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长拳短打,不防妖法伤人。锤儿闪处险遭擒,逃得英雄性命。

幸有仙师秘授,五雷正法施行。强徒恶贯总该盈,始信狠中更狠。

却说楚材同了杨德明回到台下,忽然吃惊,恰是何故?看官有所不知,原来方才杨德明跌下擂台之后,郑迁当作已着他的暗器,心中得意非凡。后来忽见德明爬起,就知是没有着镖,不觉大怒,意欲追下擂台,将他擒捉。却又从没有追下的道理,只得在台上千奴才、万奴才地连声辱骂,想要激恼于他,使他重复上台,可以趁便伤他性命。谁知他竟头也不回去的了,因此愈觉愤怒,对着台下不绝口的大骂。

鹊桥方才本欲上台,多次因被楚材阻住,只得暂为忍耐,此时听得送迁大骂,又见楚材走开,便也不管什幺,暗暗地遛至台下,猛可望台上跳去。文龙看见要想喝住他,已是不及,只得任他上去与郑迁比较。不期走了十余个回合,董天林坐在那里着得清楚,知道他又是个劲敌,又不好出场帮助,忽然想着身边有一样暗器,多时没有用,今日看这光景,只得将它一用,以助郑迁成功,因此便悄悄地从豹皮囊中摸出一件东西,名叫紫金飞电抓,形如小蟹,饱浸毒药。若中在人的身上,重则立时倒地,轻则也要重伤。因此他便暗暗地刚欲发出,也是杜鹊桥命不该绝,恰巧楚材同着杨德明回到台下,忽地看见董天林将手举起,不觉吃了一惊,知道必有缘故,忙将袖中所藏的弩箭取出,照准董天林手腕上打来。那董天林一心在鹊桥身上,却不防刺斜里有此一箭,幸而还算他的眼快,连忙将手一缩,可可地那支弩箭直射在紫金飞电抓的上面,便不知不觉地,连箭带抓一总打到台下去了。下面看的人忽见台上落下一桩东西,正不知是何物件,慌忙拾起大家一看,认是董天林一人所发,不觉鼓噪起来道:“原来那个台主要放暗器伤人的,也算那个上去打擂的人福气大,没有被他打着。”董天林听了众人鼓噪的声音,气得口都开不出,欲要辩白,又无可措词,只得当作没有听见,默默地坐在椅上呆看。

此时鹊桥耳中虽经听得,却不知何故,况又在交手之际,是以并不理会。那个送迁却知道是董天林暗中相助,只不知为何反落于台下。以致被人鼓噪。却不道心中思想,手中便觉迟慢,早被鹊桥跨进一步,拦腰一把将郑迁抓住,要想将郑迁举起望下摔去。那个郑迁吓昏了,连忙用力挣住,将鹊桥也是一把抓住,两个人竟是扭作一团地厮打。此时董天林在座上看得清楚,实要熬不住了,将身跳起,直奔鹊桥而来。鹊桥见了,恐怕吃亏,只得用尽平生之力把郑迁望外一推,那知用力太猛,适被郑迁扭住,竟与郑迁一齐滚下台去了。楚材同文龙一见,慌忙抢将过去。郑迁见来势厉害,即忙将鹊桥推开,趁空儿复向台上跳去。鹊桥方欲追上,早被楚材拉住道:“你真不知死活,方才董天林放暗器的时候,不是亏我看见,暗用弩箭打掉,只怕你此时的性命已不知到那里去了!”鹊桥见说,才知道方才人鼓噪的缘故原来为此,方不敢再上台去。

那董天林见此光景,想着方才有人将自己的暗器打掉,知道今日必有能人到来,若待那个能人上台,便不好收蓬,须得回山想个善全计较,方可无碍。因此眉头一绉,顿时计上心来,特地走至台口喝道:“天下英雄听者,今日为时已晚,且请各自回去,明日请早此到来较手便了。”说毕便同郑迁一齐跳下擂台,带领喽兵跨上马回山而去。这里楚材方欲上台,忽然听见董天林这一番说话,料想今日不能伤他性命,只得同着文龙鹊桥,邀请杨德明,依然回至昨晚借住的所在住下。与杨德明谈了半日的说话,大家十分投契,各恨相见之晚。于是大家撮土焚香,拜为弟兄,不提。

