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某,女,年未详
盛暑烧热七天不减,其夫着人往南昌请乃兄出诊。来人云:“我家主人言明照先生在省之常规,按日付出诊费”。胡向有“花边癖”,而耳且聋,竟云“我一日合二三十元,耽搁两日就不好算了。”经旁人说明患者正是乃妹,始动身下乡。诊毕,拟方清暑益气汤。患者服后汗出增多,胡曰:“得汗即解矣,明日必然思食。”翌晨患者倦怠贪睡,呻吟不绝,于前方加西瓜翠衣、扁豆花、佩兰叶,服后无改进。胡临告辞回省,开方香薷七物汤,嘱服四包,当得战汗而愈。是日我出诊至其邻村,其夫黄某却延之。诊其脉,浮大无力,人事昏沉,眉竖身萎。一味呻吟,头部两胁均有汗,两足胫膝皆着凉。唇绛舌绛,索饮不下咽。断系湿郁,腠理空松,汗为湿阻而不透,遂投人参白虎汤加苍术。黄疑之,谓何敢用此辛凉剂?余见其心怯,即辞之。经旁人劝告,勉服一剂,是夜诸恙减轻。另日黄亲自找我换方,并致歉意,乃于前方加重。
苍术三钱,生石膏四钱,炒知母二钱,米炒洋参二钱,大豆卷三钱,白术二钱
服一剂,热退清,无呻吟。但患者要求停药,故未换方,自为调养。未几皮寒三次,后病虽好,又患足肿,余令服四君子汤八剂而愈。
男,20岁初秋夜间露宿,冷醒后,烧热三四日。医云感冒服药不解,且日见沉重。其面朝里睡,神智昏沉,六脉浮而无力,面赤而亮,目隐红,舌中心红而稍黄,肌表微热,不饮不食。余以为深夜受风,腠理闭塞,风邪乘肝,激成身热,乃取芳香透络法。
佩兰叶二钱,毕澄茄二钱,丝瓜络二钱,橘络二钱,郁金钱半,芦根三钱,豆豉五十粒,煅石膏三钱,扁豆衣二钱,鲜生地二钱,益元散二钱,煎服。
再诊脉浮稍平,面红不亮,目有红丝,舌滑带淡红。能起坐,求冷饮,身上痒。此病无表里症,盖热而不烙手,面红舌红而不渴,脉浮而不恶寒头痛,知风邪尚未化热,里阴未伤也。于前方去毕澄茄、益元散、芦根,加绿萼梅二钱,黛黛花二钱,玉竹二钱,一剂热清。
男,年未详
畏寒发热,无汗,不思食,医云伤寒,以人参白虎汤加味治之,两剂后病况未变。余诊其脉,尺寸见浮,关部沉伏,面色暗而亮,唇舌红而晦。断系伏热未解,处方:
鲜石斛三钱,鲜生地二钱,薏苡仁三钱,白叩仁二钱,绿萼梅二钱,黛黛花二钱,佩兰叶二钱,茵陈三钱,秦艽二钱,橘络二钱,香豉三十粒
服两剂后,汗出热退,已不畏风,身感舒适,能闻饭香。适我家正开饭,问其欲食否?其笑盈盈,乃令食之。食时大汗淋漓,其宽衣露出胸脯,余察觉其胸散布红点,检身全身亦然,以腿夹及少腹较密。问其痒否?摇头曰不痒。余认为湿淫于内,化热成毒,毒已外透。可乘势托之。于前方去鲜生地、鲜石斛,加金银花四钱,连翘二钱,赤芍二钱,益元散三钱,两剂而安。
男,34岁
半月来,烧热不退,汗出不止,脉数搏指,面红舌绛,不恶风寒,亦无头痛,日夜坐卧不安,实乃久热伤营。
生石膏三钱,知母二钱,甘草一钱,粳米二合。令服一剂。但病家以为太凉,不敢服。后经乃兄开导,姑且一试。是夜患者安静,不若服药前之起卧不安。
复诊脉数平,舌红润而不绛,出汗减少,眉开目活,摸其身,微汗稍热。知热势已退,改以清营汤为治。
