  故兼痧之痘,或难放标;或标而不分,颗不起发;或当起发,分颗而反隐;或发 疹;或变焦黑;或见飞浆;或生血泡;或肉肿痘不肿;或下体先发,而脸额不起,顶不行浆;或琐屑细密,色泽晦暗;或一片如咽脂色。种种逆症,往往因痧毒恶血壅阻,以致殒命。愚尝先放其痧,随宜用药则毒血一行,壅阻俱散。逆者可转而为顺;难标者即标;难起者即起;当浆者即浆。无奈世人以痘不可放痧,误事不少。不知逆痘难疗,更无生路,惟兹一法可救。但恐痧助痘毒内攻甚速,迟难挽回。若逆痘始现,有痧即放,治之甚易。凡遇逆痘,急宜鉴诸。

  治验:一金权可女四岁,十一月间,痘五朝,放标至足,面痘犹细如芥子,隐隐不发,其腰下痘,反有水珠色,真逆痘也。阅左腿弯有痧筋,放一针;手指上痧,放十五针,俱紫黑毒血,面痘立时红活起发。余看痧气已绝,惟用十神解毒汤减大腹皮加天虫、大力子、山楂、青皮一剂,次日,面有行浆之势。惟用养血、托浆,清凉解毒之药五剂,痘即如期灌脓收靥而愈。

  一金权可子三岁,十二月间,痘六朝,左腰痘密有 窠形,色如水珠。其面脸痘,紫赤满顶不发,服酒浆桑虫一条,反变两颧一片,如脂脂色。不分颗粒,左额见飞浆一粒,亦逆痘也。余为放指上痧二十余针,痘即分颗红活。余惟用痧痘可兼治之。药一剂治之,次日,痘即行浆。后惟用治痘常药,遂灌脓收靥而痊。

  一汪扶摇子八岁,六月间,痘五朝,面上肉肿痘不肿,他医谢事。延余阅腿弯有痧筋,放四针,紫黑毒血成流。用宝花散,兼圆红散微温汤服,次日,痘即起胀。后惟用大补气血药,助灌脓收靥而愈。

  一褚隽甫女,十二岁,八月间,痘四朝,遍身紫 ,他医莫治。延余,阅指臂上痧筋,放二十余针。用大黄丸稍冷汤饮之, 退痘起。后惟用清凉解毒之药,即如期灌浆收靥,乃瘳。

  一詹福先子,六岁,九月间,痘四朝,大渴舌心有黄黑胎,腰腹大痛,面部痘色焦紫过顶不发。延余,阅有痧筋,放腿弯、指头痧二十余针,痛不止。用细辛大黄丸清茶微冷冻饮料饮之,痛稍减,付必胜汤加川连、石膏一剂,微温饮之,痛止胎退,痘渐起胀。尤大便不通,去川连、石膏,日服此汤,灌脓收靥,便通而愈。

  

  痫症兼痧

  痫,痼疾也。患此者,虽不即毙,然往往勿获长寿。治惟疏风消痰清热,或温下之而已。不知亦有痧焉者,宜辨之。

  治验:一朱建溪婢,犯羊痫疯三年矣。余诊之,六脉紧伏不匀。阅痧筋放之,付以沉香滚痰丸微温汤饮之,遂愈,永不再发。

  一盛昭先次子,患猪痫六年,脉伏紧而数,阅痧筋放之,脉遂平。付沉香滚痰丸微温汤饮之,亦不再发。

  

  麻木酸痒痧

  麻木酸痒,古人论治宜遵,余不更述。但痧症变幻,时亦有之。

  治验:一翁尚景,遍身麻木,腿膝酸痒异常,脉微而细,放腿足痧四十余针,指头痧六针,未愈。付圆红散,微温汤服之,用当归、金银花、连翘、秦艽、穿山甲末、僵蚕、角刺、红花二剂,如前服而痊。

  

  头虚足肿痧

  世俗相传,有云:男怕头虚,女怕脚肿。谓医治之难疗也。独是头虚之症,世岂无有消风热而得愈者乎。不知肿因风热,乃可治效。若不因风热而因痧者,奚可更用发散升提之味耶?惟是头面虚肿,实因痧毒上攻三阳。先宜放刮,后用清凉引下之剂治之,应无不愈,无令更变出凶险别病也。至若脚肿之疾,妇人犯此不数年而小腿肿,加之大腿亦肿,渐渐入腹,睡即腿足不肿,内发胀闷。若当起坐行动,胸腹乃松,足腿复肿。如此日复一日,更不数年,势必小便不利,大便亦阻,即成真臌。愚按此因湿毒之气,蒸氵㸒于足,伤其血分,变为慢痧。不由鼻吸而入,故吃热汤热物俱无骤害,脉亦有现有不现,及阅痧筋,或在腿,或在足面;或在足两旁。必多刺数次,出毒血为要。如不愈,当内服药饵乎。其气血为主,大忌升发,燥热之品,恐毒瓦斯上腾也。若此之痧,有患五六年而毙,有患十余年而毙,有患二十余年而毙。