再说董天林同了郑迁回到山上坐下,不觉长叹一声。郑迁问道:“胜败亦属常事,大哥何故长叹?”董天林道:“贤弟有所不知,愚兄那一晚得其一梦,曾经与贤弟等说知,当时已知不祥,不料今日登台,果伤杨贤弟性命。因此愚兄料定,来的那人必是特来与俺作对的人,恐怕台上所悬的迷光宝镜,也要被他们破掉。故此俺只得将计就计,暂时回山,商议一个良策,然后可保无事。说完便问手下,严府拨来的两个师爷现在哪里,为何不见?”当有伺候的喽兵禀道:“现在后山操演人马,待小的去请来就是了。”说完便走至后山相请。

只见那两个正在后山空地上比武,喽兵不敢便上去说,直待他两个比完了武,方上去说道:“董大王今日在擂台上逢着敌手,杨大王已经伤命,心中万分不快,故特着小的到来相请。”两个人听了,不觉暴跳如雷道:“杨头领有这般本事,怎幺会得失手,殊属可恼!我们且去见董头领,看是如何!”说完便随了那个喽兵一同来至前山,望聚义厅上而来。

看官可晓得这两个人究竟姓甚名谁,为什幺又称是严府拨来的人?原来这两个却是严嵩府内超等的保家师爷,一个叫朱文忠,一个叫朱文义,却是同胞弟兄,马上俱有万夫不当之勇,惟步下拳脚稍逊,本是响马出身。严嵩因爱他枪刀娴熟,特地用他在家作为府中武教习的头儿,近因严嵩之子世蕃欲图大事,又知董天林本领超群,故着他两个到来,明为帮助,实则欲监住董天林,以作自己后日之用。当下朱文忠朱文义两个赶至聚义厅上,与董天林叙礼毕,细询今日台上之事。董天林便将方才的事情详细的说与他两个知道,又道:“看将起来,内中一定有与俺们作对之人。况杨贤弟已死,岂非伤俺一臂?为今之计,欲将奈何?因此特请二位到来商议,不知有何妙计可以安善无事?”朱文忠道:“头领且请放心,俺想今日虽被他们取胜,然头领之迷光镜尚未施展,若使将出来,安知便为他们所破?依俺愚见不如明日头领上台,俺弟兄二人各带孩子一百名伏于台之左右,只作壮台上的声威。若有暗中与头领作对之人,俺们弟兄两个就此杀出,那时任凭他们有多少英雄,谅必非俺们的敌手。这个计较如何?”董天林大喜道:“此计大妙,明日竟照此而行便了。”朱文义道:“哥哥此计虽好,只是他们到来又不通名,又不通姓,看的人又是人千人万,晓得那个人是同俺们作对的?若然被人看破,岂非反损俺们台上的声名?依俺想来到不如明日趁他们没有防备,把山上的孩子总带下了去,不论什幺人,杀他个干干净净,岂不是好?”董天林道:“这却不可,若照如此,往后还有人来幺?若令兄的计较虽非阵平六出,然事到其间,正是没奈何的时候,也只得暂且一用。至于声名不声名,也顾不得的了。”

此时郑迁坐在旁边听他们的议论,只是笑而不言。董天林忽然回头看见了,便问道:“郑贤弟为何只是袖手冷笑,不赞一词?莫非他两位所说的话均不完善幺?”郑迁道:“并非笑他两位的较计不善,只是他们既来与俺们作对,定然本领高强,若然董大哥不能胜他,还有何人可胜?就是倾山的孩子们下去,恐怕还不济事。”董天林道:“郑贤弟所说的话却也不差,请问计将安出?”郑迁道:“俺们方才回山的时候,见与俺交手的那个大汉同了伤杨兄长的那个书生,又同着两个文绉绉的人一齐向西北角上而去,想来均是一起的人。俺因想着杨兄长惨死,急欲报仇,故此即差一个精细的孩子叫他远远地跟着他们下去,看他们住在那里,速来回报。俺想得能知道了他们的住处,就可以等待时间,悄悄儿地前去行刺,还怕不能将他们的首级取来幺?此事若能成就,又是干净,又不费力,声名又不损坏,岂非一举而数善皆备?大哥你想如何?”

