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本传,刘完素,字守真,河间人。尝遇异人陈先生,以酒饮守真,大醉。及寤,洞达医术,若有授之者,乃撰《运气要旨论》、《精要宣明论》。虑庸医或出妄说,又着《素问玄机原病式》,特举二百八十八字,注二万余言。然好用凉剂,以降心火、益肾水为主。自号通玄处士。金承安间,章宗征之不就,赐号高尚先生。本郡《志》称所论著,皆发前古所未发。与洁古齐名,世号刘张法。盖古君子而托医以避乱世者。

又按列传,张元素,字洁古,易州人。夜梦有人用大斧长凿凿开心窍,纳书于中,自是洞彻医术。完素病伤寒,八日不食,不知所为。元素往候,完素面壁罔顾。元素曰∶何见待之卑如此哉!既为诊视,谓之曰∶服某药乎?曰∶然。元素曰∶子误矣。某味性寒下降,走太阴,阳亡汗不能出。今脉如此,当服某药奏效矣。完素大服,如其言,遂愈,元素自此显名,余因是知医术之不可与寻常人语也。

尝疑司马迁氏称扁鹊遇长桑君之事,颇涉谬悠。乃即近史饮酒、凿心之说证之,岂尽无征不信者哉!殆以医道通玄,非神机不得其秘,而世之习旁门,执方书,守意见,以戕伐生灵者,由其无所从悟也。

守真本《内经》,着《要旨》、《宣明》二论,总十七万余言。又述习医要用《直格》。

晚年着《保命集》三卷,自谓轩岐微妙之旨,得之心髓,不敢轻以示人。盖自秦越人张仲景之后,千有余年,而先生出,上以承正派之学,下以启丹溪之传,通于南北,以永仁术。

不其伟与说者曰∶不由ht子,不知异端之害深,不由守真,不知偏门之罪大。

甚哉!邪之乱正也。先生之术既行世,医窃试其法,得效者多,犹其名,耻言凉药,谓去热药为非。今观刘张二传,好用凉药,性寒下降之言,则史氏犹为不祛世俗之见。其称元素之言曰∶运气不济,古今异轨,古方新病,不相能也,又似以阴诋五运六气之辩者。

余尝论之,《内经》运气之旨,千载不毁之道,至守真而大阐之,极深研几之学也。

何可议也!其救偏补弊之功,发明治温暑之法,而力辟辛热香燥之毒,所以补前贤之未备,而救末流之为害也。然实则无所不该,无所不治。而近世傍求医论,以谓热病用河间,其亦就所重立言邪,可谓独识其全矣。泛观河间诸书,乌附等药,亦多用之,是又何邪?噫!后之庸工,以寒凉之剂误人,而莫之知悟者,又河间之罪?人亦是恃?贾大夫以民部来守郡期岁中,出俸金开局,施药活人,不可胜计。偶得此书于正科马志坤氏,因命校雠再三,又捐俸而刻之。且欲购全集而汇焉,与《东垣十书》并传也。

大夫为政,一以治人为本,刻斯集也,亦以寓仁惠之心而济之也。间尝迎养二亲于郡,即适太夫人有恙,志坤一药而愈。因奇其功,而褒美之。叩其术,则能留心于刘张法者,故有是刻。是大夫之孝,由此达之人人也。先正有言,事亲者,不可不知医,信然哉!

隆庆三年黄钟月既望保定府通判北海冯惟敏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