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认症法

审察苗窍

夏禹铸曰;望闻问切,固医家之不可少一者也。在大方脉则然,而小儿科则惟以望为主,问则继,闻则次,而切则无矣。经云:切而知之之谓巧。夫小儿六脉未全,切无可切,而巧亦无所用其巧矣。问而知之之谓工。小儿于未言语时,问之无可问;即于能言者问之,多不以真对,是问之不必问,而工亦无所用其工。闻而知之之谓圣。小儿初病之时,声音或不失其常,至病久而气丧,气丧而声失,闻之无可闻,而圣又何所见其圣。况书又曰:哭声不响赴阴君,而亦有不赴阴君者何?无非泥其声而不得肺之绝与不绝故也。吾故曰以望为主。曰:五脏之体隐而理微,望从何处?曰体固隐矣,然发见于苗窍颜色之间者,用无不周;理固微矣,乃昭着于四大五官之外者,无一不显。中庸所谓费而隐,显之微者,不可引之相发明哉。故小儿病于内,必形于外,外者内之着也。望形审窍,自知其病,按病推拿用药,见效之速,未有不如响之应声者。内有脏,曰心,曰肝,曰脾,曰肺,曰肾。五脏不可望,惟望五脏之苗与窍。舌乃心之苗,红紫,心热也;肿黑,心火极也;淡白,虚也。鼻准与牙床乃脾之窍,鼻红燥,脾热也;惨黄,脾败也,牙床红肿,脾热也;破烂,胃火也。唇乃脾胃之窍,红紫热也;淡白,虚也;如黑漆者,脾胃绝也,口左扯,肝风也;右扯,脾之痰也。鼻孔肺之窍,干燥,热也;流清涕,寒也。耳与齿乃肾之窍,耳鸣,气不和也;耳流脓,肾热也;齿如黄豆,肾气绝也。目乃肝之窍,勇视而转睛者,风也,直视而睛不转者,肝之将绝也。以目分言之,又属五脏之窍。黑珠属肝,纯是黄色,凶症也。白珠属肺,色青,肝气伤也;淡黄色,腑有积滞也,老黄色,乃肺受湿热也。

瞳人属肾,无光彩,又兼发黄,肾气虚也。大眼角属大肠,破烂,肺有风也。小眼角属小肠,破烂,心有热也。上皮属脾,肿,脾伤也。下皮属胃,青色,胃有寒也。上下皮睡合不紧,露线缝者,脾胃极虚也。面有五位,五脏各有所属,额属心,离火也;左腮属肝,震木也,右腮属肺,兑金也;唇之下属肾,坎水也。五脏里也,六腑表也。小肠心之表,小便短黄涩痛,心热也;清长而利虚也。胃乃脾之表,唇红而吐,胃热也;唇惨白而吐,胃虚也;唇色平常而吐,作伤胃论。大肠肺之表,大便闭结,肺有火也;肺无热而便闭,必血枯,不可通下;脱肛,肺虚也。胆乃肝之表,口苦,肝旺也;闻声着吓,肝虚也。膀胱肾之表,居脐下气海之右,有名无形,筋肿筋痛,肾水之寒气入膀胱也。面有五色:一曰红,红病在心,面红者热;一曰青,青病在肝,面青者痛;一曰黄;黄病在脾,面黄脾伤;一曰白,白病在肺,面白者寒;一曰黑;黑病在肾,面黑而无润泽,肾气败也。望其色,若异于平日,而苗窍之色与面色相符,则脏腑虚实,无有不验者矣。

涂蔚生曰:夏禹铸先生此篇望形证论,固于小儿之大体病状,略形完备,似具一种特别慧思心得者。然其所谓不可切,必问,不可闻,是则未免过于拘泥,偏于非其常事者也。盖有病之儿,未必尽系六脉未全,不可用切;未必尽系不会言语,不必以问;未必尽系好谎,问之多不以实对;未必尽系病久失音,闻无可闻者也。纵其六脉未全,言语未能,平素好谎,病久失音,不可根据切与闻问,而其每日怀抱之父母,未常稍离左右,岂有不可问其饮食起居为何若者乎?吾故曰:禹铸此论,未免过于拘泥。然则设遇如此之儿,吾人将何以处此。曰:舍去切闻,持望与问。因诊断平常之医师,全恃问症,以为疗治者也。至其所谓耳鸣气不和,固属小儿诚有之事,然耳鸣究系肾虚者多。因儿有禀受先天浓薄,与脏腑传克之异,不可谓小儿无情欲之私,便无肾虚等事也。若夫所谓瞳人无光,兼发黄为肾虚之黄字,则不如易作焦字为妥。因发黄之儿颇多,发黄者,未必肾虚;肾虚者,未必发黄。然肾水干涸,不能上滋毛发,究见何状?曰外形焦燥,稀落作穗。若以发黄为肾虚,恐人于发黄之儿患病,尽认为肾虚;而发焦作穗之儿,反无以名之也。其所谓上眼皮属脾,下眼皮属胃,虽无大差,亦不如以上胃下脾为妥。因阳上阴下,此天地化生之定义也。

其所谓小便清利而长为小肠虚,必须兼有别症,方可断为虚症,因小便宜于清利也。其所谓五脏里也,六腑表也,根据旧书习惯说法,似乎未可浓非。然阴阳互相对待,六腑各配一脏,除手厥阴心包络,配匹手少阳三焦人多不知外,人每呼为五脏六腑。我辈既确知三焦实有其物,亦有配匹,即可力改前非。其所谓膀胱为肾之表,有名无形,则确属有误。

盖古人只有谓三焦有名无形者,实则不知三焦为何物,即内而上中下三焦脏腑相连系之油膜,外而肥瘦肉间相隔之白膜也。若夫膀胱,则更有名有形,其为肾行水之府也,则火蒸水化,上升而为津液,外达而为卫气。其受肾邪热之传也,则溺道涩滞不通,而为癃闭,半通而为淋浊;其当肾火之败也,则非少腹寒结胀满疼痛,即溺多而或不禁。前人见牲畜已死,膀胱收缩莫辨,遂谓其有上口无下口,是不知其上口已在下焦油膜连网之中也。若谓其有名无形,则其块然一物,果何以置之?至其所谓筋肿筋痛一层,义更难会,不知其是指外肾阴jing?抑是指周身之筋?盖肝主筋,而膀胱不主筋也。

第一集·认症法

五脏各有所司

夏禹铸曰:心乃一身之主,通身皆心司之,专主血,专司神,(如惊悸不安,属心虚。)泪(无因而泪者,心热也。)茎(阳物也,肿者心热也。)汗,(身瘦不动而汗者,心虚也。)以上有病,俱从心治。

涂蔚生曰:汗者人身阳气之变体也。饮水入胃,经火煽烁,其化而为气者,由胃之通体微丝管,上布外出,发散于周身肌肉之间,是为卫气;其化之不尽者,又经膀胱蒸发一次,上行外达;余滓始下出而为溺。盖膀胱如釜中盛水,丹田如灶底添薪也。其中膀胱与肾透出之气,既上行着于口鼻而为津液,外达于皮肤而为卫气,而汗之所以发生者,则犹空气之遇冷变而为雨,口气之着漆石复化而为水也。如卫阳已虚,不能自相维御,则继续后来之气,遂形滴沥漏出,以外自汗,此为阳虚自汗之定义也。然汗为阳,而血为阴,血非气不长,气非血不摄,是不动而汗,宜从心治之说,亦有理由。

脾专司元气(气弱者,脾虚。)气(又分司汗,气虚盗汗)。肌肉(消瘦者脾虚。)痰(实痰动者脾湿也,虚痰动者脾虚。)思虑(过则伤脾。)以上有病俱从脾治。

涂蔚生曰:观此,是禹铸于气之化生,汗之原委,尚未深知梗概者也。气之化生,余于上节已略言之。然胃与膀胱之所以能化生气者,则又全赖乎两肾中先天一点真阳之气。有此一点真阳之气,而后能化生脾胃后天之气。盖两肾中间,是命门真火,火潜于水,化生肾系三焦油膜之气,而后始能化生脏腑,及其气血也。故称此种之气始为元气,非脾之专司运化,可为气血之助者比也。盗汗明是阴虚,又与阳虚自汗有异。而阴虚所以盗汗者,因阴血既虚,则火无所养,故乘人睡眠气来根据归阴血之际,侵越气分,逼其出而为汗也。其虚痰实痰之辨,亦属含糊,观后自知。至其所谓思虑伤脾,则多半在于大人,小儿颇少此症。因心火之阳,可以化生脾之阳土;心血之阴,可以化生脾之阴土。今心火思虑不息,则阴血被其煎熬受伤,而脾之所恃乎柔汁,以化谷之坚质者,亦于是乎伤矣,故曰伤脾。

肺专司声音,(音弱者、肺虚也;有声不出者,痰蔽也;声散者,肺气不敛也;无声者,肺绝也。)热(出在肺,)

毛(碎痒者肺燥,不润者肺虚。)腠理(内外皮肉不密,则汗出。)以上有病俱从肺治。

涂蔚生曰:人之皮肤,具有隙孔,俗称毛孔,非若铜铁之坚实平板,不透空气者也。吾人如以显微镜检察人之周身,则见吾人一呼气,而毛孔亦一开而呼气;吾人一吸气,而毛空亦一闭而吸气。又试于吾人之热天出汗自见,然热虽出在肺,而却不生在肺。盖人饮食入胃,其水谷之精华,必经火化而后为律液,为气血以充溢脏腑,周流皮肤,而温热全体者也。至其所谓司腠理,是其未识腠理为肥肉内瘦肉外之白膜,与内部三焦之油膜相连系而为少阳所司也。盖少阳系自肾系生板油,网油膜油,以上生胸间之膈膜,肝之膜油。心之包络,与周身之腠理,无不相连属者也。虽少阳有手足之分,而其为上下内外之油膜则一。若少阳气盛,则能收摄汗液,使之不向外溢。否则其气虚败,或为风邪所袭,则汗必侵越而出矣。

肝专司血,(血弱者,肝虚也)。血(又分司汗,血虚自汗),筋(抽掣者,肝风也)。以上有病,俱从肝治。

涂蔚生曰:阳虚自汗,余解已见前。禹铸注为血虚自汗,未免有误。至肝风之所以抽掣者,则多由于血虚不能荣筋也。

肾专司骨齿耳,以上有病俱从肾治。

涂蔚生曰:肾之所以主骨,治骨之所以治肾,理虽微而实易了。西洋之所以谈骨极精,分别极细,而不得治骨之术者,以其不知骨为肾主也。夫骨之所以肾主之者,以两肾中间白膜一条,是为肾系,贯透脊骨之间。脊骨间之骨髓,即肾中所生之脂肪也。有此脂髓,而后能生巨细之骨骼,全身皆然。故治骨之痿败,宜滋补肾阴。

