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居
论曰：人生一世，甚于过隙〔1〕，役役随物〔2〕，相视俱尽，不亦哀乎。就中养卫得理，必免夭横之酷。若知进而不知退，知得而不知丧，嗜欲煎其内，权位牵其外，其于过分内热之损，胡可胜言，况乎身灭覆宗之祸，不绝于世哉。今撰退居〔3〕养志七篇，庶无祸败夭横之事，若延年长生，则存乎别录，高人君子宜审思之。
〔1〕过隙 “白驹过隙”的省文，喻光阴流逝得很快，时光易逝。《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2〕役役随物 谓为身外之物所驱使而劳顿。按“役役”，被役使而劳苦不休貌。《玉篇•彳部》：“役，使役也。”《庄子•齐物论》：“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
〔3〕退居 谓退职闲居。
择地第一
山林深远，固是佳境，独往则多阻，数人则喧杂。必在人野相近，心远地偏，背山临水，气候高爽，土地良沃，泉水清美，如此得十亩平坦处，便可构居。若有人功，可至二十亩，更不得广。广则营为关心〔4〕，或似产业，尤为烦也。若得左右映带，岗阜形胜，最为上地。地势好，亦居者安，非他望也。
〔4〕营为关心 谓操心经管。按“关心”，犹言留意。南朝宋•鲍照《鲍氏集》：“万曲不关心，一曲动情多。”
缔创第二
看地形向背，择取好处，立一正屋三间，内后牵其前梁稍长，柱令稍高，椽上著栈，栈讫上著三四寸泥，泥令平，待干即以瓦盖之，四面筑墙，不然堑垒〔1〕，务令厚密，泥饰如法。须断风隙，拆缝门窗，依常法开后门。若无瓦，草盖令厚二尺，则冬温夏凉。于檐前西间作一格子房以待客，客至引坐，勿令入寝室及见药房，恐外来者有秽气，损人坏药故也。若院外置一客位，最佳。堂后立屋两间，每间为一房，修泥一准正堂，门令牢固。一房著药，药房更造一立柜，高脚为之，天阴雾气，柜下安少火，若江北则不须火也；一房著药器，地上安厚板，板上安之，著地土气恐损。正屋东去屋十步，造屋三间，修饰准上，二间作厨，北头一间作库，库内东墙施一棚，两层，高八尺，长一丈，阔四尺，以安食物。必不近正屋，近正屋则恐烟气及人，兼虑火烛，尤宜防慎。于厨东作屋二间，弟子家人寝处，于正屋西北立屋二间，通之，前作格子，充料理晒曝药物，以篱〔2〕院隔之。又于正屋后三十步外立屋二间，椽梁长壮，柱高间阔，以安药炉，更以篱院隔之，外人不可至也。西屋之南立屋一间，引檐中隔著门，安功德，充念诵入静〔3〕之处。中门外，水作一池，可半亩余，深三尺，水常令满，种芰荷菱芡〔4〕，绕池岸种甘菊，既堪采食，兼可阅目怡闲也。
〔1〕堑垒 谓挖沟筑墙。按“堑”，壕沟。《玉篇•土部》：“堑，《左氏传》注：沟堑也。”“垒”，墙壁。《左传•文公十二年》孔颖达疏：“垒，壁也。”
〔2〕篱（lí 离） 篱笆。《释名•释宫室》：“篱，离也。以柴竹作之。”
〔3〕入静 道家修炼方法之一。《资治通鉴》唐•元启三年注：“入静者，静处一室，屏去左右，澄神静虑，无思无营，冀以接天神。”
〔4〕芰（jì 记）荷菱芡 菱角、荷花、芡实。按“芰”，菱角。《集韵•蒸韵》：“蔆，《说文》：芰也。或作菱。”
服药第三
