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已见睡情方窃笑欲夸武艺反投诚
填词时曲一阕曰:
〔双调过曲绣带儿香〕闺女亦何潇洒,相邀社友还家。移绣榻,尽主谊相陪,不提防窃视揭轻纱,难遮拥衾窝,显出光光乍,扇柄儿将亲那答。把个风流客笑得委难禁架,还叫个俏梅香,也笑得声儿哑。
却说瑶华指着贞山道:“我即不僭,你自应仍照在我家一样坐法,可是没得说了。”众人拍手道是。贞山只得坐了首席第一位,赵三姑坐了二席第一位,李扬清与贞山并坐,文鸾向西坐陪,瑶华坐在赵三姑之下,彩鸾坐了主位。
坐定了,早有老妪将堂帘垂下,各饮了一杯酒,外间传进戏目来,大家商酌,点了一本《群仙赴西王母瑶池蟠桃会》。转眼间,锣鼓一响,早扮脚色上场。席上水陆并陈,色色皆极讲究,说不尽荣华富贵。众人见上场的戏子,俱是十五岁的小童,唱来并皆佳妙,个个喜得眉花眼笑,惟瑶华似觉厌烦。约摸做了七八出戏、十多碗菜就散台了,众人都退到卷棚里来,更衣走动,已觉汗流脊背,甚是烦燥。停不多时,外间又请上翻席,走出厅来,灯烛辉煌,热气薰蒸,如坐在火坑内,如何受得。勉强看了两出,叫随侍人将银钱代赵三姑、杨贞山、李扬清三人并自己放赏。遂各起身告止。走回楼上匆令打水戽澡,才觉清凉些。也不教点灯,换了出浴衫裤,独一个坐在暗处纳凉,早见月光上窗,又令婢女们替换打扇。将近初更,才解了烦热,对梅影道:“这样炎天暑热,偏要演戏,筵宴,这那里是取乐,真是受罪。”梅影道:“他们算是持敬,因天气太热,所以郡主不耐烦了。”瑶华道:“实是受不得,趁他们未来,我竟先睡了,你们也睡罢。”遂各睡下。刚欲合眼,忽听楼梯响,想必周文鸾上楼来了,见各人睡熟,也不惊动,悄悄的睡下了。
瑶华一觉醒来,天色才有亮光,甚觉凉爽,遂唤起梅影来,道:“趁这清凉时候,好替我梳头,省得在日影里受热。”梅影答应,即赶着起身,洗了手来与瑶华梳起了头,然后自家另梳。瑶华无事,走出第二间来,闻文鸾鼾鼾的熟睡,遂悄至炕边,将帐子揭起一看,不看犹可,看了笑个不止,忙将手招梅影来前同看。梅影一手握发,走到文鸾炕前一看,只见文鸾脱得精光的睡着,搭着一条藕色纱的夹被,被都拥盖在上身,满头满脸都是汗,下身露得赤条条的,向里睡着。有一把鹅毛扇,撂在大腿之后,那扇柄儿恰恰抵住那si处。引得梅影也笑将起来,忙去扯件衣服来,替他遮盖好了,拉着瑶华到里间,悄悄的道:“怕他醒来,看见都不好意思。”瑶华抿着嘴笑道:“那有个女人是这样睡的,可见这周家不成体统。”
正说着,素兰们也起身了,瑶华俟梅影梳完了头,即令随同下楼来,又到厅后卷棚内,看他们可曾起身。方走到花厅中间,听见卷棚内一片笑声,瑶华急走入里边,见赵三姑同周彩鸾,要与李扬清照昨日戏班内扮的那麻姑仙梳的那个髻儿,李扬清不肯,他俩个硬硬的捉住了,在那里梳,杨贞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瑶华道:“好闹热。”周彩鸾道:“郡主来看,我在这里替李家姐姐梳个麻姑的髻儿。”瑶华看他梳得真个一模一样。这李扬清的脸盘,也与那唱且的相似,故此更觉得相像。李扬清要打散了另梳,瑶华道:“这怕什么,今日又不要坐席,又没有外人来看见,这样大热天,就省些气力也好。”于是李扬清就歇了,又簪上些花儿,就洗手穿衣,都到前厅来,坐着闲话。
