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宾见祝枝山抚掌称快,便道:“老祝,你得了什么好消息?敢是子畏兄回来了么?”

枝山道:“小唐回来于我甚事?吾所快活的便是老祝家中添了小祝。实不相瞒,贱内在正月初九产生一子,大小平安。我祝某年近四旬,尚虚嗣续,得此喜报,怎不快活?”

文宾更换衣巾,忙向枝山道喜。周老太太知道儿子回来,便遣丫环把儿子传唤入内,问他一夜不归,住在那里。文宾本待依实禀告,为着庸妇丫环都在旁边,多一人知晓不如少一人知晓,便向他母亲说道:“这里不便说,请到母亲房中一一禀告。”

周老太太见儿子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心中气闷,莫非昨夜停宿在勾栏院中?因此不敢当众禀告。母子俩到了房里,掩上了房门,文宾把乔装出门,到麒麟街观看灯彩,遇见王天豹的事述了一遍。周老太太听了变色道:“你好大胆!竟敢在通都大邑之中男作女妆,妨碍风化。王天豹把你骗入府中料想不怀好意,被他破露了机关,你的声名就此扫地了。”

说到这里,声音都颤了。文宾道:“母亲不用恐慌,幸而没有破露机关。”

又把王天豹见了扇面,不敢肆行无礼,把他送上闺楼的事述了一遍。周老太太的面皮忽而紧张,忽而和缓;忽而眉头紧蹙,连唤:“不好了,不好了,小姐闺楼上岂能乱闯?你可曾上去没有?文宾道:“孩儿没有法子想,只好寄顿闺楼,以避强暴。”

又把上楼以后的事直讲到和小姐吟诗作对,同归卧室。周老太太气的面都青了,起着指头向文宾脸上一点道:“畜生无礼!气死我也!”

那时,泪如雨下。文宾便即跪在老娘面前道:“母亲且听孩儿告禀完毕,你老人家再加责备。”

老太太乱摇着头道:“不用说了,越说越教我气死了。畜生你不想你爹爹怎样的为官清正?你哥哥怎样的少年老成?惟有你畜生不自长进,辱没了父兄,辱没了门风,辱没了你的一榜秋元。唉,你不要跪在我面前了,你即日便离家远去,我永不要见你畜生的面!”

文宾受着他老娘斥骂,只是低着头儿,不敢声辩。直待老太太斥骂完毕,才敢抬着头道:“母亲教训孩儿的话都是金玉之言,孩儿怎敢强辩?但是孩儿果然辱没了父兄,辱没了门风,辱没了一榜秋元,不待母亲驱逐,孩儿早已没有颜面回来见亲娘了。今天敢于回来,只为孩儿虽然身在嫌疑之地,却是此心可对天日,一些儿没有苟且行为,将来自有对证,决不敢欺骗亲娘。”

老太太怒气稍平,便道:“你且讲下去。”

文宾这时却不敢倾筐倒箧般的尽情披露了。他把和小姐同睡一床的事瞒过了,只说和小姐谈论学问,越谈越有兴致,直到天明还不觉倦;后来枝山到了兵部府,向王天豹暗通消息,方才破露机关。但是这桩事依旧是很秘密的,知道的人很少。他又把寿康堂上先号咷而后笑的话,一一说了。直说到宁王反谋破露,父亲恢复原官,王兵部允许亲事,而且文定以后不日便须结婚。只这一席话说得老太太满面堆欢道:“孩儿起来,既然他们男女两亲家在京中觌面订婚,我们怎好迟延?即日便要准备选吉下聘了。时候不早,你陪着枝山在外面午餐。午餐以后,你同着他进来见我,商议订婚的办法。”

文宾站立起来,拈了拍海青,好在广漆地板上是没有浮尘的,喜孜孜的出房。才出房门,重又缩进道:“母亲,孩儿还有一桩喜事告禀你老人家。方才老祝接到家报,他的夫人诞生一子,大小安宁,喜得老祝合不拢嘴来。”

老太太道:“这也难怪他,三十九岁的人才得这一些根苗。我想天不亏人,枝山救了张小二母子,合该有这好报。”

文宾离了上房,又到紫藤书屋来见枝山。枝山恰才在那里写家信,封固完毕笑向文宾说道:“老二,你到里面时我正在替我的新生小儿取名。”

文宾道:“取些什么名字?”

枝山道:“只为他是天诞日诞生的,所以乳名唤做天生。”

文宾道:“帖名呢?”

枝山道:“只为我年将四十才有这继续的人,所以取个单名唤做祝续。”

文宾笑道:“这名字提得古怪,姓也是入声,名也是入声。敢是你和大嫂入了两入,才入出这位令郎来么?”

枝山道:“老二,你这死猫活贼,干狗屎也会发松。我不取笑你,你到取笑我么?哼哼,你道我不知么?昨夜在闺楼上偷香窃玉,正不知入了几入咧!”

