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醫藥須先具忠於科學之熱忱,及鑑別虛實之眼光,屏除成見,虛懷考慮,凡求學問,皆應如此。但對於中國醫學為多數科學家所輕鄙者,尤應獨具隻眼,潛心觀察,勿以先入之言為主,成見在胸,抹殺事實,無從得其真相。我國為開化最早之民族,製造儀器,測量天文,制定歷數,造指南針,遠在四千年前,哲學思想尤為深造,對於自然界之觀察,腦智發達最早。《神農本草》雖多出於後人添湊附會,而當時實有其人,即實有其學,西漢時方書已有五百餘卷,皆出於前代流傳。漢以後至今約二千年,醫學之書與年俱積,合多數民間療法之經驗,載於醫學書或各種之史料,其中有多數經驗方藥,偶然其一二,即可引起新科學之重要發明,惟中國醫學有一缺點,即好雜以虛玄理論,說明病理漸入歧途,致使後世學者在不正確之理論中鑽研,對於實驗方面反不注重,即如藥學界偉人李時珍,博覽強記,錄輯效方多至萬條,引證古書八百餘種,著為《本草綱目》,使後人研究藥物者,開卷即是,朗若列眉,可稱空前絕後之鉅製,然而亦犯此病。於一藥名下必加以理論的說明,此種說明徒然引人入於不正確之觀點,使真相不能顯露。所以我輩研究國藥,須具揀擇的眼光,於其空疏之理論概從掃除,對於肯定說明之效方鄭重注意,即可發現中國藥物學在實驗上當佔世界最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