人非金石，况犯寒热雾露，既不调理，必生疾疠，常宜服药，避外气，和脏腑也。平居服五补七宣丸、钟乳丸，量其性冷热虚实，自求好方常服。其红雪三黄丸、青木香丸、理中丸、神明膏、陈元膏、春初水解散、天行茵陈丸散，皆宜先贮之，以防疾发，忽有卒急不备难求。腊日合一剂乌膏、楸叶膏，以防痈疮等。若能服食，尤是高人。世有偶学合炼，又非真好，或身婴朝绂〔1〕，心近名利，如此等辈，亦何足言。今退居之人，岂望不死羽化〔2〕之事，但免外物逼切，庶几全其天年〔3〕。然小小金石事，又须闲解神精丹防危救急，所不可缺耳。伏火丹砂保精养魂，尤宜长服。伏火石硫黄救脚气，除冷癖，理腰膝，能食有力。小还丹愈疾去风。伏火磁石明目坚骨。火炼白石英紫石英疗结滞气块，强力坚骨。伏火水银压热镇心。金银膏养精神，去邪气。此等方药，固宜留心功力，各依本草。其余丹火以冀神助，非可卒致。有心者亦宜精恳，傥遇其真〔4〕。
〔1〕身婴朝绂 身加朝廷印绶。按“婴”，加。《汉书•贾谊传》颜师古注：“婴，加也。”“绂”，系官印的丝带。《广雅•释器》：“绂，绶也。”
〔2〕羽化 道教谓成仙，取变化飞升之意。《晋书•许迈传》：“玄自后莫测所终，好道者皆谓之羽化矣。”后世亦指道教徒逝世。
〔3〕天年 自然寿限。《素问•上古天真论》吴注：“天年者，正命考终，非人坏之谓。”
〔4〕傥（tǎng 倘）遇其真 希望得到真品。按“傥”，希望。《集韵•岩韵》：“傥，希望也。”
饮食第四
身在田野，尤宜备瞻。须识罪福之事，不可为食损命。所有资身在药菜而已，料理如法，殊益于人。枸杞甘菊术牛膝苜蓿〔5〕商陆白蒿五加，服石者不宜吃。商陆以上药，三月以前苗嫩时采食之，或煮或齑〔1〕，或炒或腌〔2〕，悉用土苏咸豉汁加米等色为之，下饭甚良。蔓菁作齑最佳。不断五辛者，春秋嫩韭，四时采薤，甚益。曲虽拥热，甚益气力，但不可多食，致令闷愦〔3〕，料理有法，节而食之。百沸馎饦蒸饼及糕〔4〕索饼起面等法在《食经》〔5〕中。白粳米白粱黄粱青粱米常须贮积，支料一年，炊饭煮粥亦各有法，并在《食经》中。菉豆紫苏乌麻亦须宜贮，俱能下气。其余豉酱之徒，食之所要，皆须贮蓄。若肉食者，必不得害物命，但以钱买，犹愈于杀，第一戒慎勿杀。若得肉，必须新鲜，似有气息，则不宜食，烂脏损气，切须慎之戒之，料理法在《食经》中。
〔5〕苜蓿 原作“首蓿”，据文义改。按“苜蓿”，为豆科植物紫苜蓿或南苜蓿的全草，性味苦平，能清肠胃，利大小肠，下膀胱结石。
〔1〕齑（jī 基） 谓将药物的嫩苗做成酱菜食用。按“齑”，用酱拌和所细切的菜或肉，亦泛指酱菜。《周礼•天官•醢人》郑玄注：“……凡醯酱所和，细切为齑。”
〔2〕腌 原作“”，据王本改。
〔3〕闷愦 烦闷昏乱。按“愦”，昏乱。《说文解字•心部》：“愦，乱也。”《广韵•队韵》：“愦，心乱。”
〔4〕糕 原作“羔”，据文义改。
食后将息法 平旦点心饭讫，即自以热手摩腹，出门庭行五六十步，消息之。中食后，还以热手摩腹，行一二百步，缓缓行，勿令气急，行讫还床偃卧，四展手足，勿睡，顷之气定，便起正坐，吃五六颗苏煎枣，啜半升以下人参茯苓甘草等饮，觉似少热，即吃麦门冬竹叶茅根等饮，量性将理。食饱不得急行，及饥，不得大语远唤人，嗔喜卧睡。觉食散后，随其事业〔6〕，不得劳心劳力。觉肚空即须索食，不得忍饥。必不得食生硬粘滑等物，多致霍乱。秋冬间暖裹腹，腹中微似不安，即服厚朴生姜等饮，如此将息，必无横疾〔7〕。
