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解
魏崔浩善占天文,尝置铜铤于酢器中。夜有见即以铤画纸作字,以记其异。魏主每如浩家,问以灾异,或仓卒不及束带,奉进疏食,不暇精美。魏主必为之举箸,或立尝而还。浩考校汉元以来日星行度,讥前史之失,别为魏历,以示高允。允以汉元年三月,五星聚东井,非十月。浩初犹疑之,后岁余,谓允曰:考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三月聚于东井。
梁沈僧昭少事天竺沙门,自云为泰山录事,幽司中有所收录,必僧昭书名。梁武陵王纪宴坐池亭,蛙鸣聒耳,王曰:殊废丝竹之听。僧昭咒厌十数,口便息。及日晚,王欲其复鸣,僧昭曰:王欢已阑,今恣汝鸣。即便喧聒。
齐柳世隆善卜筮,世祖武皇帝时,尝曰:永明九年我亡,亡后三年,邱山崩,齐亦于此季矣。屏人命典签李党取笔及高齿屐,题于帘旌曰:永明十一年。因流涕谓党曰:汝见吾不见也。十一年,武帝崩。
梁韦鼎明阴阳,善相术。陈武帝在南徐州,鼎望气知其当王,遂寄家焉。至德初,尽货田宅,寓居僧寺。毛彪问其故,曰:江东王气,尽于此矣。吾与尔,当葬长安。初鼎之聘周也,尝遇隋文帝,谓曰:观公容貌,不久必大贵。贵则天下一家,岁一周天。老夫当委质焉。陈亡,驿召授上仪同三司。
宋贺玚伯祖道养,工卜筮,有歌工女人病死,为之筮曰:此非死也,天帝召之歌尔。乃以土块加其心上,俄顷而苏。
陈章昭达,少时遇相者曰:卿容貌甚善,须小亏,则当富贵。梁大同中,昭达因醉坠马,鬓角小伤。相者曰:未也。侯景之乱,为流矢所中,眇其一目。相者曰:卿相善矣。后仕陈,至三公。
宋庾道愍尤精相木手板。时山阳王休祐屡以言语忤颜色,以已板令道愍占之。道愍曰:此虽甚贵,然令人多愆忤。休祐以褚彦回详密,求换其板。他日彦回侍明帝,自称下官。帝多忌,甚不悦,休祐具以状言,帝意乃解。
宋顾欢通解阴阳书,为数术多效验。有病邪者问欢,欢曰:家有何书?答曰:惟有孝经而已。欢曰:可取仲尼居置病人枕边,恭敬之,自瘥也。病者如言果愈。问其故,答曰:善禳恶,正胜邪。此病者所以瘥也。
魏晁崇善天文,天兴五年,月晕左角,崇以为角虫多死。是岁天下牛死十七八,舆驾马瞎数百头,日毙于路侧。麋鹿亦多死者。
魏徐路知星文,坐事系冀州狱,别驾崔隆宗就禁慰问之。路曰:昨夜驿马星流赦,须臾当到。隆素信之,遂遣人出城候焉。俄而赦至。
檀逵师,周文召之至岐州。会神武来寇玉璧,檀特曰:狗岂能至龙门也。神武果不至龙门而还。北齐许遵值文宣无道日甚,遵语人曰:多折算来,吾筮此狂夫何时得死。于是布算满床,大言云:不出冬初,我乃不及见。文宣以十月崩,遵以九月死。
北齐赵辅和,有人父病求筮,遇泰,云此卦甚吉。是人出。辅和曰:干下坤上,干父道也。坤上则父入土矣。岂得言吉?父果卒。北齐贾子儒能相人,崔暹令视文襄。子儒曰:人有七尺躯,不如一尺之面,不如一寸之眼。大将军脸薄眄速,非帝王相也。北齐綦母怀文传:有蠕蠕客能算,或指庭中一枣树,令其布算,即知其数,并瓣若干,纯赤若干,赤白相半。于是剥数之,惟少一子。客云:必不少,但更撼之。果得一实。
隋文帝将迁都,夜与高颎苏威二人定议。庾李才旦奏:臣仰观元象,俯察图记,龟兆允袭,必有迁都。且汉营北城,经今八百岁,水皆碱卤,不甚宜人,愿为迁徙计。帝愕然,谓颎等曰:是何神也?遂发诏施行。
杨伯丑好读易,隐于华山。隋开皇初征入朝,见公卿不为礼,无贵贱,皆尔汝之。开肆卖卜,有人失马,来诣伯丑。为皇太子所召,在途遇之,立为作卦。卦成曰:我不遑为卿说,且向西市东壁门第三店,为我买鱼作鲙。如言而往,须臾有一人牵所失马来,遂擒之。
旋宫之义,亡绝已久。唐祖孝孙得毛爽之法,以一律生五音十二律,而为六十音。因而六之,故有三百六十音,以当一岁之日。又以十二月旋相为六十声八十四调,其法因五音生二变,因变征为正征,因变宫为清宫,七音起黄钟,终南吕,造为纪纲。一朝复古,自孝孙始也。
