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龙第五十一

周既为秦九鼎迁,诸龙听命海神前。

辄因争道宣余忿,不顾殃民有重愆。

指石为盟心可信,仰天设誓语无偏。

从兹岸浒耕桑者,无复横流浸渍年。

青衣之水,自西而东,与岷江相会,秦既并周,九鼎西迁,诸山之祇会于岳灵,诸川之龙朝于海若,所以听革命而效灵祉也。二龙俱东,相值于江,合之中流,争先以行,气不相下,斗於江渊,二水俱壅,波涛横涌,民居其浒者,千有余家,一日浸渍,奔避无及,怨苦之声,达于四境。予适见之,先遣阴兵万众,障其狂波,予造水中解纷,谓之曰:维新之命,易我旧德,余忿不忘,百灵皆然,何独二君?今以争道而斗,祸及居人,向非吾兵障流,则此邑之民,靡有孑遗矣。且上帝好生,后悔何及。二龙曰:敬受教令,既遣俱行,且约归而成之,及朝宗回日,予与之尸事,仰天设誓,指东西二大石,叱之使起,须臾两石峙而立。予复戒之曰:二江之龙,言归于好,天地为质,斯言不渝,若二石合而为一,则今日之盟可寒,决别而退。

凤山第五十二

千重肌肉受胞胎,十月怀耽岂易哉。

情实片言违主意,羁栖两纪受身灾。

不因梦里腾魂出,争得山边避雨来。

子母如初天理在,晚年甘旨且相陪。

果山之隅,富人王基,五旬无子,一日醉饱形言,睨其妻曰:人之欲富者,生有衣食之养,死有祭祀之归也,今富而无子,安用富为哉?妻安氏亦巨室也,生平不字,性严而妬,闻以自愧,乃出妆资,买柳氏女以奉良人,逾年有娠,安喜甚,旦夜焚香,祝于天地,每以王氏嗣续为请。知柳有娠,即以己之衣饰与之,至於防护饮食寝处,无不经意,临蓐之月,前期择女医以为备,既分免,果得男子,大喜。儿之乳哺褪褓,大小便利,皆自洗濯,视其子犹己生也。夫君贤之,子百晬,名曰宜寿,亦安之意也。寻别召乳妇专饲养之。或语柳曰:吾与汝主客也,汝至吾家,饮食受用,与吾无异,盖以吾儿之故,尔儿将周晬矣,吾将择媒嫁汝为良人妻也。柳乃号泣曰:非所愿也,愿与宜寿相处,死而后已,安不悦曰:汝欲与我为代耶?寻挞之,即易其衣装,食以粗粝,视之如犬豕,呼则以畜名之,力则辛苦毕责於柳。宜寿三岁,一日走投柳怀,相向而泣,柳曰:我以儿故,饥寒苦力无所恨也,迩来月余不见儿面,儿忆母否?宜寿亦哭之,声闻于外,安往视之,夺儿出,持挺棰之甚苦,时当寒月,尽褫其衣,夜屏之外,诘早,呼里胥而逐之。基以重伤宜寿之心,劝留之,安曰:我与此畜势不俱存,今欲以此畜为妻,则我且出,必欲留我,则无容此畜,傥移时而不决,则我且求死於君前,基不能拒,与柳所服裙钗,俾携而为赀,安氏夺之。柳以久於饥困,憔悴骨立,鬓发童秃,身肉枯黑,人无取焉,乃行於城郭,窘食自养,适王之族有徙居通川者,挈柳偕行,年余,安知之,贻书诟责,又被逐焉。既无所向,乃以薪水力作,糊口於人。厥后两周星纪,宜寿父母皆死,己亦有子十岁,名知微,或告其妻康氏曰:我家生理颇丰,诸无不足,惟我所生,不知存殁,日夜愁苦,我今三十,而已华发,伊此故也。即以家务委其妻曰:善视吾子,我将访母,见而后归。乃出而北行,凡遇井邑,触处徘徊,淹留道涂。俄尔经岁,宜寿每出行路,哀哭摧毁,日惟一饭,菜米而已,诚动幽明,所至祇灵为之感格。巴梁二江相合之地,有凤凰山,予徜徉焉,见一老妪负薪行烈日中,挥汗不已,憩於松下,南向长号曰:宜寿、宜寿,吾儿健否?母困极於此,儿安得而念之。予闻之有所不忍,呼里域独孤正而询之,正曰:是王宜寿之所生母也。时宜寿久外,其家促归,已返中涂,予为梦之,宜寿自见所生在家之日,苦乐之详,及路中相见之处,明日大喜曰:神明告我,子母相见有兆矣。乃复北首,所经山川道里,皆梦中境也,行三日,到凤山之下,方炊,暴雨忽至,行人莫进,良久,一村妇负薪而入,见宜寿揖之,宜寿心动,询之,乃其母也,迎而归之,柳年八十而卒。