夏禹铸曰:脾肺内有伤,皆从外入。如父母舐犊过爱,则饮食伤脾;护持疏失,则六淫伤肺。至于心肝肾,无有伤处。到成人后,生情欲多房事伤肾,守钱贪财谷伤心,动违常时,恼怒伤肝。乃如之症,远近尽多,卓溪虽有良方,惜手鞭长莫及。

第一集·认症法

形色部位指南赋

陈紫山曰:保婴一术,号日哑科。口不能言,脉无可视,惟形色以为凭,竭心思以施治。故业擅于专门,以补化工不及。欲知有病,必观乎色。左颊青龙属肝,右颊白虎属肺。天庭高而离阳心火,地阁低而坎阴肾水。鼻在面中,脾应唇际。观乎色之所现,知其病之所起。舌乃心之苗,目乃肝之系。胃流注于两颐,肾通窍于两耳。爪则筋系,而脾为之运,发乃血余,而肾为之主。脾司手足,肾运牙齿。苟本脏之或衰,即所属之失败。能观乎外,可知其内。红光见而热痰壅盛,青色露而凉痫怔悸。

如煤之黑兮,中恶传逆;似橘之黄兮,土脾吐痢。白乃疳痨,紫为热炽。青遮口角难医,黑掩太阳莫治。年寿赤光,多生脓血;山根青黑,频见灾危。朱雀见于双瞳,火入水乡;青龙绕于口角,肝乘脾部。泻痢而面赤者宜防,咳嗽而色青者可畏。面青而唇口撮,疼痛方殷;面赤而目窜视,惊搐将至。火光焰焰,外感风寒;金气浮浮,中藏积滞。

乍黄乍白,疳热连绵;又青又赤,风邪紧急。气乏兮,囟陷成坑;血衰兮,头毛作穗。脾冷则口角流涎,肝热则目生眵泪。面目虚浮,定腹胀而气喘;眉毛频蹙,必腹痛而多啼。风气二池如黄土,则为不宜,左右两颊似青黛,即或客忤。风门黑主疝,而青主惊。方广昏凶,而光滑吉。手如数物兮,肝风将发;面若涂朱兮,心火实炎。伸缩就冷,阳热无疑;坐卧爱暖,阴寒可必。肚大脚细,脾欲困而成疳;目瞪口张,势已危而必毙。察之若精,必得其理。鸦声鱼口,枉费神思。肉脱皮干,劳神无益。蛔虫兮,脾胃皆败;唇冷兮脾脏先亏。然五体以头为尊,一面惟神可恃。况乎声有轻重之不同,啼有干湿之顿异。病之初作,必先呵欠;火之将发,忽作惊啼。重舌木舌,积热心脾;哽气喘气,火伤肝肺。齿龈宣露牙疳,丁奚哺露食积。心热欲卧而不能,脾热好睡而不歇。咳嗽失音者肺痿,病后失音者肾怯。

腹痛而口流清水者虫多,泻痢而大便酸臭者食积。口频撮而脾虚,舌长伸而心热。烦热在心,恶见灯光;疳热在脾,爱吃泥土。鸡胸兮,肺火胀于胸膈,龟背兮,肾风入于骨髓。鼻干黑燥,金受火刑,肚大青筋,土遭木克。吁瘤疮疥,皆 毒之流连;五疳泻痢,总食积之停滞。腹痛寒侵,口疮热症。脐风忌乎一腊,蒸变防于周年。惊自热来,痫由痰至。惊本心生,风从肝使。急惊属热,宜乎清凉;慢惊属虚,宜于补治。痘曰天疮,疹日麻子。痘属五脏,疹属六腑。疹宜清凉,痘宜温补。先明阴阳,次识脏腑,补泻得宜,治有何误?贵临机之通变,勿执一以成模。

涂蔚生曰:此篇有难解之处,如丁奚哺露与鸡胸是也。有解未妥之处,如腹痛寒侵,惊自热来,痘宜温补是也。

盖必腹痛而具有面白唇青之状,始可断为寒侵也。惊是一症,风又是一症,而惊之与风,亦未必俱自热来。痘症亦多有内部实热,未必尽宜温补也。至其所谓疹曰麻子,亦宜有别。因吾乡之所谓疹子,多是细粒如粟米状,亦有谓其痧子者,因其细粒又如砂子也。麻子则其形体颇大,较痘为剧,系痘症中之最危险者也。此解是否有当,尚希高明指正。

第一集·认症法

以色诊病

陈紫山曰:五色多在面,吉凶要观形。红赤多积热,风生肝胆惊。面黄多食积,唇白是寒侵。青黑眉间出,黄梁梦里人。五声由肺出,肺绝哭无声。气短咽喉塞,喘多医者惊。哑声热不退,腹痛冷相侵。听罢知虚实,存知在耳鸣。

小儿无脉诊,吉凶虎口凭。

涂蔚生曰:存知在耳鸣一句难解,当缺以待考。小儿除生仅数月,脉微难诊外,余俱有脉可凭,未可谓之为无脉可诊。而风气命三关,究为视病之所,亦不能执虎口以为凭断者也。

陈紫山曰?面部气色为十二经总现之处,而五位色青者,惊积不散,欲发风候;五位色红者,伤寒痰积壅盛,惊悸不安;五位色黄者,食积 瘕,疳候痞癖;五位色白者,脉气不实,滑泻吐痢;五位色黑者,脏腑欲绝,为疾危恶候。面青眼青,肝之病也;面赤唇红,心之病也;面黄鼻黄,脾之病也;面颊白色,肺之病也。五脏各有所生,细探其色,即知其表里虚实,禀赋盈亏。其补泻寒热之法,诚大彰明较着者也。

涂蔚生曰:此节名为讲求五位之病,而五位中之肾部承浆一位,偏未列入。未知是作者故意删去,抑是印者遗失。至其上节所谓唇白是寒侵,亦尚未妥,因唇白之人,多系血虚也。

第一集·认症法

五视法

陈紫山曰:凡视小儿神气目色有五:一视目色,二听声音,三视囟门,四视形容,五视毛发。此五者,虽不能全,若得两目精神,声音响亮,十可保其六七耳。视目色;夫两目乃六脏精华所聚,一身精华所萃;若是睛珠黑光满轮,精神明快,儿必长寿;虽然加病,亦易全愈。若白珠多,黑珠昏朦,睛珠或黄或小,精神昏懒,此父母先天之气血薄弱,受禀既亏,儿多灾患也。

听声音:凡小儿声音大而响亮,乃六脏六腑气血充盈,儿必易长成人。如生来不曾大声啼哭,此必有一脏阴窍之未通,神气之未足,或声如啾唧咿唔之状,此儿必不寿矣。

视囟门:盖儿前囟门乃禀母血而充,后囟门乃受父精而实。若前后囟门充实,其儿必寿。如父之精气不足,耽嗜酒色,令儿后囟空虚不实。如母之原禀不足,血虚病多,令儿前囟虚软不坚,好生疾病。如父母气血俱不足,其儿必夭。若此,则父母不能保其天年耳。前囟即道家所谓泥丸宫,后囟即脑后顶门中,名曰百会。前后囟门俱不合,名曰解颅。

视形容:凡儿口大鼻端,眉清目秀,五岳相朝,部位相等,此乃福寿之基,一生无疾。若口小鼻短,眉心促绉,皮肤涩滞,虽无病而终夭;设或不夭,而终贫贱也。

视毛发:夫毛发受父母血而成,故名血余也。母血充实,儿发则色黑而光润;母血虚弱,或胎漏败堕,或纵酒多淫,儿发必黄槁焦枯,或生疳瘦之患,寿亦不长之兆也。

第一集·认症法

辨小儿五音

陈紫山曰:五音以应五脏,金声响,土声浊,木声长,水声清,火声燥。肝病声悲,肺病声促,心病声雄,脾病声慢,肾病声沉,大肠病声长,小肠病声短,胃病声远,胆病声清,膀胱病声微。声清者,气弱也,重浊者,痛与风也;高声者,热欲狂也;声噎者,气不顺也。喘者气促也,声急者惊也,声塞者痰也,声战者寒也,声浊沉静者疳也,喷嚏者伤风也,呵欠者神倦也,声沉不响者病势危也,如生来不大啼哭声啾唧者夭也。既知其声音,又当辨其气色,即知其病之根源矣。

第一集·认症法

闻小儿声音

陈紫山曰:心主声,从肺出。肺绝啼哭无声,多啼肝胆风邪,气缓神疲搐甚,音哑邪热侮脾,声清火毒无侵,鸦声螈 之候,实直声往来而无泪者是痛,连声不绝而多泪者是惊,病久声微烦躁者难愈,体缩音促者感寒。

涂蔚生曰:此节与原文少异,因原文多有含糊难解之处,恐系刷印之误,故略为更改,以补紫山之所不逮。

第一集·认症法

指纹辨色歌

陈紫山曰:紫热红伤寒,青风白是疳,黑色因中恶,黄色困脾端。

涂蔚生曰:青风之风字,原文是一惊字。因与风有异,故为易去。然细推紫山之意,其所谓惊字,亦即指为风字也,余仿此。

第一集·认症法

以指冷热诊病说

钱氏曰:小儿半岁之间有病,以名中食三指,曲按额前眉上发际之下。若三指具热,感受风邪,鼻塞气粗。三指具冷,感受风寒,脏冷吐泻。若食中二指热,上热下冷。名中二指热,夹风之候。食指热,胸膈气满,乳食不消。

涂蔚生曰:钱氏此法,是以食指在上,名指在下。而细玩其三指具热,感受风邪一层,当系一种热风之症。

因其下有三指具冷,感受风寒也。其名中二指热,夹风之候,亦当系下热上寒,因其上有上热下冷一层也。尤宜详者,夏月人额与其全体常冷,冬月则反是,因空气温度之高下,常根据时令为增减,而人身之温度,实由与之比较,相为寒热耳。病者之温度,固可以病为转移,而不识此,亦至有误。

第一集·认症法

以目诊病说

钱氏曰:目内色赤者心实热,淡红者心虚热。青者肝实热,淡青者肝虚热。黄者脾实热,微黄者脾虚热。白而泪者肺实热,目无睛光者肾虚也。

涂蔚生曰:钱氏此说固确。然目内之大眼角红筋肉,是心所属,突胀而色赤者,方为心实热。小眼角属于命门,淡红者相火虚也,未可概为心经虚热。目黄虽系实热之症,而湿热之症,究多目黄,亦未可只以目黄分为虚热实热。白珠属肺,白而泪者,固为实热,红而肿者亦系实热。然前者为热在气分,后者为热在血分。此种精微,不可不辨。目之黑珠属肝,瞳人属肾,必须瞳人昏暗无光,方可断为肾虚也。

第一集·认症法

五脏所属之症

陈飞霞曰:肝者足厥阴木也,实则目赤大叫,呵欠烦闷;虚则呵欠切牙。有风则目连眨,有热则目视恍恍。成疳则白膜遮睛,主怒则性急大叫,哭甚则咽肿。热则大小便难,手寻衣领,手乱捻物,甚则撮空摸床,此丧魂也。儿病时,目睛视物不转,或目合不开,或哭而无泪,或不哭而泪出,皆肝绝也。

