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筠玄纲论道德章》曰:“道者虚无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源。其大无外,其微无内。浩旷无端,杳冥无对。至幽靡察,而大明垂光;至静无心,而品物有方。混漠无形,寂寞无声。万象以之生,五音以之成。生者有极,成者必亏,生生成成,古今不移。此之谓道也。

“德者天地所禀,阴阳所资。经以五行,纬以四时。牧之以君,训之以师。幽明动植,咸得其宜。泽流无穷,群生不知谢其功;惠加无极,百姓不知赖其力。此之谓德也。

“然则通而生之谓之道,道因无名焉。蓄而成之谓之德,德固无称焉。尝试论之。

“太极一动而分阴阳,阴阳混蒸而生万有,正在天地之间,故气象变通,晦明有类。阳明而正,其粹为真录。阴晦而邪,其精为魔魅。故禀阳灵而生者为睿哲,资阴味而育者为凶顽。阳好生,故睿哲者必惠和。阴好杀,故凶顽者必悻戾。或善或否者,乃二气均合而生,中人也。三者各有所禀,而教安施乎?教之所施,为中人耳。何者?睿哲不教而自知,凶顽虽教而不移,此皆受阴阳之纯气也,亦犹火可灭,不可使之寒。冰可消,不可使之热。理固然也。

“夫生我者道,禀我者神,而寿夭异,意识纷驰,去留不由于己,何也?

“以性动为倩,情反于道,故为化机所运,不能自持也。将超迹于存亡之域,栖心于自得之乡者,道可以为师,神可以为友。

“何谓其然乎?盖道与神无为而气自化,无虑而物自成。人于品汇之中,出于生死之表,故君子黜嗜欲、堕聪明、视无色、听无声,恬淡纯粹,体和神清。希夷忘形,乃合至精。此所谓返我之宗,复与道同。造化莫能移,鬼神莫能知,况于人乎?通于道者,虽翱翔宇宙之外,而心常宁;虽休息毫厘之内,而气自运。故心不宁,则无以同乎道;气不适,则无以存乎形。形存道同,天地之德也。是以动而不知其动者,超乎动者也。静而不知其静者,出乎静者也。超乎动者,阳不可得而推。出乎静者,阴不可得而移。阴阳不能变,而况于万物乎?故不为物所诱者,谓之至静,至静能契于至虚。虚极则明,明极则莹,莹极则彻,彻极则天地之广、万物之殷、不能逃方寸之鉴矣。

“夫道包亿万之数而不为大,贯秋毫之末而不为小。先虚无而不为始,后天地而不为终。升清阳而不为明,沦重阴而不为晦。本无神也,虚极而神自生。本无气也,神运而气自化。气本无质,凝委而成形,形本无情,动用而亏性。形成性动,去道弥远。故溺于死生,迁于阴阳,不能自止,非道存而亡之也。故道能自无而生有,岂不能使有同于无乎?有同于无,则有不灭矣。

“阴与阳并,而人乃生。魂为阳神,魄为阴灵。结胎运气,肖体辨形。然势不俱全,则各返其本。故阴胜则阳竭而死,阳胜则阴消而仙。柔和、慈善、贞清者,阳也。刚狠、嫉妒、淫浊者,阴也。心淡而虚,则阳和袭。意燥而欲,则阴气入。明此二者,阳胜阴伏,长生之渐也。道不欲有心,有心则真气不集。不欲无心,无心则客邪来舍。故我心不倾,则物无不正。动念有着,则物无不邪。邪正之来,在我而已。故上学之士,怠于存念者,阴尸胜之也。忻于勤纯者,阳神胜之也。一怠一勤者,其战未决也。次之者,在于克节励操,使精专无掇于斯。须久于其事者,则尸消而神主,谓之阳胜。阳胜者,道其邻乎。

“夫形动而心静,神凝而迹移者,无为也。闲居而神扰,拱默而心驰者,有为也。无为则理,有为则乱。虽无为至易,非至明者不可考也。夫天地昼亦无为,夜亦无为,无为则一,而理乱有殊。何哉?昼无以为明,故众阳见而群阴伏。夜无以为晦,故群阴行而众阳息。是故主明而无为者,则忠良进,奸佞匿,而天下理。主暗而有为者,则忠良隐,奸佞职,而天下乱。故达者之无为以慧,蔽者之无为以昏。慧则通乎道,昏则同乎物。

“上学之士,时有高与远寄,陶然于自得之乡,调其真仙可接,霄汉可升者,神之主也。虽曰神主,犹恐阳和之气发泄,阴邪之气承袭耳。可入静室夷心,抑制所起,静默专一,则神不散而阳灵全。谨无恣其康乐之情,以致阴邪之来耳。若有时躁竞烦悖者,乃形中诸魄,为阳灵之气所炼,阴尸积滞,将散扰于绛宫之真。可入静室,存一握固,候神清意平,合于虚静,斯亦洗心之一法也。

“言勿过乎行,行勿愧乎心。行之不已,则天地爱之,神明佑之。凶横无由如,鬼神不能扰。若言情而行浊,名洁而迹污,虽丑蔽于外,而心惭于内。天地疾之,神明殛之,虽力强于道,不可致也。故宁受人之毁,无招天之谴。人毁犹可弭,天遣不可逭也。

“道之所至忌者,淫杀阴贼。此诚易戒。至于小小喜怒、是非、可否,人情之常,甚难侦也。都不有纤芥之事,关乎方寸之中,虑静神闲,则邪气不能入。我志不扰,则真人为俦。好誉而增毁者,贤达之所未免。然审己无善,而获誉者不祥。省躬无疵,而获谤者何伤?

