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初到这牧师的茅屋里,才十四岁。她在这渔村帮渔家摇橹和晒网,劳动了两年。她的虚荣心,跟着她的女性美,一天一天的发达,这荒凉寂寞的渔村中,她再住不下去了。她一个人搭了数百哩的长途火车,漂流到东京人海中来,她在东京,没有亲故,也没有知友,她只跑到一家介绍职业所去,报了一个名。她的志望是想到一家高贵的家庭里,当侍婢,吃碗比较清闲的饭,习一些高尚的礼节应对,她自信她天生丽质,决不会使她志望失败。

过了三天,那家介绍职业所的主人,写张信片叫她去。

“对不起得很,我这里照你所志望的,打听了几处平日有信用的家庭,都回说现在没得缺员。若专等上流家庭的服务,怕一时难得出缺。只有……”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旅馆,酒楼,茶店这些地方,比较容易找些。”

“没奈何的时候,就进这些地方也使得。”

“有是有一个比较清闲的地位,不知道好姑娘愿意去不愿意去?”介绍职业所主人,露出两列青黄色的牙齿给秋儿看,并且眯缝起他的一对鼠眼望秋儿。秋儿听见她称她做好姑娘,心房像受了一种刺激,她心房的血,登时逃到她的双颊上。

“什么职业?”

“我想姑娘早懂得我的话了。这个位置只要夜间劳动三两点钟,此外一点儿事并没有,由得姑娘自由,月薪有五十多元。得主人欢喜了吗?哈哈哈!那就由姑娘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秋儿虽然没受完全的教育,没有高尚的思想,但她知道处女的真价是很宝贵的,断不是一个月五十元白洋便可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