心者手少阴火也,实则叫哭发热饮水,虚则困卧悸动不安。心血足则面色红润易养,心血亏则面色昏暗难养。

热甚则津液干而病渴,神乱而卧不宁,喜伏卧,舌破成疮,又为重舌木舌,舌出不收之病。凡病丹瘤斑疹虫疥疮,皆心之症也。如心病久,汗出发润,或舌出不收,暴喑不语,或神昏溃乱,或斑疹变黑,皆心病为之也。

脾者,足太阴土也,为水谷之海。实则困睡身热饮水,虚则吐泻生风。伤脾则为肿为胀,为黄为吐泻下痢。脾寒则腹胀,脾疳则肚大青筋。脾热则口臭唇疮,饮食不为肌肤,吐舌弄舌,口干饮水;寒则口角流涎,谓之滞颐。气不利则口频撮,虚则肉消而瘦,不喜饮食,食则成积,积则成疳或癖。如脾久病,大肉消脱,肚大青筋,或遍身虚肿,或吐泻不止,饮食不入,或多食而瘦,或虫出于口,或唇謇而缩,皆脾绝也。

涂蔚生曰:脾实固易困睡,而脾虚亦易困卧,因其化生之气既少,而孤阴不能独事动作也。脾热固易饮水而热,亦有虚实之分,实热者大渴引饮,饮多而舌苔黄;虚热者津液不能上升,饮水自救,饮少而舌苔不黄。腹胀亦宜分乎寒热,寒湿凝滞,固可饮食停滞,发生胀满;而火热澎涨,其胀较寒尤甚。不过此种诊法,须看其面色及其舌苔耳。遍身虚肿一层,当看其能食与否,能食则是气复而血未充,尚为吉兆,乌可断为脾绝。唇謇而缩,须看兼有口开与否,方可断为是否脾绝。因上嘴唇之人中,属于督脉,下嘴唇之承浆,属于任脉,唇缩多是督任二脉绝也。

肺者,手太阴金也,实则闷乱喘促,虚则哽气长出。经曰:寒伤肺,由儿之衣过薄也。经曰:热伤肺,由儿之衣过浓也。寒热伤肺,则气逆而为喘为咳。肺受风,则喷嚏而流清涕;受寒则鼻塞,呼吸不利;受热则鼻干,或为衄血;或疳则鼻赤烂;喘不止则面肿;咳不止则胸骨高,谓之龟胸。燥则渴不止,好饮水,谓之膈消。如肺久病,咳嗽连绵,喘息不休,或肩息,或咳血不止,或鼻孔黑燥,或鼻孔开张而喘,或泻痢不休,孔大如筒,或面白虚浮,上气喘逆,皆肺绝也。

涂蔚生曰:喘促与哽气,各有虚实二证。未可止限于喘实哽虚。寒热伤肺,虽由于儿之衣过薄过浓,然究系间或有之,未可作为寒热伤肺之定论也。喘不止则面肿,为阴虚而阳无所附,亦系阳虚之候,因阳明之气,行于面也。咳不止则胸骨高,谓之龟胸,颇难解,不知他书亦有此种病名与解释否?然各书具有久咳之病者矣,从未见有此病名之确论也。胃息亦费解,不知其是指胃之停止消化而言,抑是另有此种病名。泻利孔大如筒,名为脱阴,此责亦在少阴厥阴,非专在太阴。面白虚浮,女子此症最甚,以其偏于阳弱,虚浮则为阳脱于上。然必须大病久病之后,又兼饮食不进,方可断为阳脱也。

肾者,足少阴水也,虚则目畏明,白睛多黑睛少,颅解不合,颜色 白,骨髓不满,儿必畏寒。多为五软之症,尻骨不成则坐迟,髁骨不坚则行迟,真阳不足则齿迟,血脉不荣则发稀,心气不足则语迟。热则出脓生疳。如肾病久,身下窜,目无瞳子,如见鬼状,或骨 弱,卧不能起,或二便遗失,此肾败也。

涂蔚生曰:肾阴虚则畏热,肾阳虚则畏寒。若仅混为虚则畏寒,是其于肾之阴阳,未能判别清楚也。查肾病无如见鬼状者,其有如见鬼状之证,则为男女具是热入血室。盖血室为肝经所主,而魂阳亦肝经所司也。鬼者,魄也,属于阴血,血死即为魄死,魄掩其魂,故如见鬼。少阴既非肝经所司,又焉有见鬼之证发生。二便遗失,亦未可纯断为肾败。因大便属于大肠,为肺所主,而小便属于膀胱也,膀胱既与肾为表里,膀胱之遗溺亦可诊肾经之虚败也。

第一集·认症法

简切辨症法

陈飞霞曰:小儿热症有七:面腮红,大便秘,小便黄,渴不止,上气急,足心热,眼红赤。此皆实热证,忌用温补剂。

小儿寒症有七:面 白,粪青白,肚虚胀,眼珠青,吐泻无热,足胫冷,睡露睛,此皆虚寒症,忌用寒凉剂。

涂蔚生曰:飞霞此节,虽为寒热症之辨法,然必须有二者以上之兼症,方可断为或寒或热也。如仅有面腮红,而不见有便黄便秘等症,则恐是伤寒发热之候,本寒而标热也。如仅有眼珠青而不见有粪青白睡露睛等症,则恐是肝热将炽之候,本热而标寒也。此等精微,何可弗辨。

第一集·认症法

辨舌苔法

涂蔚生曰:舌虽为心之苗,而脏腑寒热之气无不荟萃于一舌。故即一舌之或黄或白或黑或赤,而可断其为或寒或热或虚或实也。舌本属肾,舌尖属心,两旁属肝胆,中央属脾胃。病在表,舌无苔,入里则苔结矣。苔黄者里有热也,黄而干枯无津液者,热甚也,苔黑而舌燥裂无津液者,热至极也。若黑而油润有津液者,此又为寒极似热,忌用寒凉。若舌尖红赤,而又有小粒子者,此是心热,可用清凉。若舌黄赤而舌尖灰白者,此为下热上寒,反之则为下寒上热。若满色白腻,而有津液者,此为虚寒阴凝,可用温补。然苔白而有寒热往来,口苦咽干者,又系少阳热结,可用清解。医者苟于审症不明,可用此法,以诊寒热。至于小儿无识,不易开口,可在唇下承浆穴掐之,使其哭以张口也。

第一集·认症法

看病诀

陈飞霞曰:小儿初生,欲知其有病无病,以手捻其头皮,摸其头颅,不作声者为无病。以手指探其口,虽发声而从容咂指者,有病亦轻。若即发声不咂指,面色青红带紫,或牙关紧急,不纳乳汁者,此落地受寒之甚,风邪入足太阳与足阳明而然也。须急治之,庶可平复。

初生之儿,肥胖色嫩,自觉好看者,此其根本不坚,甚非佳兆,且最易感冒风寒。邪入腑者,近在第二三日见之。其症吐乳夜啼腹鸣,此皆胎风之类。然症犹浅而易治,宜用全身灯火,十不失一。若邪之入脏,远在六七日见之,此即脐风噤风撮口之候。若口噤舌大痰壅者皆不治。盖病传入脏,系心脾肺三经也。此风气甚盛,无所发泄,使形见于喉口牙关声音也。

涂蔚生曰:初生之儿,肥胖色嫩,自觉好看,此根本不坚,甚非佳兆一节,恐非定论。不知紫山是出自经验,抑是出自别有所本。医者只可作为参考,勿遽信为确论可也。

凡生下时,身破裂者死,阴囊白者死,阴不起者死,无粪门者死,股门无生肉者死,开口如鸦声者死,粉白花色者死,皮肉不光者死,泣不出声者死,舌如猪肝者死,面无彩色者夭,脐带短大紫色者夭,生下浑身银白者夭。

生下有齿者夭,凶,主伤父母,不然,必伤自身。生下未裹,即撤尿者,杀父母,荡家产,在世亦终身劳苦。

第一集·认症法

寿夭辨

陈飞霞曰:头者诸阳之会,脑者髓之海也,凡儿头角丰隆,髓海足也。背者五脏六腑俞穴皆附于背,脊背平满,脏腑实也。腹皮宽浓,水谷盈也。目为肝窍,耳为肾窍,鼻为肺窍,口为脾窍,七窍无缺,形象全矣。故知肉实者脾足,筋强者肝足,骨坚者肾足,不妄言笑者心足,不多啼哭者肺足,哭声连续者肺实,不久眠睡者脾实。兼之脚健而壮,项长而肥,睛明而黑,根株固也。肌肉温润,荣卫和也。唇鲜发黑,二便调和,表里实也。小便清长,大便滋润,里气实也。以上皆为寿相,其儿易养。

诸阳皆起于头,颅破项软者,阳衰于上。诸阴皆起于足, 小脚 者,阴衰于下。鼻孔干燥,肺枯。唇缩流涎,脾冷。发稀者血衰。项软者柱折。青紫之筋,散见于面者,多病风热。兼之形枯色灰者,表虚。泻利无时者,里虚。

疮疥啼哭多笑语者,皆阳火妄动之候。以上皆为夭相,其儿多病者难养。

凡声音清亮者寿,有回音者寿,哭声涩者病,散而无声者夭。

涂蔚生曰:飞霞诸阳皆起于头及诸阴皆起于足二语,是其循末失本,未知阴阳化生之源者矣。盖气即阳,生于下而聚于上,头则其荟萃之所耳。阴即是血,生于上而聚于下,足则其归宿之处耳。惟其阳生于下,故三阳之膀胱大肠等腑,多半生自下部与脏阴之下。惟其阴生于上,故三阴之心肝等脏,多半生自上部与腑阳之上。然诸阳虽生于下,而无阴以济之,则不能滋其化生之源,故众阳之间,而肾脏一阴生焉。诸阴虽生于上,而无阳以启之,则不能成其化生之本,故众阴之间,而胆腑一阳生焉。

第一集·认症法

小儿坏证辨

陈紫山曰:眼生赤脉贯瞳人,(水火两绝也)囟门凸起又作坑,指甲黑色(肝绝也)。鼻干燥(肺绝),鸦声(肺绝)忽作肚青筋(脾绝),虚舌退场门(心绝),切牙齿(咬人肾绝),目多直视不转睛,(肝绝),鱼口(脾绝),气急啼不得,(肺绝),蛔虫既出(脾胃俱绝),死形真,手足掷摇直手节,灵丹妙剂也无生。

