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玄德纂疏卷之十五

唐 玄 宗 御 注 并 疏河上公严君平李荣注西华法师成玄英疏蒙 阳 强 思 齐 纂

善建不拔章第五十四

善建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正明贪染之人,乖常失道,故次此章,即明善建之士契理合真,欲劝物起修,所以相次。就此章中,义分三别,第一明善建之人,道光后嗣,第二明自利利他,其德增广,第三格量利害,以勖学人。

第一明善建之人,道光后嗣。

夫轩帝以铸鼎升龙,淮王以飞丹驭鹤,紫微之国,会万圣於琼林,碧落之天,朝千真於宝砌。何以臻此,善建之力致之。见陈寔之修乡,德星遐聚,闻景公之修国,荧惑退飞,酌衢罇而饮和,脱左骖而见美。周称大宝子孙,乘八百之年,齐市义还,门庭列三千之客,不拔之德,於斯见焉。

善建者不拔,

御注:善能以道建国立本者,不可倾拔。○御疏:建,立也,不拔,不倾拔也。言人君善能以道建邦立本者,因百姓之不为.,任兆人之自化,然后陶以淳朴,树之风声,使仪刑作孚,乐推不厌,则功业深固,万方归德,斯所谓善建者,何可倾拔乎。○河上公曰:建,立也,善以道立身立国者,不可得引而拔之也。○荣曰:善建不拔,善抱不脱,子孙祭祀不辍,能立行於至道之境,则根深而不拔,妙树功於玄德之乡,则蒂固而不脱。为国则百代宗庙而常安,为家则万叶蒸尝而不绝,师资结影於真气,授继飨於玄风也。○成疏:建,立也。拔,倾也。善能建立道心定志,心愿坚固,至真道场,不可倾拔。

善抱者不脱。

御注:若能以道德抱百姓者,不可脱离也。○御疏:抱,守也。脱,离也。善以道德抱百姓者,动而悦随,何可脱离也。且夫乐饵可存,过客犹止,况夫道德有进於此乎。以之御物,为物所归,固其宜也。○河上公曰:善以道抱精神者,终不可拔引解也。○成疏:抱,持也。脱,失也。前句发心,此句起行也。言善持真行之人,一得永得,终无差失也。

子孙祭祀不辗。

御注:言善以道德建抱之君,功施於后,爱其甘棠,冼其子孙乎。而王者祖有功,宗有德,故周之兴也,始於后稷,成於文武。周之祭也,郊祀后稷,宗祀文王,故虽卜代三十六,卜年七百,毁庙之主流溢於外,而后稷文王郊宗之祀不辍止也。○御疏:祭,荐也。继代日祀,谓后代子孙荐礼於宗祖也。辍,止也。○河上公曰:辍,绝也。为人子孙能修道如是,长生不死,世世以祭祀先祖宗庙无绝时也。○成疏:辍,绝也。善抱之士与理相应,既而持此真行,传诸来叶,犹如元始传於太上,徐真授於葛仙,师资相袭,长为教主,譬彼传灯明明不绝。故《西升经》云:学尔教尔,不失道真。又解:言善建之人,树德深重,积善多庆,逮乎子孙,遂使家门隆盛,宗庙延永。

第二明自利利他,其德增广。

修之身,其德乃真。

御注:修道於身,德乃真纯。○御疏:此下明少修少证,多学多得,故修之身,谓一身修,修之家,谓一家修。始於一身,终於天下,例可知也。言善建之人,照了真性清净,无诸伪杂,伪杂既尽,德乃真纯。○河上公曰:修道於身,爱气养神,益寿延年,其德如是,乃为真人。○荣曰:修之身,其德能真,修之家,其德有余,修之乡,其德能长,修之国,其德能丰,修之天下,其德能普,夫道不可不修,德不可不立,立德修道,自家形国,何往不安。死生无变日真,庆及后昆曰余,迩安远至曰长,物皆自足日丰,惠无不周日普也。○成疏:以前之学行,修营其身,既而能行相应,道德真实也。

修之家,其德有余。

御注:一家尽修,德乃余尔。○御疏:修道於家,上和下睦,移修身於家,故其德有余,谓余庆也。故《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河上公曰:修道於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顺妻贞,其德如是,乃有余庆,及於来世子孙。○成疏:修身独善,以明自利,修家兼济,明於利物。化其家门,并令修道,功行渐博,故言有余。昔天师修学,举家得仙,鸡呜天上,犬吠云中是也。

修之乡,其德乃长。

御注:一乡尽修,德乃长久。○御疏:按:《周礼》二千五百家为乡。言一乡修道,礼义兴行,尊卑有序,闾阎相比,不党於亲,一家修道,德犹未广,一乡尽修,乃可长久。○河上公曰:修道於乡,尊敬长老,爱养幼少,教诲愚鄙,其德如是,乃无不覆及也。○成疏:修家及乡,自狭之广,化功更博,其德优长。