  世鲜识者,受苦甚多,不可不悯,余故特为之着焉。

  治验:一 茂甫,骤患头面红肿,心胸烦闷,口渴唇焦,六脉俱伏。放巅顶痧及手指、腿弯痧二十余针,不愈。用清凉至宝饮减细辛加石膏、知母、茜草稍冷冻饮料之,三服而痊。

  一方士彦,患头面渐肿,眉发尽落,已二年矣。脉洪数而紧盛,放指臂痧及两太阳痧二十余针,腿弯痧四针。服清凉至宝饮减薄荷、细辛加穿山甲、天虫、乌药、续断、桑寄生、红花、归身微温饮之,十服而痊。

  一秦馥生内室,素患脚肿及腿,渐升于腹,夜苦心中饱闷,饮食不宁,日间行动足腿复肿,十余年矣。诊脉细数,令其家人,为之数放足面及两旁痧。用川楝子、金银花、木通、泽泻、槟榔、泽兰、青皮、枳壳、乌药、连翘温饮,八服遂愈。

  一张书瞻,病后足肿无力,少进饮食,两尺脉伏。阅足面痧及足旁痧、腿弯痧放之。用川楝子、槟榔、金银花、连翘、白茯苓、泽泻、归身、续断、红花、白蒺藜、乌药而痊。

  

  黄胆痧

  黄胆之症,亦痼疾也。不用鲜草头方之迅利,则不效。然亦有效有不效者,讵黄胆有必不可治者耶。盖黄胆因内有实热而发,若痧毒所变,亦有然者,务宜先施刮放,后取黄胆方,选择而用,自可得痊。

  治验:一夏月溪,目睛、爪甲、小便皆黄,四肢上下遍体黄肿,服他医诸方不愈。余诊之,脉微数而紧,若据脉宜补,据症宜清,不可中治。乃阅痧筋,放之渐松。用麦门冬四两、猪板油四两,煎服而痊。

  一妇人黄胆,放痧后,用草头方,捣汁,酒冲服二次而痊。

  

  小儿夜啼痧

  小儿暮夜,啼哭不止。父母爱之,尝百计抚摩,忧疑无极,曾不得立时安静为憾,不知胸腹疼痛,故尔啼哭。若曰小儿无痧,吾不信也。

  治验:一朱广函女二岁,时至夜半,忽然啼哭叫跳不住,意其胸腹作痛,将刷子蘸香油刮之痧起,不药而愈。

  一汪洪甫子二岁,夜深啼哭,迨至清晨不歇。延余四子端英往视,其左腿弯有痧筋,放一针,流紫黑毒血。用防风胜金汤,多加麦芽,稍冷冻饮料之,而安。

  

  惊风痰热痧

  小儿犯此,惟用疏风豁痰定惊之品,其常也。然竟有疏风而热不除,豁痰而痰不消,定惊而惊益甚者,得毋审其病原有未当乎。余尝见此,审其症候稍杂,阅有痧焉即以痧症治之,甚效。

  治验:一岳瑞升幼子,发热面赤,痰喘不已,两目上视,困重沉沉,他医莫治。延余,脉紧而数。先用圆红散稍冷汤饮之。令其家人刮痧,痧起,未愈。用和脾宣化饮,研细辛大黄丸微冷冻饮料之,遂安。

  一高子瞻女一岁,痰嗽身热,手足抽搐,昏迷不醒。端英子往视,虎口脉不现,六脉俱伏。阅腿弯痧,放一针,紫黑毒血流出。用救苦丹清茶稍冷冻饮料之,未愈。又用三香散微冷汤下而痊。

  

  死症痧

  询治痧之法、凡人犯死症,亦有可救者乎?曰:有。余且无论百病死症,多有可救之实。惟据伤寒集中有云:赤斑五死一生,黑斑十死一生。阳症见阴脉死。阴阳毒过六七日不治。两感伤寒者死。汗后不为汗衰,谓之阴阳交者死。不得汗者死。发热,脉疾躁,狂言,不能食,谓之三死。咳逆不止者死。脏躁者死。厥阴,舌卷囊缩者死。脉代者死。少阴,吐利、烦躁、四逆者死。发热至七八日,肤冷而躁,无时暂安,曰脏厥不治。少阳与阳明合,必下利,脉长大而弦,名曰负,负者死。阴阳易病,头重眼花,四肢拘急,小腹绞痛,手足挛痛者死。脉阴阳俱虚,热不止者死。伤寒七八日以上,大发热者,难治。溲便遗失者死。循衣摸床,邪热内结,脉弦涩者死。喘而不休者死。柔汗发黄者死。唇吻反青者死。环口黎黑者死。鼻如烟煤者死。直视摇头者死。此等恶症,往往兼痧,以前治验,历历有据。然余所救者甚多,难以悉数。但人犯死症,如落深渊,利在见之早救之急尔。