涂蔚生曰:赤脉属火,瞳人属肾。赤脉贯于瞳人,乃火盛水枯,水被火克也。然赤脉其苗叶,肝肾其根本,必根本萎败,而后始有此现象也。囟门肾之属,而肾之阴液,所以能至于囟门者,则又全赖督脉真阳之气,输达于上。囟门凸起者,阴虚而阳无所附也。然使真阳能以久存,则其幸免之望,犹可设想。今凸起而又作坑,是阴竭而阳亦陷,其为坏症可知矣。甲黑固属肝绝,然病非有素,设为暴得中恶霍乱等症,犹未可断其即为坏证。因感受疫疠不正之气,或暑热之毒,每多血脉凝聚,而见甲爪黑色也。经云:手足为诸阳之本。然手足三阳,实根据于脏腑,脏腑之血液虚竭,则筋络无所滋养,故掷摇而有节直也。然犹恐系猝得之中风等症,此等危症,最宜审慎。

第一集·认症法

断小儿面色恶症死候

陈紫山曰:齿如黄豆骨气绝,一日死。面青目陷肝气绝,二日死。鼻入奇轮肺气绝,三日死。面黑耳黄呻吟肾气绝,四日死。面上死筋心气绝,五日死。口张唇青色枯脉绝,六日死。面白四肢肿脾绝,九日死。大凡病耳足跌肿,大小便不禁,皆死候也。忽作鸦声者大肠绝,不治。鱼口气粗,出而不返者,是肺绝,不治。肝藏血,目乃是肝之外应,爪甲青黑,血脉不荫,及目无光彩,筋缩则两手抱头,是肝绝,不治。眼睛属肾,肾有两筋,自脊背至脑门,贯其二睛,肾绝两目向上,目不动者,不治。肾乃骨之主,肾绝则齿痒,切牙咬人者不治。鼻乃肺之外应,孔干黑燥,是肺绝,不治。唇乃脾之外应,唇缩而不盖齿者,是脾绝,不治。胃主肌肤四肢,胃绝则毛发竖,手足不能收管者,不治。四肢汗出如油,是荣卫俱绝,阴阳离,津液散,四肢如粘胶者不治。头偃于后,天柱骨痿,心绝,颈骨不载,不治,或以为五软非也。心主血,舌乃心之外应,舌短则语不明,心绝则血不流行,身不温暖,及囟门凸起,或陷作坑,目多直视,是皆不治。饮食不歇,是肺胃俱绝,其水直下大肠中去,必死。痢如死鹅血者是心绝,或臭秽如糟汤血水者不治。凡有顽涎退场门鼻者是风痰,以塞关窍,血脉不行,不纳汤药者不治。心寒者脉绝也,故令肺胀不治。喉如曳锯,口吐白沫,是风痰闭窍,面色青黑,五孔干燥不治。

以上诸症,是脏腑俱败,荣卫相离,气脉不生,皆不治之症。同有其症而救之,十或一二者也。

涂蔚生曰:鼻入奇轮,究系何状,义未详,当缺以待考。面黑者为水被火克,血质败绝而现余烬,如物质被焚,只见其焦黑之色也。口属于脾,口张即是鱼口,脾绝之征,非脉绝与肺绝也。眼本肝系,而瞳人则属于肾,若谓肾有二系贯睛则误。唇虽为脾所属,然上唇之人中,则为督脉结穴,下唇之承浆,则为任脉结穴。若上唇缩而口开,则督脉绝,下唇缩而口张则任脉绝,俱非脾绝者也。至头偃于后,在平时则为五软,若在大病久病之后,则为督脉绝,因脊属于督,而肾阳则假督脉贯脊髓以上行也。

第一集·认症法

入门试法

陈紫山曰:男左女右,看关纹时,即掐中指节,舌出者死,吸而痛者生。如久不醒,掐中指,咬昆仑穴,醒者吉,不醒者凶。

涂蔚生曰:以上摘取认证精华,以为医治小儿标本,于大体固似略备。然医不厌精,理则务求其微。症不厌详,用则务贵其周。兹特举唐容川先生所着之内经病极数则以为补助,庶使其理愈勘而愈明,用愈灵而愈妙。

第一集·认症法

五脏所伤

唐容川曰:人必脏腑气血,先有亏损,然后生病。故论病机,先言脏腑所伤。

经曰:忧愁思虑则伤心。

唐容川曰:心为火脏,火气宣明,则能化生血液,流畅筋脉。血脉流行,则其志常喜。若反乎喜,而为忧愁思虑,则心气遏抑,心火郁滞,故伤心也。治宜宣通心阳,通畅血脉,又常以喜胜忧虑,斯愈矣。

涂蔚生曰:唐容川先生为近代医学名家。其祖述著作,虽宗自《内经》仲景诸书,而其阐发奥旨颇多心得独妙之处。其间有未到之处,岂其识力果未及耶,夫亦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耳。如此条曰忧愁思虑,则心气遏抑,火郁血滞,故伤心也。此解未免失之过拘,不能精当。盖心为火脏,化生血液,主宰一身,凡百任务出焉。如遇有难于辨理之事,或感受环境困难,则不得不悯然而忧愁,戚然而思虑,冀其想出办法。设遇终无办法,而犹未肯置之度外,再四思维,终冀想出办法才好。此亦人情之常,无足怪者。岂知思虑一刻不息,则心火一刻不息;心火一刻不息,则肾水之被煎熬,亦一刻不息。以有限之肾水供无限之火化,其不为源泉涸竭也几希。然肾水停其接济,则数点心中之阴液,亦自相灼烁。迨其灼烁已极,只剩一团火热而已,其为伤也可知。故凡治思虑过度之药,多系滋阴降火之味,如生地元参知柏芩连二冬等味是也。至于宜以喜乐胜之,此其以情相治,而非以药相治者也。是使其多解一刻之愁虑,则为多保一线之肾水,即多保一线之心血矣。小儿虽无忧愁思虑,其外感之热不解,内蕴之火不清,亦与忧愁思虑无异。不过此种火热,断非喜乐所能调剂耳,治之者又贵权宜。

经云:形寒饮冷则伤肺。

唐容川曰:肺金畏火,自然惧热,此又云畏寒冷者何也?盖肺之体虽是阴金,而肺之用实主阳气。气布于外。

则为卫气,以充皮毛。若衣服失宜,外形受寒,则皮毛洒淅,渐入腠理,发热动饮,为咳喘等症,治宜温散。气布于内,则为宗气,以司呼吸,散津于脾,下输膀胱,若饮水浆瓜果之属,多受冷气,则阳气不能布化,水饮停积,为咳喘癖痛等症,治宜温降。

涂蔚生曰:形寒是外以寒伤肺,饮冷是内以寒伤肺。外寒何以伤肺?盖肺为华盖,外主皮毛,内部脏腑所化生之阳气,无不朝聚于肺,使之散布毛空皮肤间以御外之寒气。若外而衣服太薄,受寒过甚,内元不能抵抗,则外寒由皮毛而腠理,而内部,则内部之热气,亦同化为寒,而为咳嗽者矣。既形咳嗽,则向之元气上冲于肺者,此时亦复上冲于肺矣,冲咳至极,肺故受伤。然此外寒伤肺,犹真正面者也。若其底面,此为外寒郁于皮毛腠理之间,而内元不能外出,同化为热,上烁肺阴,发生咳嗽。迨咳嗽已久,而肺金岂有不受伤者乎?若夫饮冷伤肺,则为冷水凝于脾胃,胃阳不能消化,上冲至肺,发生咳嗽,而使肺脏受伤者也。容川仅解为阳气不能布化,尚欠明了。

经云:悲怒气逆则伤肝。

唐容川曰:悲者肺主之,过悲则金来克木,木不能达。怒者肝主之,过怒则肝木横决,血不能静。二者皆气逆也。

肝乃主血之脏,血之所以流行不滞,潜伏不动者,全赖气之和平,有以配养此血耳。今其气逆则肝逆,肝木郁于下,肝火犯于上,而肝受伤矣。悲则肝木郁于下,宜辛以升散之。怒则肝火犯乎上,宜苦以降之。然总以养和神,得其平为妥。

涂蔚生曰:血生于上而行于下,气生于下而行于上。然血之营运。全赖气之营运为转移。若气有奔溢,则血亦随之而奔溢。气有停止,则血亦随之而停止。今肝为阴脏,多血少气,气既怒逆奔上,则其所多者,将受他多之支配,而胡行乱窜矣。气纵可平,怒纵可息,乱窜之血,岂可使其尽行撤消乎?不可撤消,则血受一分之损失,即肝受一分之暗耗也。肝受暗耗,即为受伤。治之之法,宜平其气而养其血。昧者不知平肝之旨,以为攻伐之谓,是未真知平肝者也。容川以气逆则肝逆,肝木郁于下,肝火犯于上,而肝受伤,此解尚属空泛。因郁与怒少异,纵郁怒合一,亦系肝之本体,未有若何上下之分也。或曰下上之分,就此较而言,仍指肝之本体立说。然肝木郁于下,肝火犯于上,又何会伤肝?伤肝又为何苦?此非空泛者乎?小儿虽少悲怒之事,然受大人之责打,父母之放置,亦即怒之一端也。悲字解见前,无另述。

经云:饮食劳倦伤脾。

唐容川曰:饮所以润脾,过饮则停饮为湿,发为胀泄痰咳之症。土能治水,而反为水所困也,宜渗利。食所以养脾,过多则停食,为泄为满。脾能化食,而反为食所困也,宜消导。脾主肌肉,劳以运动肌肉,使其活泼,乃益得安然。劳至于倦,必致消瘦发热。盖动而生阳,伤脾之阴,故肌肉反受其病,治宜填补静养。

涂蔚生曰:谷质坚硬,全赖脾阴之柔,以化其坚。水汁柔软,全赖胃阳之刚,以化其柔。容川已曾言之矣。但吾人之脾胃消化力,各有定量。设也已尽其量,而又强饮之,强食之,则脾胃用力太过,定至于伤。脾胃既伤,而后饮食始停,是积湿发为胀泄痰咳之症,停食发为泄满之症,尚在脾伤之后也。至于劳倦伤脾,则又系脾之疲于供命者也。何则?人之所以能作事者,由于饮食入胃,化生气血,流行肢体,而后精神充足也。水谷之输入者,虽未尝一一刻不息,而脾胃之消化,则未尝一刻稍息,其气血之供给于肢体者,亦未尝一刻稍息也。若外无所入,内无所化,肢体无所接济,则不觉精神困败而疲倦矣。

然外虽劳倦,而动作未必即止,消化未必稍息,仓廪空虚,自相摩擦,其伤可知。试观安逸家多肥胖,劳动家多消瘦可知。又试观吾人劳动过度时不能饮食,必待精神恢撤消状时,而后能饮食可知。小儿饮食伤脾固多,劳倦伤脾甚少。因其少形疲劳,即知休息者也。

经云:久坐湿地,强力入房伤肾。

唐容川曰:肾中之阳,能化湿气,则水达膀胱,气行肢脊。若久坐湿地,则湿气太甚,而肾阳反受伤,必生肢节肿疼等症,治宜燥之。肾中阴精充足无损,则能种子,入房乃其常事。若力已竭,而犹勉强入房,则阴精枯矣,治宜滋补。