修之国,其德乃丰。

御注:一国尽修,德乃丰盈。○御疏:修道於国,俗易风移,还淳反朴,不偏於所近,一乡修道,犹为未遍,一国尽修,德乃丰厚也。○河上公曰:修道於国,则君信臣忠,仁义自生,礼乐自兴,政平无私,其德如是,乃为丰厚也。○成疏:五等诸侯,清虚修道,遂致域中宁谧,境内无虞,岂非贤圣之君,德行丰赡者也。

修之天下,其德乃普。

御注:若天下尽修,其德施乃周普尔。○御疏:普,遍也。夫百姓归厚,在君之化,修之庙堂,德流海外者,盖由君正其身,不言而化,不教而理,下之应上,如响应声,德无不周,乃为普也。○河上公曰:人修道於天下,不言而化,不教而治,下之应上,信如影响。其德如是,乃为普博也。○成疏:九五之君,用道而治,端拱玄嘿,天下太平,是以万国来朝,四方款附,泽无不被,故其德能普。

第三格量利害,以勖学人。故以身观身,

御注:以修身之法观身,能清净者乃真。○御疏:观者,照察也。注云以修身之法观身,能清净者真也,谓观身实相,本来清净,不染尘杂,除诸有见,有见既遣,知空亦空,顿合二偏,迫契中道,可谓清净而契真矣。○河上公曰:以修道之身,观不修道之身,孰亡孰存也。○荣曰: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至道之源,实自无善无恶,建德之始,理须知是知非,知非者则去恶虑不远,知是者则就善恐不及。察邪察正,照存照亡,修道之身则归真,不修者则入伪。修道之家则有余,不修者则不足。修道之乡则久长,不修则短促。修道之国则丰富,不修则穷俭。修道之於天下则周普,不修则缺少。○成疏: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夫尧舜所以升平者,有道故也。桀纣所以淫乱者,无道故也。是知以修道身观不修道身,以有道天下观无道天下也,乃至家国利害,断可知矣。故老君假设云:我何以知天下成败之事乎,只以此格量,足为龟镜。

以家观家,

御注:以修家之法观家,能和睦者有余。○御疏:以修家之法观家,家人和睦,则福庆有余矣。○河上公曰:以修道之家,观不修道之家也。

以乡观乡,

御注:以修乡之法观乡,能顺序者乃长。○御疏:用此修乡之法观乡,乡人尽修,尊卑顺序,化功渐广,德乃长延也。○河上公曰:以修道之乡,观不修道之乡也。

以国观国,

御注:以修国之法观国,人能勤俭者乃丰尔。○御疏:以修国之法观国,国人尽修,勤而且俭,德乃丰盈也。○河上公曰:以修道之国,观不修道之国。

以天下观天下。

御注:以天下之法观天下,能无为者乃普也。○御疏:夫以天下观天下者,复何所观哉,亦但观身尔。人君清净无为,以道善建善抱,自然百姓胥附,国祚久安矣。○河上公曰:以修道之主,观不修道之主也。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御注:以此观身等观观之,则可知尔。○御疏:此假设之辞也。老君言我何以知天下善建则不拔,善抱则不脱,福德弘益之然乎?善以此观身等观而观之,自家刑国,由内及外,则知之尔。故《易》曰:观我生,又曰:观其生,将欲自观而观人也。○河上公曰:老子言吾何以知天下修道者昌,背道者亡,以此五者观而知之。○荣曰:如何得知修道者昌,不修道者亡,观一身则百身可知矣,观一国则万国斯睹矣,岂唯三代乎。

含德之厚章第五十五

含德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明修道利物,体道合真,故次此章,即却指此人为含德之厚。就此章中,义分四别,第一举婴儿为喻,表三毒不加,第二明体道虚忘,故三业清净,第三叹善美含德,知和体常,第四对显执心,所作乖道。

第一举婴儿为喻,表三毒不加。

夫道心唯微,含德唯厚,赤子之爱;先闻周弃之言,乌涂之全,昔彰楚人之语。筋骨既弱,抱和气而无为,牝牡不知,守雌柔而自固。耿介拔俗,潇洒出尘,形潜白屋之中,心抗青云之上,岂许由之受让,广成子之辞侯。听雷霆之不闻,视太山而何见,冥目恣乎,行无所拘,此上士之用心,乃赤子之斯得也。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

御注:至人含怀道德之厚者,其将比於赤子。○御疏:含,怀也。言至人含怀道德之深厚者,内为道德之所保,外为神明之所护,比若慈母之於赤子也。此理难晓,故借喻以明之。故寄赤子之全和,以况至人之全德。赤子,婴儿之小者,取在内无分别,不生害物之心尔。○河上公曰:含德之厚,谓含怀道德之厚者也,比於赤子,神明保佑含德之人,若父母之於赤子。○荣曰:怀道抱德,积行深厚,气专精固,绝欲无贪,不散真童,类於赤子。○成疏:含怀道德,甚自淳厚,欲表其状,故取譬婴儿。婴儿之行,具列於下。

