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堂上的众秀才七张八嘴,都是酸气冲天,忙了府学中的门斗。在附近茶坊借得许多桌椅,排列得密密层层,徐子建索性吝啬,今天为着要战胜祝枝山,唤了全副茶担,招待三学秀才,好在舌战的结果总是输家担任着一切费用,便是铺张一些也没妨碍,他以为稳稳的着落在祝枝山身上,自己依旧可以不拔一毛。他所着急的祝技山临时悔约,那么今天的一切费用不免要破着自己的悭囊。所以提议着祝枝山若不到场,定要告他一状,办他一个押解出境的罪名。众秀才连声附和,都愿在状纸上具名,驱逐这条赤练蛇归洞。……在场的秀才大抵寒士居多,寒士生涯无非教读,张秀才和李秀才谈谈教书的状况,张秀才道:“敝东家吝啬无比,开学日也没有酒吃,只是以茶代酒,还要咬文嚼字,说什么‘寒夜客来茶当酒’。
为这分上,我千方百计想骗他一壶酒吃。一天,机会来了,我讲《论语》给生徒听,讲到‘子畏于匡’,生徒问道:‘匡人为什么要围住孔子。’
我说:‘只为孔子貌似阳货,匡人当他是阳货,所以把他围住了。’
生徒又问道:‘孔子貌似阳货,阳货的面貌又似谁呢?’
我没好气的答道:‘阳货的面貌便像他家的酒壶。’
过了一天,东家便来向我请教道:‘昨天小儿问阳货面貌似谁,老夫子说阳货貌似你家的酒壶。请问老夫子曾在何处见过阳货的面?’
我道:‘没有见过。’东家冷笑道:“既然没有见过,怎说貌似我家的酒壶?’
我也冷笑道:‘府上之酒壶我也几曾见过来?’
东家听得言中有因,没奈何只得请我吃了一壶酒。”
李秀才拍手道:“妙极妙极!我的敝东也是一钱如命的人,他请我讲《四书》给学生听,修金以外许我按节馈送一鸡,我听了很快活,每逢讲书异常卖力。谁知到了端节竟落了空,只请我吃了一个鸡蛋;到了中秋又落了空,只请我吃了一碗新剥鸡豆肉。中秋以后,我便信口开河的乱讲,并不按照着朱注。讲到‘季康子’,便说‘季康子’,三字是刊误的,合该改称‘李麻子’。讲到‘王日叟’使说‘王日叟’三字是刊误的,合该改称‘王四嫂’。
到了来日东家便来请问道:‘怎么《四书》里面有李麻子,又有王四嫂?’
我说:‘东家许我有鸡,届时无鸡,我只好讲些无鸡之谈了。’
东家知我讽刺他,便即驳问道:‘老夫子,这无稽之谈的稽字不是鸡鸭的鸡。’
我便答覆道:‘东翁,这按节馈送的一鸡,不是一个鸡蛋的鸡,也不是一碗鸡豆肉的鸡。’
东翁自知理屈,到了去年岁底送我一鸡,却是一只克享遐龄的老婆鸡,宰割以后放在锅子里煮,枉费了许多柴火依旧坚硬异常。我夹了一筷纳入口中,苦了我的牙齿,嚼的牙床骨都疼痛,依旧嚼他不烂。我愤愤的做了一首五言诗寄给东翁诗云:
昨拜家禽赐,人人笑且欢,柴烧三担尽,水煮一锅干。
肉似新鞋底,皮如旧马鞍。齿牙三十六,个个不平安。”
李秀才背完这首诗,众人拍手称妙。赵秀才道:“岁底大雪,宛比天公大吐其浓痰。幸而过了一天,红日高升,雪便融化了。兄弟是个儒医偶有吟咏,三句总不离本行。诗云:
阵阵大风寒,天公大吐痰。
明朝红日出,便是化痰丸。”
众人大笑道:“比得确切!”
