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沧州王知州为人,是让柴进识透了的。所以这时知州衙里有人来请过衙去叙话,料着又不是好事,便叫差役们将来人回复了,道是此处到有远客,稍待便会过衙来,将话回复去了。州衙里却又连来两次差人,说是统制有远客不能离开时,知州相公要亲自来拜访,却使得么?柴进听了这话,倒有些惊讶,王知州又听到了什么军事,恁地急着要人过衙?于是让着新来兄弟且自吃酒,自己便又骑着马到知州衙里来。

那王知州迎着,陪进到内堂暖阁子里,先唱了一个肥喏,然后躬身一揖道:“某与金贼誓不两立,如有用我力之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柴进想不到他会出这种言语,便道:“明公突发此言,必有所谓。”王知州将柴进让在术榻上相对坐下,侍役拜过了茶,他挥手让侍役们退出,立刻在脸上挂下两行泪痕。柴进慌了,瞪了眼问道:“明公怎地?”王知州将手轻轻一拍木榻矮几道:“悔不听统制的话,吃了这回大亏。便是他们走出沧州境界,西北角上,来了一队流窜的胡骑,将敝眷男女上下人等二十余口,还有车马箱柜一齐掳去。财物丧失了,小可都不在意。只是小可年将五十之人,才生两个小儿,于今都被贼人掳去,毕生精力尽矣。”说着,又在矮几上轻轻一拍,那泪珠越是泉涌般流将出来。紫进听了,却也为他难受,因道:“果然有这等事,明公何以知道?”王知州道:“随去的差拔,有两个逃得回来,说了此事。还是宣副统制拿了公文,派人保护他到城边,城上将绳索把他吊进来的。”柴进道:“可曾打听得是金人哪路兵马?”

王知州跌脚道:“正因为这两个蠢材当时只顾逃命,滚入地沟里,藏得没有踪影,待得贼兵去了很远,方始抬起头来。他们哪里知道得金人是哪路兵马?小可也正为这事发愁,柴统制可能为弟想一挽救之策?”柴进沉吟道“若是知道此事是那路贼兵所为,我们还可以调一支劲旅沿了那贼去路去追索回来。于今却不省得是哪路贼兵,又不知道向那方逃去,这要去寻找宝眷,却不是大海捞针?”王知州道:“便是恁般,教人十分灰心。”说着,不住长吁短叹。柴进道:“明公将柴某唤来,是否还有其他嘱咐?”王知州道:“并无他事,只是想请求将军策划一二。虽不能把敝眷全数救回,救出一个便活了一个。现在将军说,这是大海捞针,只索罢了。”他说话时,手理着满部蓬乱髭须,低了头,叹着无声的气.那泪珠由脸上滚下,直由须梢上落到怀里。柴进因道:“寻觅宝眷,虽是一件难事,但金人现在八方会合,正在打算侵犯大名,跟踪向金人后面去追寻,却也不见得毫无着落。”王知州道:“若是果如将军所言,却必须发动人马跟在后面厮

杀。沧州五七千人马,兀自保守城池不得,却如何能在数万金兵之后去追击他?”柴进道:“兵贵精而不贵多,若是指挥得宜,自不难打了胜仗。明公当知柴进兄弟们只一百单八个人,当年却横行河朔,没人敢奈何我们。”王知州道:“将军们自是十分英勇,却怕今日沧州,只有将军与宣将军二位,也觉孤掌难呜。”