董天林听了,不觉极口称赞道:“究竟郑贤弟想得周到,愚兄哪里有这般妙计。只是你打发去的孩子,不知可能看明他们的住处?怎幺此时还不回来呢?”郑迁道:“那个孩子已经去了许久,料想目前也该回来了。只须访明他的住处,便可前去下手。”正说之间,忽见方才差去的那个喽兵回来,对郑迁禀道:“适才小的奉命探看那些人的下落,当即暗暗跟随他们下去,原来他们一行共六个人,看其光景像是四主二仆。一路上听他们所说的话,伤我们杨大王的那个人却不像是他们一伙,后来见他们一同到西面第七个村子里头一户人家住下,不多一回又见那家走出一个老头儿来,手提篮子酒瓶,像是出去沽酒买菜的光景。小的当即细看,好得那个村里就是他们一户人家,我们若然要去替杨大王报仇,却是极秘密的,停回待小的引领前去就是了。”郑迁听了不觉大喜道:“大哥你看如何,岂不是天助俺们幺?少停待小弟一个人悄悄前去,见机行事,管教今夜定可成功。”董天林道:“话虽如此,只是贤弟一个人前去,他们人多,恐怕寡不敌众,倒不如多带些人去,也好帮助,省得他们或有漏网,也是不了之事。俗语说的斩草不除根,逢春依旧发。得能借此一网打尽,岂不是好?”郑迁道:“这却断断不可,想他们都是武艺高强的人,若然兴师动众前去,反要吃他们防务,非但不能成功,窃恐转露痕迹,倒不如悄悄而去,乘他们睡的时候,将他们一刀一个,岂不省事?”董天林道:“既然如此,可要再去一人与你巡风如何?”郑迁道:“这倒不消,是俺一个人去的好。”说毕便命左右快去备办酒饭,吃饱了好去干事。

不一回已将酒席摆出,郑迁便与董天林、朱文忠、朱文义四人一同入席。饮酒饮了多时,谈论些闲话,郑迁忽然问道:“大哥今日为甚不用迷光宝镜,反有惧怯的意思,却是为何?”董天林道:“贤弟有所不知,我这迷光宝镜当日蒙仙师传授之时,又将一物名叫紫金飞电抓与俺,曾经再三嘱过,此抓与宝镜从一个炉中炼出,倘遇敌人厉害,将抓放出便可取用,若此抓失去,迷光镜便不得轻用。方才俺正欲用那抓助你之际,不知被何人用什幺东西,暗将俺的宝抓打失,是以俺不敢再将宝镜轻用,只得暂且回山,再作道理。”郑迁道:“小弟正想大哥方才不用宝镜,遽然回山,必然另有一个缘故,原来果不出小弟之所料。只是小弟此去,或能托大哥虎威将这几个斩首,便可除却心腹之患。若然不能,则小弟之性命亦必为他们所伤。今特禀明大哥,如小弟天明不回,性命必然不保。大哥明日登台也顾不得许多,只得且将宝镜施展,与小弟报仇。小弟虽死亦感哥深情。”郑迁这几句话说毕,颇有凄然之意。