不一会,文鸾也梳洗了来,一同用了早膳,遂各拟题做诗。周文鸾道:“我也叫他们做下题目阄子在这里,各人拈了就是。”杨贞山道:“且慢,先拟了体格再拈。”彩鸾道:“我只会做绝句,余外都不能。”瑶华道:“既然不能,各做各的体式,到也便易。”杨贞山道:“若如此,先要自认做什么体式,然后拈题。”赵三姑道:“也使得。我就认五古。”瑶华道:“我做长短句。”杨贞山道:“我做首古风罢。”李扬清道:“我做五言律。”周文鸾道:“我做首七古。”
彩鸾早去把八个子女邀来,叫他们认。瑶华道:“你们自量做得来什么体格,只管认。”梅影道:“我认做柏梁体。”素兰道:“我做七律。”蕉叶道:“我做六言诗。”荷香道:“我做首小令的词儿。”郁李道:“我也做词。”桃红道:“我做五绝两首。”梨云道:“我做五言古诗。”柳枝道:“我做四言诗。”文鸾道:“都认完了么?”三妹做两首七言绝句罢。”遂取出题目阄儿,令使女们照位挨送。杨贞山拈了一个《即景》,赵三姑拈了一个《雅集》,李扬清拈了一个《观剧》,瑶华拈了一个《对月》,周文鸾拈了一个《晚妆》,周彩鸾拈了一个《憩凉》,素兰拈了一个《拂榻》,梅影拈了一个《炷香》,梨云拈了一个《垂帘》,郁李拈了一个《挥扇》,蕉叶拈了一个《囊琴》,荷香拈了一个《洗砚》,桃红拈了一个《理钓》,柳枝拈了一个《灌花》。
遂令周彩鸾拿张纸来,将题目按名写好,各人抽笔磨墨,静静的设想。忽听得内堂大声疾呼的喊道:“不好了!”大家吃了一惊,霎时人声沸腾,文鸾坐不定,掷笔起身,外边已有一群丫头仆妇,飞风的跑到厅上,道:“二小姐,三小姐,不好了!上房起了火了!”文鸾道:“是在那里起的?”妇女道:“在太君房内起的火。”彩鸾听说,连忙起身,同文鸾飞跑的进去了。杨贞山走到天井里,往上一看,只见黑焰冲天,火星乱迸,忙到厅上,道:“郡主和各位姐姐歇手罢,了不得了!”遂一齐奔下来看了,吓下李扬清、赵三姑浑身打战。
瑶华忙吩咐蕉叶道:“你快出去,叫副史打点我们车轿人夫伺候。”一面令素兰、梅影收拾楼上衣妆什物。杨贞山们也令老妪收罗物件。瑶华道:“我们再等一等,如再火势不息,只好一同仍到我们庄上去。”杨贞山们道:“也只好如此。”
正说着蕉叶来回道:“副史们现在唤齐人夫,在外边伺候,只是天色不早了,一路上并无歇处,只好放个夜战,还要预备各人的干粮才能起身。”瑶华便叫蕉叶吩咐他们趁早预备。瑶华对素兰道:“外边必有救火的人,俱不是善良之辈,况放夜站路上也要提防,我们都要携带弹弓标枪,以备不虞。”于是瑶华同八个子女,卸去裙衫,穿了裈衣裈裤,外边只罩一件长衫,把钗环首饰亦都收起,挽了个懒梳妆,把绉纱札了头。杨贞山见了李杨清还梳着个麻姑髻,忙教他拆散了,也和瑶华们一般妆束。
不一会,副史领了人夫进来搬东西,蕉叶、荷香一一点交明白。瑶华见那火烟起的越大了,人声嘈杂,渐渐逼近扰来,遂对杨贞山道:“我们走罢,火头若再高起来,恐怕走不出了。”遂令四个小厮开道,瑶华当头,保护这些妇女,令四个婢女挡住后路。突出花园门,只见人涌如山,往来拥挤。四个小厮将弹弓背在背上,奋开两臂,打将出去,打得两旁的人潮水一般两下分开了。那些人见是一队妇女,让过四个小厮,意欲上前欺侮,被瑶华飞起一腿,把这人从空里跌出去了。那些人哄的一声围将拢来,瑶华同八个子女围了一个圈子,打得那些人排山倒海。且打且走,才出了周家城门,早有副史领着家人、人夫上前接应出来。先令杨贞山们三个上了轿,发肩就走,瑶华同八个子女继后。