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乌不搏。

御注:至人神矣,物不能伤,既无害物之心,故无螫搏之地,此至人之含德。○御疏:此释至人之全德。毒虫,蜂虿之属,猛兽,虎兕之属,玃乌,鹰鹯之属。螫谓以尾端行毒。据,按也,谓以足据按物也。搏,持也,谓以爪搏持物也。言至德全於内,和气冲盈,心冥乎道,故有毒之虫不能螫,猛毅之兽不能据,惊获之乌不能搏,盖以其至顺德厚之所致也。○河上公曰:毒虫不螫,蜂虿蛇虺不螫也。猛兽不据,玃乌不搏,赤子不害於物,物亦不害之也。故太平之世,人无贵贱,皆有仁心,有刺之物,还反其本,有毒之虫,不伤於人也。○荣曰:以毒曰螫,以足日据,以爪曰搏。婴儿所以无害者,一为内无毒意,一为慈母加护,故不伤也。含德之人,既其无复恶心,又以天灵垂佑,是以毒虫不得流其毒,猛兽无以施其猛。○成疏:毒虫,蛇虺类也。获乌,鹰鹯类也。猛兽,兕虎类也。螫,行毒也。搏,触也。言赤子不犯前境,故不遭三物所加,喻含德妙达违从,故不为三毒所加也。

第二明体道虚忘,故三业清净。骨弱筋柔而握固。

御注: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赤子骨弱筋柔,而能握拳牢固,未知阴阳配合,而含气之源动作者,犹精粹之至。终日啼号而声不嘶嗄,犹纯和之至,此赤子之全和也。○御疏:此下明赤子之全和也。赤子筋骨柔弱,而所持握不当牢固,今拳手执物能自固者,岂非和气不散之所致乎。○河上公曰:赤子筋骨柔弱而持物握固者,以其意专心不移也。○荣曰:婴儿筋骨柔弱而握拇指牢固者,非由力也,本为心专,人虽欲开,不可得也。含德之人,屈身以顺物,柔心以从道,可欲不能开,全真自然固也。○成疏:言赤子筋骨柔弱,手握坚固,喻含德之人心性柔弱,顺物谦和,虽复混迹同尘,而灵府洁白,在染不染,故握固,此一句明意业净也。

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

御疏:雌日牝,雄日牡,□者气命之源也。言赤子心无情欲,未辨阴阳之配合,而合气之源动作者,岂不由精气纯粹之所致乎。○河上公曰:赤子未知男女之合会,而阴作怒者,由精气多之所致也。○荣曰:牝牡之合,即阴阳之会也,□,童儿阴也。作,动也。赤子未知男女之礼而动作者,至精不散也。精散则身枯,身枯则命竭。含德之人,外情欲而爱其精,去劳弊而宝其气,无心於动,动不妨寂,虚己於寂,寂不妨动。寂不妨动,虽动而非动,动不妨寂,虽寂而非寂。动无非寂,精之至也。○成疏:《字林》云:□,小儿阴也,言赤子初生,未解雌雄交合之道,而阴恒怒作,乃精炁满实之至也。况含德体道淳和,无为虚淡,复扬波处俗,闻见色声,而妙悟真空,不见和合之相,盖精粹之至也,此一句明身业净也。

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御疏:嗄,声嘶破也。赤子竟日啼号而声不嘶破者,岂不由其和气至纯之所政也。○河上公曰:赤子从朝至暮,啼号声不变易者,和气多之所致。○荣曰:啼极无声日嗄,赤子旦夕恒啼而声不嗄者,和气未散也。含德之人,阐玄言而不疲,流法音而无绝,此亦抱冲和之所致也。○成疏:言赤子终日啼号而声不嗄者,为无意作声,和炁不散也。况含德妙达真宗,故能说无所说,虽复辫用万物,而不乖於无言也,此一句明口业净也。

第三叹善美含德,知和体常。知和曰常,

御注:能如婴儿,固守和柔,是谓知常之行。○御疏:此结赤子以和气至纯而声不败,因#l之以示教,言人能如婴儿,知和柔之理,修而不失者,是谓知真常之行也。○河上公曰:人能知和气之柔弱有益於人者,则为知道之常也。○荣曰:知和日常,知常日明,亡精损气归无常,知和不死保真常,含德既知和理,又体常义,物无不照,故曰明。○成疏:知此不言,言不言是淳和之理者,乃日体於真常之常道也。

知常曰明。

御注:守和知常,是日明了。○御疏:人能知真常之行,而保精爱气者,是日明达。了悟之人知和知常,叹同德之美,复益生使气,举失道之过。○河上公曰:人能知道之常  行,则日以明达於玄妙也。○成疏:知於真常之道,是日智慧明照也。