董天林慌忙安慰道:“贤弟尽管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此去定可成功。倘有三长两短,愚兄决不肯与他们干休,也要尽着这性命拼他一拼,岂惜这几面宝镜而不一用哉!”正说之间,董天林忽然连打了两个喷嚏,不觉诧异道:“俺生平从没有打过喷嚏,今日连打两个,难道又有何不吉之事幺?这道有些不明白了。”郑迁笑道:“打喷嚏亦人之常事,何足为奇?这是大哥多心,以致有这许多疑虑。”董天林见说,也就罢了。他那里晓得,此时正是楚材等各人同着杨德明在彼议论明日定要将他除掉之事,是以有此警报。

如今且把董天林郑迁等搁过一边,再说楚材等一行人仍在那个老者家里住下,与那杨德明欢呼畅饮的吃酒谈论中间,异常投机,直吃到二鼓将残,方才罢席。渐渐地又说到打擂之事,说明日登台定要将董郑两人伤命,方可除后日之患。只是他台上悬的宝镜,恐有什幺玄虚,大家须要当心。杜鹊桥道:“不防!俺想宝物最忌污秽,明日待俺带一包狗粪前去,把他这镜上尽行涂了就是,他要施展也没中用的了。”文龙笑道:“你不要说这呆话了,人家若怕这个,还肯把来悬在台上幺?不过他今日自己没有出手,却是有些奇怪。明日我们一同前去,谅也不妨。”鹊桥道:“俺正忘了,你同沈大哥都有法术的人,怎幺今日也不施展出来?”文龙刚欲回言,忽听得房上的瓦片突然一响,此时座中各人均各听见。鹊桥道:“待俺出去看看是什幺东西。”这句话还汉有说完,早已一个箭步蹿至天井中,抬头往房上一望,只见房上站着一人。刚欲飞身跃上,不期上面飕地一声打下一块石子来,正中鹊桥肩上。鹊桥哎哟了一声,望后就倒。

看官可晓得房上这个人究竟是谁?原来就是郑迁。他与董天林商议定了,就叫喽兵引路,来到这里,命那喽兵回去,自己即蹿上房去。往下一看,只见里面房中点得灯烛辉煌,有好几个人在里。他就往房上一伏,留心细细看去,却见伤杨滔的那个书生同着三个人在那里讲话,讲得异常热烈。就是与自己交手过一同跌下台来的那个大汉,也在其内,方知果是他们一党的人。他本欲候他们都睡熟了,方才下去动手,故此刻且在房上爬伏侧耳细听。约有半个更次的时候,听见下面讲论的说话都是明日破宝的计较,又听见鹊桥在那里说沈大哥会法术的话,不觉暗暗吃惊,想着大哥日间不放迷光宝镜,确有识见,意欲回去通个信息再来,以便大哥预为准备。想定主意刚欲转身,不期脚下一滑,那房上的瓦片就此一响。若论别人还不能听见,因他们都是行家,所以听得清楚。只因鹊桥莽撞了些,以致被郑迁打了一下鹅卵五光石打倒在地。

当下里面都听见了,杨德明便要出来,被楚材拉住悄悄说道:“你从后面暗暗上去,不要惊走了他。”又对文龙道:“你且慢慢地出去。”文龙乃故意喝道:“莫非房上有了人幺,怎幺杜贤弟跌倒了?待俺出去擒来!哎哟,俺的宝剑哪里去了,童儿快些与俺寻来,不要被他逃走了!”那个郑迁在屋上听见了,忙又在身边取一块鹅卵五光石来,握在手中望着下面,专等屋中的人出来打下。不期等了一回,只听见声音,不见有人出来。正在疑惑之际,忽地被人在背后用了一个跺子脚在腿上踹了一下,顿时觉得疼痛非凡,站立不住,一骨碌便跌将下来。恰巧鹊桥爬起之后,正在踌躇上屋去报仇,见他一个狗吃屎的跌将下来,便不管他什幺人,赶上前去照着郑迁背上就是狠命地踢了一脚。那个郑迁正被杨德明踢伤,又从屋上跌下,已是半死半活,哪里还经得起他加上一脚?顿时筋骨齐断,口中鲜血往外直喷。鹊桥见了恐他要逃走,索性用两只脚一起在他背上重重地又踢了几下,不要说一个郑迁,就是几个郑迁也被他踢死了。等到杨德明从屋上跳下来看时,郑迁已是气绝。