  

  羊毛瘟痧

  此痧言远先生道之甚悉,所以垂救世人多矣。余实未见,不敢妄论。近又闻丹箴袁兄所述,自北方来亲见。此症胸前生羊毛数茎。北人又有用铜钱置病所,以艾火烧钱上,外将瓦罐或竹罐盒之,实时拔出汗水而愈。北人名为打火罐,并能治痧痛是也。抑又闻北方人,用手推背上二筋撮起,掐紧一时许,亦能治痧痛。此二法,余虽未经验,若为之,想亦有益无损,故并志之,以为穷荒僻野,无医疗治者,一生路焉。

  

  痧胀破迷论

  痧中禁忌,余虑不知痧,误犯之。尤虑知痧,罔识所忌。譬若昏夜迷途,高低莫辨,从步于岩谷间,鲜不颠仆者矣。盖痧受病,与杂症不同;见端与杂症相类。病家不信,以杂症治之,勿顾痧中禁忌,势必日甚一日,病入膏肓。

  即有进言刮放,一试焉无及矣。则受迷于痧胀之始者,此其一。亦有始即知痧,稍用刮放,便谓业既治痧当用别药。幸而不犯痧禁,或可收功。若痧气未绝,一犯所忌,愈服愈危,身命难保,乃曰非因痧胀之故。则受迷于痧胀之终者,此其一。更有患痧不识,用别药不效,因而仅用刮放,不佐以治痧之剂,或仅投一二剂,复投别症之药,致痧患复发,茫然不觉,乃曰治痧无效,不足信也。不知治痧用药,稍或不合,势必痧毒内攻而毙。则始终受迷于痧胀之害者,又其一。更不特如是己也。或痧症有时汗出如油,误服酸敛固表之味;或痧症有时寒热无汗,误服升提温散之方;或痧症有时足冷过膝,误服附子、吴茱、姜、桂之品;或痧症有时上吐下泻,误服香燥涩滞之类;或痧症有时恶寒畏冷,误服姜椒辛辣之物;更有痧症变为脉虚,误用温补之药;痧症变为脉旺,误用冰寒之药。或痧症变为怪脉,虽不皆生然,误认必死,弃而不救。而且痧症尝似气虚,误用参 苓术以补气,尝似血虚,误用熟地、何首乌以补血。而且痧多死症,凶险非常,不复细审病源,以为别症将毙。而且痧症略松,食物太早,因而痧物相裹,结于心胸,难以解散。

  而且痧症未绝,痧毒尚仔,骤饮热汤、热酒,遂致痧症复发,凶危莫遏,每有变在顷刻,悔之无及。此等受迷,皆余所目击而心伤者也。若乃有见痧讳言痧,犯痧恶言痧,虽死于痧,勿知为痧之害者,其天下之所限乎,余固不得而强之。

  即有摈刮痧、放痧、治痧之方法者,余亦不得而强之也。尝观医林多士,业擅岐黄,深通古籍者,动辄援引《内经》,谆谆不已,竟不知黄帝始制九针之法以疗民病,多刺少药。即如《内经》有云:诸疟而脉不见,刺十指间出血,血去必已先视身之赤如小豆者,尽取之。

  又云:先其发时,如食顷而刺之,一刺则衰,二刺则知,三刺则已。不已,刺舌下两脉出血。不已,刺 中(即委中)。

  盛经出血,又刺项以下挟脊者,必已。如先头痛及重者,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间,出血。先项背痛者,先刺之。先腰脊痛者,先刺 中出血。先手臂痛者,先刺手少阴、阳明十指间。先足胫酸痛者,先刺足阳明十指间出血。又如腰痛引项脊尻背如重状,刺其 中太阳正经出血,刺解脉在膝筋肉分间, 外廉之横脉,出血,血变而止。解脉令人腰痛如引带,如折腰状,善恐。刺解脉在 中结络如黍米,刺之血射以黑,见赤血而已。经载煌煌,垂训万古,正后人之所当祖习者也。故痧多变,余不能尽述。凡在尔所不信者,试于清夜思之。苟遇斯疾,偶尔心迷,当刺不刺,当药不药,或误入,或误己,彼此不异,谅有同心。慎之!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