太宗之世有秘记云:唐三世之后,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太宗尝密召李淳风访其事,淳风曰:臣据象推算,其人已生,在陛下宫内。从今不逾三十年,当有天下,诛杀唐氏子孙殆尽。帝曰:疑似者尽杀之,如何?淳风曰:天之所命,王者不死。今已在宫内,是陛下眷属。更三十年,又当衰老。老则仁慈,虽受终易姓,其于陛下子孙,或不甚损。今若杀之,即当复生少壮严毒,即杀戮陛下子孙无遗类矣。太宗善其言而止。
武德九年五月,傅奕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高祖以状授太宗。及太宗嗣位,召奕赐之食,曰:汝前所奏,几累于我。然今后但须尽言,无以前事为虑也。
刘仁轨为陈仓尉,相工袁天纲谓曰:君终位邻台辅,年将九十。仁轨为文昌左相,八十四而薨。裴行俭尤晓阴阳之术,每制敌摧阵,先期捷日。尝出军至单于北塞,晚下营壕堑方周,遽令移就冈上。将士皆以士众方安不可劳扰,行俭促之。比夜风雨暴至,前设营处,水深丈余。
萧嵩与吴郡陆象先为僚友。宣州相术夏荣谓象先曰:陆郎十年内位极人臣,然不及萧郎一门尽贵官,高而有寿。陆果为相,萧亦为相,寻至八十,其子华孙俯仿,皆至宰辅。
高智周少与乡人蒋子慎善,同诣相者。相者曰:明公位极人臣,然允嗣微弱。蒋侯官职至薄,而子孙转盛。智周果作相,子慎为建安尉,卒。其子绘谒智周,智周以女妻之。绘子捷为刺史,捷子洌为左丞,洌弟涣为给事中。高氏之后殄灭已久。果符相者之言。
太原术士温彬,高宗时已老,临终封一状,谓其妻曰:吾死后,年名垂拱,即诣阙献之。慎勿开也。垂拱初,其妻献之,预陈则天革命,及突厥至赵定事,俱验。
崔信明以五月五日正中时生,有异雀数头,身形甚小,五色毕备,集于庭树,鸣声清宛。隋太史令史良至青州,为之占曰:五月为火,火为离,离为文采,日正中文之盛也。又有雀五色,奋翼而鸣,儿必文藻焕烂。雀形既小,禄位殆不高。及长,博文强记,下笔成章,终于秦州令。
薛颐尝密谓秦王曰: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愿王自爱也。太宗朝上表,请为道士。太宗为置紫府观。观中建一清台,以考元象。
甄权能针炙,狄嵚苦风患,手不能引弓,权曰:但将弓矢向垛,一针可愈矣。针其肩隅一穴,即时能射。其弟立言,亦善医。杜淹风毒发肿,立言曰:从今更十一日午时死。如期而死。有尼明律腹胀身瘦,立言曰:误食发成虫也。令服雄黄,吐一蛇如小指大,惟无眼。烧之有发气。尼疾乃愈。
乙佛宏礼能相,隋炀帝亦自能之。曰:卿相朕终当如何?如卿言与朕术不同,罪当死。宏礼曰:臣所学相术,凡人之相有类陛下者,不得善终。臣闻圣人不相,故知圣人与庶凡不同尔。自是帝常遣使监之,不得与人交言。薛大鼎坐事,没为奴,诣宏礼,曰:君奴也。大鼎有惭色,解衣示之。宏礼曰:自腰以下,当为方岳之任。后为泗州刺史。
袁天罡善相,则天初在襁褓,天罡来至第中,谓其母曰:夫人骨法,必生贵子。示之,见元爽元庆,曰:此二子,皆保家之主,官至三品。见韩国夫人,曰:此女亦大贵,又利其夫。乳母时抱则天,衣男子之服,天纲曰:此郎君子柙色,奥妙不可易知。试令行,又令举目,天纲大惊曰:龙睛凤颈,贵人之极也。更转侧视之,又惊曰:若是女,当为天下之主矣。
卢齐卿童,幼问孙思邈后之事。思邈曰:汝后五十年,位登方伯。吾儿当为属吏,可自保也。后齐卿为徐州刺史,思邈孙溥果为萧县丞。齐卿问时,溥犹未生。
张憬藏相蒋俨云:自此二年,当得东宫掌兵之官,柣未终而免职。免职之后,厄在三尺土下。据此合死,然后有兵位,不合中夭,至六十一为蒲州刺史。十月三十日午时禄绝。俨后皆如其言。常奉使高丽,囚地窖中,终六年得归。及在蒲州,六十一矣。至期,召人吏、妻子诀别,自云当死。俄有敇,许令致仕。