“阳之精曰魂与神,阴之精曰尸与魄。神胜则为善,尸强则为恶。制恶兴善则理,忘善纵恶则乱。理久则尸灭而魄炼,乱久则神逝而魂消。尸灭魄炼者,神与形合而为仙。神逝魂消者,尸与魄同而为鬼。自然之道也。

“夫目以采色为华,心以声名为贵,身好轻鲜之饰,口欲珍奇之味,耳贪美好之音,鼻悦芳香之气,此六者皆败德伤性,伐其灵光者也。故有之则宜远,无之不足求。惟衣与食,人之所切也,亦务道者之一弊耳。然能委心任运,未有不给其所用。且天地之生禽兽也,犹覆之以羽毛,供之以虫粒,而况于人乎?必在忘其所趣,任其自然。觉与阳合,寐与阴并。觉多则魂强,寐久则魄壮。魂强者生之徒,魄壮者死之徒。若餐元和、彻滋味,使神清气爽,至于昼夜不寐者,善无以加焉。人心久任之,则浩荡而忘返。顿栖之,则超跃而无垠。任之则蔽乎我性,栖之则劳乎元神,使致道者,奚方而静?盖性本至凝,物感而动。习动兹久,胡能遽宁?既习动而播迁,可习静而恬晏。故善习者,寂而有裕。不善习者,烦而无功。是以将躁而制之以宁,将邪而闲之以正,将求而抑之以舍,将浊而澄之以清。优哉游哉,不欲不营。行于是,止于是,造次于是,逍遥于是。习此久者,则物冥于外,神鉴于内,不思静而自静矣。古人云:‘积习生常’,其斯之谓欤?

“或问:古今学仙者多,得道者少,何也?答曰:常人学道者千,而知道者一。知道者千,而志道者一。志道者千,而专精者一。专精者千,而勤久者一。是以学者众而成者寡也。

“或曰:仙者人之所至美者也,死者人之所至恶者也,世之君子,罔有不知。而从俗者至多,习仙者至少,何也?答曰:此有一理,一者所禀之气非高,则所希之志难广,故溺于近务,忘于远见,为声色所靡,嗜欲所昏。仙道贵实,人道贵华,仙道、人情,直相反耳。诸恶可戒,诸善可修,万行周圆,一身清洁,终身无效,不生退怠,抱道而亡,不亏志节。大抵外修福行,内神精神,内外功深,则仙阶可进,洞天可游矣。古今成道者,皆福慧相须。慧为灯火,福为灯油。火无油则不明,慧性无福则不住。故达士宁损其身,不损其福。世之人虽天姿明敏,学海汪洋。若福行未加,则终不能探道元之妙。古今得道圣贤,道通为一,福则有异。外功大者,仙位之高。外行卑者,阶居其下。所以天上圣贤,恶行之未广,则重下人间,以偿畴昔。人间浊恶难修而功疾,天上清高易处而功缓。轩辕久居天上,因议大行,落在人间,先世为民,再世为臣,三世为君,济物利生,功成乃仙去耳。至于冥府,亦类人间,寸地尺天,皆有所辖,凡为主者,悉是在世有功之人也。

“我之本心,空如以前本来之面目,果何物哉?所谓杳兮冥兮,恍兮惚兮,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强名曰道,强名曰神,强名曰性,强名曰命,心如此而已。由是观之,岂不大哉?岂不贵哉?然轮回生死,而不能自己者,何也?盖一念萌动于内,六识流转于外。不趋乎善,则超乎恶。故有天堂、地狱因果之报。六道轮回,无有出期,可不痛哉?可不悲哉?若夫达人则不然,故斋戒以神明其德,一真澄湛,万祸消除。自兹以往,谨言语,节饮食,除垢止念,清心守一,虚无恬淡,寂寞无为,收视返听,和光同尘,瞥起是病,不续是药。不怕念起,惟恐觉迟,譬如有发,朝朝思理,有身有心,胡不如是?一念才动者,妄也。越古今而不坏者,常也。真常不易,其惟大人乎?”

上阳子曰:“夫道也者,位天地、育万物曰道,揭日月、生五行曰道,多于恒河沙数曰道,孤则独无一侣曰道,直入鸿蒙而还归溟滓曰道,善集造化而顿超圣凡曰道,目下机境未兆而突尔通灵曰道,眼前生杀分明而无能逃避曰道,处卑污而大尊贵曰道,居幽暗而极高明曰道。是道也,有大识见之眼而无睛,有大智慧之耳而无闻,有吸西江之口而无齿,有诸妙香之鼻而不嗅,有杀活舌头而味不昧,有金刚法身而在自在,有生死剑而武士不敢施用,有一字义而文人不能形容。虽黑漫漫不许一贬,暗然而曰彰。任峭巍巍,壁立万仞,放身而无怖。细入刹尘,大包天地,将无入有,作佛成仙。佛经五千四十八卷,也说不到了处,《中庸》三十三章,也说不到穷处,《道德》五千言,也说不到极处。道也者,果何物也?一言以定之曰:气也。

“夫气行,天地万物莫不由之。在天地之外,包覆天地。在天地之内,运行天地。日、月、星、辰得以明,风、云、雷、雨得以动,四时品物得以生、长、收、藏。此惟天地间阴阳造化之气耳。独人之身中,全具天地阴阳造化之气,得而用之,配我真汞,立成至道。《黄庭经》曰:‘独食太和阴阳气,故能不死天相既。’又曰:‘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成真。’又曰:‘出清入玄二气烦,子若遇之升天汉。’《易》曰:‘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又曰:‘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张横渠曰:‘人之有息,盖刚柔相摩,乾坤阖辟之象也。’《紫阳调息箴》云:‘氤氲开合,其妙无穷。谁其尸之,不宰之功。’”