钱秀才道:“我姓了钱,有人要我吟诗非钱不行。我的卖诗润格是每字一文钱。有人赠给我百文钱,我便赠他一首古风;有人赠我五十六文钱,我便赠他一首七律;有人赠我二十八文钱,我便赠他一首七绝。计字酬钱,划一不二。一天,有一个尼僧赠我十八文,我便送他一首一十八字诗道:
美貌一尼僧,何人伴锦衾?
红菱初出水,角先生。
又有一个妓女赠我十七文,我便赠他一首十七字诗道:
美貌一佳人,风流体态新。
调脂还弄粉,欢音。
又有一个和尚赠我十六文,我便赠他一首十六字诗道:
和尚剃光头,上下都光净。
睡到五更时,挺。
又有一个寡妇赠我十三文,我便赠他一首十三字诗道:
有寡鹄兮孤棲,伊何人兮杞梁妻。”
钱秀才讲的起劲时,来了一位孙秀才。这是钱塘县学生员中的孙秃子孙秀才,年纪不满四十岁,头上早已牛山濯濯,他便丢给一文钱在钱秀才的怀中道:“钱世兄,我赠你一文钱,你也送我一首一字诗。须得确切不移,才见你的本领。”
钱秀才随口道了一个“脚”字。孙秀才道:“这是什么解?”
钱秀才道:“你忘记了《论语》上的朱注吗?‘有皮无毛叫做革郭(革郭是一个字)’,把这‘革郭(革郭是一个字)’字形容你这秃子可谓确切不移。”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喧笑中间又来了一位朱秀才,他一向在城内坐馆,今岁另有高就,却又不肯抛却旧馆,要物色一人去代庖,正向众秀才商议的当儿,忽的又来了一位何秀才,他久在外面充当幕友,刀笔上是很有研究的。徐子建约他到场,分明在舌战场中又添了一员健将。
何秀才听得众秀才商议什么代庖,便坐着笑道:“兄弟从天台回来,那边的风俗是很健讼的。兄弟代敝东批判案牍,曾有一件延请代庖的笑话,讲给诸位仁兄知晓,也可博得一笑。”
众秀才道:“愿道其详。”
何秀才道:“天台的风俗不但男子健讼,妇女也是健讼。敝东的衙门里忽的来了一纸状词,是个乡下妇人具名,为着丈夫不行房事而来告状。状纸简明,是六言韵文的格式,道的是:
结婚已经三月,丈夫未亲枕席。
非贪床笫私情,诚恐宗祧断绝。
敝东见了这离奇状纸,本待置之不理。兄弟说这是不能不理的,他为着宗祧关系而来告状,合该批示查覆。敝东便把这件官司责成兄弟管理,兄弟也用着六言韵文的格式批示道:
结婚既已三月,因何不亲枕席?
其间有无别情?着仰原媒查悉。
过了几天,原媒为着查覆的事,也有状纸投入,道的是:
该夫结婚三月,闻说未亲枕席。
其间纵有别情,原媒不能知悉。
兄弟见原媒不肯负责,说这推诿的话,只得严词责问本夫道:
该氏嫁尔为妻,三月不知肉食。
尔既身为丈犬,因何有名无实?