鱼腹第五十三

生身为女已卑微,况被狂夫掠卖之。

饮泣父亲成瞽废,积忧母氏似迷痴。

异乡苦乐诚难测,一命存亡不可知。

直待咎元彰报应,临终方悔得便宜。

蜀土之生民,二男四女,故其俗以女为卑。涪水之源,富民任盈年老无嗣,惟一女,爱之,名宝珠,年十五,随邻伴遨游蚕市,灯下稠人中迷路,为恶少昝元诱之,父母重赏寻访月余,已为元所卖於夔子矣,父哭之失明,母义氏心气成健忘。如此十年,百计求之,了无音耗,盈闻七曲之灵,乃肘行膝步,号泣见投,愿一见珠而死。予闵之,乃敕八功曹将三百阴兵,方圆千里四外求之,或见珠於夔之鱼腹,负汲而哀,询之瀼龙,乃得其实。予乃夜梦於盈,自七曲而南,沿流下之,直抵夔门,见女与语,女亦梦见其父,既明,盈谢而去,使人相之,盖如梦中所行,乃见焉。珠初为人婢,主母恶之,而棰挞过甚,又转他家,前主倍取其佣,又三年,复为邻子诈欺曰:尔父求汝,令我与汝来,又转之他家,如此前后四主矣。珠今在张白家,主母忌人有孕,而珠实怀之,恐得罪,欲赴於江。而如有人难之,父闻珠声音,目乃有见,俱诣其主,赎身以归,母亦疾愈。昝元者老矣,予乃遣功曹监治之,日挞三百,凡月余,抉其两目,乞丐於市,自陈曰:宝珠之失身,元之罪也,今为七曲张主治我良苦且死矣,逾年而殂。

口业第五十四

人生口业报非轻,莫把邪言作课程。

妄语以虚为实事,绮辞增百作千名。

血随砭石流无已,罪积阴司贯已盈。

犁舌不须求地狱,眼前公案甚分明。

龟城之民祝期生,有口才而习下人,有生相不具者讥笑之,妍美者亦疵毁之,愚昧者轻侮之,智能者亦评品之,贫者鄙薄之,富者亦讪谤之,官僚则播其阴私,士友则发其隐曲,至有门地才具出己之右,无可议论者,则曰乃祖微人也,乃父鄙人也,或曰其母家工商也,其妻家驵侩也,或曰厥弟不良也,厥子不肖也,凡所知识,皆不逃於贬刺之中。此犹细故也,人小有过恶,则既传扬之,又增饰之,以无为有,以一为十,以疑似为端的,以偶然为故犯,以不得已为优为,以错误为情实,至於面折之,众辱之,又从而告讦之。非特待他人如此,虽已之族党亦不兔焉,目其父母为顽嚣,目其兄弟为管蔡。非止於身为之也,或教人兴讼,己则解释之,或教人诅骂,己则辩证之。所习既久,不知其非,中年得舌黄之疾,使人砭刺出血,势少间,不数日,又作,寻复治之,大约一岁之问,疾五七作,每作不下出血一二升,率以为常。一日,因与其徒话鬼神幽明之故,言天之雨阳之不时,地之丰歉之不一,鬼神之受人祭祀,祖弥之邀人奠醉,皆诃骂之。予适与江渎会语,闻其多口,予方窃笑之,里域真官虞奇叔曰:此特万分之一耳,因备举而详言之,予乃遣功曹谬其操持,使自以手探舌出,以爪犁之,涎血淋漓,如屠狗彘,流溢於地,观者千百,使自宣其过曰:人之口业不可作也,如此月余,舌枯不能食而死。

东郭第五十五

工作虽然为得财,也须择术自量裁。

减轻添重由心造,提后推前以意猜。

业熟双眸皆瞽废,艺精五指尽伤摧。

三年阳责人为鉴,宁免鞭魂死后灾。

蜀郡土薄水浅,民生其间,率皆慧点有智数,多机变,巧於求利,阛阓之徒,虽一钱物皆有赝伪。东郭人黎永正本攻轮舆,厌其作重而货迟,乃改业治斗甬,寻又治权衡,逾年,人有欲深斗重秤为嘱者,倍取其直而与之,其欲减勺为升,减合为斗,省铢为两,省两为斤者,亦如之。永正又能作空中捩丝之秤,折底隆梁之斗,小民不顾报应者,以为便於日用,往往求之,一日,司察神紏奏,有旨:以为用之者固非,而作之者尤甚,俾所在神祇阳警而阴理之。予乃遣里域神段彦梦挞永正,虽悟未悔。既以声名渐彰,求者愈众,贪其工直,夜以继日,使其目力昏暗,以致蒙瞽,年方四十,妻弃而他之,二子生而亦盲。又以久业於此,不欲顿废,既已失明,别无生理,乃至以手为目,揣摩广狭,臆度长短,锯斧钉钻,冒险施用,左手五指朝伤暮残,脓血甫乾,肌肤未平,寻复被苦指节零落,不能执持,行哭於市,人既识之,皆无所恤,饥寒切体,如此三年,使自暴白其过而死,二子相继以殍,由是所用之者,因少戢焉。