金梁凤谓祠部郎中裴冕曰:半年间,公为宰相,大富贵。冕曰:公乃狂言?冕何至此。梁凤曰:有一日向东京,一日入蜀川,一日向朔方。此时公作相矣。冕惧其言,深绝之。未几安禄山反,冕问三日之说,梁凤曰:东京日即自磨灭,蜀川日亦不能久,此间日何转分明。其后禄山僭号,元宗幸蜀,肃宗即位于灵武,冕果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叶法善少传符录,尤能厌劾鬼神。尝于东都凌虚观设醮,城中士女竞往观之。俄顷数十人自投火中。观者大惊,救之而免。法善曰:此皆魅病,为吾法慑耳。问之果然。法善悉为禁劾,其病乃愈。
苗晋卿尝遇老父问曰:要知前事乎?晋卿曰:应举已久,有一第分乎?曰:大有事。但更问曰:晋卿困穷,爱一郡宁可及乎?曰:更向上。曰:廉察乎?曰:更向上。曰:将相乎?曰:更向上。苗怒,全不信,曰:将相向上是天子。曰:真者即不得,假者即得。晋卿以为怪诞,揖之而去。后果为将相,元宗崩,摄蒙宰三日。
朱梁仇殷艺术精密,太祖之在长芦也,诸将请攻壁,令军中人负稿二围,置于积,俄而云集。殷曰:何用?或以所谋告之,殷曰:我占之矣,不见攻壁象,无乃自退乎?翌日有骑驰报,丁会以潞州畔。太祖令尽焚其稿而还。
后唐周元豹有袁许之术,大略状人形貌,比诸龟鱼禽兽,目视臆断,咸造其理。见王都曰:形若鲤鱼,难免刀机,都竟被杀。卢程衣道士服,与同志二人谒焉,元豹曰:二君子明年花发,俱为故人。惟道士甚贵。至来岁,二子果卒,程后登庸。
五代周翟光邺,肤革肥晰,善于摄养。仕至枢府。司天监赵延乂,有袁许之术。尝谓人曰:翟君外厚而内薄,虽贵无寿。卒,时四十六。
赵延乂清泰中,尝与枢密直学士吕琦同宿于内庭。琦因从容,密问国家运祚,延乂曰:来年厄会之期,俟遇过别论。琦询之不已,延乂乃曰:保邦在刑政,保祚在福德。于刑政,则术士不敢言。奈际会诸公,罕有卓绝福德者。下官实有恤纬之僭。五代汉隐帝时,宫中数有怪,大风雨发屋拔木,吹破门扇,起十余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余。帝召司天监赵延乂,问以禳祈之术。对曰:臣之业在天文,时日禳祈,非所习也。然王者欲弭灾异,莫如修德。延乂归,帝遣中使问如何为修德,延乂请读贞观政要而法之。
巧艺
宋时能棋,王抗第一,褚思庄夏赤松第二。赤松思速,善于大行;思庄思迟,功于斗棋。齐高帝使思庄与抗交赌,自食时至日暮,一局始竟。上倦,遣还省。至五更方决。抗睡于局后,思庄达旦不寐。或云思庄所以品高,缘其思深久,人不能对。
王僧虔论书云:从祖中书令珉书子敬曰:弟书如骑骡,骎骎常欲度骅骝前。
庾征西翼书,少时与右军齐名。右军后进,庾犹不愤,在荆州与都下人书云:小儿辈贱家鸡,皆学逸少书。须吾下当比之。张翼,王右军自书表,晋穆帝令翼题后答右军。当时不别,久方悟云:小人几欲乱真。
齐王彬习篆隶,时人语云:三真六草,为天下宝。
宋桓荣素善弹,登西楼见翔鹄云中,谓左右:当生取之。于是弹其两翅,毛尽脱,坠地不伤。养毛生后飞去。其妙如此。
褚澄能医,李道念有冷疾五年,澄曰:汝病是食白瀹鸡子过多。取苏一升,令煮服之。吐一物如升,涎里之乃是鸡雏,羽翅爪距皆具,凡十三头。而病愈。
徐秋夫能医,尝夜有鬼神,吟声甚凄怆。秋夫问:何须?答言:姓某,家在东阳,患腰痛死。虽为鬼,痛犹难忍,请疗之。秋夫曰:云何厝法?鬼请为刍人,按孔穴针之。秋夫如言,为灸四处,又针肩井三处,设祭埋之。明日见一人谢恩,忽然不见。宋文帝云:天下有五绝,而皆出钱唐。谓杜道鞠弹棋、范悦诗、褚欣远模书、褚允围棋、徐道度疗疾。道度,秋夫字也。
薛伯宗善徙痈疽,公孙秦患背,伯宗为气封之,徙置庭前柳树上。明旦痈疽消,树边便起一瘤,发拳大稍稍长二十余日,瘤大脓烂,出黄赤汁斗余。树为之痿损。
宋羊欣字敬元,尤长隶书。年十二,夏月着新绢裙昼寝,王献之书裙数幅而去。欣书不工,由此弥善。
宋有嵇元荣羊盖者,善弹琴,云传戴安道法。齐柳恽从之学,特穷其妙。竟陵王子良曰:卿巧越嵇心,妙臻羊体。恽尝赋诗未就,以笔插琴,客以箸扣之。恽惊其哀韵,乃制为雅音。后传击琴,自此始。
齐刘瑱妹为鄱阳王妃,伉俪甚笃,王为明帝所诛,妃追伤遂成蛔疾。有陈郡殷旧善画,瑱令画王形像,并图王所宠姬共照镜状,如欲偶寝,以示妃。唾之,因骂云:故宜早死。由此病愈。
