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下艮上)

〔《艮》〕:艮其背,不获其身,

[1] 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

《彖》曰:《艮》,止也。 [2] 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 [3] 艮其止,止其所也。 [4] 上下敌应,不相与也。 [5] 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也。 [6]

《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译文】

《艮》卦:注意他的背,不保护他的身体,走到他的院子里,不看见他的人,无害。

《彖传》说:《艮》卦,静止。有时要静止就静止,有时要行动就行动,行动或静止不失去它的时机,它的道光明。“艮其(止)背”,止于他的处所。(《艮》卦的三双同位爻,下卦的初六与上卦的六四皆为阴爻,为柔,下卦之六二与上卦之六五皆为阴爻,为柔,下卦之九三与上卦之上六皆为阳爻,为刚,)是为相应的上下爻刚柔相敌对,不是一刚一柔的相助。因此“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

《象传》说:(艮下艮上,山下山上,)两重山,是《艮》卦。(山是止,止而又止,)君子因此考虑的不要超出他的职位。

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贞。 [7]

《象》曰:“艮其趾”,未失正也。

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 [8]

《象》曰:“不拯其随”,未退听也。 [9]

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 [10]

《象》曰:“艮其限”,危“熏心”也。

六四:艮其身,无咎。

《象》曰:“艮其身”,止诸躬也。

六五:艮其辅, [11] 言有序,悔亡。

《象》曰:“艮其辅”,以中正也。

上九:敦艮,吉。 [12]

《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

【译文】

倒数第一阴爻:注意他的脚趾,无害。占问长期的事有利。

《象传》说:“艮其趾”,没有失去他的正确。

倒数第二阴爻:注意他的腿肚子,不长肉,他的心里不舒服。

《象传》说:“不拯其随”,没有违反听从。

倒数第三阳爻:注意他的腰,对他的背分散注意,危险,焦心。

《象传》说:“艮其限”,危险“熏心”。

倒数第四阴爻:注意他的身体,无害。

《象传》说:“艮其身”,注意力停止在他的身上。

倒数第五阴爻:注意他的面颊,说话有次序,悔恨可以消失。

《象传》说:“艮其辅”,用正确做准则。

最上阳爻:多方面注意,吉。

《象传》说:“敦艮”的“吉”,用厚道做归宿。

【说明】

《艮》卦艮下艮上,山下山上,山是止,即止而又止。艮又是注视,艮上艮下,即加强注意。先看卦辞,《周易集解》:这是说注意背部而不保护全身,即只知局部而不顾整体,是没有用的。“行其庭不见其人”,这是譬喻语,说好比一座大宅院没有人居住一样,等于废物,反映了医学上的整体观念。这是一方面。艮又有止义,止与注意又可结合。《彖传》说“时止则止,时行则行”,有时止,有时行,就医学上说,病在局部注意力就止于局部,病与其他部分有关,就不能止于局部。《象传》说:“君子以思不出其位。”这就是注意力止于其位。《论语·泰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里的“思不出其位”,也是宣扬儒家思想。再看爻辞,有注意局部,认为是好的,如“初六:艮其趾”。认为可以防微杜渐,所以是好的。有注意局部,认为是不好的,如“六三:艮其限,列其夤,厉”。只注意腰部,分散他对背部的注意,造成危险。爻辞讲的注意不限于身体的,如“六五:艮其辅,言有序”,转向言论的有序,转到语言思想方面了。说明《艮》卦讲的范围是比较广的。

【注】

* * *

[1] 《艮》:卦名,承下句“艮”字省,今补。艮(gèn根,去声):注意。获:借作护。

[2] 艮,止也:以艮为止,即注意力停止在一处,不注意全体,所以不护其身。

[3] 其道光明:注意力有时要注意一处,有时要注意全体,这样的道才光明。

[4] 艮其止:高亨《周易大传今注》:“朱熹说、俞樾说、朱骏声说:‘艮其止’当作‘艮其背’。盖‘背’古字作‘北’,(汉帛书《周易》卦辞‘背’作‘北’),因形近误为‘止’。”止其背:注意力止于背部。

[5] 与:助。

[6] 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上下相敌而不相助,缺乏整体观念,没有用,好比一座大宅院没人住,没有用,但还无害。

[7] 艮其趾,无咎。利永贞:注意脚趾,是注意保护脚趾,有防微杜渐的意思,所以是有利的。

[8] 腓:腿肚子。拯:借为增,增长。随:借为陏,垂肉。其心不快:腿肚子不长肉,是消瘦,故心不舒服。

[9] 未退听:李《周易集解》作“未违听”,是。医生认为腿肚子不长肉是消瘦,他听了,所以心里不舒服。

[10] 限:腰也,见《释文》引马融荀爽郑玄注。夤(yín寅):马融解为“夹脊肉也”,即背部肉。孙《周易集解》:“艮之为义,各止于其所,上下不相与,到中则列(分)矣。列加其夤,危莫甚焉,危亡之忧,乃熏灼其心也。”这是说,注意力只停止在腰部,上面下面都不关,到背部注意力就分散了,这是危险而焦心。列:分裂,指分散。

[11] 辅:面颊。

[12] 敦艮:《周易大传今注》:“敦,犹多也。‘敦艮’者,谓上多所顾及,不致顾此失彼,顾前忘后,可无败事,是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