牛山第五十六

积善须逢善果圆,恶人还值恶因缘。

公平苟信无凶报,惨刻苏珍惹祸愆。

但种稻粱先满地,莫忧刑棘后参天。

诸君试看檐头水,滴滴相承不肯偏。

蜀郡涪郪二水相会旁有牛山,山之阿,井邑繁衍,邑之吏苟信、苏珍所居比邻,而每事相反,信以公恕,珍以深刻,信以廉节,珍以贪墨,信以惆傥,珍以阴谋,信以推诚无隐,珍以匿怨深中,信以语言必信,而不轻诺,珍以胁肩谄笑,而无情实,信奉母以孝,而教子以严,珍待父不敬,而纵妻犯上,信少求而俭用,珍奢费而无余,信和同上下而无怨言,珍以己律人而少许与,信掩人之过而省言,珍发人之私而多口。乡里公私皆以信为贤,以珍为鄙,且忌珍之敢为而不能与之较。岁终,邑人大集会,酒间,乡老周同举手示众曰:秦有二水,曰渭曰泾,一浊一清,皆赴于河,发源既殊,波荡不反,三尺童子见水之色,皆能以泾渭名之,盖以清浊取之也。在人亦然。方语未毕,珍乃面颈俱赤,投袂而起曰:苟君是渭、珍是泾矣,珍与苟信联事而切邻,珍之所为,惟信熟知,今信播扬珍恶,使乡老於广众中以水比喻,珍将报信以明心,信实未尝以告人也。自尔,珍每见信必眦睚之,虽礼文相接,而中实仇敌也,又尝教其子明能伺苟之子仪真之便,且将杀之。次年春,祈蚕行乐,明能与仪真并行江际,且语且笑,明能有恶心,而仪真未悟也,乃恃力推堕仪真水中,仪真急挽其衣与之俱坠,出没於浪花间。予与诸龙君皆预供神之席,因勅二江龙拯之,郪涪二君雅知二子之详,乃携仪真近岸,而转明能于渊,会珍见之,褰裳而往,复取仪真挤焉,旋为仪真牵挽而入,观者如堵,呼哭腾沸。予不平之,乃使郪龙曳珍之足沉焉,仪真得无恙,珍之父子皆溺,万人两两相谓曰:孰谓龙天八部有私乎?信与珍祸福不在於此日也,盖信之善果已熟,而珍之恶业方盈焉。

天威第五十七

妇人植性固多偏,孝养勤诚岂易全。

宿业虽应雷斧祸,今身幸有事亲缘。

亘天虐焰俄回息,卷地威风急变迁。

马氏焚尸支氏免,乃知舆议合於天。

郪邑民支祖宜,其妻喻氏,年二十五,有姑黄氏,八十病目无所见,性褊急,喜洁难事,而喻以少年勤廉恭顺,能逢迎之,三年无间言。其夫因酒,误人仆堕两齿,求免刑责,入财自赎,以喻随赀入之,喻无悔。一夕,梦里域追逮责曰:汝前生为比邻牟容之妻,年三十病殗楪逾年,汝之姑七十余,煮糜供汝,汝以口苦厌食,嫌其太频,哭而叱之者数四,及临死之前一日,对姑呼天曰:年七十者不死,我方三十而使之死,天不平乎!家司命闻之于天,帝有旨令焚汝尸,而汝气已绝,事未之行,案牍仍在,凡三十年为一世,今当结绝,汝宿业所应者,死於雷斧之下,来日俟之,以汝今生且孝,故先期告汝。喻惊而寤,中夜坐而号泣,良人有家干出外未归,姑曰:汝以吾子破汝家赀,谓终身不可偿耶?喻曰无之,凌晨沐浴,新衣拜其姑曰:新妇三年事姑无状,今请假暂归,恐不测,身死不复来归,婆好将息。姑讶其言不伦,归别其父母,所言如初。自灶香立於屋南大木之下,仰天而祝日:新妇之死宿业当尔,有所不辞,重念夫贫姑老,晚年失妇,谁为供事,一也,父母自少小教训,今被天诛,为父母之辱,二也,身有孕已七月矣,万一得男,支氏有后,三也,今二事皆不可避,独支氏无后尔,乞少延三月分免而死。时大暑中,阴云昼昏,风雷交至,里域为予言之,予知其心,乃为奏之,有旨:取里中凶逆者代之,富人张实妻马氏,淫悍悖逆,事姑嫜无礼,制其夫如奴隶,予即遣里域同雷火神治之,俄喻氏无恙,而实之妻焚焉。