梁萧子云善草隶,武帝论其书曰:笔力劲峻,心手相应,巧逾杜度,美过崔寔。当与元常并驱争先尔。子云出为东阳太守,百济使人求书,望船三十许步拜行前,子云为停船三日,书三十纸与之,得金宝数百万。
齐萧铿善射,常以扪的大门,曰:终日射侯,何难之有!乃取甘蔗插地,百步射之,十发十中。
齐萧为遥善画,于扇上图山水,咫尺之内,便觉万里为遥。矜慎不传,自娱而已。
梁宣城王于东府起斋,令顾野王画古贤,命王襄书赞,时人称为二绝。
梁颜协工于草隶飞白,荆楚碑碣,皆协所书。时又有会稽谢善,能为八体六文,方寸千言。
自汉始有佛象,形制未工。宋戴容父子特善其事。宋世子铸丈六铜像于瓦官寺,既成,面瘦,乃臂胛肥耳。及减臂胛,瘦患即除。观者叹服。
西魏文帝造二欹器:一为二仙人共持一钵,同处一盘。钵盖有山,山有香气,又一仙人持金瓶以临器上,倾水灌山,而注乎器,烟气通发山中,谓之仙人欹器;一为二荷同处一盘,相去盈尺,中有莲下垂器上,以水注荷,则出于莲而盈手,器为凫雁蟾蜍饰之,谓之水芝欹器。二器皆置清徽前,形似觥而方,满而平,溢则倾。
隋耿询之巧思若神,创意造浑天仪,不假人力,以水转之。施于暗室中,外候天时动合符契。又作马上刻漏,世称其妙。
北齐马嗣明善医,杨愔患背肿,嗣明以炼石涂之便瘥。因此为愔所重。炼石法:取粗黄石如鹅鸭卵大,猛火烧令赤,纳醇醋中,自有石屑落醋里,频烧至石尽,取石屑曝干,捣,下蓰和醋,以涂肿上,无不愈。
梁姚僧坦,武帝常因发热服大黄,增坦曰:至尊年高,大黄快药,不宜轻用。帝弗从,遂至危笃。梁元帝尝有心腹疾,诸医皆请用平药。僧坦曰:脉洪,实宜用大黄。从之,因而疾愈,赐钱百万。
隋许智藏,秦王俊有疾,文帝驰召之。俊夜梦其亡妃崔氏泣曰:本来相迎,今召许智藏,必当相苦,奈何?明夜又梦曰:妾得计矣,当入灵府中避之。智藏至,为俊诊脉曰:疾已入心。即死。
隋何稠有巧思,炀帝伐辽,稠制行殿及六合城。帝于辽左与贼相对,夜中施之,其城周回八里,及女垣合高千仞,上布甲士,立仗建旗,四隅置阙,面列一观,观下三门。比明而毕,高丽望见,谓若神功。
宇文恺为炀帝造观风行殿,上容侍卫者数百人,离合为之,下施轮轴,推移倏忽,有若神功。人见之者莫不惊骇。
中国久绝琉璃之作,匠人无敢厝意。何稠以绿瓷为之,与真不异。
唐尉迟敬德善用槊,每单骑入贼阵,贼槊攒剌,终不能伤。又能夺取贼槊还以剌之。齐王元吉亦善马槊,欲与相校,凡三夺元吉之槊。元吉虽相叹异,然甚以为耻。
虞世南同郡沙门智永,善王羲之书。世南师焉,妙得其体。太宗以世南有五绝,书翰是其一。
薛稷尤工隶书。自贞观永徽之际,虞世南褚遂良,时人宗其书,自后罕复能继者。稷外祖魏征家富图藉,多有虞褚旧迹。稷锐精模仿,笔态遒丽,当时无及之者。又善画博探古迹,睿宗在藩,留意小学,稷于是时特见招引。
太宗工王羲之书,尤善飞白。尝宴三品于元武门,帝操笔作飞白字赐群臣,或乘酒争取于帝手。刘洎登御床,引手得之。皆奏曰:洎登御床,罪当死。请付法。帝笑曰:昔闻婕妤辞辇,今见常侍登床。
阎立本善画,秦府十八学士图,及贞观中凌烟阁功臣图,并立本之迹也。时人称妙。太宗与侍臣学士泛舟于春苑池中,有异鸟随波容与,太宗击赏,诏座者赋诗,召立本令写焉。阁外传呼云画师。阎立本时已为主爵郎中,奔走流汗,俯伏池侧,手挥丹粉,瞻望座宾,不胜愧赧。退戒其子曰:吾少学读书,今惟以丹青见知,躬厮役之务,辱莫甚焉!汝宜深戒,勿习此末技。
太宗尝谓魏征曰:虞世南死后,无人可与论书。征曰:褚遂良下笔遒劲,甚得王逸少体。太宗即日召令侍书。太宗出金帛购王羲之书,天下争献。遂良辨认真伪,一无舛误。
高宗以裴行俭工草书,以绢素百卷令行俭草书文选一部,帝览之称善,赐帛五百段。行俭尝谓人曰:褚遂良非精笔佳墨,未尝辄书。不择笔墨而妍捷者,惟余与虞世南耳。