第四对显执心,所作乖道。益生日祥,

御注:祥者吉凶之兆,言人不知守常,而求益生过分,动之死地,是凶。○御疏:祥者,吉凶之兆,言人不能全和於知常,而营生於分外,殊不知分外求益,所亡滋多,则求益生分,是凶祥也。《庄子》云,常因自然,而不益生。○河上公曰:祥,长也。言益生欲自生,日以长久也。○荣曰:益生日祥,心使气日强,祥,善也,强,盛也,此明流俗有为之徒,不能同赤子之握固,似含德之知和,逐欲丧其精,运力伤其气,益生以滋味,补气以药石,中心欲使气盛而不衰,体善而不恶,其可乎。故曰皆知善斯不善已也。○成疏:祥,多也。凡或之人,不体生无生相,多贪世利,厚益其生,所以烦恼障累,日日增广也。

心使气日强。

御注:心有是非,气无分别,若役心使气,是日强梁之人尔。○御疏:夫心有是非,而气无分别,故任气则柔弱,使心则强梁。今失道益生之人,役心使气,气为心使,是日强梁,故《庄子》云,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河上公曰:心当专一为和柔,而神气实内,故形德柔弱,而反使妄有所为,和气去於中,故形体日以刚强。○成疏:心,神也。炁,身也。物情颠倒,触类生迷。岂知万境皆空,宁识一身是幻,既而以神使形,驱驰劳役,是以生死之业日日强盛也。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御注:凡物壮极则衰老,故戒云矜壮恃强,是谓不合於道,当早止已。○御疏:此明强梁失道之过。壮者,刚毅也。老者,衰惫也。夫物盛必衰,壮极则老,明夫用心使气,矜其强壮者,自致衰老。谓之不道者,道贵柔弱,今恃强梁,既与道不合,故劝令早止。○河上公曰:物壮则老,万物壮极则枯老也。谓之不道,老不得道者。不得道早已,不得道早已死也。○荣曰:物极则反,体盛则衰,此是俗尘之恒累,岂会虚寂之常道。老君痛众生未解知常,不能爱气,以有为益生,益之更损,既乖至理,戒以止之。○成疏:物壮则老,是谓非道,夫盛者必衰,物壮则老,是知益生使气,足验无常。既曰无常,故非真道。非道早已,已,止也。既能悟识无常非真道,应须早已而勿为非法也。

知者不言章第五十六

知者所以次前者,前章明含德体常,益生失道,故次此章,即显含德忘言,益生执教。就此一章,义开四别,第一明至道虚寂,妙绝名言,第二明断服有心,次第修习,第三明同尘晦迹,与理相应,第四明妙达违从,故为尊贵。

第一明至道虚寂,妙绝名言。

夫造物以自运无心,圣人以含弘成大,孔丘之喙,出三尺而匪长,老君之心,用百姓而为主。天路既远,空听鸡犬之音,云驾方遥,但闻萧鼓之响。形不别见,言不可知,故张华侍物而易穷,孙龙口呿丘伽切而难合。语则乖道,行则失真,离娄索珠而更深,宜途弄丸而自解。老君着训,塞兑闭门,知者不言,良有以也。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御注:知,了悟。言,辞说。○御疏:知者,了悟也。言者,辫说也。夫至理精微,玄宗隐奥,虽假言以诠理,终理契而言忘。故了悟者得理而忘言,辨说者滞言而不悟,故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河上公曰:知者不言,知者贵行不贵言也。言者不知,驷不及舌,多言多患。○荣曰:知者不言,得意忘言,悟理遗教,言者不知,多言则丧道,执教则失真。○成疏:知者不言,知道之人,达於妙理,知理无言说,所以不言。故《庄子》云:道无问,问无应,即无为谓是也。言者不知,封滞名言,执言求理,理超言象,所以不知。故《庄子》云:问道而应之者,不知道。知道与黄帝是也。

第二明断服有心,次第修习。塞其兑,闭其门。

御注:塞其兑,了悟者於法无爱染,於言无执滞,故云塞其兑也。闭其门,既无爱染,则嗜歌之门闭矣。○御疏:具如天下有始章乃释,彼则约道清净,以塞六根爱悦,此则因教辫忘,将息滞言之累。於言无执,故云塞其兑,不为荣辱之主,可谓闭其门。○河上公曰:塞闭之者,欲绝其源。○荣曰:杜欲路,绝祸源。○成疏:塞其兑,息言论也。闭其门,制六情也。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御注:解具如道冲章,彼则约道,此则约人。言人能体道,是谓与玄同德也。○御疏:此四句已出上经道冲章,彼则就道以论功,此则据人以明行,上下两经,互举其文者,以其济物修身之义有功,故重言之也。○河上公曰:挫其锐,情欲有所锐为,当念道无为以挫止之也。解其纷,忿,结恨不休,当念道恬泊以解释之也。和其光,虽有独见之明,当和之暗昧,不使曜乱人也。同其尘,不当自别殊也。○荣曰:挫其锐,解其纷,折贪欲之锋,释是非之争也。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争得失则或可或否,竞是非则一彼一此。今和光则与智无分,同尘亦共愚不别,通万有而齐致,亦何法而不同也。○成疏.挫其锐,止贪竞也。解其纷, 释志恕也。和其光,接愚俗也。同其尘,混世事也。上来数句,前已具释,今略贴文,不复详辫。所以重言者,明此数句於学问切当,故再出之耳。