犀角一钱,生石膏三钱,南沙参二钱,郁金二钱,橘络二钱,鲜生地二钱,佩兰叶二钱,芦根二钱,鲜荷梗二尺,扁豆衣二钱,白叩仁二钱
服两包,汗止热退,能进稀粥。越日来换方,嘱服黄金丹,每日三次,每次九粒,获效。
男,61岁
温温热不退,治疗二十 余天,日见沉重,遂归家准备后事。余将抵其室,即闻号哭声,知病危矣,即转该村塾师处休息。未几哭声止,有人招我往诊。时室内热气腾腾,门窗紧闭,无阳光透入,床上有皮褥皮袄靠背,以为患者畏风寒。待张灯照患者,见其满面红光,舌上笼罩黑壳,说话不能调转舌本。据云服参附十二剂,遂变症如此。诊其脉,洪大搏指,不能对呼吸。知为内热燔盛,胃津告竭。复细察舌上黑壳,见壳下露出红焰色,舌心且绛,病人叫痛,又叫其口含乌梅,俟出涎沫,即用水洗其舌。含乌梅约二十分钟,满口涎沫,黑壳有自脱之象,后用薄荷水洗舌,病人叫舒服,急用五汁饮:
梨汁、鲜生地汁、藕汁、萝卜汁、芦根汁调匀乘冷吃下,三分钟后,肚内哇哇作响,病人忽然翻身向外。此后每隔四小时,进五汁饮一杯,共进三杯,是夜自自在在。另日清晨,舌不卷,亦不畏寒,思食粥,并要打开门窗。余拟一方:芦根三钱,鲜生地二钱,扁豆衣二钱,生石膏三钱,西瓜翠衣二钱,玉竹二钱,知母二钱,两剂而愈。
男,50岁
■天四肢厥逆。其住楼上卧室,早晨、下午,均有太阳晒床上,室外有炭火炉两个。楼下较凉,而人皆汗流满面,独其睡楼上,并放下蚊帐,身着夹衣。摸其身,有汗,不甚冷,但自手足尖至肘边冰冷。问其觉热或觉冷,皆不知之。脉象浮洪,关部独盛。知为热伏,不是寒厥,至其汗出而厥,当系卫气背塞内外,酿成厥证,其不自利,则无逆症,实非附桂所宜。嘱先以浮小麦一升煎水收汗,然后以
生石膏三钱,芦根三钱,竹叶钱半,黄连二钱,香薷钱半,绿豆衣一撮煎服。并用紫雪丹一粒,随药调下。
服后自觉舒服,乃令其子检第二剂。复诊患者有笑容,自云病去大半,今已知热矣,特移楼下居住,脉不洪,有数象,不甚搏指,断其伏热逐渐外透。
鲜生地三钱,芦根三钱,黄连二钱,金银花三钱,香薷钱半,生石膏三钱,益元散三钱,鲜荷梗二尺。另用至宝丹一粒,随药吞服。两剂而安。
二日后,患者思食肉,余以为不可,乃投参麦汤善后,并云其病后将有疖毒发生,何以故?盖患者向嗜高粱厚味,必有热结于内,所以方中用黄连解毒,并以紫雪丹、至宝丹清其伏热,热深厥亦深,当清解热毒为要。至秋后,果然满身发生红肿疖毒。
女,30岁
三、四月来(夏季),温温热不退,口渴,有汗,夜睡发烦,不思食,脉浮数无力,又有紧象,似见紊乱。余以湿温治之,用白虎汤,令服一剂。是夜十时,患者叫喝茶,不要开水,其夫手摸其身,不见热气蒸蒸,四肢尚温,次日于方中加洋参钱半服一剂,汗收,微热。复诊见其人闷闷不抬头,额上现苍白色,透大气,脉无数象,六部搏指带涩,断有湿未透,遂于前方加苍术,令服二剂。
越日其父来云获大效,问此究系何病?余答是湿温。前医单以柴胡青蒿退热,殊不知愈表愈热。汗出而热不退者,乃热伏肌表也,是以服辛凉之剂而汗收热解。并嘱病后宜慎养之,可进软食,切忌油腻,俟阴津充沛,而阳气卫外也。谨防秋后发瘅疟。后果如余言。
女,33岁