抱朴子》曰:“余考览养性之书,鸠集久视之方,所涉篇卷,以千计矣,皆以还丹、金液为大要。此二事,皆仙道之极也。往者上国丧乱,莫不奔播四出。余周旋徐、豫、荆、襄、江、广数州之间,阅见流俗道士多矣。或有数闻其名,乃出在云日之表者。然卒相似如一,其所知见,浅深有无,不足以相倾也。每询以神丹、金液之事,及《三皇文》、召天地神祗之法,了无一人知之者。昔左元放于天柱山中精思,而神人授之金丹仙经,会汉末大乱,不遑合作,而避地来渡江东,志欲投名山以修斯道。余从祖仙公,又从元放受之。凡授《太清丹经》三卷、及《九鼎丹经》一卷、《金液丹经》一卷。余师郑君者,则余从祖仙公之弟子也,又于从祖受之,而家贫无力买药。余亲事之,洒扫积久,乃于马迹山中立坛盟授,并诸口诀之不书者。江东先无此书,此书出于左元放,元放以授余从祖,从祖以授郑君,郑君以授余,故他道士,了无知者。夫饮玉饴则知浆荇之薄,睹昆仑则知丘垤之卑。览金丹之道,使人不欲复视方书。然大药卒难办得,当须且御小药以自支持耳。虽服他药万斛,终不能使人长生。世或有好道者,而复不见此法,不遇真师,无由闻天下之有斯妙事也。余今略抄金丹之都,较以示后之同志者。”

《抱朴子》曰:“人有言,生之于我,利亦大焉。论其贵贱,虽爵为帝王,不足以此法比焉。论其轻重,虽富有天下,不足以此术易焉,故有死王乐为生鼠之喻。”

《抱朴子》曰:“凡人之所汲汲势利嗜欲也,苟我身之不存,虽高官重权、金玉成山、妍艳万计,非我有也。”

《抱朴子》曰:“按仙经以为诸得仙者,皆其受命,偶值神仙之气,自然所禀,故胞胎之中,已含通道之性。及其有识,则心好其事,必遭明师而得其法。不然,虽语之而不信,信之而不求。自古至今,有高才明达而不信有仙,有平平许人学而得仙者。甲虽多所鉴识,而或蔽于仙。乙虽多所不通,而偏达其理。此非天命之所依然乎?”

《抱朴子》曰:“凌晷飙飞,暂少忽老。迅速之甚,喻之无物。百年之寿,三万余日耳。幼弱则未有所知,衰迈则欢乐并废。童蒙、昏耄,除数十年,而险隘忧病相寻,代有居世之年,略消其半。计定得百年者,喜笑和平,不过五六十年。咄嗟灭尽,哀优昏髦,六七千日耳,顾盼已尽矣。况于全百年者,万未有一乎。谛而念之,亦无以笑彼夏虫、朝菌也。语有之,人在人间,日失一日,如牵牛羊以诣屠所,每进一步,去死转近。达人所以不愁死者,非不欲求,不知所以免死之术,而空白焦愁无益于事,故云‘乐天、如命、不忧’耳,岂真不欲久生哉?”

《抱朴子》曰:“夫圆首含气,孰不乐生而畏死哉?然荣华势利诱其意,素颜玉肤惑其目,清商流征乱其耳,爱欲利害搅其神,功名声誉束其体,此皆不召而自来,不学而且成。自非劳理独见,识变通于常事之外,运清鉴于玄漠之域,悟声名之亲疏,悼过隙之电速者,岂能弃交修赊,抑遣嗜好,割目下之近欲,修难成之远功哉?夫有因无而生,形须神而立。有者无之宫也,形者神之宅也。譬之于堤,堤坏则水不留矣。方之于烛,烛糜则火不居矣。形劳则神散,气竭则命终。根竭枝繁,则青青去木矣。气疲欲胜,则精灵离身矣。夫逝者无返期,既朽无生理。达道之士,良可悲矣!轻璧重阴,岂不有以哉?以故比崇高于赘疣,方万物乎蝉翼,非苟为大言,而强薄世事,诚其所见者了,故弃之如忘耳。”

《抱朴子》曰:“丹成则举家皆仙,不但一身耳。”

《抱朴子》曰:“知此道者,何用王侯?神丹既成,不但长生,并可以作黄金。”

《抱朴子》曰:“此道一成,即可长生。长生之道,道之至也。故古人重之也。”

《抱朴子》曰:“玄秘之方,孰能悉解?及得其要,则复不烦圣贤大才而后作也,凡人可为耳。”

《抱朴子》曰:“虽久视不死,而旧身不改。苟有其道,无以为难也。”

《抱朴子》曰:“余师尝告门人曰,夫人求道,如忧家之贫,如愁位之卑,岂有不得耶?但患志之不笃,务近忘远,闻之则悦,倔倔前席,未久则忽然若遗。毫厘之木固益,而丘山之损不已,亦安得穷至言之微妙,成罔极之峻崇乎?

