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忙于三个地方,是为了八月中秋这一天,梁山泊未死的兄弟们决定在那一天攻下石碣,再打济州。这样一来,那“替天行道”底杏黄旗就可以再度地在忠义堂里悬挂起来。他已经联络好了,那天下午登云山、饮马川的头领们就要混到石碣来,然后在三更时候举火为号,让兵丁们从城外攻进去,里应外合地取下这个小城。

他原来的工作已经完成,单等那预定的日子到来。差不多还有十天才到中秋,这时候他是自由的,他一心一意地从打听叶卜华着手,想从那里得出阮小七的消息来。

孙新的话只瞒住老太婆一个,桂英很快的就知道了父亲失踪的消息。近几天来,占罕每个下午都上酒楼来。桂英知道这消息以后就病倒了。孙新被迫得继续骗老伯母,她居然也就当了真。

占罕仍是每个下午来,一直要到黄昏才离去。

这一段时间内,石碣渔户因纳税不清被抓去的很多,全都关在叶卜华的马号里。

偶然也有用金银赎出来的。中秋这天正午,逢春仍旧坐在马号对面一家茶肆里,很巧的有一个渔户被赎出来,他忙上前唱了个喏。

那个人起初有些惊诧,可是仔细看看他之后才问:“客官,有甚话说么?”

“我是萧恩的亲戚,特从济州赶来,住在孙家酒楼上。这里不是讲话处。”他平常简单地说话,乃是为了要把自己的来历表明,免得对方疑心。说着,就同他拐进一家小酒店。坐下后,他连忙说明他和萧恩的关系,让人家就比较详明地知道他的来历,于是第二步才说为救萧恩来的。

“大哥刚从里面出来一定看见萧老板了。”

“是可是在里面,出来可不易哩。”

“是要钱就好办?”

“听说叶卜华顶恨他,金银少了只怕办不到。”

“多少我不在乎,只要人出来。我想烦大哥指引个相熟的差拨,我好去打点。”

“客官,你看见那个人么?他复姓皇甫,是军营里的马医,专好与人方便的。你与我找他去。”

逢春赶忙吩咐过卖酒的去请那人来吃酒,一会就被请来了。

原来那个渔户是才放出来的,让他们两人见过了,就起身辞别而去,把他们二人剩下来。

“客官有什么见教?”姓皇甫的问。

“实不相瞒,我有亲戚囚在里面,望求成全。”

“也是渔户吧?”

“他姓萧,单名个‘恩’字,年纪不小了。”

皇甫把眼睛在他脸上一扫:“你同他是亲戚?你是哪里人呀?”

“石碣附近。”

“原来做甚么生理?”他望着他,皱着眉头说。

“打鱼。”

当过官吧?”他继续盘问。

“我……”

“你到底姓甚么?”他一面吃酒,一面很仔细可是又很平常地问,突然地目光闪闪地直盯着他:“你姓甚么?”

“花……”

“我们在哪里见过?”

逢春把手缩到袖子里,摸着他的袖箭。

皇甫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认识花荣么?”

逢春突然想起一个人,于是就急急地问:“你可知道皇甫端?”

“你怎么想到他?”

“他也是个医马的。”

“我可是呀。”那人笑了。

逢春吐了一口气:“我叫逢春,花荣是先父。”一面他的右手又伸出袖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