走了七八里路,人渐稀了,然后上轿登车,路上又见来救火的营兵,约有二三百名,飞奔而来,内中就有不逞之徒,意欲掳抢,突然把轿夫打倒,来扯轿内的人。这四个小厮眼快,就在车上飞弹打来,这几个营兵个个着了一弹,立时晕倒。喝起轿夫抬了就走,这些营兵不依,副史上前道:“你们瞎眼的,这是福王府中的内眷,你们敢这样无礼,回去奏了皇上,看你们个个都要砍头哩。”营兵听说是福王府中,才觉有些害怕,夹着屁股往前跑去了。
这里趱着人夫赶路,行了五十余里路,旁有个小村庄,副史去打开了门,先与了数百钱,要借他们的所在打尖。乡民问明是王府里郡主,自然殷勤打扫,令妇女们迎接堂中,烹茶款待。瑶华让杨贞山们坐了,小厮送上干粮,那乡民妇女亦即送上茶来。瑶华一面让着,一面令荷香同副史先行赶回庄上,令管事带了灯笼火把来接应。荷香领命,赶着同副史去了。
这里大家吃了些,也赶着上路,走了十多里,太阳下山,玉兔东升。轿夫、车夫们趁着月光,发开脚来,正走得高兴,蕉叶在第一辆车上,斜刺里忽有一枝响箭飞来,蕉叶就在车上接住,随取弹弓,将这支箭仍射了回去,远远望见树林里火光闪烁,都跑不见了。于是越走越近,离庄二十余里,已有灯笼火把来接。不多一会儿,已到庄上了。庄门开好,一径抬至大殿下轿,各到寝宫。无碍子接着,已知周家被火,赶着唤人摆膳。
大家膳毕,无碍子道:“不但受惊,而且辛苦,且请早早安寝。”一面遂令将铺陈即就寝宫内铺设。大家直睡到明晨下午才起身,梳洗毕,贞山们便立刻要起身回汴。无碍子道:“小姐们出门。好几天了,自然回府要紧。但是忙不在一时,今晨也只剩得半天了,备起人夫来,也是明日的事。周家今日也必有人来,且听听他家火灭后,可有事故,那时回府去也好来慰谢。”他们三人听了都道:“究竟师父思虑得到。”仍是瑶华邀他们各处戏耍。
无碍子令张其德,传谕令史,备办人夫,明日送小姐们回汴。一面另办礼物送回。大家正在忙个不了。副史到宫门上回道:“周皇亲家打发一老妪来,要见郡主。”无碍子道:“叫进来。”仍令周青黛去引进,一面令使女们请郡主同各位小姐,到寝宫里来,说:“周家打发人来了。”不一回,都到寝宫,方才坐下,那老妪也进来了,叩头请安,便道:“我家两位小姐,致意郡主同各位小姐,昨日家中偶然失火,不但受惊,反失照应,心上甚是不安,特叫老婢来谢罪。”贞山们道:“好说。我们来打扰不当。我们走了,想必火就扑灭,人口都平安么?”老妪道:“火是就灭的,大众都好,只有太君身子欠安,看来也无妨碍。”说罢就告辞回去了。第二日贞山们也就辞去了,令史们又拨人保护送回。且按过一边。
又隔了一日,就有人报丧,说是太君作故。问明周皇亲庄上情事,令史连忙报进,说:“周皇亲家那一日火失,延烧了五六进房屋,把个太君惊出病来,两日间就没有了。现送有讣文在此。”瑶华向无碍子道:“他家是我们亲戚,理该去吊纸才是。”无碍子道:“王爷不在家,就是你去使得。”瑶华道:“他虽是皇亲,但他家中内处全无理法。”无碍子道:“何以见得?”瑶华说唱戏吃酒这一天,眼中所见甚没道理,当晚我独坐在楼上乘凉,瞥见假山后,有几个小后生探身窥视。又把周文鸾到楼上陪宿,晚间都脱得赤条条的,狠不像个规矩所以也懒得去。无碍子道:“你既不去,可令令史备礼,前往致吊就是了。”遂着张其德传了出去,一面写信与杨贞山们知道。不提王府这边。