张紫阳《悟真篇自序》:‘嗟乎!人身难得,光景易迁。罔测修短,安逃孽报?不自及早省悟,惟只甘分待终,若临期一念有差,堕入三途恶趣,则动经生劫,无有出期。当此之时,虽悔何及?故黄老以性命学开方便门,教人修种以逃生死。’”

《三注悟真》道光祖曰:“辩论纵如悬河,不过是说禅谈道,兀坐孤修。饶经亿劫,终不能养命长生。

“此道非人世间可得而闻者,要须大德大善,方许参求。”

《三注》上阳子曰:“噫,件件是难的勾当,奚敢妄为?又安敢妄说?世有一等地狱种子,开口便去说禅谈道,赚到老死,犹不知悔。

“又有一等小慧之人,不参仙圣所为,乃谤修行之事,谓有生必有死,安有久视之道?此乃地狱种子,甘分轮回。”

《三注》陆子野曰:“内丹之道,与外药炉火之事颇同,大概汞非铅不能伏。知外事者,内亦易知。

“始于有作,终于无为。无为境界,真仙所居。”(济一子曰:“世人兀坐孤修,妄希成就,可谓头上安脚,倒行逆施矣。”)

《三注》道光祖曰:“愚者却谓我教禅宗,一言之下,顿悟成佛。此乃诳惑愚迷,安有是理哉?要知金丹,即我教中最上一乘之妙。”

上阳子曰:“凡修此道者,须居五浊恶世,修出世法。”又曰:“修丹须要先积阴德。”

朝元子曰:“死生尽道由天地,性命原来属汞铅。岂非我命在我,不由天耶?”

《皇甫隆答魏武帝疏》曰:“臣闻天地之间,惟人为贵。人之所贵,莫贵于生。唐荒无始,劫运无穷,人生其间,忽如电过。每一思此,惘然心热。生不再来,逝不可追。何不逆情养性,以自保惜,万年无穷?当由修道,道甚易知?但莫能行。”

邱长春曰:“道函天地,神统百形。生灭者形也,无生灭者神也、性也。有形者皆坏,天地亦属幻躯,元会尽而示终,只有一点阳光,超乎劫数之外,在人身中为性海,元神也。”

石杏林曰:“万物生皆死,元神死复生。以神归气内,丹道自然成。”

上阳子《参同契注》曰:“世人负其聪慧,执解不回,谓有生必有死,更有长生也哉?圣仙与佛皆天所生,师岂能授?人岂能为?是不审思,甘分守死。当念我身从何而有,若是父母阴阳之气所生,则阴阳之气,必可延命,必可成仙佛矣。

“圣人之功,均沾后世。恐学者无大福德,无大智慧,不足承当,千般蔽固,无由了悟。”

白紫清《指玄篇序》曰:“或有指余弃妻室而孤修者,或有指余入深山而求寂静者,或有指余戒荤酒而斋素者,杂径纷然,终难入道。

“后之学仙道友,何必入山避世、弃子抛妻、断荤戒酒、辟谷清斋,都是胡为,去道远矣。”

寒山子曰:“修道之士,除嗜去欲,啬神抱和,所以无累也。内抑其心,外合其身,所以无过也。先人后己,知柔守谦,所以安身也。善推于人,不善归诸身,所以积德也。功不在大,立之无怠,过不在大,去而不二,所以积功也。然后内行充而外丹至,可以冀夫道矣。若夫三毒未除,冠簪是饰,斯亦虎豹之鞯,牛羊之质耳,何足贵乎?”

真人谢自然曰:“人能清净,一室焚香,诵《黄庭》、《道德》经,或一遍,或七遍,全胜布施。凡诵经在精心,不在遍数。不诚之人,中路而退,所损尤多,慎之慎之。凡礼尊象,四拜为重,三拜为轻,大都精思讲道者得福,粗行者招愆。”

《海客论》曰:“夫道以希夷为本,湛寂为基。绝嗜欲以居山,去贪婪而处世。存神养气,食柏餐松,方可渐至清凉,稍达真境。其金银世间之物,暂济浮生,有分不求而自来,无分虽求之而不得。散即彰其德行,聚则祸其身躯。汝等凡流,不知至道。贪爱不休,惟积玉堆金之是乐,骄奢无已,轻裘肥马之相矜。无一日不贪滋味,无一时不恋繁华。七窍长流,三田不固。任是万般灵药,饵之何益?岂能出世哉?子依吾说,大道匪遥,真境必达。”

上阳子曰:“泄天地造化之机,卒乾坤生育之德,焕日月合明之理,漏阴阳逆施之功。《易》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故主此道者,圣人也;行此道者,神人也。”(济一子曰:“惟神人乃能不亏神功。噫!微乎哉!”)

孙真人曰:“长生飞仙,则惟金丹;守形却老,则独真一,故仙重焉。凡诸思存乃有千数,卒多烦杂劳人。若知守一之道,则一切不烦也。”

唱道真言》曰:“上古圣人,着书立说,未尝着一丹字。丹之名,起于汉代。大丹无形、无声,至灵、至妙。”

《文昌化书》:“太上曰:‘大者与道合真,丹者与心为一。汝后五通具足,非汝夙昔之比。’

“天地间只此一阴一阳,其本体则谓之道,其化机则谓之易,其神用则谓之丹。

“易道之阴阳不外乾坤,丹道之阴阳不出性命,乾坤即性命也。然必穷取未生以前消息,方知天地于此造端,人身于此托始,丹道于此立基。”