韩皋生知音律,尝观弹琴至止,叹息曰:妙哉!嵇生之为是曲也。其当晋魏之际乎?其音主商,商为秋声,秋也者天将摇落肃杀,其岁之晏乎!又晋乘金运,商金声,此所以知魏之季而晋将代也;慢其商弦,与宫同音,是臣夺君之义也,所以知司马氏之将篡也;司马懿受魏帝顾托后嗣,反有篡夺之心,自诛曹爽,逆节弥露。王凌都督扬州,谋立荆王彪,母邱俭、文钦、诸葛诞,前后相继为扬州都督,咸有匡复魏室之谋,皆为懿父子所杀。叔夜以扬州故广陵之地,彼四人者皆魏室文武大臣咸败,散于广陵也;止息者,虽晋暴兴终止息于此也!其哀愤躁蹙惨痛迫胁之旨,尽在是矣。永嘉之乱其应乎?叔夜撰此,将贻后代之知音者,且避晋魏之祸,故托之于鬼神也。
李皋尝运巧思为战舰,挟二轮蹈之,朔风疾鼓,若挂帆席。又造欹器进入,内中所造,皆省易而久固。
柳公权初学二王书,遍阅近代笔法体势,劲媚自成一家。当时公卿大臣,碑板不得公权手笔者,人以为不孝。外邦入贡,皆别署货,具曰:此购柳书。上都西明寺金刚经碑,备有钟王欧虞褚陆之体,尤为得意。文宗夏日与学士联句,帝曰: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公权续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文宗吟讽,以为词清意足,令公权题于殿壁,方圆五寸,帝视之,叹曰:钟王复生,何以加焉。大中初,转少师,入谢宣宗,召升殿御前,书三纸。一纸真书十字,曰:卫夫人传笔法于王右军;一纸书十一字曰:永褝师真草千字文得家法;一纸草书曰谓语助者焉哉乎也,赐银锦等,仍令自书谢状,勿拘真行。帝尤奇惜之。
懿宗时,伶官李可及能转喉为新声,音词曲折,听者忘倦。同昌公主除丧,帝与淑妃思念不已,可及为叹百年舞曲:舞人珠玑盛饰者数百人,画鱼龙地,衣用官絁五千匹。曲终乐阕,珠玑覆地。词语凄恻,闻者流涕。可及为子娶妇,帝赐酒二银樽,启之非酒,皆金翠也。僖宗即位,逐死岭南。
欧阳询初学王羲之书,渐变其体,笔力险劲,为一时之绝。人得其尺牍文字,咸以为楷范。高丽甚重其书,尝遣使求之。高祖叹曰:不意询之书名远播如此。彼观其迹,固谓其形魁梧耶?以询貌寝陋故也。
贺知章善草隶书,时有吴郡张旭,亦与知章相善。旭善草书而好酒,每醉后号呼狂走,索笔挥洒,变化无穷,若有神助。时人号为张颠。
王维书画特臻其妙,笔端措思,参于造化。而创意经图,即有所缺,如山水平远,云峰石色,绝迹天机,非绘者之所及也。
拂菻即大秦国也,其俗无瓦,捣白石为末罗之涂屋上。其坚密光润,还如玉石。至于盛暑,人歊烦,乃引水潜流上,遍于屋宇。机制巧密,人莫知。观者惟闻屋上泉鸣,俄见四檐飞溜,悬波如瀑,激气成凉风。其巧妙如此。
元宗开元十三年,作水运浑天成,上具列宿,注水激轮,令其自转。昼夜一周。别置二轮络在天外,缀以日月,逆天而行,淹速合度。置木柜为地平,令仪半在地下。又立二木人,每刻击鼓,每辰击钟。机械皆在柜中。
后唐庄宗与梁人隔河相抗,李存进欲造浮桥。军吏曰:河桥须竹索大艑,两岸石仓铁牛以为固。今无竹石,窃虑难成。存进曰:吾成算在心,必有所立。乃令军造苇索,维大舰数十艘,作土山巨木于岸以缆之。初军中以为戏,月余桥成,制度条直,人皆服其勤智。庄宗举酒曰:存进,吾之杜预也。
排调
宋何尚之与颜延年少相好狎,二人并短小。尚之尝谓延年为猿,延年目尚之为猴。同游太子西池,延年问路人云:吾二人谁似猴?路人指尚之为似。延年喜笑。路人云:彼似猴尔,君乃真猴。
宋孝武宠姬殷贵妃薨,葬毕,数与群臣至墓次,谓刘德愿曰:卿哭贵妃若悲,当加厚赏。德愿应声便号恸,上悦,以为豫州刺史。又令医人羊志哭,志亦呜咽。他日或问志:那得此副急泪?志时新丧嬖人,答曰:我尔日自哭亡妾耳。
谢脁告王敬则反,敬则女为脁妻,常怀刃欲报脁。脁不敢相见。及脁当拜吏部郎中,谦挹尤甚。尚书郎范缜嘲之曰:卿人才无惭小选,但恨不可刑于寡妻。
王裕之形状短小,而起坐端方。桓元谓之弹棋发八势。
梁武帝赏接到溉,每与对棋,从夕达旦。或复失寝,加以低睡。帝以诗嘲之曰:状若丧家狗,又似悬风槌。
宋沈昭略逢王约,张目视之曰:汝是王约邪?何乃肥而痴?约曰:汝是沈昭略邪?何乃瘦而狂?昭略抚掌大笑曰:瘦已胜肥,狂又胜痴,奈何王约,奈尔痴何!