〔6〕事业 谓所从事的工作。《周易•坤卦》：“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孔颖达疏：“所营谓之事，事成谓之业。”
〔7〕横疾 谓不测之疾。按“横”，意外，不测。《淮南子•诠言》：“内修极而横祸至者，皆天也，非人也。”
养性第五
鸡鸣时起，就卧中导引〔1〕。导引讫，栉漱〔2〕即巾〔3〕，巾后正坐，量时候寒温，吃点心饭若粥等。若服药者，先饭食，服吃药酒，消息讫，入静，烧香静念，不服气者亦可念诵，洗雪心源，息其烦虑，良久事讫，即出徐徐步庭院间散气，地湿即勿行，但屋下东西步令气散。家事付与儿子，不得关心所营，退居去家百里五十里，但时知平安而已。应缘居所要，并令子弟支料顿送，勿令数数往来愦闹〔4〕也。一物不得在意营之，平居不得嗔，不得大语大叫大用力，饮酒至醉，并为大忌。四时气候和畅之日，量其时节寒温，出门行三里二里及三百二百步为佳，量力行，但勿令气乏气喘而已。亲故邻里来相访问，携手出游百步，或坐，量力。宜谈笑简约其趣〔5〕，才得欢适，不可过度耳。人性非合道者，焉能无闷，闷则何以遣之，还须蓄〔6〕数百卷书，《易》、《老》、《庄子》等，闷来阅之，殊胜闷坐。衣服但粗缦〔7〕，可御寒暑而已，第一勤洗浣，以香沾〔8〕之。身数沐浴，务令洁净，则神安道胜也，浴法具《养生经》中。所将左右供使之人，或得清净弟子，精选小心少过谦谨者，自然事闲，无物相恼，令人气和心平也。凡人不能绝嗔，得无理之人，易生嗔喜，妨人道性。
〔1〕导引 古代一种养生术。谓呼吸俯仰，屈伸手足，使血气流通，维持身体健康。《素问•异法方宜论》：“其病多痿厥寒热，其治宜导引按。”
〔2〕栉（zhì 至）漱 梳洗。按“栉”，梳理。《字汇•木部》：“栉，又梳发。”
〔3〕巾 头巾，冠的一种。《玉篇•巾部》：“巾，本以拭物，后人著之于头。”
〔4〕愦闹 谓嘈杂而致心乱不安。
〔5〕简约其趣 减少约束其兴趣嗜好。按“趣”，兴趣。《晋书•王羲之传》：“顷丝竹陶写，恒恐儿辈觉，损其欢乐之趣。”
〔6〕蓄 原作“畜”，今改。按“畜”，与“蓄”同。积储。《周易•序卦》：“比有所畜，故受之以《小畜》。”陆德明释文：“畜，本亦作蓄。”
〔7〕缦（màn 慢） 没有花纹的丝织品。《说文解字•系部》：“缦，缯无文也。”
〔8〕沾 原作“霑”，今改。按“霑”，同“沾”。《集韵•盐韵》：“霑，通作沾。”
种造药第六
种枸杞法 拣好地熟〔1〕，加粪讫，然后逐长开垅，深七八寸，令宽，乃取枸杞连茎剉，长四寸许，以草为索慢束，束如羹碗许大，于垅中立种之，每束相去一尺。下束讫，别调烂牛粪稀如面糊，灌束子上令满，减则更灌，然后以肥土拥之满讫，土上更加熟牛粪，然后灌水，不久即生。乃如翦韭法从一头起首割之，得半亩。料理如法，可供数人。其割时与地面平，高留则无叶，深翦即伤根。割仍避热及雨中〔2〕，但早朝为佳。
〔1〕（zhú 竹） 挖地。按“”，锄一类农具。《说文解字•斤部》：“，斪也。”《广韵•烛韵》：“也。”
〔2〕雨中 “雨”原作“两”，据文义改。
又法 但作束子，作坑方一尺，深于束子三寸，即下束子讫，著好粪满坑填之，以水浇粪下，即更著粪填，以不减为度，令粪上束子一二寸即得，生后极肥，数锄拥，每月加一粪尤佳。
又法 但畦中种子如种菜法，上粪下水。当年虽瘦，二年以后悉肥。勿令长苗，即不堪食。如食不尽，即翦作干菜，以备冬中常使。如此从春及秋，其苗不绝，取甘州者为真，叶厚大者是。有刺叶小者是白棘，不堪服食，慎之。