朱元育曰:“欲求至道,当修德以格天。灵丹入腹,命由我而不由天。信矣,然此特为了手者而言。若夫下手之初,有易有难,未可概论。大约以真实心承当则易,以巧伪心袭取则难。一心真实,才能上达乎天。若稍涉巧伪,即便隔绝天心,自取魔障。故造命之功夫,虽由乎我,而出世之机缘,实由乎天。阴德之不可不积也。自古圣真,无不方便济人,慈悲及物。《太上感应篇》当刻刻行持,行持之际,又当心安意肯,无所为而为之。切不可夹带一毫计功、谋利、徼福、求报念头,倘或一念夹杂,使违心过天,障落魔眷属中,而障却大道因缘矣。

“世间魔障,一切皆由心造。一心积德,自然足以格天。办道其机括,乃由我而不由天也。然则造命之学,不特在了手后,即在乎下手时矣。发心担荷大道者,尤当三复。”

子野曰:“大道万劫一传,非等闲细事。道既高,魔必胜。非以阴德相扶,恐有挫志之患。”

懒道人曰:“仙道长生,若不挟以阴德,则无凝受上天福禄之本,虽闻大道,修必难成。然行阴德,乃暗培心地也。尽绝名根,及脱生为仙,鬼神始服。凡人以横逆加我,只觉是我开起众生罪障,咎我怜人,方有意味,为大慈悲。如云自反有礼,不与为难,即非天地覆载,何德之有?噫!其去仙远矣。”

《唱道真言》曰:“学道之士,以济世度人为本分事,不单为自己一个长生不死。分明要做三途八难,六道四生,数含灵一大父母,见他受苦,如己亲尝,见他痴迷,如已陷溺,必得有如此慈悲,如此切愿,则修持之际,自然众圣来现,诸神拱侍,惟恐其道之不成。

“仙之求人,甚于人之求仙。上界圣贤,于苦志之弟子,爱若珍珠宝玉。珍珠有价,好弟子无价。当初起手,立下念头,便把姓名、乡贯,列之天府,日日有圣贤降临,察其功过。若果志真念确,圣贤喜之不胜,虚空护持,不减慈母之于赤子。凡我弟子,须鼓大勇,立大誓愿,要做顶天立地的功夫,旋乾转坤的豪杰。大振玄风,弘开法署。”

马丹阳祖曰:“速养丹珠速养身,好将阴德济斯民。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上阳子曰:“斯道至大,盗天地之秘,窃造化之机,在先积德修福,方能胜任,《悟真》曰:‘大药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若非积行修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何谓阴德?施与不求报,阴德也。积善无人知,阴德也。不迫人于险,阴德也。暗中作方便,阴德也。夫修行人,若阴德未充,鲜不为外魔所攻。若能回思内省,发大忍辱精进,则魔障化为阴德。《经》曰:‘彼以祸来,我以福往。彼以怨来,我以德往。’皆阴德之盛,驱魔之功也。

“行须八百,功满三千,似乎累世莫殚。不知八百、三千,一切惟心所造。倘能一念回机,全身放下,方寸中空空洞洞,自然一了都了。三千功,八百行,当下立即圆满,而与太虚天体,同其广大、高明矣。”

《唱道真言》曰:“人能以豪杰之才,为圣贤之学,以慎独之功,养浩然之气,则日后升天,定居高位,超拔幽冥,福荫子孙,功名事业,顾不伟欤?吾见流俗之士,未有尺善寸长可以度越流众,而妄自希于坎离、水火之术。俗情未除,胎仙岂结?志在温饱,而梦想清虚。不几令大罗天上无数高真闻言尽为绝倒哉?

“原夫鸿蒙之先,一气末兆,不可道,亦不可名,廓然太虚,无方无体,是谓真空。空中不空,是谓妙有。惟即有而空,故无始之始,强名曰天地之始。惟即空而有,故有始之始,强名曰万物之母。即有而空,便是太极本无极;即空而有,便是无极而太极。

“父母未生以前,圆成周遍,廓彻灵通,本无污染,不假修证,空中不空,为虚空之真宰,所谓统体一太极也。既而一点灵光,从太虚中来,倏然感附,直入中宫神室,作一身主人,所谓各具一太极也。”

朱元育曰:“天地间山川、土石,俱窒碍不通,惟有洞天虚谷,窍窍相通。人身亦然,肌肉骨节,俱窒碍而不通,惟有玄窍虚谷,脉脉相通,与造化之洞天相似。元气往来,洞然无极,正在于虚谷之中也。

“既知空不碍有,既知有不碍空。到此地位,根尘识想,一切消落。大地山河,俱同幻影。此身尚非我有,何有于家?又何有于田园、妻子?种种身外之物。世间凡夫,苦死守着田园,恋着妻子,一息尚存,不肯放下,岂知凡夫最贪者处,即道人大解脱处乎?”

上阳子《戒慎七则》:“《悟真》曰:‘依时采取定浮沉,进火须防危甚。’最为初关紧要,此其一也。采取之时,若或阴阳错乱,日月乖戾,外火虽动而行,内符闭息不应,枉费神功,此其二也。若火候过差,水铢不定,源流混浊,药物不真,空自劳神,有损无益,此其三也。既得黍珠入鼎,须要温养,保固心君,苟或未善,即恐火化丹失,此其四也。至有学者,备历艰难,屡经危险,心胆惊怖。平时在怀,得丹人鼎,切宜驱除,务令清静,如使牵挂旧虑,以乱心君,是调涤虑洗心,是谓沐浴。偶或留恋,则恐铅汞飞走。此其五也。乃至十月胎完,脱胎换鼎,不能保固阳神,轻纵出去,则一出而迷途,失舍无归,此其六也。又有丹成之后,且要识真辨伪。若功未满,眼前忽见灵异多端、奇特百出,以至生生之事,皆能明了,若此皆为魔障,并非真实。切不可认为己灵丹圣,兹乃邪伪妖幻,见吾道成,乃欲引入邪宗,以乱吾真。于斯时也,且要坚持智慧,保固全真。此其七也。凡此皆防虑之大者,一有不慎,非但无成,恐致丧失。正阳祖曰:‘已证无为目在心,便须温养保全真。一年沐浴防危险,免见沉沦更用心。’”

