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晴和湖景佳,桃红开遍树头花。

赏春车马盈郊外,喜趁东风玩物华。

话表永顺王自行宫内换了微服,跨马加鞭奔东门逃去。至东门,天已明,正欲出城,忽见从旁闪出一员大将,拦阻去路,高声喝道:“好奸王,那里逃走?某在此等候多时了,快下马受缚。”

永顺王闻言,只吓得魂不附体,强抖精神,口呼:“将军我非奸王,实系避乱的难民,还求将军怜我年迈,放我出城,我感德不尽了。”

郑九州闻言大笑:“你尚自巧辩,想要逃走,比登天还难。”

伸手轻轻把永顺王捉下缚讫,仍驮在马上,押至土地庙内,会同萧子世押着永顺王奔王府而来。

再表白艳红奉旨飞马赶到行宫,时已天亮,前后搜了一遍,不但不见永顺王踪迹,连那些宫娥、内监皆杳无踪影,就知皆已逃散。行宫内只遗下遍地死尸,只得回王府覆旨。正遇郑九州、萧子世押着奸王前来,三人相会,同上宝殿。十二姑已押着飞鸾将私书取到。白艳红俯伏阶下,正德皇帝问卿:“可捉到奸王否?”

白艳红复奏一遍,龙颜大悦,即传旨宣萧子世、郑九州上殿。二人俯伏阶下,口呼:“吾皇万万岁!”

正德钦赐平身,二人谢恩,站立一旁,恭听圣谕。正德问:“朕感先生神机妙算,前来救驾,卿家是朕第一之功臣。先生怎知永顺王之奸谋?可细细奏来,使朕明白。”

萧子世便将史洪基如何起意,刘瑾如何下书,细细奏了一遍。正德闻奏,嗟曰:“总是朕任用奸人,以致于此。若非先生预为算到,朕竟无以生还了。惟恨永顺王朕之皇叔,不明大义,竟同奸党合谋,实堪痛恨。”

即命将永顺王推上来,诸人答应,立将永顺王推至阶下。永顺王跪在下面,不敢仰视,叩头说:“臣该万死。”

正德喝问:“尔系朕之皇叔,应该代朕去恶除奸,永保天下太平方是。为何竟敢私通奸党,罔上欺君,同谋大逆?今朝事败,尔尚有何言?”

谕饬推出枭首示众。永顺王仰天长叹:“我自知罪该万死,只悔不该被刘瑾书信怂恿,一时见理不明,致为所惑。倘蒙圣上宽以既往,格外施恩,不加诛戮,臣以后当力图报德,永不为非作乱,尚乞圣上念一脉之情。”

言罢,复叩头不止。忽见萧子世俯伏口呼:“圣主息怒,永顺王本当应斩,恳求圣主念皇叔被刘瑾所惑,尚非出自本心,究竟与居心起意者有别。而且天潢一脉,吾主以仁孝治天下,当更以亲亲之谊,格外加恩,宽其罪愆。臣等不胜待罪惶恐之至。”

正德闻奏,曰:“本应斩首,姑念一再代恳,着加恩削去王爵,贬为庶人,发在南京看守孝陵。格外加恩,准其随带妻女。谕钦差大臣即押解前往,毋得逗遛。”

永顺王谢恩退下,即同许氏王妃、飞鸾郡主前赴南京,不必细表。

正德加恩,将世子朱乾以棺封殓。命武提督查点随驾各官、御林军马,共计死伤了多少,并阖城百姓死伤之实数,暨出榜安民,加恩赈抚。武提督领旨前去查点。正德向萧子世、李广等曰:“朕遭此难,幸赖众卿协力保护,本当即日加封以酬勋绩,惟众卿血战多时,异常辛苦,且楚卿刻又抱病,卿等暂就行宫歇息数日。所有白艳红、甘十二姑即着同吴又仙暂住,以示区别。容俟安逸,再行加封。”

李广等众遵旨退下。至后面,将楚云搀扶出来,同往行宫安身。正德就以王府暂为行宫。

再言李广等进了行宫,将楚云扶入盘龙绣帐之内,静养病恙。楚云自觉神思恍惚,心下怔忡,又吐了两口血。众人惊慌无措。萧子世说:“山羊血服下可止血不吐。”

李广即命人前去寻找山羊血,又令人烧茶做饭。众人洗面漱口,用了酒饭。又令人前往天宝寺内搬取行李,并查点甘家寨、飞凤山两处兵马共伤了多少。众人去后,取山羊血之人将血取到。李广接过,送至后面,与楚云饮下,令他静心养息。这才大家落座,稍息片时。忽见门官飞报进来,声称范相、殷翰苑来拜。众人闻言,一同迎接出来,将范、殷二位接入中堂。大家见礼已毕,范相携李广之手,笑曰:“下官久仰大名,亟思一见,曾奈朝政事繁。今幸得君救驾,已立奇功。少年英雄,建不世之业,实深钦佩。若无诸君前来保护,连下官等一定是残喘即难延了。”

李广说:“晚生等何德何能,敢劳谬奖。总是天子之洪福。李广等众亦不过为率土之民,理当效力罢了。”

范相尚未答言,只见徐文亮走近范相面前,鞠躬谢曰:“家兄文炳,感蒙昭雪,得以再生。晚生久欲登门叩谢,曾奈不克分身,至今犹觉抱歉。”

范相闻言,含笑曰:“原来足下就是徐文炳令弟,可敬,可敬!但令兄屈遭冤枉,下官以理伸冤,亦属分内之事,尚劳挂齿,实足汗颜。”

只见云璧人近前口呼:“母舅在上,甥儿叩拜。”

范相含笑,忙用手相搀曰:“不料我甥如此长成,可喜少年立功,武艺已精。昨宵我命幸亏你救,不然已是抛骨异乡。但是我甥之功劳,皆仗李君携带,不可忘李君提挈之恩。”

李广一旁闻言,接言道:“令甥天武神威,自是国家栋梁之器。晚生尚且惭愧不及,何敢辱蒙抬奖。”

范相口呼:“李世兄,楚君偶患微疴,现在身体安否?圣上颇不放心,特差老躯前来慰问。还请李世兄领下官前去一看,好去覆命。”

李广欠身谢曰:“现已略好,深蒙圣上眷念,又劳相驾惠临,实在抱罪不安之至。相爷既要亲往看视,本不敢当,恐有负圣意,某当先为通知,再请相驾往顾如何?”

范相曰:“很好,很好。”

李广即命人进去通报,楚云已是大好,一闻人报,随即起来,同报信人慢慢的踱出外堂,来至范相面前,口呼:“相爷在上,楚云参见。”

说着叩拜在地,他口中称的是相国,目中却认的是母舅,几乎落下泪来。范相见他叩拜,口说不敢,忙近前相搀,仔细观瞧,颇深疑惑。暗想:“怎么他的面庞酷似吾那甥女一样,与吾甥儿一般呢?”

范相注目凝神,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