又过了几天,本夫投状申辩说的是:
小的娶妻以来,只为农功紧急。
若贪枕席恩情,不免衣食断绝。
兄弟见了申辩,觉得情有可原。待到秋收以后,兄弟又严词催促本夫道:
昔日农功紧急,今日农功已华。
罚尔一夜三回,以补从前之缺。
兄弟这般批示以后,以为对于该妇总算竭力帮忙仁至义尽的了。谁料过了几天,该妇又递呈词道:
蒙判一夜三回,小妇实为感激。
倘再赏加两次,万代公侯不绝。
兄弟看了状词,又好笑又好气,该妇忒煞贪心了,便即批示道:
尔夫一夜三回,已觉筋疲力竭。
若要再加两次,须请代庖效力。
今天听得诸位仁兄说起什么代庖代庖,兄弟便想起这桩笑话了。不过讲完了笑话,要向诸位仁兄告一个罪,同是代庖,彼所代者生育之庖也;此所代者教育之庖也。名同而实异,兄弟把来并在一起,罪过罪过。”
众秀才听了这笑话,又是哄堂大笑。忽的有人指着外面道:“这不是周解元么?同来的一个胡子是谁?怕是祝枝山罢。”
于是笑声顿止,大家要有一种示威举动。趁着祝枝山在甬道上走,没有踏在庭阶的当儿,众秀才便七张八嘴起来:“……何物骚胡子,敢在人家门前放屁……”
“在人家门前放其黄犬之屁者,祝阿胡子也……”
“祝枝山乎,汝其大放厥屁者乎……”
众秀才连呼“放屁放屁。”
以为先声夺人,好教祝枝山闻而失色。谁料祝枝山面不变色,若无所事,停着脚步向周文宾说道:“老二,我们走错了路也?”
文宾道:“这里明明就是明伦堂,并没有走错啊!”
枝山道:“为什么这里的明伦堂和苏州的明伦堂大不相同?苏州的明伦堂一片承平雅颂之声,这里的明伦堂一片大放厥屁之声。”
明伦堂上的众秀才吐了吐舌尖,只几句话便见得祝枝山的厉害。当下不敢罗唣,只有呆看他上堂。徐子建是个老奸巨猾,抱定着先礼后兵的宗旨假扮做和颜悦色的摸样下阶相迎。枝山道:“且待堂上的屁放完了,登堂相见未为迟也。”
子建笑道:“祝先生取笑了。快请登堂,我们三学同人恭候已久了。”
于是祝、周、徐三人同上庭阶。枝山道:“踏上明伦堂,礼教为先。《诗经》上说的,‘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列位仁兄,祝允明有礼了。”
说时,举着双手,在众秀才面前团团一拱。众秀才只得纷纷回礼,一声声的“祝先生请了。”
“祝解元请了。”
“祝孝廉请了……”
只为祝技山背了四句《相鼠》之诗,众秀才便不好有什么无理行为。他们原定的计划,一俟祝枝山上了明伦堂,便要把他围在垓心,不是指指搠搠,定是拉拉扯扯,遇着有相当的机会,打他几下冷拳也是好的。现在为了这四句“相鼠”之诗,便禁住了他们的无礼行为,大家坐定以后,徐子建首先开口道:“久仰枝山先生是江南解元,吴中才子。得蒙光临沆郡,荣幸非常。除夕枉驾敝巷,有失迎迓。承赐门联,生辉蓬荜,但是……”
以下的说话还没有出口,枝山已抢着说道:“子建兄谬赞了。素仰子建兄的大名,如雷贯耳,屡欲登堂拜谒,只为素昧乎生,未敢造次。除夕道经贵府,适见无字对联,一时技痒,便写了两副善颂善祷的对联,好教子建兄新年纳福,献岁呈祥。”
子建冷冷的说道:“承蒙承蒙,这般善颂善祷,古今罕有。兄弟和枝山先生往日无仇,今日无怨,不该写这咒诅之词,教兄弟大触霉头。枝山先生的赠联兄弟已揭取下来,用别针钉在这里,以供众览。枝山先生把兄弟这般毒骂恶咒,试问新年纳福,福从何来?献岁呈祥,祥在那里?”
众秀才都读着这两副对联,纷纷批评:“……‘明日逢春’,这句话还不错。接一句‘好不晦气’,吁!是何言欤。殆所谓幸灾而乐祸者欤……‘终年倒运’。这一句骂的太毒了!还加着一句‘少有余财’,这叫做毒上加毒……”
“侧门的联语也是不说好话。‘此地安能居住?’似乎子建先生的宅子是住不得的,徐姓已住过三代了,难道会得变换风水?真正岂有此理!下联这一语尤其出乎情理之外了,‘其人好不伤悲’,这‘其人’两个字自然指着房主人而言,以下紧接‘好不伤悲’四字,刻薄极了,幸人之灾而乐人之祸,可乎哉?可乎哉……”
祝枝山忽的仰着头儿,看着屋梁,长叹一声,忽又垂倒了头,呵呵大笑。众秀才见了莫名其妙,便问:“枝山先生,你为什么仰而长叹?”