《定观经》曰:“夫得道之人,凡有七候;一者心得定易,觉诸尘漏。二者宿疾普消,身心轻爽。三者填补天损,还年复命。四者延数千岁,名曰仙人。五者炼形为气,名曰真人。六者炼气成神,名曰神人。七者炼神合道,名曰至人。其于鉴力,随候益明,得至道成,慧乃圆备。”

《修真前辨》曰:“此道非真实大丈夫不能得,非天纵之上智不能行。虽能得之,还要祖上积德深厚,自己功行重大,有无数天缘结聚,方能无阻无当,顺顺序序,了此大事。倘祖上无德,自己宿根不深,虽能勇往直前,或限于事之未就而数已尽,或阻于功之方用而魔障早来,往往有法无财,有道无力,抱道而亡者甚多。然虽未成道,而来去分明,与凡人大不相同。亦有半功而亡,亦有未功而亡者。半功而亡者,再世必系生知,未功而亡者,再世亦必志道。

“有宿根者,一提即醒,无宿根者,虽强之不听也。有志之士,终身学道,未遇真师,死后转生,一出头来,自知有此一件大事,千方百计,寻师访道。若无宿根,总彼孤寡贫穷,艰难万状,甘于困死,而不爱此道也。

“世人不肯尽心穷理,轻视性命,未尽人事,便想仙道。自己不出一力,便要他人珍宝,略不如意,稍着苦恼,即便退步,半途而废,委之无缘。如此举止,何能进圣贤门墙?无怪其为盲师所误,而终身在鬼窟中作生涯也。试观世之一技、一艺,亦必细心久学而后成,况此生死大事,乃欲容易而知,漂学而得,何其愚乎?”

《传道集》曰:“举世人无不死,而好道者,欲不死而长生。举世人在世中,而好道者,欲升仙而游物外。举世人在地上,而好道者,欲超凡而入洞天。所以甘于劳苦,而守于贫贱,游心在清淡潇洒之中,潜迹于泉石烟霞之表。

“世之人,邻鸡未唱,而出户嫌迟。街鼓遍闻,而归家恨早。贪痴争肯暂休,妄想惟忧不足。艳阳媚景,百卉芬芳,水谢危楼,清风快意,月夜闲谈,雪天对饮,恣纵无情之欲,消磨有限之情。宝贵繁华,空装点浮生之梦;愁烦恩怨,徒种下来生之因。歌声未绝,苦恼早来。名利正浓,红颜已去。纵得回心向道,早已疾病缠身。破舟未济,谁无求救之心?屋漏重完,忍绝再修之意?

“岁月蹉跎,年光迅速。贪财恋货,将谓万劫长有。爱子怜孙,惟望永生长聚。直待恶病缠身,方是歇心之日。大限临头,才为了手之时。纵得回心向道,争奈年老气衰。春雪秋花,止有时间之景;夕阳晓月,应无久远之光。

“奉道者难得少年,少年修持,根元完固,易为见功,止于千日而可大成也。又难得中年,中年修持,先补之完备,次下手进功。始也返老还童,后即超凡入圣。少年既不悟,中年又不省,或因灾难而留心清净,或因疾病而志在希夷。若晚年修持,先论救护,次行补益,然后自小成法,积功至中成,中成积功,至于返老还童,炼形住世,而后可大成也。

“奉道之士,始立信心,恩爱名利,一切尘劳之事,不可变其大志。次发苦志,勤劳寂寞,一切清虚之境,不可改其初心。苦志必欲了于大成,不欲了手中成,止于小成而已。世人不识大道,难晓天机,多好异端,爱习小法,岁月蹉跎,不见其功,晚年衰病,复就老死。致令后来好道之士,以长生为妄说,超脱为虚言,闻之而不信,信之而无苦志。对境生心,因物丧志,终不能出于十魔、九难之中矣。

“所谓九难者:大药未成,难当寒暑,四季要衣。真气未生,尚有饥渴,三餐要食。奉道之士,所患者衣食逼迫,一难也。或有宿缘业重,流于今世填还。不忍逃背尊亲,难得清闲暇日,忙里偷闲。所患尊长约束,二难也。爱者妻儿,惜者父母,恩枷情纽,每日增添,火院愁车,无时休歇。纵有清净之心,难敌愁烦之境。所患恩爱牵缠,三难也。富兼万户,贵极三公,妄心不肯暂休,贪货惟忧不足。所患名利萦绊,四难也。少年不肯修持,一以气弱成病。顽心绝无省悟,一以阴报成灾。现世一身受苦,而以后人为戒。所患灾祸横生,五难也。有以生死大事,急于求师,不择真伪,或师于辨辞利口,或师于道貌古颜。始也自谓得遇神仙,终久方知奸利之辈。所患盲师约束,六难也。又有盲师狂友,妄指旁门,寻枝摘叶,而终无契合。小法异端,互相指诀。殊不如日月不出,出则大明,使有目者皆见。雷霆不震,震则大惊,使有耳者皆闻。彼以飨火之光,井蛙之语,荧荧唧唧,岂有合同?所患议论差别,七难也。或有朝为夕改,坐作立忘。悦于须臾,而厌于持久,始于忧勤,而终于懈怠。所患立志意不坚,八难也。少时名利不忘于心,老来儿孙常在于意。年光有限,勿谓今年已过,以待明年。人事无涯,勿调今日已过,以待明日。今日尚不保明日,老年争却得少年?所患岁月磋陀,九难也。