第三明同尘晦迹,与理相应。是谓玄同。

御疏:叹夫体道之人,既已不滞言教,又能和光混述,行符於道,是谓与玄同德。○河上公曰:玄,天也,人能行此上事,是谓与天同道也。○成疏:前既断伏身心,次则和光晦迹,所以行充德满,故与玄理符同。

第四明妙达违从,故为尊贵。故不可得亲,不可得而疏。

御注:故不可得而亲,玄同无私,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泛然和众,故不可得而疏。○御疏:言玄同之人,心无偏私,不可得亲而狎之,和光顺物,不可得疏而远之。○河上公曰:故不可得而亲,不以荣誉为乐,独立为哀。亦不可得而疏,志静无欲,与人无怨。○荣曰:故不可得亲,不可得疏,不可得利,不可得害,不可得贵,不可得贱,故为天下贵,夫有远近则亲疏明矣,存得失则利害.生矣,定上下则贵贱成矣。今解纷挫说,和光同尘,爱憎平等,亲疏不能入,毁誉齐一,利害不能干,荣辱同忘,贵城无由得,能行此者,可以为天下贵。○成疏:道契重玄,境知双绝,既两忘乎物我,亦一观乎亲疏。

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

御注:不可得而利,无欲故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争故不可得而害。○御疏:恬淡无歌,不可得从而利之,处不竞之地,故不可得犯而害之。○河上公曰:不可得而利,身不欲富贵,口不欲五味。亦不可得而害,不与贪争利,不与勇争气。○成疏:夫利害者,与乎存亡也。死生无变於己,况利害之间乎。故《庄子》云:不就利,不违害也。

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

御注:不可得而贵,体道自然,故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洗然无滓,故不可得而贱矣。○御疏:体道自然,非爵禄所荣贵也,超然绝累,非凡俗所得贱也。○河上公曰:不可得而责,不为乱世)主,不处暗君位。亦不可得而贱,不以乘权故骄,不以失志故屈也。○成疏:夫贵贱者与乎荣辱也,故毁誉不动,宠辱莫惊,故不可贵贱语其心也。

故为天下贵。

御注:体了无滞,言忘理畅,锐纷尽解,光尘亦同,既难亲疏,不可贵贱尔。○御疏:玄同之士,悟理忘言,塞兑闭门,根尘无染,锐纷既解,光尘亦同,其行如此,故为天下之所尊贵也。○河上公曰:其德如此,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屈,与世沉浮,容身避害,故为天下贵也。○成疏:既遣荡乎亲疏,又虚忘乎利害,毁誉不关其虑,贵贱莫介于怀,故苍生荷戴而不辞,群品乐推而不厌,是以天下人间尊之贵之也。

以政治国章第五十七

以政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明体道之人,天下之所尊,故次此章,即明应为帝王,以示治化之

方。就此章中,义开四别,第一明权实二智,用舍不同,第二明摄化苍生,莫先无事,第三假设疑问,广辩有为,第四爰引圣人,显无为之美。

第一明权实二智,用舍不同。

夫道者万物之奥,兵者百姓之劳,故上代圣君,铸干戈以为农器,后世迷执,执斧钺以为威刑。是以兵用诈奇,道资玄默,虚心实腹之士,则子晋谢於桓良,贪名勇烈之夫,则聂政杀於韩相,但知剥面为天下之嗤诮,诅识忘心作寰中之师表。既君多忌讳,人也斯贫,奇物滋彰,唯增盗贼。圣人无事,群生自安,怀道之夫,须知圣诚。

以政治国,

御注:以政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取,理也,在宥天下,贵乎无为,若以政教理国,奇诈用兵,斯皆不合。唯无事无为,可取天下。○御疏:此标也。以,用也,政谓政教。言有为之君矜用政教,而欲为理,不能无为,任物自化,欲求政理,未之前闻。○河上公曰:以,至也。天使正身之人,使正有国。○严曰:用心思公之虑,不若无心大同。可欲禁过,不若无求之得忠。挟黄帝太公之虑,秉孙吴氏之要以胜之,不若使天下不事智力之策要也。○荣曰:养百姓者,妙在平均,宣风化者,要归於正直。此所谓诸侯牧宰道德,齐礼文之教也。○成疏:以,用也。政谓名教法律也,治,缉理也。夫圣人御世,接物随机,运权道以行兵,用实智以治国,此则偃武修文,用实之时也。

以奇用兵,

御疏:此亦标也。奇,变诈也。不祥之器,君子恶之,况加变诈之名,而无节制之用,是以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故知奇变之兵,非制胜之道也。○河上公曰:奇,诈也。天使诈伪之人,使用兵也。○荣曰:奇,变诈也,临难制变,兵不厌诈,三略太奇,九攻百胜,上将军师,静难息寇,武之功也。○成疏:奇,谲诈也。克定祸乱,应须用兵,兵不厌诈,必资奇谲,此则偃文修武,用权之世也。