慌的文宾连连打拱道:“祝佛祝菩萨,你要打我由你打,你要骂我由你骂,快休唐突了他。他是冰清玉洁,同天上神仙一般的呀!”

在这当儿,厨房里已送出美酒佳肴,两人相对欢饮,不在话下。列位看官,枝山的儿子唤做祝续,并不是编者在笔端撒谎,明明确有其人。他是一个有名人物,将来的功名还在枝山之上。枝山仅中一榜,祝续却中过两榜。枝山的官阶不过应天通判,祝续的官阶却任至广西左布政使。这不但祝姓宗谱中有祝续的名字,便是《明史。文苑传》中在《祝允明本传》末尾,亦曾提及祝续的科名和官阶,可见入了两入的成绩很不恶咧!闲话丢开,言归正传。

且说祝周两人午餐以后,便到内堂去见老太太。见面以后,枝山便向老伯母道贺;老太太道:“祝贤侄,你也是大喜,恰才小儿说起,天诞日尊府添丁。”

枝山道:“这是仗着老伯母的洪福,所以大家都是喜气重重。我恰才计算,大家都有两重喜庆。老伯有两重喜庆,一是本人复官,一是儿子订婚;老伯有了两重喜庆,老伯母也有两重喜庆,令郎也有两重喜庆;便是小侄也有了两重喜庆。”

周老太太道:“祝贤侄添丁以外,还有何喜?”

枝山道:“总算财丁两旺,添丁以外还有添财之喜。王兵部中的柯仪,他们面许千金。”

周老太太道:“他们送了千金,我们也当竭力些。”

便问文宾道:“你预备送多少呢?”

文宾道:“我不要他输东道,便宜了他的六百金,再送柯仪四百金,也是凑成千金。母亲,你道好不好?”

周老太太点头赞成,便道:“祝贤侄,这区区之数你休见笑。”

枝山道:“老伯母说甚话来?论着我们交谊,便不送柯仪也当竭力撮合。既蒙厚惠,自然却之不恭。但有一层,小侄带来的书僮祝僮,见府上喜气重重,他也想得着两重喜庆。”

周老太太道:“小儿结婚有期,自然要请他多吃几杯喜酒,多赚几个喜封,这不是两重喜庆么?”

枝山道:“这是一重喜庆,另有一重不知道老伯母允许不允许?”

周老太太道:“究竟什么喜事呢?”

枝山道:“小价祝僮看中了府上的使女锦葵,意欲凑这吉期成为伉俪,老伯母你肯允许么?”

周老太太道:“锦葵是我媳妇的丫环,老身不能一人作主。老身应允了。只怕媳妇不应允;媳妇应允了,只怕锦葵本人不应允。”

枝山笑道:“他们俩都已千愿万愿了,宛比唱本书中的男女,早已私定了终身。听得祝僮说过,锦葵也曾面求令郎作主,令郎早已允许了。”

文宾帮着说道:“锦葵确曾向我说过,我曾允许他代向母亲和嫂嫂面前恳求。母亲应允了,我再去恳求嫂嫂,料想终可应允的。”

周老太太笑道:“那么我先允许了,你去恳求你嫂嫂罢。怪不得今天早起有好几只喜鹊在屋上叫个不休,原来有这许多喜事。”

文宾自去恳求他嫂嫂替祝僮撮合,周老太太和枝山商量订婚办法。枝山道:“‘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杭州的订婚情形想和苏州不同,须得请了帐席先生一同商量才是办法。”

周老太太忙遣人去请帐席李先生进来商议。这位李先生很熟悉婚姻礼式,到了里面,见过了东家娘娘,又和祝枝山寒暄了一回,一齐坐下,正在开议时,文宾早已笑嘻嘻的从里面出来道:“好了好了,嫂嫂应许了,只不过要略迟一二个月才能遣嫁咧!”

老太太身边的锦菊丫环率领着几个小丫头都去向锦葵贺喜。锦葵防他们取笑,关着房门不敢开面,按下慢表。

且说李先生笑问道:“东家娘娘唤我帐席入内有何吩咐?”

周老太太把儿子与王兵部府订婚的事略述情形,李先生道:“这是天大的喜事。”

忙即起立,向母子俩贺喜以后,方才归座道:“既是祝先生说合,祝先生便是大媒了。照例须有男女二媒,祝先生做了女媒,男媒是谁呢?”

枝山道:“缺少一位媒人便是徐子建承乏可好?”

