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督很爱她,监督夫人比她的丈夫还要爱她。

有一晚,监督夫妇专请她到他们家里去。她到监督家里的时候,差不多快到八点钟了。监督夫人引她到后面楼露台上去。月色很亮,要不着灯火。露台中心摆一张圆台,周围有几张藤椅。

监督之外,还有一个男子在座,秋儿认得他是前月才到任的工场理事莜桥五郎,是明治大学专门科出身的秀才,两颊红得发亮,但不是健康的表象,鼻孔下蓄有几根黄胡子,看见她,忙站起来,鞠了一鞠躬。

他们四个人——两个男子和两个女子,围着圆台,谈笑了几十分钟,监督说,还有客在楼下客厅里会他,和他的夫人告辞先下楼去了。只剩下筱桥和秋儿两个,靠着露台底栏杆,望天空的碧月。秋儿才知道监督夫妇请她到他们家里来的用意。

过了几天,监督夫人自己到秋儿那边来说,要替她做媒,劝她嫁筱桥五郎。监督夫人没有替她作媒以前,她还不见得很讨厌筱桥,自监督夫人来访之后,她在工场里遇见筱桥再不睬他,也不和他说话。

秋儿的心地,日见日烦恼,她的脸儿,也日见日清瘦。有一天响了十二点钟,放了工,有一点多钟的休息,她在工场后溪旁边,拣一块僻静的草地坐下,打开带来的饭盒子。刚吃完饭,一对生有许多黄毛的手,从她的肩膀后伸了过来,她待抵抗,已来不及。,她觉得有一种能使她心房破裂的重力,压在她的乳房上面。她到底是年轻的女子,体力和灵魂一样的脆弱,她从此不是处女了。

自后她一个多月,并不到工场里,但她的薪金,还是一样的寄来。同僚的女工,有羡妒她的,也有轻笑她的,但她对身外的褒奖,一点儿没有感觉。监督夫人请了她几回,她一概拒绝了;筱桥探问了几次,她也不情愿会面。到后来,监督夫人也懒请她了,筱桥也懒探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