涂蔚生曰:湿凝于下,固伤肾阳。然湿久成热,亦可发生溺赤淋浊等症。小儿无识,最易久坐湿地,故亦发生溺赤淋浊等症。昧者不察,以为小儿肾无暗耗,那有溺赤淋浊等症,是其未知湿久成热之理也。

第一集·认症法

五脏所恶

庸容川曰:五脏各有气化,即各有性情,有性情即有好恶。知其所恶,即知治之之法。

经云:心恶热。

唐容川曰:世传五脏辨法,谓肝热筋灼,惊痫螈 ;肺热咳嗽,气上口渴;脾热肉消,便秘潮热;肾热骨蒸,精枯髓竭。又上焦热,则心烦口渴,头晕目痛;中焦热,则饮食减少,肿胀疟痢;下焦热,则小便不利,大便失调。

热之见症,虽不一,而总之归于心径。盖心为火脏,凡是火热,皆心所司。心化血以养火,则火不亢而热除。若火太亢,则心血受伤,故心恶热。凡治热证,无不用苦药,所以治心之火也。西医见热病,即以冰置胸前。此热轻者,可以立刻撤去。若热重者,外被冰阻,则热反内攻,为热毒伏心而死。现下香港瘟症,为西医十治十死,皆此之故也。所以港人逃避,然则西医,亦当知所变计也。

涂蔚生曰:食物入胃,谷之精华为液,经心火化而始为血。设火热太甚,液不敷用,则火自煎灼,心反受伤。

如釜底着薪,本是熟物之计。然釜中无水,火煎其釜,其釜亦终归破坏。此即心恶热之义也。

经云:肺恶寒。

唐容川曰:肺气如天,居至高,布阳气,故在外则皮毛畏寒,恐伤其卫外之阳。在内则胸膈恶寒,恐伤其布护之气。寒伤皮毛,发热咳嗽;寒伤胸膈,停饮痹痛。

经云:肝恶风。

唐容川曰:肝木主风而即恶风。盖血得和气则流畅,血得邪气则消灼凝结。老人中风,小儿惊风,一切风湿麻木瘙痒痉痫,盖无一不当治肝,即无一不当养血。诚以风乃阴中之阳,血中之气,故为风能鼓荡其气,亦惟血能调养其风。

涂蔚生曰:惊是一病,风又是一病,予后之惊风谈已详。风者多以惊,以其风邪外闭,内热不得外出,扰乱心神,使之不安,或出汗过多,血燥火旺也。惊者未必似风,以其猝受惊骇,丧失魂魄,而仅见一种惊惶不安之象也。

间有先受惊而后受风者,亦不过百分中之一二耳,安得遽以惊风并称,混而为一。作俑者既不彻底澄清,含糊论道,而附和者又不循名查实,信口赞扬。遂使惊风之毒流遍全国,迄今莫改,殊属可恨。至风为阳邪之说,容川亦曾直斥他人之非,至是而率然言之,亦忘其所是耳。

经云:脾恶湿。

唐容川曰:飧泄洞泄、痞满、肿胀、水饮等症,皆是湿气有余,脾土不能克化。五行惟土制水,土胜则水受制,水胜则土无权。故脾能治湿,而反恶湿。脾居油膜之上,膜属三焦行水之道。油属脾,水过油,则滑利不留,此即脾所以制水也。若水太多,则油反受其浸渍。当分寒湿,以燥利之。

经云:肾恶燥。

唐容川曰:肾主藏精,下通水道,上发津液,总系阴精之所运化者。燥则伤其阴精,骨髓枯,津液少,水道干涩;必用滋润之品,庶几肾水得养。又曰:以上二条,经文最简略,然包括之病甚多。但能触类引伸,便可通一毕万。

第一集·认症法

脏腑为病

唐容川曰:五脏六腑病形百出,各有自为之病形,以为证据。如心为噫,非心只有噫之一症。谓无论何证,但见噫气,则知属于心矣。余防此。

经云:心为噫。

唐容川曰:噫者胸中结气,哽之使出。俗说是打嗝顿,非也。打嗝顿与噫,音义不符。打嗝顿是气厄于胸,而出于口,故名曰呃。二者均病在胸前,属心之部位,故皆属心经。柿形象心,而蒂苦涩,治呃,降心气也。胸满噫气,乃是肺胃痰火。仲景旋复麦冬治之,而必用赭石破心血,镇心气也。久病闻呃为胃绝,则以其火不生土,心气逆也。心病不止一噫,然见噫气,便知属心,用药乃知方向。

经云:肺为咳。

唐容川曰:五脏六腑皆有咳证,而无不聚于胃,关于肺。盖肺主气管,气管中非痰饮,即风寒火燥,令其气逆。

故咳有从皮毛口鼻入气管者,有从肠胃膈膜入气管者,当分头治之。按 咳二症,道路不同,鼻主吸气, 字从鼻,是吸入之气管不利。咳字从欠,欠者口气下垂也,口主出气,是呼出之气管不利。此管在胸膈,故每咳必胸前痒滞,详三焦条。

经云:肝为语。

唐容川曰:谵语属阳明燥热,郑声属心神虚恍。盖燥热乃木火克土,神恍乃肝魂不清,因而心神扰惑。故皆宜泻木火,安魂也。

涂蔚生曰:阳明燥热,上熏肝脏,魂不能安,发而为语。是语自成之肝,病之发自胃,而肝为本,胃为标也。

容川必执定燥热,乃木火克土为解,未免过于粘滞。

经云:脾为吞。

唐容川曰:脾主化谷生津,凡口中津液少者,时常作吞引之状。反吞为吐,又是水谷不下之故。皆属于脾病,可以互勘。

经云:肾为欠为嚏。

唐容川曰:欠者阴引阳入,故呵欠至而欲寐。嚏者阳引阴出,故喷嚏出而人醒。二者皆根于气海,故肾病见此二症。

经云:胃为逆为哕为恐。

唐容川曰:阳明主纳,其气以下行为顺,气逆则反其令也。冲脉隶于阳明,冲逆亦属阳明。哕者吐秽恶之气也,吞酸嗳腐之类,皆反其纳物之令也。恐者肾所主,肾水动而胃土不能治之,故恐亦主胃。

经云:大小肠为泄。

唐容川曰:泄多是脾胃中焦之症,然总是出于大小肠之病。小肠属火以化谷,火虚则食谷不化而飧泄。大肠属金以燥粪,燥气不足,则粪溏泄。小肠火甚,则又胶结为痢。大肠燥甚,则又秘结不便。此又为泄之变态也。

经云:下焦溢为肿。

唐容川曰:三焦乃决渎之官,前已详注,此但云下焦者。因上焦连心肺,中焦连脾胃,多兼脾胃心肺之症,尚非三焦专责。惟下焦当膀胱上口,为水入膀胱之路。此处不利,则溢于上,达于外而发水肿。下焦属肾属肝,治宜疏泻肝肾。又肺居高能御下,主通调水道,非开利肺气,不能治也。

涂蔚生曰:三焦者,乃上中下三焦之油膜连网也。脏腑内外,无不以此膜丝相连系。若下焦油膜不利,则水不能渗至膀胱,顺此膜丝外溢为肿。然肿不仅先自下起,有先自头面者,有先自四肢者。张师仲景有腰以上当发汗,腰以下当利小便之旨。欲尽治肿之能事,非参证各家不为功。

经云: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

唐容川曰:膀胱下为溺管,溺管淋涩不通为癃。肺主水道,由肺气闭,则宜清利。肝脉绕茎,由肝血滞,则宜滑利。据西医之说,以为溺管肿塞,究之皆肺肝两端所致也。又溺管之后为精窍,精窍有败精死血,亦能挤塞溺管、法当利肾。夫肺以阴气下达膀胱,通调水道,而主节制,使小便有度,不得违碍。肝肾以阳气达于膀胱,发蒸水气,使其上腾,不得直泄。若阳气不能蒸发,则水无约束,发为遗溺,治宜为温胞室。盖膀胱如釜,胞如灶,温胞室者,釜底添薪也。

经云:胆气郁为怒。

唐容川曰:胆者木生之火也。西医论胆,专言汁,不知有汁即有气,故《内经》均以气立论。木气条畅,火气宣达,则清和朗润,其人和平。若木郁生火,火郁暴发;则为震怒。凡病之易怒者,皆责于胆气。

又曰:脏腑之证,不一而足。举此为验,任其形证百变,均莫得而遁情矣。

第一集·认症法

诸病所属

唐容川曰:属者统属也。知其所属,则纲领既得,而其条目可例求矣。

经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

唐容川曰:肝为风脏,凡风病皆属于肝。诸风谓中风伤风惊风疠风之类,所赅之症多矣。掉谓转动,凡猝倒惊痫抽掣摇战之类皆是。肝主筋,此皆筋之为病也。眩是昏晕,凡昏花妄见,头目旋转皆是肝开窍于目。故有此病也,西医谓目眩惑昏花,痉痫抽掣,皆脑气筋为病。谓目系通脑,故昏眩;脑气用力太过,则肉缩伸抽掣。究问脑气何故病此,则西医茫然。岂知肝脉通于脑,开窍于目而主筋。凡西医所谓脑气,皆肝脉所司。而脉筋所以致病,则又肝风所致也。故凡眩掉,皆属于风。而诸风为病,总属之肝。

径云:诸寒收引,皆属于肾。

唐容川曰:肾司寒气,故凡寒证,皆属之肾。肾又主骨,肾阳四达,则骨体舒展。举动轻便。若肢骨拘急而收曲,或 缓而引长,皆骨不为用也。须知拘收引 ,与抽掣缩短者不同,一是寒证,一是风证。

涂蔚生曰:肾有二枝,生于第十四脊椎下,左右各一枝,中以油膜相连,名曰肾系。肾系穿过之中间脊椎,名曰命门。蒸发阳气,敷布周身。然此火不自蒸发,必得肾阴之助,而后始能蒸发。盖一阳生于二阴之下,成为坎中满之象也。亦犹火车之设置汽柜,必先设置火池水锅,而后火煎其水,汽入于柜,能以任重致远也。若吾人之火旺水盛,则有此健壮水火,即有此强盛之元气,充溢周身,自无寒缩之症。盖其由肾系而生出胁下之板油,少腹之网油,中焦之膜油,上焦之膈膜,周身之腠理,无不以此水火充足,光辉四映也。常见胖人怕热,以其水足火旺,元气宽裕,网膜之油汁充足也。又常见瘦人怕冷,以其水亏火耗,真阳化生过少,而网膜之油汁缺欠也。然过于亏损,又见其孤阳无根据,发生潮热骨蒸等症也。至于肾水充足,肾火衰败,纯属肾阳之虚,而恶寒者,此则不过十分之一二耳。然任其所好,过食生冷,或曾患热证,过服寒凉,亦足减其真阳之势也。世之所谓小儿为纯阳之体者,纯属谬误之谈。