又法 枸杞子于水盆挼令散讫，曝干，地作畦，畦中去却五寸土勾作垅，缚草作〔3〕以臂长短，即以泥涂上令遍，以安垅中，即以子布泥上，一面令稀稠得所，以细土盖上令遍，又以烂牛粪盖子上令遍，又布土一重，令与畦平。待苗出时时浇溉，及堪采即如翦韭法，更不要煮炼，每种用二月。初一年但五度翦，不可过此也。凡枸杞生西南郡谷中及甘州者，其子味过于蒲桃〔1〕，今兰州西去，邺城〔2〕、灵州〔3〕、九原〔4〕并多，根茎尤大。
〔3〕据文义疑当作“衬”。
〔1〕蒲桃 即葡萄。
〔2〕邺城 古地名。春秋时齐邑，齐桓公于此作邺城。汉置县。故城在今河北临漳北。
〔3〕灵州 州名，北魏孝昌中置，治所在旧薄骨律镇（今宁夏灵武西南）。唐辖境相当今宁夏中卫、中宁以北地区。
〔4〕九原 郡名，秦置，治所在九原（今包头市西），境辖相当今内蒙古后套及其以东至包头市，黄河南岸的伊克昭盟北部地区。秦末地入匈奴，郡废。唐天宝、至德时又曾改丰州为九原郡。
种百合法 上好肥地加粪熟讫，春中取根大者擘取瓣，于畦中种如蒜法，五寸一瓣种之，直作行，又加粪灌水。苗出，即锄四边，绝令无草。春后看稀稠得所，稠处更别移亦得，畦中干即灌水。三年后甚大如芋〔5〕然，取食之。又取子种亦得，或一年以后二年以来始生，甚迟，不如种瓣。
〔5〕芋 为天南星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其块茎（芋头）、叶（芋叶）、叶柄（芋梗）、花（芋头花）可供药用。芋头亦供食用。
种牛膝法 秋间收子，至春种如种菜法。上加粪水溉，苗出堪采，即如翦菜法。常须多留子，秋中种亦好。其收根者，别留子，取三亩肥地熟耕，更以长锹深掘，取其土虚长也。土平讫然后〔6〕下子，荒即耘草，旱则溉。至秋子成，高刈取茎，收其子。九月末间还用长锹深掘取根，如法料理。
〔6〕后 原脱，据文义补。
种合欢法萱草也 移根畦中稀种，一年自稠，春翦苗食如枸杞，夏秋不堪食。
种车前子法 收子，春中取土地加粪熟水溉，翦取如上法。此物宿根，但耘灌〔7〕而已，可数岁也。
〔7〕耘灌 “耘”原作“芸”，今改。按“芸”，通“耘”。《论语•微子》阮元校勘记：“汉石经芸作耘。案：耘为本字，芸乃假借字。”
种黄精法 择取叶参差者是真，取根擘破，稀种，一年以后极稠，种子亦得。其苗甚香美，堪吃。
种牛蒡法 取子畦中种，种时乘雨即生，若有水，不要候雨也。地须加粪灼然肥者，旱即浇水，翦如上法。菜中之尤吉，但多种，食苗及根并益人。
种商陆法 又取根紫色者白色者良，赤及黄色者有毒。根擘破，畦中作行种，种子亦得。根苗并堪食，色紫者味尤佳，更胜白者。净洗熟蒸，不用灰汁煮炼，并无毒，尤下诸药。服丹砂乳石等人不宜服。
种五加法 取根深掘肥地二尺，埋一根令没旧痕，甚易活。苗生，从一头翦取，每翦讫锄土拥之。
种甘菊法 移根最佳，若少时折取苗，乘雨中湿种便活，一年之后子落遍地，长服者及冬中收子，翦如韭法。
种苜蓿法 老圃多解〔1〕，但肥地令熟，作垅种之，极益人。还须从一头剪，每一翦，加粪锄土拥之。
〔1〕解 松散。《广雅•释诂三》：“解，散也。”
种莲子法 又八月九月取坚黑子瓦上磨尖头，直令皮薄，取墐土〔2〕作熟泥封，如三指大，长二寸，使蒂头兼重，令磨须尖。泥欲干时，掷置池中，重头向下，自能周正。薄皮上易生，数日即出。不磨者卒不可生。