“所谓十魔者:凡有三等,一曰身外现在,二曰梦寐,三曰内观,如满目花芳,满耳笙簧。舌好甘味,鼻好异香,情思舒畅,意气洋洋。如见,不得认,是六贼魔也。如琼楼宝阁,画栋雕梁,珠帘绣幕,蕙帐兰房,珊瑚遍地,金玉满堂。如见,不得认,是富魔也。如金鞍宝马,重盖昂昂。侯封万户,使节旌幢。满门青紫,靴笏盈床。如见,不得认,是贵魔也。如清烟荡漾,暖日舒长,暴风疾雨,雷震电光,笙歌嘹亮,哭泣悲伤。如见,不得认,是六情魔也。如亲戚患难,眷属灾伤,儿女疾病,父母丧亡,兄弟离散,妻子分张。如见,不得认,是恩爱魔也。如失身火铛,堕落高岗,恶虫为害,毒药所伤,路逢凶党,犯法身亡。如见,不得认,是患难魔也。如十地当阳,三清玉皇,四神六曜,五岳八王,威仪节制,往复翱翔。如见,不得认,是圣贤魔也。如云屯士马,兵刃如霜,干戈斗举,弓箭齐张,争来杀害,骁捷难当。如见,不得认,是刀兵魔也。如仙娥玉女,罗列成行,笙歌缭绕,齐举霓裳,双双红轴,争献金装。如见,不得认,是女乐魔也。如几多姝丽,艳质浓妆,兰台夜饮,玉体轻裳,滞人娇态,争要成双。如见,不得认,是女色魔也。奉道之人,身外现在,而不认不执,则心不退而志不移。梦寐之间,不认不着,则神不迷而魂不散。内观之时,若见如是,不可随波逐浪,认贼为子。起三昧真火以焚身,一挥而群魔自散。

“其证验次序:始也淫邪尽罢,而外行兼修。凡采药之次,金精充满,心境自除,以杀阴鬼。次,心经上涌,口有甘液。次,阴阳击搏,时时腹中闻风雷之声。次,魂魄不定,梦寐多恐悸之境。次,六府四肢,或生微疾小病,不疗自愈。次,丹田夜则自暧,形容清秀。次,居暗室,而目现神光。次,梦中雄勇,物不能害,人不能欺,或如抱得婴儿归。次,金关玉锁封固,以绝梦泄遗漏。次,鸣雷一声,关节通连,而惊汗四溢。次,玉液烹漱,以成凝酥。次,灵液成膏,渐畏腥膻,以充口腹。次,坐骨将轻,而变神室。步趁奔马,行止如飞。次,对境志心,而绝嗜欲。次,真气人物,可以疗人疾病。次,内观明朗,而不暗昧。次,双目瞳人如点漆,皱脸重舒而绀发再生,已少者永驻童颜。次,真气渐足,而似常饱,所食不多。饮酒无量,终不见醉。次,身体光泽,神气秀媚。圣丹生味,灵液透香,真香异味,常在口鼻之间,人或知而闻之。次,目睹百步而见秋毫。次,旧痕残靥,自然消除。涕泪涎汗,亦不见有。次,胎完气足,以绝饮食。次,内志清高,以合太虚。凡情凡爱,心情自绝。下尽九虫,上死三尸。次,魂魄不游,以绝梦寐。神彩精爽,更无昼夜。次,阳精成体,神府坚固,不畏寒暑。次,生死不能相干,而坐忘内观,以游华胥神仙之国。女乐楼台,繁华美丽,殆非人世所有也。次,功满行足,阴功报应,密授三清真篆。阴阳变化,可预知人事,举止先见灾祸。次,触目尘冗,以厌往还。洁身静处,胎仙可现。身外有身,是为神圣。次,真气纯阳,吁阿可干外汞。次,胎仙常欲飞腾,祥光生于卧室。次,静中时闻乐声。次,常人对面,虽富贵之徒,亦闻腥秽,盖凡骨俗体也。次,自能变移,神彩仙姿,可比玉树,异骨透出金色。次,行止去处,常有神祗自来朝现,驱使指呼,一如己意。次,静中外观,紫霞满目,项外不视,金光罩体。次,身中忽化火龙飞,或如玄鹤起,便是神灵脱凡骨而超圣境,乃曰超脱。超脱之后,彩云缭绕,瑞气纷纭,天雨奇花,玄鹤对飞,异香芬馥。玉女下降,授天书紫诏既毕,而仙冠仙衣之属具备。节制威仪,前后左右不可胜纪。相迎相引,以返蓬莱。先于紫府朝见太微真君,契勘乡原、名姓,校量功行等殊,即于三岛安居,乃曰真人仙子。”

《抱朴子》曰:“余昔从郑君受《九丹》及《金银液经》,因复受《黄白中经》五卷。郑君言,曾与左君于庐江同山中,金丹神仙药,试作皆成也。然斋洁禁忌之辛苦,与无异也。又曰,修黄白术,亦如合神丹,须斋洁百日以上,其口诀皆宜师授,当入深山之中,清洁之地,不欲令凡俗愚人知之。余复问曰:‘作之得无伪乎?’郑君曰:‘化作之金,乃是诸药之精,胜于自然者也。仙经云,丹精生金。又曰,金可作世可度。夫作金成则为真物,中表如一,百炼不减。自然之道,何谓诈乎?’”