经云:诸气 郁,皆属于肺。

唐容川曰:五脏六腑之气,无不总统于肺,以肺为气之总管也。故凡治气,皆当治肺。肺主皮毛, 是气之乖于皮毛者 , 也。《说文》谓形恶,如紫癜班瘤黑痣 鼻之类。西医谓毛孔下有油核,其管直通皮肤。若面生黑刺,即管塞之故,此即《内经》 之说也。郁是气遏于内,不得舒发也。见病如气逆痰滞血结便闭之类,是气之乖于腹内者。郁与畅反,肺气不畅,故郁,宜散降之。

经云:诸湿肿满,皆属于脾。

唐容川曰:肿在皮肤四肢,满在腹内胀塞,皆湿气壅滞,水下不行,停走于膈膜中也。然湿症尚不止此,故曰诸湿。或头目昏沉,或疟暑泄痢,或周身痹痛,或痰饮 癖,皆属脾土不制水所致。盖脾生油膜之上,膜是三焦主水道,油是脾之物,油不沾水;此脾所以利水也。若脾之油失其令,则湿乃得藏匿,故治湿责之于脾。

涂蔚生曰:查容川之少阴少阳补论,曾言肾合三焦,三焦根于肾系,谓上中下之三焦油膜,全由先天肾脏所司。

至此而容川言膜是三焦主水道,油是脾之物,得勿有相背谬者乎?曰:人之未生,是以先天生后天,人之既生,是以后天生先天。脾土生于油膜之上,是火生土,先天生后天之义也。水遇油而滑利者,是土克水之义也。五行互相为生,亦互相为克,脾土虽生于油膜之上,油膜是肾系所发,而膜之所以能致有油,油汁充足,光辉明亮者,则由于脾胃健壮,饮食增进。是脾肾二者,得勿二而一,一而二乎。

经云:诸疮痛痒皆属于心。

唐容川曰:此言诸疮,或血分凝结,阻滞其气,气与血争则痛。血虚生热,兼动风气,风火相煽则痒。皆属心经血分为病,治宜和血。又凡病不干血分,皆不发痛,故痞膨肿等,均不痛。凡是腹痛,盖无不关于血分,故皆属心。

经云:诸热瞀 ,皆属于心。

唐容川曰:诸热谓发热恶热瘟暑等症,瞀谓眼目昏花,黑眼见鬼等症, 谓筋不得伸,抽掣等症,皆属于火者。

盖诸热是火伤气分,火克肺金也。瞀是心神扰惑,视物昏乱。火属心,心藏火,扰其神故瞀。 是肝筋为火所灼,无血养筋,故缩扯。 与 缓不收有异,当辨之。

经云:诸厥固泻,皆属于下。

唐容川曰:厥谓四肢逆冷,固谓腹中瘕积,如寒症之类,泻谓下痢不止。皆属于下者,谓属于下焦肾经也。

肾阳不能四达则厥,肾阳不能上升则泻,肾阳不能化气则固结。故皆属于下,宜温之也。

涂蔚生曰:容川解此节厥固泻三症,谓皆属于下焦肾阳虚寒,是未免得半失半。盖有肾阳不能四达之虚寒厥症,亦有肾火遏伏内闭之实热厥证也。有肾阳不能化气之虚寒固症,亦有肾火亢烈血结之实热固症也。有肾阳不能上升之虚寒泻症,亦有肾火盛旺阴虚之实热泻症也。若遇厥固泻等症,概谓虚寒,一味温补,未免误事不少。

经云:诸痿喘呕,皆属于上。

唐容川曰:痿有两症,一是肺痿,肺叶焦举,不能通调津液,则为虚劳咳嗽。一是足痿,胫枯不能行走,则足痿,然未有足痿而不发于肺者。益肺主津液,由阳明而下润宗筋,足乃能行。肺之津液不行,则宗筋失养。故足痿虽见于下,而亦属之上焦也。喘属肺之呼不利,呕属胃之饮食,气逆肺胃,均属上焦。上焦属阳,多病火逆,宜清之也。

涂蔚生曰:容川之痿发论,分脉痿津痿治之。而此处解痿,只有肺痿足痿二者,似相歧异。然查其痿之所成,不外于津液干枯。药之所治,不离乎滋阴潜阳。是二而一也。至其所谓喘属肺之呼不利,则未免失于精当。盖喘有虚实二者。虚者由于下元亏损,化生之气短少,而肺无所充裕也。治之之法,宜补其气以定喘。经曰:损其肺者益其气,即此义也。实者化气太甚,而肺部壅塞也。治之之法,宜降其气以定喘。经曰:高者抑之,即此义也。若夫虚实之夹寒夹热,则又在乎医者随症以为加减也。至其所谓呕属胃之饮食,亦是一间未妥。盖呕亦有虚实二种,其虚而夹热者,则由于膈气空虚,热欲侵入胃阳也,治宜清补。其实而夹寒者,则由膈气滞塞,寒欲侵入胃中也,治宜温暖。如欲尽治喘呕之能事,宜参观后之喘呕条。

经云:诸禁鼓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

唐容川曰:禁谓口齿禁切,噤口痢、痉病口噤之类。鼓栗谓鼓战栗,如疟疾手足摇战之类。如丧神守,谓谵语、百合病、恍惚不安之类。盖热极反寒之象,火扰心神之征,皆宜治其火也。

经云:诸痉项强,皆属于湿。

唐容川曰:寒湿则筋脉凝,热湿则筋脉胀,故皆能发痉与项强之症。

经云:诸逆冲上,皆属于火。

唐容川曰:诸逆谓吐咳呛呕等症。凡是冲脉气逆,头目咽喉胸中受病,均系心肝之火,挟冲脉上逆也,宜抑之。

涂蔚生曰:此证务宜查其形色,热确与否。因咳吐呛呕等症,尚有虚寒之一种症治也。富家之儿,以其溺爱过甚,衣被过浓,每易发生此症。而即得此症之后,复自信参 可以治吐咳,姜夏可以治呛呕。冒然与之,卒至愈治愈剧,死于非命,是何愚之甚也。

经云:诸胀腹大,皆属于火。

唐容川曰:诸胀谓腹内胀满,腹大谓单腹胀。此证是肝不疏泻,则小便不利,水停为胀。脾不运化,则单腹胀。

皆属于热者,属于肝木乘脾也。然此与上节火字有别。火属血分,热属气分,热则气分之水多壅,故主胀大。

经云:诸躁狂越,皆属于火。

唐容川曰:躁谓烦躁,狂谓颠狂,越谓升高逾垣。凡此皆三焦与胃火太盛,而血气勃发也。

经云:诸暴强直,皆属于风。

唐容川曰:强直僵仆倒地,暴者猝然发作。风性迅速,故能暴发。凡风均属之肝。肝属筋脉,风中筋脉,不能引动,则强直矣。风者阳动而阴应之矣,故风具阴阳两性。中风之阴,则为寒风;中风之阳,则为热风。无论寒热,均有强直之证,宜细辨之。

经云:诸病有声,按之如鼓,皆属于热。

唐容川曰:此与肠鸣不同。肠鸣则转气功痛下泄,属水渍入肠,发为洞泻,是寒非热也。此有声乃在人皮黑膜内,连网油膜之中。凡人身连网油膜,均是三焦,乃相火之府,行水之道路也。水火相激,往往发声,但其声绵绵,与雷鸣切痛者有异。按之亦能作声,又拒手,如按鼓皮。以其在皮膜间,故按之如鼓。是三焦之火,与水为仇,故曰皆属于热。盖三焦为行气之府,气多则能鼓吹其膜中之管,使之有声。如西洋象皮人,搦之则出声是矣。

经云:诸病跗肿,疼酸惊骇,皆属于火。

唐容川曰:跗,足背。凡足肿皆发于厥阴阳明两经。阳明之脉,行足背;厥阴之脉、起足大指丛毛内踝。肝木生热,壅阻胃经之湿,则循经下注,而发足肿,极酸痛也。酸字颇有实义。西医云,凡香港脚必胃中先酿酸水,继而尿中有蛋白形,尿亦发酸,乃发香港脚肿病。但西医未言所以致酸,与因酸致肿之故。惟《内经》理可互证。经云:肝木在味为酸。盖木能生火,木能克土,土不化水,火又蒸之,则变酸味,是酸者湿与热合化之味也。羹汤夏月过夜则酸,湿遇热也,冬月则否,有湿则无热也。知酸所以致疼肿,而香港脚可治也。又凡乍惊乍骇,皆是肝经木郁火发,魂不藏之故,是以属于火。

经云:诸转反戾、水液混浊,皆属于热。

唐容川曰:转者左右扭掉也。反者角弓反张也。戾如犬出户下,其身曲戾,即阳明痉病,头曲至膝也。水液浑浊,小便不清也。转在侧、属少阳经。反在后,属太阳经。戾在前,属阳明经。水道在膜膈中,属三焦经。皆属于热。是水液混浊,固属三焦之热,而诸转反戾,亦多同属三焦矣。三焦网膜,西人谓之连网,由内连外,包裹赤肉,两头生筋,以贯赤肉,筋连于骨节,故利曲伸。观此则知转反戾,是筋所牵引,实则网膜伸缩使然,故《内经》与水液同论,以见皆属三焦网膜中之热也。西医乃谓抽掣痉等,发于脑筋,不免求深反浅,故西人无治之之术也。

涂蔚生曰:三焦网膜之热,固能使筋所牵引,以致诸转反戾。然养筋者血也,使血不致为热所灼而干枯,则热又何至烁筋而牵引。是治此病之初,只宜清热。而见有外症者,亦须解外。迨至三五日后,宜兼养血,以顾其本。

小儿此症颇多,最宜审慎。切不可以其反戾诸状,疑为俗谓天吊诸惊,乱投惊风之药,以致夭札。

经云: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属于寒。

唐容川曰:下为小便,上为涎唾,其道路总在三焦膈膜之中。无论何证,但据水液有澄澈清冷之状,即是三焦火虚之候,故曰皆属于寒。

经云: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

唐容川曰:呕谓干呕,是火逆也。吐有寒症,吐酸则无寒症。暴注下迫,里急后重,逼塞不得畅,俗名痢症,皆属于热者,属于肝经之热也。肝火上逆,则呕吐酸;肝火下注,则痢下迫。因肝欲疏泄,肺欲收敛,金木不和,故欲泄不得。且痢多发于秋,金克木也。

涂蔚生曰:暴注下迫,似宜分作两条。暴注者便系溏稀之物,勃然下泻,热甚汹猛,毫无艰难阻止之状也。

下迫者便系脓血之物,情急欲出,至下而滞,壅遏塞止之状也。一则由肝火之发,一则由于金性之收。然非内有积热,皆不至此。不过暴注之色,多系深黄黑色,或者一种赤血水耳。

唐容川曰:病机百出,未能尽录。但举其凡,以例其余。

第一集·认症法

四时所病

唐容川曰:四时各有主气客气,五方强弱之异。兹所举者,不过明脏腑气应与天时并行之义耳,医者多隅反。

经云:春善病鼽衄。

唐容川曰:鼽是鼻塞流涕,衄是流鼻血。鼽属气分,春阳发泄,为阴所闭,则鼻塞不通,治宜疏散其寒。衄属血分,春木生火,动血上冲,干犯清道,鼻为肺窍,木火侮肺,故发衄,治宜清降其火。善病者,谓多此种也。

