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话言不表,再言长安城中,贞观天子在宫中,想起元帅薛仁贵父子征西,屡有捷报,夺了许多关寨,惟处处有异人挡住,不能一旦平复,望他得胜班师,君臣相会,朕才放心。天子思想,身倚龙床,朦胧睡去。
梦中出了王宫,只见文武上前接驾,天子一看原来是秦叔宝、尉迟恭、罗成、马三保等,多说道:“陛下乃紫薇星君降世,今将复位。臣等文武两班,合当随侍。况左相星、右相星、白虎星,俱已复归原位。请陛下登殿设朝。”天子听了文武之言,随了秦叔宝等,来到云霞之内,只见一座宝殿。
秦叔宝、尉迟恭奏道:“此乃陛下北极紫薇殿。”言之未了,只见左相星、右相星、白虎星俯伏朝门接驾。太宗天子传旨:“平身。”三人谢恩。天子龙目一看,原来是左相魏征,右相军师徐茂公,白虎星是征西元帅薛仁贵接驾。太宗进了宝殿,诸臣朝贺,分立两班,天子叫声:“薛王兄,朕命你征伐西番,朱曾班师,为何也在这里?”仁贵上前俯伏奏道:“求主恕罪,臣兵到白虎关前,乃大数难逃。另差别将领兵,去平哈迷国。谢恩万岁万万岁!”
太宗听说“大数难逃”四字,不觉大惊。忽听景阳钟声,惊醒了天子。睁开龙目一看,不见了两班文武,原来睡在龙床之上。想起梦中之言,难道寡人天命要绝了?梦中之事,不可深信。只听得五更三点,驾临早朝。
文武朝见已毕,天子说:“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班。”降旨未了,班中闪出一位大臣,红袍金带,足登乌靴,头戴乌纱帽,执笏当中奏道:“臣钦天监监正李云开,有事启奏陛下:臣昨夜司天台夜观星象,见西方一星,其大如斗,坠于番地,应在白虎位下。随后见北极垣中,二小一大,三颗明星落地,主朝中大臣归位。”太宗听奏,一发心惊。又有黄门官捧本进朝,俯伏金阶呈上。天官接了,放在龙案之上。天子龙目观看,原来是左相魏征、军师徐茂公,均已亡故,其子上本。天子见了两本,龙目中滔滔泪下,说道:“他二臣有许多功劳,正好享福,为何一齐归天?朕心好不伤感。”传旨内监,钦赐御祭御葬,王太监领旨前去。黄门官奏道:“臣启陛下,今有鲁国公程咬金,由西番回国,入朝见驾。现在午门,未蒙宣召,不敢擅入。”天子想起三更之梦,魏征徐�已应了,老将回朝,薛元帅肯定性命难保。传旨上殿。
咬金俯伏金阶二十四拜,天子说:“程王兄平身。”谢万岁!”宣上金殿,赐坐问道:“程王兄,西番归国,可知薛元帅何日班师?”咬金听了,眼中泪下,奏道:“征西薛仁贵,兵打白虎关,被番将杨藩使妖法,用阴兵围住白虎山。其子丁山兴兵救父,同老臣一齐上山,谁想山前见一白虎,丁山放箭射死。啊呀!万岁,原来白虎就是元帅真形。箭伤白虎,庙中元帅身亡。望主速定丁山之罪;虽是无心,其罪不小。”
天子听说仁贵射死,哭倒在龙床之上,道:“寡人亏你征东十大功劳,西番未平,良将先丧,叫寡人好不痛心也。如何是好?”哭得心伤,口吐鲜血。吓得两班文武内侍,飞报太子李治。李治惊得魂不在身,来到龙庭,扶住父王。传旨退班回宫,交三更之后,太宗驾崩。
传旨:先将哀诏颁行。各官穿白开丧三日,二十七日行孝,然后新君登位,是为高宗皇帝。文武尽穿大红吉服,分立两旁。只听得东边打起龙凤鼓,西边打起景阳钟,奏乐之声。前面三十二位太监,一声吆喝,新君临殿;后拥二十四名宫娥彩女,随侍龙驾。两把龙凤宫扇分开,来到龙案,身登宝位,珠帘放下。只见底下文武朝见,山呼已毕。李治大喜,说:“诸卿平身。”
