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十 回 妖道大摆混元阵 诸军误中落魂旗
独坐楼头月色明,看花舞蝶道情真。
丹炉自有长生火,鹤唳迢天一望新。
话表红毛国主咪花青听了非非道人之言大悦,问曰:“不知军师用何妙术,可以歼灭李广等众?尚乞示明。” 非非道人曰:“臣拟摆混元一气阵。此阵内按八卦相生相克,再加六丁六甲、奇门遁甲之术。阵一摆成,便约李广等前来打阵。他虽胸藏韬略,无如兵书未载,虽诸葛亮再世,亦不能识阵中奥妙,何况李广等?此阵系臣独出心裁,穷搜神妙,内竖一杆落魂旗,任他英勇无匹,只须将他等诱入阵中,把落魂旗招展一次,他等必陷在阵内,十日之后,一定有死无生。臣有图在此,请主公细阅,便知此阵奥妙。” 言罢,将图呈上,番王遂细阅了一遍。但见中设一台,高数丈,外分四面,按东南西北。中列黄旗按中央戊巳土,东阵门属木立青旗,南属火立红旗,西门列白旗属金,北门列黑旗属水。又分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实是井井有条,奥妙难测。看罢大悦曰:“据此看来,孤虽不知此中神妙,必定变幻离奇,请军师努力相助。即日摆阵毕,孤便下战书,约他来打阵。” 非非道人曰:“三日后便可摆成。若南军前来讨战,请主公不可派将出战,但须把免战牌高挂。约他三日之后,再行开战,以省将士之力。” 咪花青当即令人把免战牌挂出。非非道人便去筑台摆阵。
此时就有天朝探马入城报禀:“番营不知何意,高挂免战牌。”李广闻报,便向萧子世议曰:“本帅料他断非因今日杀了飞云,送去尸骸,挂的免战牌,其中必有诡谋,必须派侦探探明。” 萧子世曰:“ 无须侦探,三日后便见分晓。某闻番营内有一非非道人,系番王的军师,定是此妖道有什么诡计。自古邪不胜正,任他百端诡计,我以正制邪,又何惧哉?”
不言李元帅、楚副帅、萧军师议论,且言非非道人急命番卒,连夜的筑起高台,即令仇思赞为诱阵官,又令合奇萨里东守东阵门,萨里南守南阵门,萨里西守西阵门,萨里北守北阵门,各带番兵二千,中军自掌,并令萨牙叉助之,以五千兵护台。各番兵将遵令去,各按各汛地驻扎把守。非非道人将混元一气阵摆妥当,便请番王前去观阵。咪花青来到阵门,看了一遍。见旌旗密布,剑戟森严,遂入阵中,先绕观四阵门,随后走上中央法台,向四下了望。但觉杀气腾腾,阴风飒飒,心中大悦,口呼:“军师如此妙阵,真是亘古未有之奇阵。非军师独具心裁,何以能使李广等歼灭?”遂向南营骂曰:“李广等这些畜生,任你跋扈非常,英雄盖世,令尔等片甲不回。” 遂哈哈大笑,遂拊非非道人之背曰:“将来孤得有南朝天下,必封军师为开国神机妙算广大法师,以酬今日之功绩。” 随大笑不已。番王回至大帐,令人摘却免战牌,遂写下战书,差番卒送在南营。
番卒遵令,不多时,来到城下说明。入城至帅府,在大帐呈上战书。李广看了战书,曰:“战书批明,令番卒带回去。”番卒去后,便向萧子世议曰:“ 据来书所写,这混元一气阵,自古以来,所有兵书之上,向未载有此名,其中必有左道之术。既批明日打阵,请问军师有何调度?尚请示知,以便预备。” 萧子世曰:“ 据某看来,阵中不免邪术,然以仗元帅之威,主上之福,又何足虑!但请自主调度便了。”李广向楚云曰:“前去打阵,非同小可,必须贤弟同走一趟。”楚云曰:“自当随行。” 李广便传令:“ 桑黛、徐文亮带兵三千,从东阵门冲入;骆照、云璧人带三千兵,从阵西门冲入;颦卿、广明带兵三千,从北阵门冲入;本帅同张珏带兵三千,从南阵门杀入。务各同心,努力奋勇当先。任他妖术横行,千军万马踏为平地。其余各位将军皆在城下掠阵,但见他阵脚一乱,即便带领全队去踏番营,以期一战成功,早平番逆。”众将遵令。惟有萧子世暗暗叹息,心知众人皆有七日灾难,万不能免。