柴进脸上带了笑容,回道:“好教明公得知,方才着人回复,道是有远客到此,并非别人,便是由中原来的三位兄弟戴宗、石秀、朱武。他们由大名来,曾与那里都统制卢俊义商议好了,檄约相州,磁州两处兵马在大名会合,北上冀州,来阻遏金兵。他们这三处,怕不有万余兵马,那时,小可自提一支孤旅,邀了这北来三位兄弟协助,便在河北平原夹攻金兵一阵,也教他休小觑了我们这几个州县。”王知州道:“将军所说自是实情,但大名知府赵野,现兼任着北道都总管,小可在王太辅那里,夙昔与他有些来往,知道他是个怕事人。他怎肯让卢统制调动整万军马与金兵对阵?”柴进听他恁般说,却是不解,因睁了眼向他望了出神。因道:“相公此言,却道得是必等金兵直薄城下了,是赵总管才肯出兵,却不是怕事人格外有事?”王知州被他问着,在哭丧了的脸色上,透出一重红晕,手搔了髭须,不免踌躇着,口里却支吾着道:“小可自不恁地说,但那赵知府实是个怕事的人。这件事休提他了,将军既有好友来了,这却是跳火坑救人的胸襟,小可十分佩服,明日当聊备水酒请过衙来一叙,便请将军先容。将来敝眷若有生还之望,还少不得多多求助于各位义士。”柴进见他把

话提到此处,泪珠又在眼眶里转了圈子只待落下,使安慰了他一番,相约将来必活捉几个番将,来与金人交换他的家眷。王知州虽觉得此话未必当真做到,却也添了一线指望,便十分的向他道谢。

柴进回到自己衙署里,戴宗等还在吃酒等侯,柴进又陪着吃了一会儿,兄弟们尽情欢叙。道及王知州家眷被掳时,虽说那是孽由自作,也都十分惋惜。到了次日,王知州真个设下了酒宴,为来的三筹好汉洗尘。因有军事在席间商量,探实得金兵却不在境内,也邀了宣赞入城,一同欢叙。席间议定了,将宣赞所部人马调进城来,以防金兵有意外的偷袭,柴进却随同朱武,戴宗、石秀共带本州三千兵马,向冀州反扑,暗袭金兵的后路。那王知州是个军事外行,对了这几筹好汉,自没个主张。又想到柴进真能捉得几员番将来,便也不难向金人换了家眷。虽是他们走了,州城里嫌空虚些个,金兵已越过了本州境界,料得向回杀来也有柴进人马在半路里挡住,自也附和了他们。在当日晚间,便有卢俊义派来的快马细作带来蜡丸文书,柴进劈开蜡丸外衣,取出里面文书看时,那信道:

卢俊义谨顿首,致书沧州柴统制阁下:日前戴、朱,石三兄犯险北行,以其义勇,又素机警,谅得安抵治下,此间兵事都署,诸由陈述,谅蒙鉴及。贼兵东压幽燕,西绕朔代,两路步骑兵,约共十五六万,同时呼应南下,其志决不在小。若使其得志,会师河岸,则中原局势,宁可闻问?贼纵不渡河,而大河以北非吾有矣。义已飞书呈报邓州张都总管,望其向阙请缨率部北上,庶几吾弟兄百八人,戮力同心,得以同死国事。而吉凶相共,亦不负初盟。即有不能亦望飞奏朝廷,严令太原文武,固守重镇。而义与北上诸兄弟率万余健儿,与贼周旋河朔平原,使贼合流之狡计无从,而朝廷乃能从容计划,有所固圉退贼。太原之守,责在他人,自非吾侪所能指使。而在河朔堵贼之路,煞贼之势,缓贼之兵者,则不才与各兄弟,应有台我其谁之仔肩。大名赵知府身兼北道都总管,本应当此大任。然义与之相处稍有时日,知其善谋所以事蔡太师、王太辅而外,实无他能,商之适有以泄军机,使其听吾提兵调将,不为阻挠,愿已足矣。虽然,以吾兄弟以往蒙国家之恩泽,受亲师之训练,则今日之事,实为其抱负与学艺,所欣逢之一日。是名公巨卿不来,吾侪慨当以慷,正好为屈在下位藏在草莽者同吐一口气也。书发之日,磁、相两处之兵,共得四千,已来大名会合。义亦尽量抽出本府兵马六千,凑成万数。统兵将领除义外,有史进,燕青,陈达,汤隆。而尤令人兴起者,杨雄、时迁两弟,驰书相告,亦已抽黎阳兵马千人,星夜驰来,誓以同赴国难。其力愈为