齐柳惔甚重其妇,颇或畏惧。性爱音乐,女妓精丽,惔略不敢视。仆射张稷与惔狎密,而为惔妻所敬。稷每诣惔,必先通问夫人。惔欲见妓,常因稷以请,然后惔妻隔幔坐,令诸妓出。惔始得寓目焉。
梁刘谅为湘东王所善,王一日尝游江滨,叹秋望之美,谅曰:今日可谓帝子降于北渚。王以为剌已,曰:卿言目眇眇而愁予耶?由此嫌之。
齐王俭与王敬则同拜三公,徐孝嗣于崇礼门候俭,因嘲之曰:今日可谓连璧。俭曰:不意老子,遂与韩非同传。
梁刘之遴尝梦为折臂太守,后果牛奔堕车折臂,为南郡太守。周舍戏之曰:虽复并坐,可横,政恐陋巷无枕。
齐高爽诣孙抱,了无故人之怀。取笔书鼓,云:徒有八尺围,腹无一寸肠。面皮如许厚,受打未渠央。抱形体肥壮,腰带十围,爽故以此讥之。
王伟,侯景之徒也。景败,元帝爱其才,将舍之。朝士多忌之,曰:前日伟作檄文,有异词句。帝求而观之,云:项羽重瞳,尚有乌江之败;湘东一目,宁为四海所归。帝大怒,以钉钉其舌于柱,剜其肠,颜色自若。
宋世君臣好以父讳为戏。王僧虔子慈,谢凤子超宗,慈方学书,超宗曰:卿书何如虔?公慈曰:慈书比大人,犹鸡之比凤。/王彧之子绚,何尚之子偃,绚五六岁读书,论语至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外祖何尚之戏曰:可改作耶耶乎文哉。绚曰:尊者之名,安可为戏?宁可道草上之风必舅?/殷淳之子孚,何无忌之子勖,尝共食。孚羹尽,勖曰:益殷莼羹?孚答曰:何无忌讳?/谢庄之子瀹,刘勉之子悛,尝同饮。悛曰:谢庄儿不可云不能饮。瀹曰:苟得其人,自可流湎千日。/蔡兴宗之子约,王僧虔之子慈,同入寺遇沙门忏,约曰:众僧今日,可谓虔虔。慈应声曰:卿如此,何以兴蔡氏之宗?/张邵小名梨子,敷小名樝。文帝戏之曰:樝何如梨?敷曰:梨是百果之宗,樝何敢比也。/孝武好诋群臣,并使自相嘲讦,以为欢笑。一日使王僧朗戏其子景文,江智深正色曰:恐不宜有此戏。上怒曰:江僧安痴人,痴人自相惜?僧安,智深之父也。智深避席流涕。/谢凤之子超宗,谢庄之子胐,宋明帝敕二人由凤庄门入。超宗曰:君命不可不往。乃趋入。胐曰:君处臣以礼。遂不入。
元孚性机辩,好酒,貌短而秃。周文帝偏所眷顾,尝于室内置酒十缸,余一斛,上皆加帽,欲戏孚。适入室见,即惊喜云:吾兄弟辈甚无礼,何为窃入王家,斥坐相对?宜早还宅也。因持酒归。周文拊手大笑。
北齐宋游道,交游字然诺,时人云:游道猕猴面,陆操科斗形。意识不关见,何谓丑者必无情。李构尝因游道会客,因戏之云:贤从在外,宜自迎接。为之通名,称族弟游山。游道出见之,乃猕猴而衣帽也。
郑译请还治疾,隋文帝召见于醴泉宫,令内史李德林立作诏书,复爵沛国公上柱国。高颎戏曰:笔干。译曰:出为方岳,杖策言归,不得一钱,何以润笔?帝大笑。
北齐李庶生而天阉,崔谌调之曰:教弟种鬓,以锥遍剌作孔,插以马尾。庶曰:请以此方,回施贵族艺眉。世传谌门有癞疾,故庶之言如此。
北齐孙搴学浅行薄,邢邵尝谓曰:须臾读书。搴曰:我精骑三千,足敌君羸卒数万。搴尝服棘丸,李谐调之曰:卿应自足,何假外求?坐者皆笑。
柳机柳昂在周朝俱历显要,至隋受禅,并为外职。时杨素方用事,因文帝赐宴,素戏机曰:二柳俱摧,孤杨独耸。
隋侯白好俳谐,杨素与牛宏退朝,白曰:日之夕矣。素曰:以为我牛羊下来邪?
北齐徐之才嘲王昕姓云:有言则诳,近犬便狂,加颈足而为马,施角尾而成羊。又嘲卢元明云:在上为虐,在邱为虚,生男为虏,配马成驴。
梁宗如周面狭长,萧察戏之云:卿何为谤经?如周曰:自来不谤经。察大笑曰:君当不谤余经,正应不信法华经尔。盖法华经云:闻经随喜,面不狭长也。如周乃悟。
苏威之子夔,少聪敏。杨素甚奇之,戏威曰:杨素无儿,苏夔无父。
隋柳调为侍御史,杨素曰:柳条通体弱,独摇不禁风。调敛板正色曰:调信无取者,公不当以为侍御史;调信有可取,不应发此言。公当具瞻之地,枢机何可轻发?素甚奇之。
隋麦铁杖因朝集,考功郎豆卢威嘲之曰:麦是何姓?铁杖曰:麦豆不殊,那忽相怪?威赧然无以应之。
唐阎立本为右相,姜恪为左相。恪立功塞外,立本尤善图画,非宰辅之器。时人语曰: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
虞世基,世南兄也。许善心,敬宗父也。同为宇文士及所害。封德彝时为内史舍人,备见其事,因谓人曰:世基被诛,世南匍匐而请代;善心之死,敬宗舞蹈以求生。人以为口实。敬宗深衔之。
李昭德,则天时为相,有人于洛水中获白石,有数点赤,诣阙进之。诸宰相问其故,对曰:为此石赤心,所以来进。昭德叱之曰:此石赤心,洛水中余石岂尽反邪!左右皆笑。
来俊臣与李昭德素不协,乃诬构昭德有逆谋,因下狱。俊臣以罪,同日被诛。是日大雨,士庶莫不痛昭德而庆俊臣也。相谓曰:今日天雨,可谓一笑一悲矣。
则天时三月雪,苏味道等以为瑞,草表将贺。王求礼止之曰:宰相调燮阴阳,而致雪降暮春,灾也。安得为瑞?如三月雪为瑞,则腊月雷亦为瑞矣。举朝嗤笑,以为口实。
苗晋卿为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张倚男奭参选,为书判之首。众知奭不读书,议论纷然。元宗亲试之,奭持纸竟日,不下一字,时谓之曳白。上怒,贬张倚为淮南太守。敇曰:门庭之间,不能训子;选调之际,仍以托人。时士子皆以为戏笑。
朱泚僭逆,姚令言为侍中,源休同知政事。群凶宴乐既醉,令言与休论功。令言自比萧何,休曰:帷幄之谋,成业之业,无出子之右者。吾比萧何,子为曹参可矣。时朝士在贼庭者闻之,皆笑谓休为火迫酂侯。
乔琳好谈谐侮谑,为监察御史,与同寮毕耀嘲诮往复,因成衅隙。遂以公事,互相告讦,坐贬巴州司户。朱泚僭逆,琳掌贼中吏部,选人前白曰:所注某官不稳便。琳答曰:足下谓此选竟稳便乎?