涂蔚生曰:春季界于冬寒夏热二者之间,人当此际,最易疏忽,以其时令略为和暖,可以少受寒、亦可以少受热。故鼽衄二症,此时为多,容川衄血之解尤为有见。

经云:仲夏善病胸胁。

唐容川曰:胸是两乳中间属心,肋是两乳旁边属三焦。心是君火,三焦是相火,皆与夏气相应。故仲夏善病胸胁,以火有余,多发逆满也。

经云:长夏善病洞泄寒中。

唐容川曰:长夏未月,湿土主气。脾主湿而恶湿,湿甚则发洞泻。阳极于外,无以温养中土,故发寒中之病。

观冬月井水温,夏月井水冷,则知夏月中宫多寒矣。

涂蔚生曰:此节是由热而病寒,上节是由热而病火,两节恰是一个对字。容川此解,是未免过泥时令,而不能揆诸人情,衡乎事实者也。盖长夏热之最盛者也,惟热最盛,故人亦恶热最甚。于水果生冷之物,每多任意吃啖,以求御热避燥,迨其身体清爽之意。孰知内之阳火有限,而外之物欲无穷,旦旦而伐之,其不为阳火衰败也几希。

迨至胃寒既成,则水谷当然不能消化,发生洞泻寒中等症。夏日偏多痧症霍乱之症,亦即此理。若谓脾主湿而恶湿,湿甚则洞泻,阳极于外,无以温养中土,故发寒中之病,是人之胃阳,因外之阳热过甚,变而寒矣。然吾人之一呼一吸,纯与外阳相通,岂有外阳既热,而吾人吸入之气,尚为阴寒者哉。吾故曰:夏月洞泻寒中,全由过食生冷之故。至谓冬月井水温,夏月井水冷,此则由于井水与空气之比较使然,实则井水常一也。不过空气有寒热,而吾人之手指,始觉有冷暖耳。

经云:秋善病风疟。

唐容川曰:风属肝,疟属少阳。因风致疟,本系木火为病,而多发于秋令者,木火侮金也。盖秋当肺金主气之时,金气清肃,则皮毛自敛,腠理自和。设风气鼓动,则为皮毛不得敛而发寒热。风火相煽,则腠理不得和,而战栗溺赤。知此理者,可得治疟之法也。

涂蔚生曰:风是伤人瘦肉一层,疟是居人腠理一层,腠理尚在瘦肉外,何以因风致疟。盖因风未能解散清楚,而逆居于腠理之间也。昔黄帝问于岐伯曰:夫风之与疟也,相似同类,而风独常在,疟得有时而休者,何也?岐伯曰:风气留其处故常在,疟气随经络沉以内薄,故卫气应乃作。是风自风而疟自疟,不可因风以及疟也。然岐伯又曰: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也。病以时作,名曰寒疟。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故先热而后寒也。

亦以时作,名曰温疟。其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冤,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是疟有因风者,有不因风者,未可以类推也。如欲尽治疟之能事,须参观《内经》之疟症论,与后集之疟疾症治,方可胸有成竹,不致误事。

经云:冬善病痹厥。

唐容川曰:痹是骨节疼痛,厥是四肢逆冷。肾中阳气,能达于骨节,充于四末,则无此病。冬令寒水气盛,往往肾阳不足,故多此病。

唐容川曰:四时之病,不一而足,则此种为多。且知其理,而一切非时之病,理皆可识。

第一集·认症法

脏腑通治

经云:心与胆通,心病怔忡,宜温胆为主。胆病战栗颠狂,宜补心为主。

唐容川曰:旧注君相二火,一气相通。此解通字,与以下各通字不合。盖所谓通者,必有相通之道路。唐宋后凭空说理,不按实迹。西医虽详形略气,然如此等道路,非借西说不能发明。西医云:人之脏腑,全有连网相联。其连网中,全有微丝管,行血行气。据此,则知心与胆通,其道路亦在膜网之中。盖胆附于肝,系着脊,上循入肺系,连及于心,胆与心通之路,即在其系中。故心病怔忡,宜温胆。

胆病战栗颠狂,宜补心。非空论矣。又温字补字有辨,经言:温之以气,补之以味。《内经》言以苦补心,是泻心火,即是补心,以益其阴也。温之以气,是益其阳也。

经云:肝与大肠通,肝病宜疏通大肠,大肠病宜平肝经为主。

唐容川曰:肝内膈膜,下走血室,前连膀胱,后连大肠。厥阴肝木,又外绕行肛门。大肠传导,全赖肝疏泻之力。以理论,则为金木交合。以形论,为血能润肠,肠能导滞之故。所以肝病宜疏通大肠,以行其郁结也。大肠病如痢症、肠风、秘结、便毒等症,皆宜平肝和血润肠,以助其疏泄也。

经云:脾与小肠通,脾病宜泄小肠火,小肠病宜润脾为主。

唐容川曰:西医图绘,脾居连网之上,小肠通体,皆与连网相附。连网中均有微细管相通,据此则《内经》所言道路显然。西医不知《内经》,妄抵轩岐,以为未见脏腑,此不足怪。独怪中国趋好洋学,舍古圣之书,而弗深考,岂不谬哉!脾病多是小肠之火,蒸动湿气,发肿胀,作泻满,小便混浊,故当泻小肠。至于小肠,所以化物不滞,全赖脾湿有以濡之。西医所谓甜肉汁,入肠化物是也。故小肠病痢及秘结、阑门不开、膈食等症,皆宜润脾。

涂蔚生曰:心为丙火,而生胃阳之戊土,小肠为丁火,而生脾阴之己土。此五行相生之定义,天地自然之气化,不可以科学之定理,相为试验者也。然小肠能以生脾,亦能病脾。脾为小肠所生,亦能滋益小肠。故脾阴有亏,宜泻小肠之火以救脾,防其消耗脾中之阴也。小肠之火有余,宜滋脾阴以益小肠,济其化生之源也。若夫脾湿而为肿胀,小肠火衰而为泻泄,则又宜培火以燥土也。容川解为脾病,多是小肠之火,蒸动湿气,发肿胀,作泄泻,小便混浊,故当泻小肠。是其将脾与小肠寒热之病,合而为一也,未免尚差一粒。

经云:肺与膀胱通,肺病宜利膀胱水,膀胱病宜清肺气为主。

唐容川曰:肺主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其路道全在三焦膜中,上卷已详言之。故肺与膀胱相隔甚远,而实则相通。肺病则水停为痰饮,故宜清利膀胱以泻之。膀胱病多由肺之上源,不得疏通,故宜清肺为主。

经云:肾与三焦相通,肾病宜调和三焦,三焦病宜补肾为主。

唐容川曰:三焦之源,即发于肾系,故肾与三焦通。三焦为肾行水化气,故肾病宜调和三焦。譬如肾气丸,用苓泽以利三焦之水。保元汤,用黄 以充三焦之气是矣。三焦不能行水,则宜滋肾阴,不能化气,则宜补肾阳。近医不知三焦为何物,西医名连网,不名三焦。是不知肾系为三焦之根,安知人生气化哉。

唐容川曰:此条全可考脏腑路道。西洋形迹之学,未及如是之精。而今人不讲,反为西人所笑,堪发一叹。

第一集·认症法

五脏所藏

唐容川曰:人之所以灵于物者,以其秉五行之秀也。夫此灵秀之气,非空无所寄而已,实则藏于五脏之中,是为五脏之神。人死则其神脱离五脏,人病则五脏之神不安。知五神之所司,而后知五病之情状。

经云:心藏神。

唐容川曰:人所以知觉,神主之也。神是何物?浑言之则两精相搏谓之神,空言之则变化不测谓之神,此皆放言高论,未能实指之也。吾且为之实指曰:神乃生于肾中之精气,而上归于心,合为离卦,中含坎水之象。惟其阴精内舍,阳精外护,心脏之火,所以光明朗润,而能烛物。盖神即心火,得肾阴济之,而心中湛然,神明出焉,故曰心藏神。心血不足,则神烦。心火不足,则神怯。风痰入心,则神昏也。西医知心为生血回血之脏,而谓心不主知觉,主知觉者是脑髓筋。又言脑后筋只主运动,脑前筋主知觉。又言脑筋有通于心者。彼不知髓实心之所用,而非髓能知觉也。盖髓为水之精,得心火照之而光见,故生知觉矣。古文思字从囟从心,即以心火照脑髓之义。髓如月魄,心如日光,相照为明,此神之所以为用也。

经云:肝藏魂。

唐容川曰:魂者阳之精,气之灵也。人身气为阳,血为阴,阳无阴不附,气无血不留。肝主血而内含阳气,是谓之魂。究魂之根源,则生于坎水之一阳。推魂之功用,则发为干金之元气。不藏于肺,而藏于肝者,阳潜于阴也。

不藏于肾,而藏于肝者,阳出之阴也。昼则游魂于目而为视,夜则魂归于肝而为寐。魂不安者梦多,魂不强者虚怯。

西医不知魂是何物,故不言及于梦。然西人知觉与华人同,试问彼夜梦恍惚,若有所见者,是何事物,因何缘故,则彼将哑然。盖魂非剖割所能探取,而梦非器具所能测量,故彼不知也。

经云:肺藏魄。

唐容川曰:人身血肉块然,阴之质也。有是质即有宰是质者。秉阴精之至灵,此之谓魄。肝主血,本阴也,而藏阳魂;肺主气,本阳也,而藏阴魄,阴生于阳也。实指其物,即肺中精华润泽之气。西医所谓肺中只有膜沫是也。惟其有此沫,则散为膏液,降为精血,阴质由是而成矣。魂主动而魄主静,百合病恍惚不宁,魄受扰也。魔魇中恶,魄气所掩也。人死为鬼,魄气所变也。凡魂魄皆无形有象,变化莫测,西医剖割而不见,遂置弗道。夫谈医而不及魂魄,安知生死之说哉。

经云:脾藏意。

唐容川曰:旧注心之所忆谓之意。心火生脾土,故意藏于脾。按脾主守中,能记忆也。又主运用,能思虑也。

脾之藏意如此。脾阳不足,则思虑短少。脾阴不足,则记忆多忘。

经云:肾藏志。

唐容川曰:旧注心之所之谓之志。神生于精,志生于心,亦心肾交济之义。按志者,专意而不移也。志本心之作用,而藏于肾中者,阳藏于阴中也。肾生精,为五脏之本;精生髓,为百骸之主,精髓充足,伎巧出焉,志之用也。又按志,即古志字,记也。事物所以不忘,赖此记性;记在何处,则在肾经。盖肾生精,化为髓,而藏于脑中。