再说杨贞山们三个,回到汴梁,把瑶华的文才武艺,夸张得十分了得,这话传到外边,又惊了一个人,你道那个?乃是汴梁城中世袭指挥千百户,姓庞名希德,他有女儿,小字叫阿真,名唤雅宜。因希德学得一身少林派的好拳棒,驰名四远。却无子嗣,所以尽行传授阿真。这阿真虽有一身好武艺,却从未字人,十七岁上,也曾许配与一个姓李的,不曾过门就身故了,雅宜望门寡后,隔了两三年,不想生母又故,希德年老,不肯再字,意欲侍父天年,另作计较。这日听见传说,福王庄上有个郡主,十分好武艺,他心上自忖道:我父亲为因无子,所以把拳棒传授与我。他是王子王孙,要学这武艺何用?恐怕是别人奉承他,故意夸张。又想:既有人夸他,必然也有些本领。念头一动,兴致勃勃,意欲要与他比试,遂商之其父。希德道:“你自幼学了些武艺,从未与人见过高下,今既有一般的妇女,不妨前往一试,且可于王爷庄上,寻个好对头,也防老来之计。”阿真听见乃父恿怂他,一发得了主意,遂打算盘缠,拣了日子启行。孤身妇女在路行走不便,改妆一个女冠,又雇了一个老妪,竟投王庄上来。令史问明来意,传进话来,无碍子吩咐出话道:“郡主连日身子不爽,不能比试。但来意真诚,不好怠慢,且邀进到花园内,暂住几天,待郡主调养好了,另日比试如何?”
令史将话传与阿真,阿真道:“贵人肯与我比试,就待两天何妨。”令史遂引到宫门,转令太监引进花园内仁知轩中坐下,知会到寝宫里来。瑶华意中就要出去与他比试,无碍子道:“使不得,这武艺强中自有强中手,况且又是女冠,不可小视。且教梅影出去接待他,俟问明来历,我自有道理。”瑶华深以为是,当令梅影妆束了,差白于玉、黄金钏两个跟随出去。
没有两盏茶时,梅影回来,把他来历一一说明。无碍子笑道:“好得狠,他既也是一位官家小姐,放这个人在那里,将来到有用处。”遂对梅影道:“仍旧你去,陪他起居饮食,闲话中只提郡主不肯轻与人交手,我这园里有个假山洞,若打得进去打得出这四五路拳棒,我家郡主才肯比试。你可先打进去,教他随后打进来,其中拳路已变了。若打得进,你重新打出来,仍叫他跟着打出来,这一路拳又变得利害。若这几路拳都能了,这人的武艺也就去得了,那时再引他来见面。”梅影一一领命,又令将裈衣裤穿在里边,卸了妆,仍是白于玉等跟随出来。
这阿真初见梅影妆束甚好,及第二次见这般打扮,想必要与他比试,遂问道:“姐姐想来也是好武艺,可以教我几路拳么?”梅影道:“小妹那里敢。”阿真道:“既不比试,为何这回又卸了妆了?”梅影:“这是王爷的家法,见客时许这样装束,见过了就要换家常衣服。”
正说着,已摆下饭来,梅影陪他吃了。阿真又问道:“郡主这几日身子有何不爽?”梅影道:“郡主乃是金枝玉叶,娇惯了的,也不必定是病,然他也不肯轻与人交手。我们庄上有个假山洞,内中安放着几路拳,凡来比试者,必先请他出入两回,若能往复无碍,就不交手,郡主也肯心悦诚服。”阿真心上想到:少林拳内就有这一路,正打在我心坎上。便问道:“这山洞在那里,何不就往一试,看小妹可能出入否。”梅影道:“且用了茶,一同前去。”旋有副史的女人捧上茶来,大家吃了,梅影先把外罩衫裙都卸去,就请阿真同往。阿真道:“看来也要卸去长衫才能试。”梅影笑道:“可见姐姐是个惯家。”遂也卸去衣裙。