李泌为相,奏请罢拾遗补阙。上虽不从,亦不除人。故谏司惟韩皋归登而已。泌仍命收其署餐钱,令登等寓食于中书舍人。故时戏云:韩谏议难分左右,归拾遗莫辩存亡。顾况惟妤谈谐,柳浑李泌与之厚,自谓知已秉枢要,当得达官。久之迁著作郎,况不乐,求归于吴。班列群官皆有侮玩之目,人皆恶嫉之。泌卒,况不哭,而有调笑之言,为宪司所劾,贬饶州司户。
关播奇重李元平,令知汝州御李希烈,至部,募人修城,希烈令数百人投募,缚元平驰去。既见希烈,遣下行地。希烈见其眇小无须,戏谓人曰:使汝取李元平,何故将元平儿来?因骂曰:瞎宰相使汝当我,何侍我浅也。
李实奏不旱,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穷无告,乃彻屋瓦,卖麦苗,以供赋敛。优人成辅端因戏作语云:秦地城池二百年,何期如此贱田园。一顷麦苗硕五米,三间堂舍二千钱。如此语有数十篇,实以为诽谤,德宗遽令杖杀此优。
王士平尚宪宗义成公主,纵恣不法,士平与之忿争,宪宗幽公主于禁中,幽士平于私第。后释之。时轻薄文士蔡南史,为团雪散雪等曲,言游处离异之状,往往歌于酒席。宪宗闻而恶之,欲废进士科。
于頔为苏州刺史暴横。观察使王纬奏其事,德宗不省。后頔累迁,乃与纬书曰:一蒙恶奏,三度改官。
刘禹锡元和十年自武陵召还,宰相复欲置之郎署。时禹锡作游元都观咏看花君子诗,语涉讥刺。执政不悦,复出连州。大和二年自和州召还,复作游元都观诗。前篇云: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元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后篇云: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今何在,前度刘郎又到来。人嘉其才而薄其行。
韩退之戏孟郊云:公合识安禄山。郊低头云:识即不识,大知有他。
豆卢瑑乾符中作相,宣制日,大风雷雨拔树。左丞韦蟾贺之。瑑言及雷雨之异,蟾曰:此应相公为霖作解之祥也。瑑笑曰:霖何甚耶?及巢贼犯京师,僖宗出幸,瑑死于张直方之第。识者以风雷不令之兆。
郑綮善为诗多侮剧刺时,故落枝调时号郑五歇后体。初去庐江,与郡人别云:惟有两行公廨泪,一时洒向渡头风。滑稽皆此类也。
姜师度好沟洫,所在必发众穿掘,虽有不利,而成功亦多。先是太史令傅忠孝善占星纬,时人语曰:傅忠孝两眼看天,姜师度一心穿地。人传之以为口实。
酷吏郭霸为鬼所杀,时洛阳桥坏,行李病之。至是功毕。则天问群臣:比在外有何好事?舍人张元一素滑稽,对曰:百姓喜洛桥成,幸郭霸死,此即好事。
王勃为沛王府修撰,诸王斗鸡,互有胜负。勃戏为檄英王鸡文。高宗览之,怒曰:据此是交构之渐。即日斥勃,不令入府。
邓元挺为吏部侍郎,既不称职,甚为谈者所鄙。又患消渴之疾,选人目为邓渴。为诗榜于衢路,自唐以来,掌选之失,未有其比也。
薛逢与刘瑑相善,而瑑词艺不逮,逢每侮之。至大中末,瑑稍历禁近,逢愈不得意,自是相怨。瑑作相,逢为郎官,有荐逢知制诰者,瑑以先朝立制,给舍须历郡县,而逢未尝治郡,出为巴州剌史。既而沈询杨收王铎,自学士相继作将相,皆逢同年进士,而逢文艺最优。杨收作相,逢有诗云:须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堤避路人,威凤偶时皆瑞圣,应龙无水谩通神。收闻而大衘之,出为蓬州刺史。收罢相,入为太常少卿。给事中王铎作相,逢又有诗云:昨日鸿毛万钧重,今朝山岳一毫轻。铎亦怨之,以恃才褊忿,人士鄙之,终于秘书监。
崔喜为为尚书左丞,令史恶其聪察,以其短而身伛,嘲之曰:崔子曲如钩,随例得封侯,膞上全无项,胸前别有头。高祖购造言者加其罪。
秦宗权为其爱将申丛所执,昭宗御延喜楼受俘。京兆尹孙楑以组练系之,徇于两市。宗权槛中引颈,谓揆曰:尚书明鉴,宗权岂反者耶?但输忠不效尔。众大笑。
神龙中,每霖雨必开闭坊门穰灾。右卫骑曹宋务先上疏云:雨旸或愆,貌言为咎,岂有一坊一市,遂能感召星灵?暂闭暂开,便欲发挥神造,至令巷议街言,共呼坊门为宰相,谓能节宣风雨,燮调阴阳。如是则赫赫师尹,便为虚设;悠悠苍生,复何所望?景龙中,东都霖雨百余日,闭坊市北门,驾车者甚苦迂远。街市言曰:宰相不能调阴阳,致玆恒雨,令我迂行。会中书令杨再思过,谓之曰:于理则然,亦卿劣耳。
