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建文帝闻报铁铉与盛庸恢复了德州诸郡县,龙颜大喜,遂升铁铉为兵部尚书,赞理大将军兵事;都督盛庸进封为历城侯,仍掌大将军事,总平燕诸军北伐。又命副将吴杰屯兵定州,都督徐凯屯兵沧州,相为犄角。一时兵威又复大盛。

再说燕王既归北平,因问道行道:“前番屡战屡胜,皆因是耿炳文、李景隆不知兵之故耳。今盛庸、铁铉等颇有才略,寡人欲出破之,不知还能得意否!”道衍道:“大王之兴,上合天心,安有不得意之理。盛庸纵有才略,不过多费两日耳。他何足虑!”

燕王大喜,因打听得盛庸北据德州,吴杰屯定州,徐凯屯沧州,遂佯为不知,竟自下令要率将士往征辽东。将士听了,尽皆不悦,多有后言。燕王闻知大怒;遂立限出师,违令者斩。众将士无奈,只得奉命启行。

行到通州,张玉与朱能也自狐疑,因乘间问燕王道:“今敌兵已将压境,急思破敌为上,奈何远道征辽?况辽东严寒,士卒未免不怨,不知大王何故定为此举?”燕王大笑道:“寡人之征辽,正思破敌,诸君有所不知耳。”张玉道:“臣等愚蠢,实不知征辽之为破敌,乞大王明示。”

燕王道:“寡人下令征辽者,是因目今盛庸、铁铉屯德州,吴杰、平安屯定州,徐凯、陶铭屯沧州,相为犄角,皆吾敌也。既已压境,岂不思破之?但思欲破德州,而德州城壁坚牢,又为敌众所聚,破之不

易。欲破定州,而定州修筑已完成,城守悉备,欲破之亦殊费力。惟沧州乃土城,况倾圯日久,徐凯兵至,虽欲修葺,而天寒地冻,兼之雨雪泥淖,谅亦未能成功。我乘其不备,出其不意,急趋而攻之,必有土崩之势。若明往攻之,彼必提防矣。故今扬言往征辽东,示无南伐之意,以怠其心耳。况往日李景隆兵至,吾下令征大宁,后实征大宁,今率师征辽,彼必信之。乘其信不为备,因偃旗息鼓,由间道直捣沧州,败破之必矣。沧州破,而德州、定州自不能守而移营矣。岂非征辽即破敌乎?但机事贵密,故不敢令众知耳。”

张玉与朱能听了大喜,因叩头称赞道:“大王妙算,真鬼神莫测也。明言征辽,而暗袭沧州。正是:

兵机妙处莫端倪,明击于东暗击西。笑杀父书徒读者,但能口说实心迷。

却说徐凯,分守沧州。初到时,见城郭不完,也紧紧防燕。后来因探知燕王往征辽东,遂大喜,不为防备,竟遣军回出,伐木运土,昼夜修城,以为万万无虞。不期燕兵行到车沽地方,燕王因对诸将说道:“徐凯闻我征辽,必不防备。即能防备,亦不过但备青县与长庐二处。至于秸垛儿与灶儿坡数处,一路无水,必不知备。若从此趋出,便可径至沧州城下,。一鼓破之。”诸将以为然,遂检点精兵,于夜半起程,一昼一夜就行了三百里路。若撞着沧州的哨骑,皆尽杀之,故无人报信。

第二日早饭时,燕兵已掩至城下,而徐凯不知,尚督军士运土筑城。及听得马嘶人喊,方知兵到,吃了一惊不小,急急再点兵闭了城门。分守城堞众军士,皆仓皇股栗,人不及甲,马不及鞍,且一时分发不定,惟有东西乱窜。燕兵见南兵惊慌,愈加鼓炮震天,四面紧攻。

张玉见城东北一带坍城,尚未修好。遂带了一队勇士,将盔甲卸去,肉袒了,扒将过去。南兵看见,喊一声道:“不好了,燕兵已入城了。”遂乱纷纷尽都跑散。张玉既到了城里,遂率众砍开了城门,放燕兵入去。燕王见城破了,知徐凯要走,先命兵将埋伏于归路之旁。候徐凯马到,一齐拥出捉住,解往北平。

朱能等入城乱战,将士见主帅被擒,尽皆投降。燕王急传令止杀,而众将报功,已斩首万余级矣。只因这一事,有分教:

胜在兼程,败于两日。

欲知后来之事,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