祝枝山道:“杭州文风是很好的,祝某虽然目光不济,瞧不清扁额上的姓名,但是这几位高掇巍科的杭州先达,祝某都能一一举其姓名。自从太祖高皇帝洪武四年辛亥开科,直到当今天子正德三年戊辰科止,先后百数十年间杭州考中状元者一名,考中探花者一名,考中会元者一名,似这般的文风,理该敬佩的。可惜今日杭州的文风一落千丈了,教祝某怎不仰而长叹?”
众秀才又问道:“你为什么俯而大笑?”
枝山道:“出过状元、探花、会元的杭州,科名佳话盛极—时,论理呢,杭州城中的三学生员没有一个不通的了。去年除夕祝某写的两副对要算意义浅显的了,读给卖菜佣、挑粪汉听。他们也不会误会了意思。诸位仁兄都是黉门弟子,庠序生员,又兼生在人文荟萃的杭州地方,为什么见了这两副意义浅显的门联,兀自看不明白,发生了许多误会?还披着一领青衿,自称是三学生员,俯视一切。祝某因此呵呵大笑。不过子细思量,诸位的文学决不会这般幼稚,也许和祝某开开顽笑。岂有卖菜佣、挑粪汉都听得懂的东西,饱学秀才反而看不明白的道理?……”
众秀才听了这似嘲似讽忽离忽即的话,立时又罗唣起来。徐子建起立说道:“三学同窗好友,暂清镇静,不须喧闹。自古道:‘三个人抬不过一个理字’,又道:‘有理无理,出在众人嘴里’。枝山先生赠给兄弟的门联,人人都说是毒骂恶咒,枝山先生却以为善颂善祷,今天当着三学同窗,便清枝山先生宣讲这善颂善祷的意思。果然讲的入情入理,这便是徐某输了,对于枝山先生理当认罪道歉。要是讲的不合情理,这便是枝山先生输了,也该听凭三学同人公同议罚。”
枝山忙把六指头的手拍的怪响道:“这般办法,祝某认为大公无私的办法。不过怎样判罚,须得预先当着大众布告。无论输的是谁,都要照着这布告的方法处罚。”
徐子建高声呼唤道:“三学同窗好友,清你们公共议定一个怎样处罚的方法。”
于是众人论调不同,也有主张理屈的在明伦上拜四方的,也有主张在石牌楼下做三声狗叫的,也有主张插着扫帚在甬道上学那犬马跑路的。那时众口纷纭,莫衷一是。众秀才里面还是那个曾充幕友的何秀才有些主张,他说:“这般处罚不过取快一时,在实际上是毫无益处的。”
众秀才都说:“依着何仁兄的主张,应当怎样办法?”
何秀才不慌不忙,套着六言韵文的论调,说出一个办法道:要定谁输谁赢,须看今朝舌辩。如果理屈词穷,罚修大成宫殿。
何秀才提出这个办法,全体一致赞成。祝枝山道:“办法是有了,但是罚款的数目须得当众议定。一俟议定以后,分毫不许增损方是道理。子建兄以为何如?”
子建点头道:“果然要预定一个数目,以便彼此遵守。”
说时,便暗暗的估定一个数目。他想:“祝枝州到了杭州,吃的用的都是周解元的,不见得有什么银钱带来。但是杭州太守府他题了一幅画,送他润笔白银三百两,他还没有用去,不如趁这机会一古脑儿的呕他出来。”
于是高声提议道:“枝山先生提议预定罚金的数目,徐某以为若要修葺大成殿,至少须得白银三百两。便把此数作为罚金,诸位仁兄以为何如?”