顺宗册宪宗为太子,中外相贺,至有感泣者。王叔文独有忧色,口不敢言,但吟杜甫诗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闻者哂之。
僖宗善骑射槊法算,至于音律捕博,无不精妙。好蹴鞠斗鸡,与诸王赌鹅一头,至直五十缗。尤善击毬,尝谓优人石野猪曰:朕若应击毬进士举,须为状元。野猪对曰:若遇尧舜作礼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驳放。上笑而已。
昭宗时,秦裴为杨行密守昆山。钱镠使顾全武攻之,不下。全武檄裴令降。全武尝为僧,裴封亟纳款,全武喜,召诸将发亟,乃佛经一卷。全武大惭,曰:裴不忧死,何睱戏乎!益兵攻城,引水灌之。裴乃降。全武劝钱镠宥之,镠从之。时人称全武长者。
昭宗时,李茂贞劫驾幸凤翔,朱全忠围城,攻城者诟城上人云:劫天子贼!乘城者诟城下人云:夺天子贼!
朱梁成汭初作僧,后镇荆南,抚缉雕残。时韩建亦披荆棘以缉华州,人号北韩南郭。初澧朗一州本属荆南,乾宁中为土豪雷满所据,汭奏请割隶。唐宰相徐彦若执而不行,汭衘之,及彦若出镇南海,路过江陵,汭犹怏怏,语及前事。彦若曰:令公位尊方面,自比桓文,雷满者偏州一草贼尔。令公何不加兵,而反怨朝廷乎?汭赧然而屈,因思岭外有黄茅瘴,患者皆发落,乃谓彦若曰:黄茅瘴望相公保重。彦若应声曰:广南黄茅瘴,不死成和尚。讥汭曾为僧也。汭终席惭赧。
后唐庄宗刘后生皇子继岌,后父刘叟以医为业,诣邺宫自陈。后方与诸夫人争宠,耻为寒族,笞刘叟于宫门。庄宗好俳优,宫中暇日,自负药笈,令继岌携敝盖相随,自称刘山人求访女,后大怒,笞继岌。
后唐僧诚惠云能役使毒龙,可致风雨,其徒号为降龙大师。京师旱,庄宗迎至洛下亲拜之,六宫参礼,士庶瞻仰,谓朝夕可致甘泽。祷祝数旬,略无征应。或谓官以祈雨无验,将加焚燎。诚惠惧而遁去。及卒,赐号法雨大师。塔曰慈云之塔。
石晋桑维翰身短面广,每引鉴自叹曰:七尺之身,何如一尺之面。登第同榜四人,秦王幕客陈保极戏谓人曰:今岁二个半人及第。以维翰短陋,故谓之半人也。
石晋王松,契丹北还。萧翰立许王从益,伪署松为左丞相。汉祖入洛,先降诏谕令受伪命者可并焚毁,勿至忧疑。于是台司悉敛伪署告牒焚之。松以手自指其胸,谓同列曰:此即二十四考中书令也。
五代周张可复,依晋公霍彦威为青州从事。晋公以其滑稽好避事,目为奸兔儿。
唐庄宗趋大梁,梁主召宰相谋之。郑珏请自怀传国宝,诈降以纾难,梁主曰:今日固不敢爱宝。但如卿此策,竟可了否?珏俯首久之曰:但恐未了。左右皆缩颈而笑。
唐庄宗或自傅粉墨,与优人共戏于庭,以悦刘夫人,名谓之李天下。尝因为优,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优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颊,帝失色,群优亦骇愕。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一人,岂有两人耶!帝悦厚赐之。
湖南高从诲,时唐晋契丹汉更据中原,汉闽吴蜀皆称帝。从诲利其赐予,所向称臣。诸国贱之,号高无赖。
江南边镐克建州,凡所俘获皆全之。建人谓之边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谓之边菩萨;既为潭帅,政无纲纪,惟日设斋供盛修佛事,潭州人失望,谓之边和尚矣。
周行逢兼总湖南,留心民事,悉除马氏横贼。自王逵刘言以来,屡举兵将吏积功,及所羁縻蛮方检校官三公者以千数。行逢生日,诸道各遣使致贺。行逢有矜色,谓徐仲雅曰:四邻亦畏我乎?仲雅曰:侍中境内,弥天太保,遍地司空,四邻那得不畏?
江南翰林学士常梦锡,屡言冯延已等虚诞,唐主不听。梦锡曰:奸言似忠,陛下不悟,亡国必矣。及臣服于周,延已之党相与言,有谓周为大朝者,梦锡大笑曰:诸公常致君尧舜,何意今日为小朝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