次日清晨,用了战饭,各各戎装,提兵刃乘骑,皆随元帅之后。鼓角齐鸣,炮响三声,一齐出城,竟奔阵去。不一刻来至阵前,众将各认定各阵门前去攻打。桑黛、徐文亮二人直奔东阵门而来,迎面萨里东手执铜叉迎来。桑、徐二人并不答话,枪戟齐施。萨里东略战几合,拨马进阵。桑、徐二人紧紧追赶入阵,转了两三个弯,忽觉阴风惨惨,日色凄凄,模糊不辨路径,不晓敌将那里去了。只见遍地树枝桠杈拦阻马脚,又闻怪鸟悲啼,猿猴怒啸,不由心中惊恐。回头一看,随征的兵卒,连一个人影儿皆无。欲退出阵,寻不着阵门,二人相商曰:“这分明是妖术,且不管他。自古邪不胜正,何惧之有?” 二人按定心神,一声大喝,举动枪戟,仍然奋勇争先。那知这一声大喝,果然云散天开,毫无奇怪之状,遂各自抖擞精神,枪戟齐施,横冲直撞杀去。忽见萨里东由阵内转出,大喝:“南蛮往那里去?” 桑、徐二人一见萨里东复又来战,大喝:“番奴是你自来送死!” 枪戟齐下,向萨里东刺去。二人加攻萨里东,战未到三合,被桑黛一戟刺中咽喉,抛叉翻身落马。徐文亮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忽见自己随征的兵卒依然跟来,遂率兵卒冲入中央。非非道人在法台上见东阵门内之法术未能擒获敌将,急把落魂旗向桑黛、徐文亮二人招展两次。桑、徐二人登时只觉头重脚轻,坐不住鞍桥,跌下马来。三千兵卒也是个个身不能动,犹如酒醉一般,躺卧在地。
再表骆照、云璧人二人带三千兵奔西阵门,遇见萨里西迎敌。云、骆二人见了番将,并不答话,举动兵刃,两下交战,未及数合,萨里西拨马走入阵中。云、骆二人紧紧追入阵内,也是茫茫不知去路,但觉阴风侵骨,一霎时有许多冰雹砸将下来。二人心知是妖术,却也不放在心上,还是乱往前冲,杀得高兴,一声大喝,忽然日照当空,寒风顿息,冰雹全无。只见萨里西复又杀来,骆、云二人双战番将,骆照以回马铜锤把番将萨里西打得脑浆迸裂,死在阵内。骆、云二人奔中央杀来,非非道人忙把落魂旗招摇两遍,云、骆二人一阵昏迷不省,倒在阵中。
再表楚云、广明二人带领三千兵卒杀奔北阵门,忽听一声炮响,从阵内出来番将萨里北。广明抡泼风刀接战,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一回 小张郎救将帅出阵 史郡主奉师命下山
桃杏花放日正长,红莲不觉满池塘。梧桐叶上潇潇雨,一树寒梅又吐香。话表广明大战萨里北,楚云勒住战马,将兵刃挂在鸟翅环,遂抽弓拔箭,认定番将“ 嗖” 的一声射去。萨里北并未防备,一箭正中肩头,翻身落马。广明见番将跌下马来,趁势抡刀将番将砍为两段。楚云见番奴已死,便挥军冲入阵中。见阵内一片大水,波浪涛天,茫无际涯。正在惊惶,忽觉一阵香风,将一片波涛吹的无影无踪,心中暗喜,复并力杀入中央,也被落魂旗迷倒,陷在阵内。
再表李广杀入南阵门,杀死萨里南,忽见阵中烈焰飞腾,火势甚大。正自着急,忽见自己所披金甲,顿放金光,将一片烈焰冲散,立刻闯入中央。见法台上站立一个妖道,焚符念咒。李广一马当先,闯至台口,大吼一声,急举金背大砍刀,望法台上砍去,“咔嚓” 一声,把法台砍折一角。非非道人大吃一惊,退了数步,急展落魂旗,向李广招来。李广昏倒在地,众兵卒皆迷在阵中。张珏一见,吓得魂飞胆裂。幸亏身带着乾坤宝袋,所以护住身体,未被落魂旗迷倒。遂按定心神,即腾立空中,望下一看,但见阵中黑气沉沉,阴风惨惨,神嚎鬼哭,惨不忍闻。暗想:“元帅困在阵中,大约打那三处阵门兵将必然也困在阵中。我且将元帅救出阵方好。”复又望阵内看,黑暗暗见不着元帅在那里,正自作难,黾见下面起一道金光,直冲上来。张珏便顺着金光望下看,只见李广头枕金刀,昏昏沉沉睡在地上。我何不就借这金光下去,用乾坤袋把他救出?方欲下去,忽见东南上又起了一道金光,张珏凝神一看,见是徐文亮昏睡在地,一旁立着黄骠马,并未迷倒。张珏遂打开乾坤袋,入阵内,把李广收入袋内,复到东南金光处,又把徐文亮收入袋中。那黄骠马见主人被人救出,那马也腾空而起,跟了出来。原来这匹马乃是仙产,所以不能迷倒。张珏手提宝袋,直望本营而来。但见各将士驻扎城外,预备去踏番营。忽见张珏回来,后跟随一匹黄骠马,众人认的是徐文亮坐骑,大众口呼:“张贤弟,你为何独自回来,元帅现在那里?为何徐贤弟战马独自而回,有何缘故?” 张珏曰:“ 诸君不必细问,且鸣金收兵,一同入城,自有分晓。” 众人心知凶多吉少,遂鸣金收军,一同入城。