绵薄,而其忠义乃愈觉火炽。不图吾侨渡河而后,有此盛会。所望兄得此书后,即整顿部属,紧蹑贼后,会师滹沱、滹阳两河之间。沿路多设疑兵,少与交接,使金兵不明虚实。步步徘徊。然后义屯兵冀野,广驻村寨。深沟高垒,故不与战。如是金人欲一一攻我,必缓其南下之期。置我不顾,是留我万余之师于阵后,又为军家大忌。进退狼狈,必其苦恼。使朝廷知金寇之不容深入,知河朔之必须困守,早派大军渡河作殊死战,则金兵劳师袭远,难敢久留。当自溃于冀州地域。即或不然,以吾万余死士,志不生还,亦不准减金兵锐气也。师发在即,先此布达,引顿北望,敬候佳音。大宋宣和七年十一月日。

柴进把书信看了,便传给弟兄们观看。大家传观完毕,朱武左手执书,右手抚着髭须,又坐着仔细阅读了一遍。柴进道:“朱家兄弟看卢兄安排好吗?”朱武道:“金兵用骑兵四处骚扰,我们用坚壁清野的法子去应付,自是正理。但所怕的金兵已是夺了河北许多城池,并不是没有落脚处。此计虽好,只是晚些。”柴进道:“除此之外,也再无良策。沧州兵马是早已布置好了的,既是俊义兄长已经发兵北上,我们这里便不宜迟,明日就出兵。”石秀坐在旁边,望了柴进,便微微发笑,却又摇摆了头。柴进道:“石兄何故发笑?”石秀起身拱手道:“非是小可事外之人,却来挑拨兄长与王知州同僚义气,委实我看那厮举动不是个端人。现在河北州县官吏,非逃即降,王知州他会有这分义勇来与国家守这座城池?”柴进道:“此人本不可信,但一来我留宣赞在此,料他作不得甚怪。二来他眷属财物为金兵掳去,他正恨得金人牙痒痒地,却不见得去投降了金人。”石秀笑道:“小可不过提醒一声,凡事不必有,却不妨恁地想。”柴进心中暗忖,

石秀自是特精细些,那王知州兀自发誓与金贼不两立,肯去暗暗投降金人,难道是金兵掳了他的金银细软,妻妾儿女,却把他掳得心服口服了?世界上有这般贱骨头!他恁地想了,便不把石秀言语放在心里。晚间把宣赞传进衙来,在灯下仔细叮嘱了一番。宣赞叉手道:“哥哥放心,你既丢下了三千人马给我,足以保守这座城池。况且金兵大部已经南下,要攻打这个偏东的沧州时,他早就来攻打了。看他们路径,分明是进攻大名,预备渡河,并无意攻打山东,沧州非为其必争之地,料无干系。便是金兵来打,小弟决定死守,待兄长回师来救。”柴进道:“恁地更好,王知州虽是个庸懦之人,究是一州主官,兄弟凡有大事动作,也须与他怍个商量。”宣赞称是。柴进却把人情作到,又连夜同宣赞去见了王知州。王知州自知拦阻柴进不得,只是皱了眉头向他苦笑。柴进却着实安慰了他一番,道是沧州无事。

这晚五鼓,柴进用了横海郡兵马统制官衔,命令石秀为前站先锋,带领一千兵马先走。命朱武为随营参军,自带二千五百多兵马,分了五营作为中军。戴宗带五百兵马随后策应。天明日出,三声号炮放出,开了西门,石秀先领千余人马向冀州出发。柴进便后一两个时辰,统率大兵出城,宣赞随在马后,亲自送到濠岸,那王知州骑了一匹马也送到城口。柴进戎装坐在马背,向宣赞拱手作别,再叮嘱一声凡事慎重,然后策马前行。这时已是隆冬时候,河朔寒重,积雪遍野。寒风掠过枯林,呜咽悲号。大队人马在银装玉琢的世界里前行,只是脚步马蹄踏了雪路噗咤作响,却没有尘头飞起。柴进披甲挂剑,骑马在大队人马后面督率前进,但见白雪平原上,将人马旌旗映照得分外鲜明。人马