梅影引着,由游廊大楼厢房边过了板桥,已到山洞前了,梅影看那机关已开好了,遂对阿真道:“且待小妹先打进去,姐姐随后就来。”说罢捋起两袖,做一个架势,打将进去了。阿真听见里边一片声响,想必同少林寺中,有条窄衖相似,他已试过来的,全不放在心上,也如梅影捋起袖管,轻舒两臂,打将入去。那知拳路各别,幸他武艺出众,还招架得来,然也大费心力,才打到那头。见梅影坐在阶沿石上等候,见阿真也打进来了,已是气喘不止,就请他同坐了一回,称赞他好武艺。阿真道:“姐姐的武艺,比起小妹的更高,况这路拳,摆得另是一样,比外间学的更进一层。这就是郡主所设的么?”梅影道:“不是,这是我家师父设好在那里,与我们学习的。”阿真咋舌道:“你们府上这位师父就了不得,如今可在庄上?”梅影:“现在寝宫里住。”阿真道:“莫不是一位女师么?”梅影点头,阿真道:“我欲前去拜见拜见。”梅影说:“使得,待我先打出去,你仍随后出来。”遂又打入山洞去了。阿真听了梅影所言,且记方才打进洞来甚不容易,遂又加意留心,打将入去。拳路又转过来了,真个一关利害似一关。好容易打到洞口,正要纵身出来,不妨斜刺里一棍打来,恰打在腿弯里,合面跌了一交,急忙爬起,忽见劈头又是一刀砍来,幸亏梅影抢入接得快,没有伤着。阿真才出了洞门,对着梅影摇头道:“好利害!若非姐姐起来抢住这把刀,几乎命都没有了。”梅影笑道:“姐姐打得出来,就算好武艺。且请到那里歇息歇息。”
阿真遂同梅影走到大楼下,喘息了一回才定,遂请梅影引进,叩见师父和郡主。梅影应承,遂令白于玉去轩中取了衣服,方各穿上外罩,引进寝宫。先拜见无碍子,然后再见瑶华。众人把他一看,是个瓜子脸,两腮微有点细麻,身材短小,一对三寸金莲,头发也还生得清,惟颈脖缩入肩窝,居止不甚飘曳。当下梅影将阿真两次出入的缘由,说了一遍,无碍子道:“武艺也算去得的了。”阿真道:“弟子自幼承父亲传授,从未出过手。今闻得郡主好武艺,特来拜投,望师父、郡主收录在门下,情愿执鞭随镫。”无碍子道:“郡主虽也学得几路拳,轻易也不肯与人比试。今承枉顾,正好大家讲究讲究,也叫他晓得外边的光景。”又将阿真的底里,细细问了一遍,遂道:“你竟是个孝女,一发可敬。如不弃嫌,将来常相往还,做个相识。”阿真道:“这个那里敢,情愿做个婢女,伺候郡主和师父。”瑶华又与他叙了一回,就留在寝宫歇宿,一连盘桓数日,即欲辞回。无碍子道:“既有令尊在堂,我们也不好久留,将来或者相聚一处,也未可知。”阿真又遍处辞谢了,遂即起身回汴。
自此以后,入诗会者较比武艺者,陆陆续续,每月间必有两三起来,瑶华心上狠不耐烦,但是王爷之命,又不敢违拗。
不知不觉又过了年余,其间事情颇多,不暇细述,其时瑶华已是十五岁了。无碍子见年纪都大了,将这四个小厮,发在寝宫门外厢房内居住。把寝宫内厢房的门儿闭断,宫内宫外男女概不许胡行乱走,如有事须要太监们禀知,方许传入。忽见外边传到福王谕帖进来,正不知谕内写些什么,看官休慌,且待无碍子拆开封子,然后才晓得事情。也待在下略歇一歇力,再写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