第二摄化苍生,莫先无事。以无事取天下。

御疏:此亦标也。有道之君,无为而理,夫无为则无事,无事则不烦,不烦则百姓自化,而天下太平矣。○河上公曰:以无事无为之人,使取天下为之主也。○荣曰:明君之摄化天下,论道宣风则贤相,守方讨逆则名将,主位垂旎坐朝於万国,塞耳凝神於九重。○成疏:文武之道,应物随时,譬彼连庐,方资刍狗,执而不遣,更增其弊,未若无为无事,凝神姑射之中,不武不文,垂拱庙堂之上,以斯化物,物无疵疠,用此治民,民歌击壤,摄取之妙,其在兹乎。

第三假设疑问,广辩有为。吾何以知其然?以此。

御注:以此,下文知之。○御疏:吾何以知,发问也。其然,犹如是也。以此,答也。老君详问:我何以知取天下必须无事无为,以此文云多忌讳则人弥贫,我无为则人自化,验可知尔。○河上公曰:此,今也,老子言我何以知天意哉,以今日所见知之也。○荣曰:何以得知无事可以取天下,即以此下文云我无为人自化,我无事人自富。○成疏:教主假设云:我何以知摄化天下必须无事乎,用此下文观之,则知也。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御注:以政理国,动多忌讳,人失作业,故弥贫尔。○御疏:此覆释以政理国也。为天下之主,不能敦清净以化人,崇简易而临物,政烦网密,下人无所措其手足,避讳无暇,动失生业,日就困穷,所以弥贫。○河上公曰:天下谓人主也,忌讳者防禁也,令烦则奸生,禁多则下诈,奸能相贻,故贫也。○荣曰:忌讳多端,政烦网密,烦则人劳,密则人惧,从法妨业,焉得不贫也。○成疏:忌讳犹禁制也,刑法严酷,罹罪者众,民不安业,所以弥贫。治身者不能率性任真,而笃於禁忌,内无道德,故弥贫也。此一句解以政。

人多利器,国家滋昏。

御注:利器,谓权谋,人主以权谋为多,不能反实,下则应之以谲诈,故令国家滋益昏乱。○御疏:此释上以奇用兵也。利器者,权谋也。夫权道在乎适时,不得已而方用,人君若多用权谋,不能反实,下必应之以谲诈,故多滋益昏乱也。○河上公曰:利器者,权也。民多权则视者眩於目,听者惑於耳,上下不亲,故国家昏乱也。○荣曰:机权不可多与人,兵器不可家皆有,家有兵器思为贼,人多执权恐至乱也。○成疏:利器,干戈也,滋,甚也。昏乱之世,不崇文德,唯事戈矛,伤害既多,荒乱日甚,治身者锐情贪欲,心丧神昏,此一句解用兵也。

人多仗巧,奇物滋起。

御注:人主以仗巧为多,不能见素,下则应之以奢,故令淫奇之物滋起。○御疏:仗,能也。巧,工巧也。奇物谓刻镂雕琢宝货珍玩之属,言人君不尚纯朴而好浮华,则百姓效上而为奢泰,驰竞淫饰,日以繁多也。○河上公曰:人谓人君百里诸侯也,多知仗巧,刻画宫宇,雕琢章服,奇物滋起,下则化上,饰金镂玉,文绣彩色,日已滋起。○荣曰:多奇巧,异物生,上玩物,下起欲。○成疏:知巧谓机心也。奇物谓战具也。言在上好武,下必顺之,故各起异端,竞献知巧,野战攻城,机械非一,多呈奇物,以取洪勋。治身者多知巧诈,贪取前境,分别之心,日益其弊,此一句重释用兵。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御注:无为既失,法令益明,窃法为奸,尽成盗贼,岂非多有乎。○御疏:法,刑法也。令,教令也。君上不能寡嗜欲以御人,而欲彰法令以齐物,人既苟免而无耻,史则窃法而为奸,上下相蒙,故令盗贼多有也。○河上公曰:法,好也。珍好之物,滋生彰着,则农事废,饥寒并至,故盗贼多有也。○荣曰:珍好之物,为法物也。多贵金玉,盗贼斯起也。亦言法所以息盗盗更多,礼所以整乱而乱作。○成疏:法物犹法令,言刑名彰着,法令滋繁,有布凝脂,无开三面,不堪苛虐,逃窜者多,因生滥窃,盗贼斯起,所谓政之愈巧,避之愈密,此一句重释以政。