文宾拍手道:“这便好极了!他出了一笔罚金;未免心头懊恼;我们请他做男媒,教他博得些柯仪,也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便可以气平了。”

李先生道:“大媒既定,便可择日传红,备着四副小礼,用鹤顶纸造五幅全帖,外用红绿夹衬的封套,上面泥金‘全福’二字,里面写‘恭求台允’字样,外用金如意、玉如意压帖,连同纹银小茶叶瓶若干,请男女大媒送往女家。女家便把闺女八字交与大媒,且用纱帽袍套压帖,连同纹银酒樽若干,以及各色花果盆景喜蛋等类送至男家。这一天,媒人先到女宅道喜,然后到男家吃茶点。吃罢,押盒到女家吃午宴。到了下午,押盒往男家吃晚宴。这便是传红的办法。”

周老太太点头认可,便吩咐帐席赶紧到卜课先生那边去择吉。所有一切传红应办的东西,早早布置,免得临时局促。帐席去后,枝山也辞别出外。文宾道:“我也要去访徐子建了。”

枝山到了紫藤书屋,早见周姓家丁都围着祝僮道喜,祝僮扯开了笑嘴,喜的和弥勒佛一般。

枝山道:“你到里面去谢了老太太和大娘娘,若没有他们成全,你休想有这快活日子。你叩谢完毕后,快快出来,我有一封家信要教你送往信局寄到苏州。”

祝僮诺诺连声,不用细表。

且说在明伦堂上舌战失败的徐子建,罚去了三百两白银修理大成殿,他怎不把祝枝山恨的切齿?他雇用着无赖,要向枝山寻仇,又被张小二从中解围,竟奈何他不得,他越想越恨了。他既无法复仇,只得天天在家中把祝枝山毒骂,还觉得不能泄愤。竟在园中扎了一个草人,写着“祝枝山”三字,把来绑在树上,每日提着皮鞭抽一鞭,骂一声“洞里赤练蛇”。草人怎捱得起鞭打?自己打得鸡零狗碎,不成了模样。打坏了一个,又换一个,换到第七个,依然怒气不平。这一天,正在园中提起着皮鞭,恶狠狠的打那草人道:“你这赤练蛇,真是恶毒无比!‘打蛇打在七寸里’,打断你这蛇腰,难道你还能作恶不成?”

说时,把草人拦腰打了几下,又骂道:“打了你的蛇腰,还得打你的蛇头,‘蛇无头而不行’,打掉你的蛇头,难道你还能作恶不成?”

说时,正待鞭挞蛇头,忽的笑将起来,连说:“蛇头打不得,打了蛇头便触犯了我的忌讳。只为我的绰号是两头蛇咧!”

在这当儿,忽的来兴进来禀报说:“清和坊周二爷来了。”

子建好生奇怪:“周文宾和我罕通往来,他上门来做甚?敢是赤练蛇和他同来,再要施展什么毒计?”

忙问来兴道:“周二爷是一个人到来,还是偕着赤练蛇同来?”

来兴道:“赤练蛇没有来,来的只有周二爷,而且和颜悦色,说有事恳求你主人,特地登门奉访。”

这个蛇怕蛇的徐子建听说赤练蛇没有来,便不怕了。放下手头皮鞭,向草人怒目道:“赤练蛇,暂时饶你几下。会过了你的朋友,再来把你鞭打。”

子建到了外面,把文宾迎入堂中,来兴送茶伺候,寒暄了几句以后,子建便问道:“贵友祝枝山可曾离开了杭州?”

文宾道:“还在舍间居住,大约尚有几个月的勾留。”

子建道:“解元公,兄弟有几句不入耳之言来相劝勉。唐、祝、文、周四人,虽然订为好友,但是这条洞里赤练蛇毕竟不是相交,兄弟和他素昧平生,尚且被他咬了一口,何况你们住在一处?只怕久后终须受着他的苦楚。似这般的坏东西,还是和他疏远一些的好。”

文宾道:“枝山生性诙谐,到处游戏三昧,这番他和子建兄作耍,也不过游戏游戏罢了。子建兄切莫当真。”

子建冷笑道:“旁的可以游戏,这白银三百两是小弟的血汗之资,怎么可以游戏呢。”

文宾道:“据枝山说,这也是和你游戏游戏,并非真个要你破财。”

子建摇头道:“我这白银三百两业已交与汪老师,而且大成殿上,日内早已动土开工,亏那赤练蛇还要说这巧话。这不是破财,怎样才算是破财呢?”

文宾道:“枝山并不要你破财,他有方法教你‘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失去的不过三百两,收回的倒有五六百两。小弟这番登门,便是代达枝山的一片美意。”

徐子建是爱财如命的,听得这般说法喜出望外。忙问道:“枝山先生真个有这意思么?”

文宾道:“确有此意,怎敢相欺?”