众臣谢恩起身,分立两班。传旨改元年号,唐高宗皇帝,国号永徽。天子先颁喜诏,通行天下,立王氏娘娘为正宫,立李显太子为东宫。这忙非止一日,天子就把龙袍一转,驾退回宫,珠帘高卷,群臣各散。
次日天子临朝,传旨百官,俱加一级;天下罪犯人等,已结与未结的,尽皆恩赦,内有十恶不赦;钦赐功臣,筵宴已毕。就召魏旭见驾,山呼万岁。
天子开言道:“魏征乃先王辅弼,朕不负功臣之子,封卿大夫左丞相之职,恩赐蟒袍纱帽。”魏旭封了左丞相,驾前谢恩。宣徐梁见驾,徐梁上殿朝见。
天子道:“卿之父与国运筹,以致一统江山,其功不小。封卿袭父军师之职,恩赐锦袍玉带。”“谢恩。”徐梁领旨谢恩。文武恩封已毕,对咬金说:“老王伯,元帅身丧西番,进退两难。朕今同王伯御驾征西,征讨叛逆。”传旨命东宫同魏旭监国,咬金为前队,兵马出了长安。一路滔滔,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出了玉门关,来到金霞关。一路上俱有文武迎送,百姓香花灯烛,好不热闹。不觉来到寒江关,不表。
再言樊梨花母女,孤孤凄凄,苦度衙中。梨花早已晓得仁贵身死,程老将军出关经过,想明日御驾亲来征讨,丁山难逃弑父之罪。待我做成御状告他,我善晓阴阳,丁山不该命绝,惩治他一番,叫他情愿心服。将弑父休妻两大罪写明,扮做村庄妇人,告他一状便了。
次日辰牌时候,只见旌旗曜日,前队藤牌兵,后队短刀兵,步兵多带弓箭,马兵手执长枪。四队雄兵过去,全副銮驾。两班文武,都骑高马。队队分开:文官紫袍金带,武官金甲金盔。羽林军拥护着天子,朝廷身骑龙驹,马前许多太监。程干岁随了天子,看看相近关前,樊夫人同梨花抢出叫屈。
天子听得,便问两边军士:“关前何人叫屈,即速捉来。”军士领旨,将二人捉住,来到驾前。手执御状,俯伏在地,口称冤屈。天子想:“此是西番外国之女,有甚冤枉,前来叫屈?如今要把西番化服,理当准状。”传旨:“取状纸过来。”太监领旨,就把状纸送上。天子龙目一看,说:“西番有村女告状。”阅过一遍,便将状纸交咬金说道:“老王伯必知其情。”咬金接来一看,奏道:“樊梨花不但有才,而且有智,真是国家柱石。他献关招亲,果然丁山不是。老臣为媒,他三次休弃,目睹其情,望吾主准状究明。”
天子听了,龙颜大怒,传旨:“宣樊家母女见驾。”夫人、小姐领旨,驾前朝见。天子说:“赐卿平身。”龙目一看,果然樊梨花容貌超群,忙开金口道:“你母女情节,程王伯奏明,朕已深悉其情,准你状纸,泄恨便了。”
樊梨花同母谢恩已毕。朝廷进关,一直西行。
樊家母女回转衙门,夫人说:“儿啊,难得大唐天子,准了状纸,又亏程老千岁在旁,代我母女说明冤屈。此番圣驾到了白虎关,定把丁山问罪,令他请罪。你可放心,夫妻得以完聚。”小姐听了,叫声:“母亲,冤家把我三次休弃,要报他三次仇,磨难他一番,方泄昔日仇恨。”老夫人说:“女儿,你们后生家,偏有许多委屈。据我做娘的看起来,还要三思。”小姐说:“母亲,若不将他磨难一番,焉肯服我?”夫人说:“女儿之言有理。”此话不表。
再言天子行到白虎关前,薛夫人率领众将来接驾,自陈一本,本上不过说射死因由,求主判断。天子看了,吩咐将丁山绑了来见驾。军士领旨,将丁山绑住,俯伏阶前,天子见丁山,心中大怒,传旨:“午时三刻,碎剐凌迟。”军士领旨,专等午时三刻开刀,此时把丁山魂灵吓散。不知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