凡事物经目入脑,经耳入脑,经心亦入脑。脑中之髓,即将事物印记不脱,久之要思其事物,则心一思之,而脑中之事物立见。盖心火阳光,如照相之镜也;脑髓阴汁,如留影之药也,光照于阳,而形附于阴。与心神一照,而事记髓中同义。西学留影妙矣,而西医则不知人身自有照影留声记事之妙质。虽剖割千万人,能得此理否。古思字从囟从心,囟者脑前也。以心神注囟,则得其事物矣。

容川又曰:《内经》又有五脏七神之说。云脾藏意与志,肾藏精与气,与此不同。然志须属肾,精气血三者,非神也。另条详注,不在此例,故从五神之说为是。

涂蔚生曰:容川此节论释,词意既系精微,理由复极充足。务使前之空空洞洞,难以根据凭信者,各有切实根据据,可为凭信。医者奉之为南针宝鉴。岂非其天资过人,学力极到之所使然欤。西医动谓中国此等学说,近于玄妙,无从实验。不知中国医学之所以高尚者,即由于此中玄妙也。彼固不近玄妙,彼固由于实验,何以其延医内科,多弗能效,常至杀人如反掌乎?然则西医亦宜知所改进矣。

第一集·认症法

望形察色

唐容川曰:形是肢体,色是面部,此理最微,此脉更难。今且举其大略,使人得其门径。西医于察色未考。

经云:以五色命五脏,青为肝,赤为心,白为肺,黄为脾,黑为肾。肝合筋,心合脉,肺合皮,脾合肉,肾合骨也。

唐容川曰:言五色命于五脏,每脏各见本色,便知其病。各脏又各有所合,便知其病之所在。譬如色青属肝,肝合筋,便知其病在筋。余仿此。

经云:青如草滋者死,青如翠羽者生。黄如枳实者死,黄如蟹腹者生。黑如 者死,黑如乌羽者生。白如枯骨者死,白如豕脂者生。

唐容川曰:此言五色荣者生,枯者死。盖必有血与气泽,方能荣也。

经云:凡色多青则痛,多黑则痹,黄赤则热,多白则寒。五色皆见,则寒热也。

唐容川曰:青为肝色、青胜则肝木克土,故痛。黑为肾之色,黑胜则寒水凝滞,故痹。黄赤为火土之色,故主热。白为金色,金主清凉;且温体者,血也,血色少,故白色多,而知其体寒。五色皆见,乃错乱之象,故主寒热并见。

经云:明堂者鼻也,阙者眉间也,藩者颊侧也,蔽者耳门也。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首面上于阙庭,王宫在于下极,五脏次于中央,六腑挟其两侧。

唐容川曰:此言人面之部位,分发脏腑,以诊其色也。面分三停,上为阙,阙下为极,即山根也。以阙论,则处下,以鼻言之,则适居于中,故称极焉。是为王宫,心之应也。

鼻居王宫之下,故名明堂。其诊法,则当以五脏从上而下,配于中央;而六腑各随其脏,配于两侧。有诸内形诸外,亦各从其类也。

涂蔚生曰:此系《内经》分发脏腑之法,与前虽有少异。而上下之位置,则未尝颠倒。盖欲多为参考,以尽其精详耳。

唐容川曰:明堂今名准头,王宫今名山根也,阙今名印堂,藩今名颊,蔽今名耳门。古人不剃须,故不诊颐下。今诊诀有心额肾颐之说,是俗医所配。虽今人剃须,气色终不见于此,未可据以为诊也。人身内肺系心系肝系肾系均着脊,惟脾胃在下,不着脊。然脾膜之根,仍着脊也。故脾俞穴在背,是五脏皆居于身中也。所以诊法,亦配于面之中央,而六腑则随其脏位,以配于侧。

经云:阙上咽喉也。

唐容川曰:阙为眉间,阙之上则至高矣。咽喉之位,在诸脏腑之上,故应于阙上。

涂蔚生曰:视此则知前之配列诸法,尚欠精微。盖面部为内部之表现,咽喉既系要塞,即不可令其缺如也。前者仅以心部配于额上,咽喉之病视此,是其未若此法为妥。然其位虽殊,其理则一,亦未可浓非也。

经云:阙中者肺也。

唐容川曰:俗名印堂。肺居胸中,高于五脏,故应于此。

经云:下极者心也。

唐容川曰:下极即山根。心居肺之下,肺应于阙中,则心当应于此。

经云:直下者肝也。

唐容川曰:相法称为年寿,即鼻梁也。肝配于此者,以肝在腹中,半在膈上,半在膈下,位实在心肺之下,故当配于此。唐宋后医,以肝配左颧,肺配右颧,此西金东木之义,然非五脏自具之位次也。且旧说以为肝在脾之下,故曰下焦属肝肾。不知水木相生,肝固与肾相属,而究其形体所居,则肝半在膈上,半在膈下,脾在膈下,居于油膜之上,近胃联小肠也。中医少见脏腑,多失其真,而西医笑之,并谓轩岐先谬。岂知古圣精核,更过西人,此联合次,便见圣人审定脏腑最精。至经脉穴道,尤为西人所不知也。今必谓古人洞见脏腑,尤属空谈,不足折服西人。即以剖视例之,古创制作,亦断无未经剖视之理。且轩帝战阪泉涿鹿,何难剖割之有。

经云:肝左者胆也。

唐容川曰:举左以赅右。言肝应于鼻梁,其左右附鼻梁者,胆之应也。

经云:下者脾也。

唐容川曰:下者指准头言。鼻梁在上,则准头在下,故称下焉。脾在腔内,实居肝之下,油膜之上,故应配于鼻梁之下。此名明堂为鼻之应,脾能总统五脏,故准头之诊最要。

经云:方上者胃也。

唐容川曰:方上二字,不得其解。旧说以为口之上,鼻孔之旁。余按方字,义训两舟相并,殆指鼻之两孔,其形如方舟也。然则准头为明堂,而两孔即方上也。本经云:五脏位于中央,六腑挟其两侧。则鼻准属脾,两孔旁自当属胃。

涂蔚生曰:余以容川此解,似亦牵强。盖方字虽义训为两舟相并,而鼻孔形圆,并不如方舟也。若以鼻之两孔诊胃为是,然则开窍如口之大者,岂无脏腑所系哉?余以为方上宜解在口,不知果合圣意否,尚留之以待高明。

经云:中央者大肠也。

唐容川曰:此中央字,当合颊侧与鼻计之。颊侧距鼻之中为中央,盖颊侧名蕃,鼻准名明堂,其中即可名中央。

胃近鼻,大肠连胃,位次亦宜。

经云:挟大肠者肾也。

唐容川曰:肾有两枚,故配于面部颊侧两旁,是最下之两旁也。肾居于下,配此为宜。后人配于口下承浆之所。

不知古不剃须,口下须掩,气色不见,故《内经》不以此察色。以肾配两颊,肾有两枚,分诊左右,于义为合。

经云:面王以上小肠也,面王以下膀胱子处也。

唐容川曰:面王二字,无旧解。然明堂者,北面朝王之所也,疑即明堂鼻准是矣。膀胱子处,即子宫二物,皆在脐下,与肾位相等,肾两枚居背后,故分发两旁,应肾在后也。膀胱子宫在前,则当次位于前,居鼻下,故曰面王以下膀胱子处也。惟小肠与胃相接,而为心之府,末易定其位次。且小肠之膜油,全连及肝胆脾也。故配于胆胃之交,肝脾之际,位在鼻准上边,两旁夹鼻之处,故曰面王以上小肠也。予按后人望色,左肝右肺,心额肾颐鼻脾,法甚简易,然不及《内经》诊法为更详。

唐容川曰:阙属肺,阙旁生眉,即当属肺。世多以眉属肝,不知眉实属肺,《内经》云:肺风之状,其诊在眉上。足见眉实肺气所发泄。然肝血如不交于肺,即不能化生眉毛。凡毛皆是血化为气而发泄者也。单有血不能生毛,单有气亦不能生毛。目之部位,统属肝窍所司。由肝目之部,上交阙旁,系肺所司矣。为肝血上交于肺气,所以化生眉毛。肺为华盖,故相书称眉亦名华盖。肝木主怒,侮肺金而难制,故眉粗之人,性最刚烈。自阙至明堂,分发五脏,而以六腑配于两侧,详矣。惟三焦包络,未曾分发。余按经文义,实具于言下。盖三焦为肾之腑,肾位配于藩,正当颊侧,则三焦当配于蔽,正当耳门也。肾开窍于耳,三焦之脉,又绕耳护肾窍。以蔽诊三焦,自不爽也。至于包络配在山根两旁,其义更可类推。

唐容川曰:散见于经文者,如发上指,汗出如油,大肉脱,大骨陷,唇及舌卷,囊缩鼻张,不治之证,未能悉举。但明脏腑相应之理,可以通一毕万。且如眼神,尤宜细察。再读《伤寒》、《金匮》,则尽知之。

第一集·认症法

闻声别证

唐容川曰:声音之道,微妙难通,故闻而知之谓之神。

经云:肝木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心火在音为征,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脾土在音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肺金在音为商,在声为哭,在变动为咳。肾水在音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为栗。

唐容川曰:人能本宫商角征羽五音,呼笑歌哭呻五声,以参求五气之邪,则思过半矣。西人审病,至于察尿之味,亦云苦矣。只因于声色气味,未能辨析,是以出此下策。

经云:中盛脏满,气胜伤恐者,声如从室中言,是中气之湿也。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

唐容川曰:经意甚明,盖即闻声而知其神与气焉。

经云:病患语声寂寂然,喜惊呼者,骨节间病。语声喑喑然不彻者,心膈间病。语声啾啾然细而长者,头中病。

唐容川曰:此数语系《金匮》文,寂寂然,不欲语,属三阴经。喜惊呼,则又属厥阴经。病入三阴,厥阳主筋骨间病,知其病在下焦。声出不彻,声不扬也,胸中大气不转,出入艰滞,知其病在中焦,胸膈间。啾啾然,细而长,声自下焦阴分,缘足太阳而上达于颠顶,故知其病在头中。

唐容川曰:按声气根于肾中,上于胸膈,出于肺管,达于鼻,转于舌,辨于唇。或气虚而音微,或机停而语謇,或膈间有滞而气碍,或鼻间有违而音乖,散见各书,细心人当自领取,非楮墨所能尽也。

第一集·认症法

凡死证辨

夏禹铸曰:前辈有死症诀,然于中治之,却有不死者,不可弃而不治。大敦无脉是弱症,属不足。直视摇头是风证,属有余。二者相兼,却无此理;倘有相兼,不治症也;如止有一,断非死症。鱼口自动,忽作鸦声,此脾有痰,而肝有风,若祛风化痰,似非死证。蛔虫尽出、不加烧热、补肝即安,亦非死症。面黄四肢肿,若黄有宝色,补脾行气自消,却非死证。至于鼻孔黑燥,兼以肚大青筋,手抱头上,兼以发似油淋,囟门肿起,忽陷成坑,只犯一宗,犹非死症;若并见之,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