排成行列屈曲行走,好象一条五彩长龙,张牙舞爪,在海洋里活动。柴进想起卢俊义来书,说的多设疑兵一句话,便向同行的参军朱武问道:“朱兄,你看大地无半点尘埃。若在高处张望,可见前后数十里的军马行动。未免引起我一件心事。”朱武笑道:“兄长想必是想起卢兄信中多设疑兵的那句话。”柴进笑道:“朱兄果一猜便着。”朱武道:“在城中曾请兄准备东道都总管和青州兵马旗帜,可曾齐备?”柴进道:“仓卒中预备不多,正是未曾问兄何时可用?”朱武在马上将马鞭指了前方人马行列。因道:“我们这三千余军马,在平原上散布开来,那有多大气势,便是多张旗帜,只说是沧州来的,金兵却也会认为寻常。因为沧州地面,本来没有什么军马,我们打了沧州旗号,金兵料着便是我们直追了他们厮杀,也段有多大力量。现今天下四道,南道在邓州,一时北上不及。西北两道,却不走我们这条道路。我们打了东道应天府旗帜,象是大宽转绕道过来。青州虽无多少兵马,与河北偏东各县邻近,若救援河北也不难由此西行,所以青州旗帜却也使得。于此还有一层好处,叠兵也知道沧州有五七千兵马,如今不打沧州旗号,他却道守城兵马未动,自不敢随便窥伺城池。”柴进听了鼓掌称妙。因道:“兄弟有此妙策,何不在城里便告诉我?”朱武道:“沧州城里,怕有金兵细作,若明白打了他处州县旗号,益发让人疑心我们胆怯。军事自以机密为先,何必让那无干的凡都晓得?”柴进听了大喜,便把军中粮草车里藏的青州旗帜,着人赶上一程,送经石秀前军换上。自己中军,也撑起东道都总管胡字旗号。

这时,已经出了沧州境界,渡过滹阳河,转向西南。柴进作了蜡丸书信,派人一路迎向大名来军去报信。军行三日,前面先锋队着人报来,在大路上发现了无数人马脚印。附近村庄人烟均绝,只是些空寨子。朱武在柴进马后随行,便在鞍上向他献计道:“柴兄听着吗7这必是金兵由前面掳掠了过去。我们现今第一要知道金兵有多少由此南下?第二要知道他向哪路进行?他既是掳掠了过去的,必有粮草车仗在后随行。我们以少击多,只有去烧劫他的粮草却是事半功倍。”柴进在马上沉思了一会儿,因点点头道:“兄弟此言,颇是有理。但我们既故意张挂了应天、青州两处旌帜,有意让金兵知道,又怎地好去偷袭他的粮草?”朱武笑道:“虽是恁地说,金兵却也不能为有我们这支兵,却把粮草藏起了。”柴进道:“既是这般安排,我等可缓行半日路程,探听了金兵行踪,再作计划。”朱武道:“正是要向兄台如此说。”柴进又传了将令,着前站不必前进,中军人马在路边寻得大所庄院,便直穿庄门,前去驻屯。原来这两日行来,虽是人民稀少,却还羁留着半数。加之风雪载途,天寒地冻,路上不见行人,也不甚介意。这时进得人家庄门,却是人民逃得声影俱无。满庄里积雪,路途井口都埋没了,有些人家开了门户,有些人家窗户门板都倒在深雪里。早有军士将情形报道上来,紫进在庄门口下了马,与朱武步行入庄。但见细软什物、柴草杂粮,或多或少,都狼藉在雪里。有两所整齐些的房屋,被火烧了,焦糊的粱柱,和杂乱的砖瓦,与积雪参合了,地上高低不一。有几堵未倒的墙,秃立在寒空,白雪相映,烧痕崭新,颇是凄凉。这所庄院,约莫有二三百户人家,外面围了个土筑大寨墙,南北有两座碉楼。寨子里面树木参差,桠权杈的向上长着镀银的枝干,牛栏猪圈,连串放在人家后面,颇似殷实之象。但是偌大一座庄院,却