张珏进大帐,将阵中之事禀明。军师萧子世叹曰:“此系注定,不可挽回,应该他等有此灾难。张贤弟可速把元帅与徐家二弟放出,使他二人早早安身。” 张珏随把乾坤袋一抖,李广、徐文亮现出。派人将他二人扶入后厅,遂灌了些姜汤,二人又迟片时,方苏醒过来。忽闻李广先呻了一口气,两眼微睁,停了一刻,方睁开二目。望左右一看,心中纳闷。又见张珏在旁,口呼:“ 张贤弟,我在阵中一时昏迷,神魂无主,好似倒在阵中,我怎么卧在帐中,这是何故?”张珏便 将 救 出 阵 之 话 言 了 一 遍,李 广 方 晓。问 曰:“前去打阵诸君,未晓陷入阵否?” 张珏又诉明一切。李广闻言,心中一急,大叫一声:“天丧我也。” 只觉一阵腥咸,忍不住“ 哇” 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大家这一惊非同小可,萧子世安慰曰:“ 元帅不必着急,五位将军虽陷在阵中,并无凶兆,就有七日灾难,候到七日,必有人前来破阵,将五人救出。”李广闻言,尚在半信半疑。此时文亮亦苏醒过来,当下谢过张珏。
大家正然谈论阵中之事,忽见小军来报:“城外有番奴前来催索破阵。” 李广闻报,欲去打阵,萧子世拦阻,口呼:“元帅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且休暴燥。” 遂令木林前去知会番兵,七日之后必然打阵。木林遵令登城,将此话向番兵说明。番兵大笑,回番营报与非非道人。非非道人却是又悲又喜,喜的是南朝大将皆困在阵内,悲的是合奇四将皆阵亡。感叹不已,便下了法台,在阵内巡查一遍:“南朝兵将皆困在阵中,惟有李广、徐文亮眼见落在阵中,难道他二人有人救走?此阵如铁桶一般,怎能逃脱?除非腾空而去。若果如此,就是不凡之人,必然有一场恶战。但是我已在狼主前说了满话,李广逃脱,如何回奏?不若权且隐瞒,再作道理。”遂令人把合奇四将抬去棺殓,又令番兵谨守阵门,休动南朝兵将,七日之后,必然身亡。吩咐已毕,自到大帐奏明狼主:“合奇四将皆已阵亡。” 咪花青闻奏,悲悼不已,遂饬把四将棺殓掩埋,俟回国带回故土。这且不表。
且言李广终日思念陷阵五位兄弟,便向萧子世口呼:“军师,你言七日内难满,自有人来破阵解救,为何杳无消息?若再无人前来解救,陷阵的众兄弟性命就难保了。” 萧子世劝慰曰:“ 元帅切勿忧虑,吾算定自有人来。今方五日,还有两日工夫,这两日内定然有人来解救。” 李广半信半疑,只得依军师之言,暂释愁闷。又过了一日,乃是九月二十日,皆在大帐,大众正在纳闷之际,忽见军校进帐报:“启元帅,城外现在有五位道姑,自称系从仙山而来,要见元帅有军机相商。在外候示,请令定夺。” 李广尚未开言,萧子世喜曰:“解救星来了。果然郡主下山来,可喜。” 李广惊问曰:“是那个郡主?”萧子世曰:“兄岂忘却,就是与兄比邻而居的那位郡主。” 文亮插言曰:“莫非是史锦屏郡主否?”子世笑曰:“然也。足见徐二弟记念甚切,可谓念兹在兹。就烦徐二弟前去迎接。” 徐文亮遵命,前去迎接出城。遥见史锦屏迎面而立,见他虽是道姑装束,那体态娇媚,尤胜于前,遂含笑口呼:“ 郡主请了。某特奉元帅之令,军师之命,前来迎接郡主入城。” 史锦屏闻言,仔细一观,见是徐文亮。虽然是心上郎君,却不免娇羞万状,随口呼:“ 徐二公子请了。念锦屏奉师命下山,奉烦二公子传禀,就说史锦屏前来请元帅安,在此听令。” 文亮答应,便先进城。却好元师又令张珏出来迎接,一见史锦屏,便深深一揖曰:“小将与郡主久违了。今日何缘又得相逢。小将奉元帅命令,请郡主进城,大帐相见。元帅已出帐相迓。” 史锦屏一见张珏,暗想:“ 怎么今日又与这鬼混之人同在一起?”没奈何,只得答了个万福,便随张珏进城入帅府。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