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连天护翠楼,皓皓明月上林秋。
音助乱蛩怜夜静,金风拂动桂枝头。
话表次日府县奉了上宪之命,致谢李广,并劝李广出仕。李广再三辞谢。府县又说了许多冠冕堂皇之言,遂辞别李广而去。桑黛派人将徐氏兄弟以及蒋逵、蒋豹约来,备了两桌酒筵,一同饮酒。饮酒中间,骆照便言欲同桑黛去到晋家庄省视婶母。不料触动桑黛心中事,桑黛遂向李广大众人等说道:“小弟有件心事,求众兄长作主玉成。”
遂将那日如何被困晋家庄,如何巧遇素琴相救,如何藏在小姐房中,如何秉烛达旦,如何临别赠言,两情相许的话言了一遍。李广称羡不已,呼:“贤弟尚有这段佳话,可谓天相吉人。有好心必有好报,真是古之柳下惠复生,鲁男子再世,可敬可敬。明日愚兄与骆贤弟一同前往晋家庄,代你求婚便了。贤弟亦当同去一走。”
桑黛允诺,一宿无话。
次日,李广同骆照、桑黛来到晋家庄,一齐下马。只见晋家门口悬灯结彩,热闹非常。庄丁一见桑黛,又随着两个人来,不由大惊失色,暗说不好。李广便向庄丁说:“管家,今日你家有何喜事,悬灯结彩?你通禀你家主人一声,就说杭州李广,同着蓬莱馆桑黛,淮安骆照特来拜访,有要话面说。并奉烦你到内堂通知骆夫人,就言骆照前来请安。”
庄丁回言:“今日我们府内小姐行盘,聘与对庄豪富赵家,现在厅上有众多宾客,请三位改日再来罢。”
李广一闻此言,便蹙眉目视桑黛。桑黛自觉无味,骆照在一旁怒道:“你家小姐行盘,俺也进去见我家婶母。你若不通报,俺把你狗头揪下。”
家丁不敢折正,口呼:“众位,既要进去,我便去通报。”
遂转身进去。
骆照三人随后跟进来,至厅上,果见四筵设席款待大媒。见家丁走至晋游龙面前,正要禀报,忽闻骆照大声问:“谁是游龙?快来会俺!”
游龙抬头一看,见有桑黛,不由大惊失色,即思逃脱。骆照赶近前大喝:“无知贼子!胆敢赚俺妹子,计害桑黛,尔可认我分牛虎骆照否?”
伸手便把晋游龙提过来,顺便一脚踢翻酒席,转身一脚将赵家行盘的彩缎花红礼物等,踢翻落地。张春仪却是媒人,见此光景,同赵家庄丁人众急急逃去。晋家庄丁跑进后堂,禀报去了。这里骆照正把游龙按翻在地,举拳要打,忽闻屏后大喝:“骆照不得无理。”
骆照闻声耳熟,扭项一看,见是婶母,遂释放游龙,走至婶母面前请安。骆夫人口呼:“侄儿来的极好,虽然游龙胡为,若不是被家丁拐去行装,也不至落在此地,饶了晋贤侄罢。我母女多承晋老安人及小姐相待极优,将功补过,休得造次。这桑公子之恩吾侄不可忘了。”
桑黛闻言,走近前口呼:“伯母,小侄有何德能,竟蒙挂齿。”
骆夫人一见桑黛,连忙相谢。骆照将李广请过来与骆夫人相见已毕,骆照便悄悄的向婶母说明桑黛求亲的话。骆夫人摇头低声说:“此事不成,他家小姐已由蔑片张春仪为媒,字与对庄赵宅。安人不愿意,晋游龙已允,无可挽回。可怜晋小姐终日啼哭,风闻这新姑爷与游龙一类之人,大非小姐之愿,欲寻短见以了残生。”
骆照又问:“我妹近来尚好?”
骆夫人说:“自从被晋家小姐接入内室,又承晋安人相待甚厚,你妹子终日与晋小姐两心相合,不离左右。”
骆照口呼:“婶母,小侄暂去,稍停数日,便来接你老人家同妹子回淮安。”
言罢告辞,同李广、桑黛匆匆而去。
一路行来,骆照在马上将他婶母所言晋小姐之情形诉了一遍,桑黛闻言又是赞叹,又暗恨游龙无正经。不多时,三人来到蓬莱馆。大家便问求亲之事如何?李广先对众人述说一遍,大家闻言不语。张珏笑说:“若是求我,包管成功。”
一句话将李广提醒。李广说:“张贤弟既如此说法,就奉烦你将晋小姐盗来以成其美,赶紧去罢。”
张珏答应一声“是”,一晃身,登时不见其形。桑黛好生诧异,追原其故,方才明白。
且言张珏来至晋家,隐身进后堂,忽闻晋夫人痛哭不止,痛骂晋游龙、张春仪。原来张春仪见事不妙,同赵姓家人逃到赵家,说明一切,即教赵家派许多人将晋小姐登时抢来。张珏听明,即刻到了赵家,但见赵家厅前烛灯辉煌,许多亲朋饮酒。忽闻赵德口口声声夸赞首座之人的妙计,张珏就知首座那人便是张春仪了。方要近前戏弄他,见对面一人敬新郎一杯酒,张珏走来将赵德手腕一击,“当”的一声,酒杯落地,打的粉碎。赵德站起说:“醉了,醉了。诸君在此多饮几杯,小弟要告别回后宅去了。”
言罢,便往后宅而去。
张珏在暗中跟随到了洞房。赵德得意洋洋,晋小姐正在啼哭不止,一见赵德进来,便欲自尽。张珏心中羡慕,忙将乾坤仙袋放开,将晋小姐装入袋内。赵德方近前劝慰,晋小姐停哭,忽然不见晋小姐踪影,心中诧异。忽听顶板上说:“赵德听着,吾乃月下老人是也。晋惊鸿与尔无缘,不堪匹配,吾神将他带往仙山去了。尔速将他的年庚送还晋宅,倘执迷不悟,吾神法宝一展,尔之狗头落地倾生。”
只吓得赵德跪倒哀求:“弟子愿遵法旨,明日即送还庚帖。”
张珏遂复到客厅,见众客酒筵未终,暗将厅上板凳拖着满厅上乱跑。众人心中甚为诧异,板凳自行,大家惊惶。忽见板凳爬上厅柱,如飞的一般,在正梁上挂住。张春仪咄咄称怪道:“莫不成有了妖怪?”
一言未了,只觉背后有人推他,便立脚不住,直往前跑,如旋风一般,两腿如飞,毫不由己,由东走南,走西到北,在三间大厅内跑得团团乱转,面上汗如雨下。众人问:“张先生你疯了,为何这样乱跑?”
张春仪答道:“我那里要跑,分明有人推我走,不由我自主了。”
张珏在暗中顽耍他。又暗想:“一不做,二不休,爽性教他等跑一个落花流水。”
便向众人念了三遍咒,只见众人如走马灯相似,在厅上跑个不休,一口同声说:“不能跑了,再跑腿要折了。”
毕竟这些个人跑到几时可住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