杨德明道:“你怎幺将他踢死,可晓得沈大哥还要问他口供哩?”鹊桥笑道:“不晓得这个戎囊子恁地没用,不多几下他就死了。也罢,且待俺提将起来,看他一看,究竟是个什幺人。”此时楚材、文龙一齐赶至跟前,鹊桥刚将死尸提起,杨德明眼快,早已看见,不觉吃惊道:“原来就是方才与俺们交手的那个郑迁。幸亏知觉得早,没有被他暗算,不然还当了得?”楚材道:“且把他身上一搜,看有什幺东西。”鹊桥刚欲将郑迁身畔搜检,不料把他才一翻身,忽听得呛的一声,郑迁身上落下一件东西来,慌忙拾起看时,却是尺余长极锋利的一口匕首。鹊桥笑道:“俺正要这件东西,承他亲自送来,倒要谢谢他哩。”说罢又从郑迁身上搜出一个皮鞘,一个石袋。鹊桥道:“这却一总要叨惠的了。”就在他身上解下,系于自己腰间。楚材道:“擂台比武亦是常事,何以他竟到来行走?想必定有什幺缘故。如今且不要管他,只是那个尸首怎生把他打发,免得贻害这里房主,方是道理。”文龙道:“这却不妨,好得这里离双龙山不远,我们何不就把这个尸首丢在他的山下?也使董天林知道我们的厉害。”鹊桥道:“这个计较甚好,待俺来送他回去。”说毕便叫张武沈方两个快去寻两条绳子来,把他扎缚了,好送还他去。

此时房主人因年纪高大,早已睡觉,文龙恐他吃惊,叫两个童儿不要去惊动于他。因此两个童儿不好去向那老者取讨,只得自往寻觅。哪知寻来寻去,绳子竟一条也没有。鹊桥急了,只得把郑迁的衣服剥下,将郑迁肢解了四块,就用郑迁自己的衣服包扎起来,又取一床大单被包成一个大衣包的模样,取一条带子扎好了,提将起来,直望双龙山脚下而去。好得时候已是三鼓以外,所有双龙山的喽兵尽在山上,没有一个下来,因此鹊桥放大了胆,便把来丢在山脚之下,飞奔回去,与楚材等说明了,再把地上的血迹揩抹干净,然后暂为睡觉,专候明日上台,看董天林怎样。这且丢过不提。

再说董天林在山上同着朱文忠、朱文义两个慢慢饮酒,等待郑迁佳音,等了许久,只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好容易候到天色黎明,仍不见郑迁回来。正在着急之际,忽见一个巡山头目急匆匆地走至跟前,跪下禀道:“小将方才带领孩子们从山脚巡哨过来,忽见有一个大大的衣包丢在路旁,小的上前细看,见有血迹映出,又是沉甸甸的,不知何物。小的不敢开看,故命孩子们扛抬上山,请大王爷示下。”董天林听了,心中不觉突突地跳了一阵,忙叫快快取来一看。头目领命,即叫喽兵速将衣包抬来,不一时已见抬至面前。董天林望去,觉得诧异,连忙立起,叫朱文忠弟兄将这衣包打开。不期那包还未打开,早觉一阵血腥冲出,及至打开一看,见是郑迁的尸首,已经肢解了四块。董天林不看犹可,一看了时,不觉大叫一声,望后便倒。