尚义第五十八

昆义由来一父生,至亲安可便无情。

李华待蔚真堪尚,雍涤欺源太不平。

折臂舆情知显报,表闾公议得嘉名。

因令薄俗成淳厚,雁序怡怡免竞争。

土党水邑吏雍涤,有弟源亦仕于官,每为涤所窘,源以长上事之恬如也,涤源同娶梁氏二女,家私微芒必较,久之涤源为仇雠妯娌为冤对,雍之父母弗能制也,乃议析居。欲留源之房,涤不许,俾源夫妇出一物不与,责以岁时供奉,无几路逢源,窘以不拜棰之既伤,复讼於乡大夫,请其词理,涤乃不直,涤之妻造源之门,曳乃妹出,亦棰之曰:法存长幼,终不立幼而笞长也,乡议不与之。儒家李华父,晚景有爨婢出一子,临终嘱华曰:汝以为子,华泣对曰:是儿母虽贱,华之同气也,他日华教养之,使之成材,昭穆有序,天可质也。厥后名之曰蔚,尤锺爱之。既长为名士,为之娶妻,华有子弥明,先生於蔚十岁,自蔚甫能言,使弥明拜之,及长,礼待次其父一等,华与子及蔚均为乡人所举,达之太守,上之春官,论定以弥明官之,弥明失言於蔚,华乃挞之,弥明伏义,寻以家赀尽付於蔚曰:吾弟主之,弥明自有禄养矣,乡人以为贤。秋社集,予在祭焉,乡人以雍、李相况为熏莸,涤闻之骂,坐复曳源击之,予不平焉,乃使直事紾其臂而折之,涤妻寻亦疽发于手,如此三年,公私俱废,生事寥索,父母相继而亡,涤与妻乞丐而死,乡人以为不义之报,郡守旌华之闻曰尚义。

旌隐第五十九

世情习俗最移人,日用尘劳丧本真。

守道牟君天所佑,轻身苏子鬼犹嗔。

至言传诵为规范,庙食兴崇致奂轮。

蜀士始尊中国教,俗儒一旦变真醇。

蜀自秦并之后,中国文物之盛,先王大道之化,渐有习之者矣,而淳厚之风未振,嚣浮之徒竞起,予恐伤风教,有意欲化之。一日,巴郡宕渠士人牟麟好学不厌,而乐於教人,守道廉退,非有大故,不出户庭,岁时起居,有受谒无出谒,贫甚而未尝怨尤,郡守温瑀辟请为从事,既不起,丞于扆往邀之,接语移时,所谈皆安时顺便,善身避世之语,扆欲致守之意而辞不得达,卒罢之,扆以告瑀,瑀嘉其节。苏尚功者,尝学於麟,未终其业,开门受徒,以师自任,而性好奔竞,足迹不少安,求请省问,奴颜婢膝,为麟薄之,或以麟辞达之者,尚功踵门而辩之,麟亦自以为尝教诲之,犹执先觉之义而语之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子夏之言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求无益於得,子舆之言也,子之所为,吾实耻之。尚功自恃少年拳勇击麟,予适见之,乃化一儒士,为之解纷,顾众而语之曰:人之寿夭穷达,有命在焉,非人为也,奔竞无耻,不知命者也,命之所无,求之何益,以常求之,偶有所获,以为求则得之,求益於得,是不知道者也,苟不知命且不知道,则所守既丧,放辟邪侈,至於不正不忠不孝,皆由此也,二子所为冰炭,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也。观者骈阗,或问予曰:尔为谁?曰:予所谓张仲子者,众惊愕相视问,予隐形不见,自是远迩闻之者,若尚功之徒改行有醇厚之风焉,渠人为予立庙。

佑正第六十

谋他财贿已非宜,况复萌心苦见欺。

正女一言祈响报,吉人尽室兔倾危。

俄惊缧绁皆离体,寻使凶强总磔尸。

福善祸淫天理在,非予受祭报其私。

北都富室智金礼,中春修祀,一室尽醉,暴客王才者,约其徒三人谋劫之,是夜未央,推户直入,缚全礼家男女良贱九人,婢妾七人,唯全礼之妻与二女容系之,既取其赀,将乱之,全礼之妻惶惧乞怜,幼女舜华年十五,与其姐舜英抱母而泣,才欲逼之,华骂曰:饿贼犯吾家,张神君未知汝也。语毕,其家司命崔瑄,与智之祖弥告急于予,予乃遣功曹辅兴,领阴兵百人治之,所缚全礼以下绳皆自解,尽执其贼,翌日告於里正,闻于郡,悉诛之。

梓潼帝君化书卷之三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