第四爰引圣人,显无为之美。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

御注: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事而民自富,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欲而民自朴,无为则清净,故人自化。无事则不扰,故人自富。好静则得化,故人自正。无欲则全和,故人自朴。此无事取天下。○御疏:此释无事以取天下也。我谓圣人也,夫圣人之德,不尚仗巧,体道之主,所贵无为,无为者,无所禁忌,下化上之无为,故言而人自化。○河上公曰:故圣人云,谓下事也。我无为而民自化,圣人言我修道承天,无所改作,而民自化也。○荣曰:前忌讳下是四种有为之病,是故圣人说四种无为之药,欲令除乱得化,去动之静,家安俗乐,无事无为,付自然之运日化,人皆知足日富,履道无偏日正,遗华处实日朴。○成疏:主上虚淡无为,下民化恶从善,老君自是圣人,撝谦托诸他圣,故《庄子》云:寓言十九也。

我无事而民自富,

御疏:上无赋敛,下不烦扰,耕田凿井,家给人足,故而人自富也。○河上公曰:我无徭役征召之事,使民安其业,故皆自富。○成疏:心既无为,进又无事,四民各业,六合同轨,轻徭薄赋,不富何为。

我好静而民自正,

御疏:人生而静,天之性也。上好安静,无以动摇,则下被君德,率性而自正也。○河上公曰:圣人言我好静,不言不教,民皆自忠正也。○ 成疏:在上好静,不扰於民,民禀淳风,自归正道。

我无欲而民自朴。

御疏:人君诚能内守冲和,外无营欲,则下之感化自淳朴也。○河上公曰:我常无欲,去华服实,民随我为质朴。○成疏:君上寡欲少私,清康洁素,则百姓知足守分,归於淳朴也。自圣人以下数句,并释无事取天下之义。

其政闷闷章第五十八

其政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明有道之君无为而治,无道之主法令滋繁,故次此章,广辩有道之治闷闷,无道之化察察,义味相接,所以次之。就此一章,分为四别。第一明宽急二治,损益不同,第二明祸福两徒,倚伏无定,第三叹凡迷日久,非适今生,第四显圣忘功,韬光匿曜。

第一明宽急二治,损益不同。

盖闻尧开四门,人怀击壤之乐,秦并百郡,国成墟厉之灾,则知政教在於淳淳,布化何须察察,故晋武作帝,焚雉头而致和,石庆为臣,数马匹而称直,虚心契道,罔鼾所以得珠,执意亡身,荆轲所以复剑,祸福所倚,不其然乎。叹天众生之迷,其日固久,悲酸地狱,竞头聚於其中,欢乐天堂,心各离而不上,入穿然后摇尾,穷也如何,受苦方始叩头,悔将何及,努力照鉴,拂衣长松耶。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

御注:政教闷闷,无为宽大,人则应之淳淳然而质朴尔。○御疏:闷闷,无心宽裕也。淳淳,质朴敦厚也。言无为之君,政教宽大,任物自成,既无苛暴,故其俗淳淳而质朴也。○河上公曰:其政闷闷,其政教宽大,闷昧似若不明。其民淳淳,政教宽大,故民淳淳富厚相亲睦。○荣曰:其政宽,其人悦,上恬静,下淳一。○成疏:闷闷,宽裕也。淳淳,质朴也。言君上无为,布政宽裕,下民从化,皆淳朴也。

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御注:政教察察,有为苛急,人则应之缺缺然而凋弊矣。○御疏:察察,有为严急也。缺缺,凋弊离散也。有为之君,其政峻急,以法绳人,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人则凋弊而离散矣。○河上公曰:其政察察,其政急疾,言次於口,听次其耳。其民缺缺,政教急疾,民不聊生,故缺缺日以疏薄也。○荣曰:其政急而烦,其人困而乏。○成疏:察察,严速也。缺缺,零落也。上好有为,为政迫遽,民遭其暴,故零落也。夫治身者亦宜虚忘宽简,不得执心急速也。

第二明祸福两徒,倚伏无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

御注:倚,因也。伏,藏也。上言闷闷,俗则以为无政理之体,人反淳淳然而质朴,此则祸为福之所因也。其政察察,而俗则以为有政理之衍,人乃缺缺然而凋弊,此福为祸所藏。○御疏:祸兮福所倚者,前言闷闷之政,俗以为恶,而人反淳淳质朴敦厚,岂非福因祸而生也?福兮祸所伏者,伏,藏也,察察之政,俗以为善,物却缺缺而凋弊,岂非祸伏藏於福中而发也?孰知其极者,夫失道丧德,习伪尚华,故祸福循环,倚伏无准,谁有知其穷极者?○河上公曰:祸兮福之所倚,倚,因也。夫福因祸而生,人遭祸而能悔过责己,修善行道,则祸去福来也。福兮祸之所伏,祸伏匿於福中,人得福而为骄恣,则福去祸来。孰知其极,祸福更相生,无能知其穷极时也。○严曰:福生於祸,祸生於福,祸之与福,同营异域,故去福则无祸,无祸则无福。无福之福至微玄极,天下好知莫能穷极也。○荣曰: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倚,因也,伏,匿也,言人在苦而思乐,改恶而从善,因祸而得福,则处乐而荒淫,在贵而骄纵,则祸匿於福中矣。孰知其极,行善恶之因,得祸福之果,轮回苦乐之境,来去谁知穷极。○成疏: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倚,因也。伏,匿也。言闷闷则致福,察察则招祸,此之二事,近由一心,福则倚在祸中,祸则伏在福内,其则不远也。孰知其极,其无正,孰,谁也。言福祸之征,起乎善恶,业既不定,报亦随之,所以轮转三罗,回还六道,千变万化,谁知极乎。唯上士达人,忘我济物,体兹正道,悟彼重玄,不为善恶之因,故无祸福之报,《庄子》云:祸亦不至,福亦不来,祸福无有,恶有人灾。所以轮转无极者,为其不怀正道故也。

第三叹凡迷日久,非适今生。其无正耶?