〔2〕墐（qín 秦）土 即堇土，粘土。按“瑾”，同“堇”。《集韵•谆韵》：“堇，粘土也。或从土。”
种藕法 春初掘取根三节无损处，种入深泥，令到硬土，当年有花。
种青蘘法即胡麻苗也 取八棱者，畦中如菜法种子，苗生采食。秋间依此法种之，甚滑美。
种地黄法 十二月耕地，至正月可止三四遍，细杷〔3〕讫，然后作沟，沟阔一尺，两沟作一畦，畦阔四尺，其畦微高而平，硬甚不受雨水。苗未生间得水即烂。畦中又拨作沟，沟深三寸。取地黄切，长二寸，种于沟中讫，即以熟土盖之，其土可厚三寸以上，每种一亩用根五十斤，盖土讫，即取经冬烂穰草覆之，候稍芽出，以火烧其草，令烧去其苗，再生者叶肥茂，根叶益壮。自春至秋凡五六遍耘，不得用锄。八月堪采根，至冬尤佳。至时不采，其根大盛，春二月当宜出之。若秋采讫，至春不须更种，其种生者犹得三四年，但采讫杷之，明年耨耘〔1〕而已。参验古法，此为最良。按《本草》二月八月采，殊未穷物性也。八月残叶犹在，叶中精气未尽归根；二月新叶已生，根中精气已滋于叶；不如正月九月采殊妙，又与蒸曝相宜。古人云：二月八月非为种者，将谓野生，当须见苗耳。若食其叶，但露散后摘取旁叶，勿损中心正叶，甚益人，胜诸菜。
〔3〕杷（pá 爬） 一种有齿和长柄的农具。此谓用杷将土地耙梳聚拢。
〔1〕耨（nòu 淖）耘 谓除草耕耘。按“耨”，除草。《集韵•韵》：“耨，田治草也。”
造牛膝法 八月中长锹〔2〕掘取根，水中浸一宿，密置筛中，手挼〔3〕去上皮齐头，曝令稍干，屈令直即作束。子又曝令极干，此看端正。若自用者不须去皮，但洗令净便曝，殊有气力。
〔2〕长锹 一种开沟掘土，铲取什物的工具。《齐民要术•种桃柰》：“栽法，以锹合土掘移之。”
〔3〕挼（ruó 若阳） 揉搓。《集韵•戈韵》：“捼，《说文》：推也，一曰两手相切摩也。或作挼。”
造干黄精法 九月末掘取根，拣取肥大者，去目，熟蒸曝干，又蒸曝干，食之如蜜，可停。
造生干地黄法 地黄一百斤拣择肥好者六十斤，有须者去之，然后净洗漉干，曝三数日令微皱，乃取拣退四十斤者，净洗漉干，于柏木臼中熟捣，绞取汁。汁如尽，以酒投之更捣，绞即引得余汁尽，用拌前六十斤干者，于日中曝干。如天阴，即于通风处薄摊之，夜亦如此，以干为限，此法比市中者气力数倍。顿取汁恐损，随日捣绞，用令当日尽，佳。
造熟干地黄法 斤数拣择一准生法，浸讫，候好睛日便早蒸之，即暴于日中，夜置汁中，以物盖之，明朝又蒸。古法九遍，今但看汁尽色黑熟，蒸三五遍亦得。每造皆须春秋二时，正月九月缘冷寒气，方可宿浸。二月八月拌而蒸之，不可宿浸也。地黄汁经宿恐醋，不如日日捣取汁用。凡曝药皆须以床架，上置薄簟〔1〕等以通风气，不然日气微弱，则地气止津也。于漆盘中曝最好，簟多汗又损汁。
〔1〕薄簟（diàn 电） 薄竹席。按“簟”，竹席。《说文解字•竹部》：“簟，竹席也。”
藕粉法 取粗藕不限多少，灼然净洗，截断浸三宿，数换水，看灼然净讫，漉出，碓中碎捣，绞取汁重捣，绞取浓汁尽为限。即以密布滤粗恶物，澄去清水。如稠难澄，以水搅之，然后澄，看水清即泻去，一如造米粉法。
鸡头粉〔2〕 取新熟者去皮，熟捣实，如上法。
〔2〕鸡头粉 即芡实粉。按芡实又名鸡头实。
菱角粉 去皮，如上法。
葛根粉 去皮，如上法，开胃口，止烦热也。
蒺藜粉 捣去上皮，簸〔3〕取实，如上法，此粉去风轻身。
〔3〕簸（bǒ 跛） 扬去谷米中的糠秕尘土等杂物。《说文解字•箕部》：“簸，扬米去糠也。”