大众一片声的说道:“好极好极!”
周文宾陪着祝枝山坐在一起,笑向枝山说道:“老祝听得么?不多不少,恰是白银三百两。你留心着‘筒倒竹呕钱’。”
枝山摇头道:“老二,又要‘舵移舟放屁’了……”
这是他们取笑的隐语。读者诸君看过前回书中祝周湖滨对句的一段笑话,当然明白他们的寓意。
但是明伦堂上的秀才们听这斗机锋的话,简直莫名其土地堂了。徐子建道:“一切都已议定了,舌战开始。”
便是此时,祝枝山道:“且慢且慢,评定曲直,须得有一公正人在场,才无流弊。但看三家村里集一个三百文制钱的小会,尚且要清一位司证先生,何况一出一入关系白银三百两?倘没有公正人在场,这是不行的。”
众秀才听了也赞成这个办法。但是今天明伦堂上在座的人谁可以做公正人呢?于是有人推举着周文宾,说:“周解元是原籍苏州,而寄居于杭州的,既不是我们三学同窗,有他做公正人便可以一秉至公,决定谁胜谁负。”
周文宾暗想:“不妙了,这木梢搭上了我的肩架,倒不是生意经。今天的舌战宛似《左传》上说的‘内蛇与外蛇斗于郑东门之内’。内蛇是两头蛇,外蛇是洞里赤练蛇。我帮了内蛇,老祝便是衔恨我卖友;我帮了外蛇,徐子建又要衔恨我胳膊向外弯了。”
在这当儿,周文宾连忙起立宣言道:“兄弟今天到场,只可追陪末座,万不能做两造的公正人。我和徐子建兄有乡邻之谊,又和祝枝山兄有朋友之情,无论帮助谁,总脱不了嫌疑。不是说我偏袒了乡邻,定是说我爱护着朋友。这‘公正人’三字文宾万万不敢接受……”
周文宾把公正人的名义拒绝以后,大众又喧扰起来:“周解元不做公正人,谁做公正人呢?”
徐子建毕竟乖巧,他便起来说道:“我们在明伦堂上讲理,合该请本学教谕汪老师来做公正人。这位汪老师既不是苏州人,又不是杭州人,当然没有偏袒之心,况且年高德劭,身居师儒的地位,他派着谁错谁都不敢强辩。有他做了公正人,可谓人地相宣……”
徐子建道了一句“人地相宜”,众秀才都是应声虫似的一齐喝起“人地相宜”的口号来。子建又问:“枝山先生意下如何?”
枝山道:“你们都说人地相宜,我也不能说人地不宜了。要请就请,以便早决雌雄。”
徐子建道:“兄弟便去请汪老师到场,诸位少待。”
周文宾又暗替枝山着急:“秀才们和人家讲理,便请本学老师做公正人,无论何如,老师总帮着自己门生。这一回的舌战老祝总要吃亏的了……”
府学教谕的衙门便在学宫里面,教谕本是冷官,这位汪老师尤其是毫无官气。不脱书生本色,他的大堂上的楹联道:百无一事堪言教,十有九分不像官。
把“教官”二字嵌在句尾,却和祝枝山在除夕写的“家人”对遥遥相对。徐子建上了大堂,恰值汪老师从里面出来,不期而遇,颊面相逢。原来汪老师知道今天上午三学秀才在明伦堂上和苏州祝允明解元讲理,他防着人多口杂,闯出事来,和自己的面子有碍。正待率领着门斗前去弹压,恰值徐子建跑来请老师做公正人。汪老师道:“老夫身任本学教谕,学宫中有事理当到场监察。便是徐贤契不来邀请老夫也得到明伦堂上去监察一下。”
徐子建听说大喜,便陪着汪老师出了学署,来到明伦堂上做公正人正是:公是公非分黑白,理长理短判输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