御注:其无正耶,正复为奇,善复为妖,祸福之极,岂无正耶,但众生迷执,正者复以为奇诈,善者复以为妖祥,故祸福倚伏,若无正尔。○御疏:此言祸福之极,岂无正定耶?但由於人不能体道无为,妄生迷执,失其正尔。○河上公曰:无,不也,谓人君不正其身,其无国也。○荣曰: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奇,异也,妖,恶也,善恶往还之业,此并是耶。寂寞独立之真,始乃为正。言人多积尘垢之行,少有清虚之基,故云其无正。事邪者众,从正者寡,设令为正,正不常正,俄然变异,故曰为奇。并皆行恶,不肯修善,设令为善,善不怛善,还即造恶,故曰为妖。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御疏:此释迷正所由也,言众生迷於祸福正处,於正不明,以正者为奇诈,於善不了,谓善者为妖祥,故若无正尔。○河上公曰:正复为奇,奇,诈也,人君不正,下虽正,复化上为诈。善复为妖,善人皆复化上为妖祥也。○成疏:正复为奇,奇,虚诈也。假使有心学於正道者,则执正为正,未解忘遣,不与实性相应,故为虚诈也。善复为妖,纵为善者,犹执名言,既乖正理,适为妖孽,故《庄子》云:为声为名,为妖为孽。

民之迷,其日固久。

御注:以正为奇,以善为妖,如此迷倒,其为日也固以久。○御疏:此叹众生迷於正善,妄以为奇为妖,其所由来尚矣,故云其日固久。○河上公曰:言人君迷惑失正以来,其日固久也。○荣曰:迷祸福之源,惑邪正之路,此非旦夕,其日固久。成疏:言凡鄙之人,所以为妖奇者,以其愚痴迷惑故也。此之迷惑,其日久固,抑乃无始,岂日今生。《西升经》云:如是迷来久。

第四显圣人忘功,韬光匿曜。是以圣人方而不割,

御注: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秽,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圣人善化,不割彼而为方,不秽彼而为康,不申彼而为直,不耀彼而为光,修之身而天下自化矣。肆,申也。○御疏:方,正也。举圣德以劝修,圣人弘道济世,示物向方,身行方正,物则应之而自正,非立言教裁割於物使从己也。○河上公曰:圣人行方正者,欲以率下,不以割截人也。○荣曰:方,正也,割,伤也,邪行则物我俱伤,正道则彼此无割。○成疏:圣人体道方正,轨则苍生,随机引诱,因循任物,不宰不割,使从己也。此则举圣戒凡,令其修学。

廉而不秽,

御疏:廉,清也。秽,浊也。圣人率性清康,自然化下,非秽彼之浊以扬其清。有本为创字者,创,伤也,圣人康以成行,不伤於物。○河上公曰:圣人康清欲以化民,不以伤害人也。今则不然,正己以害人也。○荣曰:凡情贪而浊,圣道康而清。○成疏:妙体物境也空幻,无可贪取,非关卓尔清康,避世之秽,斯则净秽双遣,责康两忘,不康而康,秽而不秽,故《庄子》云:大康不嗛,又云:廉清不信。

直而不肆,

御疏:肆,申也。圣人之行不邪,彼自从而正直,非为彼之不正,而申直以正曲也。○河上公曰:肆,申也,圣人虽直,曲己从人,不自申也。○荣曰:大直若届,不显正以示人。○成疏:肆,申也。素质雅正,体无邪谄,而曲从於物,不申己直,故前章云大直若屈也。

光而不耀。

御疏:光者谓明智也,圣人虽有明智而韬晦之,不以炫耀,故云光而不耀。圣德如此,自然百姓淳淳而从化也。○河上公曰:圣人虽有独知之明,常如暗昧,不以耀乱人也。○荣曰:明道若昧也,前标得失之政,次指祸福之门,而没溺者既多,昏迷者已久,妖奇则系累之境,倚伏非悬解之场,是以康而不秽,始体清虚之道,光而不耀,方识慧源之路,冥得失,何祸何福乎,混是非,孰邪孰正乎,泛兮无系无不系,肃然无可无不可。○成疏:智慧光明,无幽不照,而韬光晦迹,不炫於物,忘其照也。《庄子》云:滑疑之耀,圣人图而域之。

道德真经玄德慕疏卷之十五竟

#1因:原作『固』,据文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