茯苓粉 剉如弹子，以水浸去赤汁，如上法。
栝楼根粉 去皮，如上法。
种树法须望前〔4〕种，十五日后种，少实。
〔4〕望前 望日之前。即每月十五日之前。
种杏法 杏熟时并肉核埋粪中，凡薄地不生，生且不茂。至春生后即移实地栽之，不移即实小味苦。树下一岁不须耕，耕之即肥而无实也。
种竹法 欲移竹，先掘坑令宽，下水调细土，作泥如稀煎饼泥，即掘竹须，四面凿断，大作土科连根，以绳周下抨舁〔5〕之，勿令动著竹，动则损根，多不活。掘讫舁入坑泥中，令泥周匝总满。如泥少，更添土著水，以物匀搅令实。其竹根入坑不得埋过本根，若竹稍长者，以木深埋入土架缚之，恐风摇动即死。种树亦如此。竹无时，树须十二月以后三月以前，宜去根尺五寸留栽，来年便生笋。泥坑种动摇，必不活。
〔5〕抨（bēnɡ 崩）舁（yú 鱼） 使抬起。按“抨”，使，令。《尔雅•释诂下》：“俾、拼、抨，使也。”“舁”，抬，举起。《说文解字•舁部》：“舁，共举也。”
种栀子法 腊月折取枝长一尺五寸以来，先凿坑一尺，阔五寸，取枝屈下拗处如毬 〔1〕，杖却向上，令有叶处坑向上，坑口出五寸，一边约著土实讫，即下肥土实筑，灼然坚讫，自然必活，二年间即有子。
〔1〕毬（qiú 球） 古人游戏用品，以皮为之，中实以毛，足踢或杖击而争之为戏。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十三：“如毬，《字书》：皮丸也。或步或骑，以杖击而争之为戏也。”
作篱法 于地四畔掘坑，深二尺，阔二尺，坑中熟酸枣，熟时多收取子，坑中穊种之，生后护惜勿令损。一年后高三尺，间去恶者，一尺以下留一茎稀稠，行伍端直。来春剥去横枝，留距，不留距恐疮大，至冬冻损。剥讫，编作笆篱，随宜夹缚，务令缓舒。明年更编，高七尺便定，种榆柳并同法。木槿〔2〕木芙蓉〔3〕更堪看。
〔2〕木槿 属锦葵科植物，其根（木槿根）、皮（木槿皮）、叶（木槿叶）、花（木槿花），果实（木槿实）均可供药用。
〔3〕木芙蓉 属锦葵科植，其花、叶、根均可供药用。
种枳法 秋收取枳实，破作四片，于阴地熟加粪，即稠种之。至春生，隔一冬高一尺，然后移栽，每一尺种一栽，至高五尺，以物编之，甚可观也。
杂忌第七
屋宇宅院成后，不因崩损辄有修造，及妄动土，二尺以下即有土气，慎之为佳。初造屋成，恐有土木气，待泥干后，于庭中醮祭讫，然后择良日入居。居后明日，烧香结界发愿，愿心不退转早悟道，法成功德，药无败坏。结界如后：平旦以清水漱口，从东南方左转诵言紧沙迦罗，又到西南角言你自受殃。又从东南角言紧沙迦罗，又到西南角言你自受殃。一一如是，满七遍，盗贼皆便息心，不能为害矣。或入山野，亦宜作此法。或在道路逢小贼作障难，即定心作降伏之意，咒言紧沙迦罗，紧沙迦罗，一气尽为度，亦自坏散也。此法秘妙，是释门深秘，可以救护众生，大慈悲。故不用令孝子弋猎鱼捕之人入宅，不用辄大叫唤。每栽树木，量其便利，不须等闲漫种，无益柴炭等并年支。不用每日令人出入门巷，惟务寂然。论曰：看此论岂惟极助生灵〔1〕，亦足以诫于贪荣之士，无败祸之衅〔2〕。庶忠义烈士味之而知止足矣。
〔1〕生灵 生命。《梁书•沈约传与徐勉书》：“而开年以来，病增虑切，常由生灵有限……”
〔2〕衅（xìn 信） 罪过。《玉篇•爨部》：“衅，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