于是便把与王兵部千金订婚的事略述缘起。且说:“文定以后,不日便须结婚。枝山做了女媒,还要请一位坐享其成的男媒,小弟的亲戚故旧都来抢做冰人,枝山独自主张,要请男媒非得请你徐子建兄不可。你在明伦堂上吃了亏,也得教你占些便宜。这个冰人非同小可,五六百金的柯仪,便可不劳而获。好教人家知道我们这条赤练蛇是并不害人的。”

子建大喜道:“祝老先生真是仁心侠骨,并世无双。谁说他是赤练蛇是要堕入拔舌地狱的。既蒙相邀,一切遵命便是了。”

文宾略坐了一会子,便即告辞。子建送客以后回到里面,笑容满面。来兴道:“相公,你忘却一桩事了。”

子建道:“忘的什么事?”

来兴道:“你不是说会客以后还要鞭打这条赤练蛇么?”

子建沉着脸道:“狗才,你别胡言乱语!不唤祝大爷,却唤赤练蛇!他何尝是赤练蛇?他是一条兴云致雨泽及万物的神龙呢!”

来兴道:“相公已打破了七条赤练蛇,为什么到了今朝变做了神龙?”

子建道:“你别多问,以前他是赤练蛇,现在他是神龙。快把园中的草人焚去了,这条皮鞭子拾取进来,以后再也不许你唤赤练蛇。你若要唤时,就把皮鞭子教你受用!”

列位看官,这金钱的魔力何等伟大?子建失去了三百金,把老祝恨如毒蛇,子建取得了五六百金,又把老祝奉若神龙。从此以后,徐子建和祝枝山便成了莫逆之交,时通往来,不在话下。

有书即长,无书即短。最长的便是上元这一天,自从周文宾乔装说起,直说到寄顿闺楼,和王秀英面订婚姻,足足占了十多回书。这是杭州书中的热闹关子。关子已过,说书的便唤做软档,当然没有什么书可说了。著者拢总交代一句话,周文宾寄宿闺楼一件事,只有寥寥几个人知晓,都是严守秘密,外面毫无风声。祝枝山虽是老鸦嘴不说好话,但在紧要关键,他也不肯妄说。况且有这偌大的柯仪堵他的嘴,周府里面知道底细的,只有周老太太一人,便是大娘娘也没有知道其中的详细情形。何况仆婢人等益发不会知晓。王兵部府中知道的人稍多,除却太夫人、王天豹以外,太夫人的身边海棠,小姐身边的素琴、锦瑟,都知道寄顿闺楼的乡下大姑娘便是雀屏中选的周二公子。

太夫人素来信任海棠,有许多秘密话总和海棠商议。悄悄的嘱咐他道:“海棠,你是我的心腹丫环,人前说不得的话,你决不会讲与别人知晓。自古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依着我的嘱咐,我决不忘你的。待到你出嫁,我便赏给你珠环一副、金钏一双。”

海棠道:“老太太放心,丫头知道这件事关系很大,所以那天得了消息,便暗暗的告禀皇封,不敢张扬。所有姊妹面前从来没有露过风声,老太太便不给丫头赏赐,丫头也不敢饶舌,何况老太太有这重大的赏赐?”

太夫人既把金珠堵住了海棠的嘴,秀英便如法泡制,悄悄的吩咐锦瑟也学着太夫人一般的话,而且珠环金钏,都肯预先赏赐。锦瑟接受了赏赐,不觉感激涕零,他竟当着小姐宣誓,他说:“元宵的秘密,倘有一字泄漏风声,管教丫头嘴上生个大疔疮。”

秀英心中十分安慰,他想:“锦瑟既肯缄口,素琴当然不会饶舌了。只为素琴是自己的心腹丫环,夜夜相伴直到临眠。所有心话都曾向他说知。比着锦瑟不同,我若加给他一对玉钗,无论怎么样他总不肯向人前说长道短的了。”

这夜临睡时,秀英又把嘱咐锦瑟的话嘱咐素琴,取出羊脂白玉钗一对、八宝珠环一副、天圆地方黄金钏一双。素琴却向小姐摇手不迭道:“小姐的赏赐请收回了罢。”

秀英道:“你敢是嫌少么?”

素琴道:“怎敢嫌少?只为接受了小姐的赏赐,便是看轻了周二公子。”

秀英道:“你的话我不明白。”

素琴道:“小姐聪明人,那有不明白之理?”

秀英道:“你休作难,有话快说,别和我闹这哑谜儿。”

素琴道:“小姐,据丫环看来,周二公子这般品貌,这般才情,便是黄金万两、白璧百双也换不到这般如意郎君。小姐,你道如何?”

秀英点头道:“你这话千真万确。”

素琴道:“‘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现在小姐把周二公子看得太轻了,看得他只值玉钗一对、珠环一副、金钏一双。”

秀英道:“素琴,你愈说愈奇怪了,这三样东西是我赏给你的,和他有什么相关呢?”

素琴不慌不忙,说出一番话来。正是:曾建奇功原有意,平分春色岂无因?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