是无人。有几只饿狗,已无喊叫的能耐,看到人来,拖了尾巴就跑。随着走进村屋里面,陆续的在积雪里发现了人腿衣角,兵士们随处掘开积雪,倒有不少的被杀死尸。其后在人家屋里、井里、粮仓里,也都找出了死人。

柴进着人清理了一所房屋,在里面设了中军帐。便约了朱武在屋里坐地,找了些破烂木料,堆在墙角烧火。小枝们又在庄子里搜得两瓮酒,搬将入来。柴进搬两把椅子,和朱武向火,着小校们把酒瓮开了泥封,用碗舀了酒来吃,看了雪与朱武谈话。因道:“金兵所过之处,恁般烧杀,想是掳掠得财物不少。载了许多财物,必不是胡骑平常那艘来去飘忽。”朱武将手捧了碗吃酒,眼看了木柴上冒出的火焰,只是出神。看罢了火,又向外看看院落里的枯树,见那树枝上积雪,被北风吹着,向南方飞舞。便向柴进点点头道:“兄长且看小弟略使小计,必让金兵大大惊慌。计策且休说破。兄长与小可上马出庄,再巡奄一周如何?” 朱武说时,便已放下酒碗,站起身来。柴进见他情形颇是机警,便也起身同路出门。朱武手执马鞭,踏着雪站在打麦场上,向四周天空观望。这时,鸡子黄色的太阳偏在西边天脚,照着积雪发出光来。天空里寒鸦千百成群,背了阳光,由西北向东南飞去。一路聒噪着呱呱乱叫。天空几片冻云,似动不动,也成了金黄色。正出神时,小校们已牵了两匹坐骑来,他跳上马去,却与柴进拱了两拱手道:“我兄且来一观。”柴进也就跳上马,紧随了他马后出庄。朱武随了庄外大道西走,行到十字路边,却勒住了马,柴进看时,这里是个小村镇,约莫有十余户人家都已烧光,只有些秃墙与砖瓦堆对峙在雪地里。街中有几棵大槐树,这时落光了树叶,枯枝却由雪花完全遮盖,倒象是几树梨花。柴进见朱武不住向这几株槐树出神,自己虽也看着,却不解所谓。朱武看罢,勒转马头,向北走去,一路只张望地上。柴进也看这地上时,有那笨重的车辙,乱轧着雪地,中间夹杂了人脚与马蹄印。朱武跳下马来,低头在路上仔细观望了一阵,然后哈哈笑道:“果不出我所料。”他说着,又跳上马来。柴进问道:“我兄有何心得? ”朱武道:“小弟沿路看来,料着金人所掳得的财物,却己先行解运北上,此理本来易明,决无带了财物打仗之理。知道此处迫近十字路口,所以来看一遍。于今看到人的脚印,马的蹄印,朝北去的是新迹,分明将车辆搬运货物,由此北去未久。”说着,将马鞭向北一指道:“此处二十余里,有一停云寨,是个小城池,可屯军马,料着那里,必是个金兵军站。石秀兄弟带兵由此经过,未曾理会,颇是失察。”柴进道:“我立刻派人通知他便是。”朱武摇手道:“休要,小弟有一条小计,可贡献给哥哥发个利市。”于是二人并马回寨,朱武在马背上一路将计策告知了他。柴进听他解说得详尽,甚是欢喜,于是决定依汁而行,这就紧接了一番大厮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