陆潜虚曰:“丹有三元,皆可了命。三元者,天元、地元、人元之谓也。

“天元谓之神丹。神丹者,上水下火,炼于神室之中。无质生质,九转数足,而成白雪。三元加炼,化为神符。得而饵之,飘然轻举。乃药化功灵,圣神之奇事也。其道则轩辕之《龙虎》、旌阳之《石函》言之备矣。

“地元谓之灵丹。灵丹者,点化金石,而成至宝,其丹乃银铅砂汞,有形之物,但可溶世,而不可以轻身。九转数足,用其药之至灵妙者,铸为神室,而以上接乎天元,乃修道舟航,学人之资釜也。古今上圣高真,名为圣事,其法至简至易。不过采先天之铅,伏后天之汞,识浮沉,知老嫩而且。今之盲师,卒多昧此,故千举万败。不知地元之道,与人元不殊必洞晓阴阳,深达造化者,而后可以语此。

“人元者,谓之大丹。大丹者,创鼎于外,炼药于内,取坎填离,盗机逆用之谓也。古者高仙上圣,莫不由之。了命之学,其切近而精实者,莫要于人元。

“故丹有三元,系于天地、鬼神而不可必得者,天元也。法度修明,福慧双美,举之而如取如携者,地元也。宇宙在手,万化生身,鬼神不能测其机,阴阳不能逃其算者,人元也。此三元之品也。”

济一子曰:“铅银砂汞,本炉火之名。阴阳不别立名,即以炉火之名名之。炉火阴阳,原属一贯,其事异,其理同,故知内事者,未有不知外事。阴阳、炉火,各有三元。

“阴阳之三元:初关炼精化气,筑基之事,地元也。中关炼气成神,脱胎换鼎,人元也。上关炼神还虚,面壁归元,天元也。初关欲界天之事,中关色界天之事,上关无色界天之事。初关人仙之果,中关神仙之果,上关天仙之果。

“炉火之三元:初为地元,点化之事也。中为人元,服食之事也。末为天元,投宅之事也。《参同契》曰:‘炉火之事,真有所据。’其文着于《铜符铁券》、《石函记》、《龙虎经》、《金谷歌》、《浮黎鼻祖金火秘诀》、《淮南王鸿宝秘书》、《火莲经》、《许真君三元秘范》、《白紫清地元真诀》、《卓壶云神丹论》、《彭真人观华经》、《上阳子火龙诀》,他如《鱼庄录》、《承志录》、《秋日中天》、《洞天秘典》、《黄白直指》、《黄白破愚》、《黄白鉴形》、《金火直指》、《真匮藏书》、《雷震丹经》、《天台咫尺》、《黄白镜》、《竹泉集》等书,彰彰可考。地元炉火,专在造土养砂,功成可为人元阴阳之助。以地元之黄白铸为神室,招摄天魂、地魄、取日月之真水、真火,空中结成,谓之天元神丹。黄帝之鼎湖龙髯,淮南之鸡犬皆升,旌阳之全家拨宅,以此。”

阴长生真人道成,着诗三篇,以示将来。

其一曰:唯余之先,性命唐虞。爱逮汉世,紫文重纡。我独好道,而为匹夫。高尚素孝,不在王侯。贪生得生,亦又何求?超迹苍霄,乘龙驾浮,清风承翼,与我为雠。入火不灼,蹈波不濡。逍遥太极,何虑何忧?游戏仙都,顾悯群态。年命之逝,如彼川流。奄忽未见,泥土为俦。奔驰索死,不肯暂休。

其二:余之圣师,体道之真,升降变化,乔松为邻。唯余同学,十有二人,寒暑求道,历二十年。中多怠情,志行不坚。痛夫诸子,命也自天。天不妄授,道必归贤。身殁幽壤,何时可还?嗟尔将来,勤加精研,勿为流俗,富贵所牵。神道一成,升彼九天。寿尔三光,何但亿千?

其三:唯余束发,少好道德,弃家随师,东西南北,委放五浊,避世自匿。三十余年,名山之侧,寒不遑衣,饥不暇食,思不敢归,劳不敢息。奉事圣师,承欢悦色。面垢足胝,乃见诚实。遂受要决,恩深不测。妻子延年,咸享无极。黄白已成,货财千亿。役使鬼神,玉女待圜。今得度世,神丹之力。

谢自然师司马子微于赤城山,依法修炼,唐贞元十一年正月十二日白日升夭。果州守李坚以状闻,且为之传。

韩昌黎诗曰:果州南充县,寒儒谢自然。童孩无所知,但闻有神仙。轻生学其术,乃在金泉山。一朝坐虚空,云雾生其间。如聆竽笙韵,来自冥冥天。须臾自轻举,飘若云中烟。里胥上其事,郡守惊且叹。驱车邻官吏,氓俗争相先。入门无所见,履冠如脱蝉。昔云神仙事,的的信可传。(果州,今四川顺庆府,首县南充,金泉山即在府西门外。)

莹蟾子李道纯元素着:上药三品,精气神。体则一,用则二。何谓体?本来三元之大事也。何谓用?内外两般作用是也。

内药:先天至精,虚无空气,不坏元神。

外药:交感精,呼吸气,思虑神。

天数二十有五,故一三五七九,阳奇数也。地数三十,二四六八十,阴偶数也。凡天地数,五十有五。大衍文数五十者,去五为五行之本,其用四十有九。又去以象太极之不动,于此可知其有体、有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