朱文忠弟兄见董天林跌倒在地,昏晕不醒,知道是因见了郑迁尸骸伤心之故,即忙赶过去,将董天林扶起,连叫:“大王醒来!”叫了有半刻工夫,董天林方才渐渐苏醒,大哭道:“哎哟俺的郑贤弟呀,你怎幺死得这般惨伤!好狠心的恶贼,既然杀死了他也罢了,还要把他肢解了送来气俺,岂不是有意与俺作对幺?快起倾山人马,仍命昨日领他去的孩子领了前去,将他们一个个地活捉上山,待俺亲自取他们的心肝,祭俺的郑贤弟,方消俺心头之恨。”朱文忠劝道:“大王且息雷霆之怒,略罢闪电之威,俺想这事声张起来,反坏自己门面。况今日大王登台,他们断无不再来的道理。等他们登台的时候,不论什幺人,只须大王用起法宝,来一个擒一个,来一双擒一双,哪怕不能报仇雪恨呢?何须兴师动众的前去,反致动人耳目”。董天林听了叹口气道:“俺早知昨日所来的人有些怪气,是以不敢轻用宝物,哪知果然不妙,连伤俺两个贤弟。今日也说不得了,只得上台去与他们拼个死活。”因命喽兵且将郑头领的尸首抬往后山掘土掩埋,得能活捉仇人,再往致祭。又对朱文忠弟兄道:“你们两个各带孩子二百名屯扎台下左右,只作保护擂台,如有不妥,看俺举手为号,便一半上台帮助,一半阻住他们羽党。”说罢即与朱文忠弟兄带了四百喽兵下山,命朱文忠弟兄在台下左右分开,自己便上擂台等候。

只因时候尚早,故此人还不多,等了一回工夫,方见有无数的人陆续到来。即忙仔细在人群中留心一看,却见昨日那个书生同着那个大汉一行四五个人,一同到来。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明,意欲跳下台来将他们抓上台去,方称心愿,无奈昨晚郑迁行刺的事不好直言,只得暂且忍耐。直等到杨德明等一行人将至台下,他便立至台口,故意望下大喝道:“呔!台下听者,如有真正本领之人,方准上台比武,或有昨日跌下台去的东西,今日休得到来丢脸。若然再要上台,俺亦定要将他抽筋剥皮,祭俺这只擂台。”此时杨德明同着楚材、文龙、鹊桥等在台下听得清楚,德明对着楚材笑道:“大哥听董天林的说话,全是反激着俺们,可知他的死期到了。俺们今日那位先上台去?”鹊桥道:“俺倒不信他的厉害,仍是俺上去会他吧。”楚材道:“你既要上去,一切自己小心,可知他今日深恨着俺们几个人呢!”文龙道:“不妨,待他上去交手的时候,我们大家留心着,暗暗地帮助他就是了。”

鹊桥见说,慌忙跳至台上,对董天林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俺今特来会你!”董天林一见知道就是昨日上台过的,因急欲报仇,也不问他名姓,就把门户使开,赶来与鹊桥动手。两个人蹿奔跳跃,闪转腾挪,忽上忽下,约走了十余个回合,董天林忽然往下一败,将指望擂台四角一指,口中念动真言,大喝道:“贼徒照宝!”杜鹊桥刚欲赶去,忽见台中所系的物件并那四角系的镜子,霎时间放出五道白光,有如五条白蟒相似,直望鹊桥面上冲来。鹊桥一见吓得魂不附体,意欲望下逃生,却又满台都是白光,莫辨出路。而且浑身麻木,觉得寸步难移。只急得满头是汗,极喝连连。楚材在台下看得清楚,即忙暗暗念动真言,将两手向台上一放,霎时间平空起两个霹雳,把台上系的镜子震碎一半,那白光就觉稀少。此时鹊桥正急得没法之际,耳中忽然听得大震了两声,顿时眼前清亮,看那董天林时,已跳至跟前,咬牙切齿地大喝道:“好恶贼,怎敢用左道妖术,伤俺法宝?不要走,吃俺一拳。”说时迟,来时快,早已将升箩大的拳头,从鹊桥头上打下。鹊桥见招架不住,只得侧身躲过,意欲跳下台去,哪知台上还有几面未碎的镜子,又被董天林念咒催动,顿时白光又来,把个鹊桥缠住,鹊桥不觉一晕跌倒。台上董天林大喜,慌忙举拳打下,只听拍的一声!要知鹊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