头晕目黑,贪睡懒食,四肢发软者三、四年。其人面色痿黄,形焦神倦,六脉沉涩,舌有薄滞,唇焦,声音重浊,起坐难于舒展。度其湿淫于内,湿热相搏,三焦不通利,致胃肠被遏,故有面黄肢软,目黑耳鸣,懒食贪睡诸候。方用:
苍术/二钱,秦艽二钱,栀子四个,茵陈三钱,郁金二钱,麦芽二钱,大豆卷二钱,败酱草二钱,鸡内金二钱,姜枣各二同煎。
服两剂,据述头晕肢软显著改善,能进食,但仍贪睡,脉仍见沉涩,独关部搏指,足湿热当有动澹,于方内加:
当归二钱,赤小豆三钱,川牛膝二钱,木瓜二钱,川芎钱半。
服四剂,停药。用鸡子黄(去白)打溶,外用无灰酒温热送下。最后可用妇女头发一团,猪板油四两熬去滓,入妇人发,烊化为度,冷却后转入磁碗内,每日服一调羹,热酒调下,吃完为度,该妇如法制服,果获全效。
事后乃夫问此妇未受风霜雨露,湿从何来?我以无形之湿,因胃气不强,不能上彻心阳,灌溉五脏,致三焦不利,所以面黄肢软。言毕,请其阅读温病条辨自明。
男,14岁
精神不振,贪睡少食,皮下温温发热,寸脉尺涩,关部见数,舌红,中心微黄,唇色淡红,时刻叹气,断是湿温,投以
茵陈二钱,秦艽钱半,苍术钱半,大豆卷二钱,郁金钱半,藓皮钱半,赤苓二钱,正西庄钱半,泽泻钱半,豆豉三十粒
服两剂,似效似不效。因欲求速愈,遂往南昌投医,某医治以滋阴退热法,服两剂而热退,但恶寒、头晕、肢软、贪睡。某医于原方加石膏、知母、元参各二钱,嘱服二至四剂。归途患者叫要常面,食完一碗,尚未至家,即泻黄色屎水数次,呼喊难过,烧热复作,人事昏沉。
再延余诊,脉之两寸尺涩如故,关尺浮数,舌红共夹杂,形色暗黄,目有红丝,余认湿郁中焦,致成热结旁流,须渗湿透络,其热自退矣。
茵陈三钱,秦艽二钱,败酱草二钱,郁金二钱,苍术二钱,赤茯苓二钱,栀子五个,大豆卷二钱,鸡内金二钱,香豉三十粒
服一剂,此孩夜间得大便,且全身出汗,是夜安然。两剂,大汗淋漓,云身上发痒,溲成酱色,有酸臭气息。再服四剂,络透汗出,湿去络通,病减大半。但感肢软头晕。
此孩素禀柔弱,不宜贪凉露宿,可服人参养荣丸四两,七日服完。不可多服,多服必发咳。另拟一方善后:
金钗石斛、薏苡仁、玉竹、南沙参、鲜生地、佩兰叶、毕澄茄、橘络各二钱,扁豆钱半,粉丹皮钱半,甘蔗汁一杯兑服。四剂全愈。
男,59岁
平素吐血,复因路遇大雨,衣襟湿透,致浑身不适,不能劳动,动则气喘,舌中心黄而燥,唇色紫暗,浮数互见。此挟湿成瘀,致经络不舒,内外作闭,浑身扎胀。
丝瓜络二门橘络、郁金、败酱草、关蒺藜、佩兰、芦根、灵仙各二钱,茵陈三钱,芦根一束同煎。
服四剂,身不作闭,溲如酱色,两胁出汗似血水,其它部位则无。脉数有力。乃湿瘀化热,未得透出。
败酱草二钱,茵陈四钱,芦根三钱,郁金二钱,茅根三钱,川柏二钱,黄连二钱,栀子五个,牛膝二钱,丹皮二钱,桃仁二钱,当归尾二钱
服四剂,便下米泔色血水半桶,身觉轻松,四肢能运动,小便转黄而发烧,夹有粘性物,有时胀闷。断为气虚,协热下注,且有热淋变象,改方:
川萆薢二钱,并不相同二钱,瞿麦二钱,通草二钱,黄芩二钱,川柏二钱,蚕砂二钱,冬葵子二钱,石苇二钱龙胆草二钱,灯芯一圈煎服。嘱平日以藕代茶,获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