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庞大凯的伤已完全好了,他觉着老在胡阿二的酒店住着也不对,而且要是吃完了,花光了,那可怎么回家,在故乡虽已是“无家可归”,然而,华山师父那里是得去走一趟,找白面侠报仇的事暂时不提,先得凭师父的面子,在北方,在镖行里找一个吃饭的地方,还得得多交几个朋友,将来朋友也许能够抱打不平,替我找白面侠去出气,再说赛隐娘老太太待我很不错,人家叫我去带姑娘看看外婆家,我也不能不从人命,那绛州的彭家一些人,怎见得就是老虎?还计都是血性的男儿,义气的朋友呢?走!说走咱就走!
于是庞大凯就跟赛隐娘一说,赛隐娘并且亲手修了一封书信,并交给飞环女几两银子作为盘缠,飞环女这时佳期无言,是满心的忧疑,她恐怕白面侠是那一天回去就得了病,最可能的是他脖头上的那处伤,回到家里,就越来越重了,即使一切办喜事的东西都预备齐了,可是脖子的伤还没有好,他自然也不能够作新郎呀!所以这不能怪他,也别错疑了他,我还自得亲自到凤阳去看一看才好!所以,她不但答应了,她还很喜欢,她十分地着急要离开这竹香岭,她把行李也预备得很齐全,最必需的是梳子、镜子、胭脂粉,衣服也带了几件,她最可恨的就都是绿的,连一件黑的,白的,衣裤鞋袜都不叫她做,不叫她穿,妈妈真是怪脾气!也许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由此,她竟对她的妈妈也有一些恨了,但,究竟是十多年养育之恩感动着她,一旦分离,她就不禁落了几点清泪。
庞大凯现在可离开这个地方啦,这些日他喝酒很方便,煮鸭子也吃了不少只,就是太寂寞了,现在才看见了“康庄大道”,他又发了他的撞山牛的性情,振起来大镖头的勇气,飞环女骑着马,他就在后边跟着,可就是飞环女骑马走得太快,他在后边直喊说:“喂!喂!姑娘!你别快走呀?我这两条腿怎能追得上马的四条腿呀?咱们现在的事情说是要紧可是不急,慢慢地走着,游山玩水,只要过了淮河,我就可以找着朋友借一匹马,那时咱们就是在大道上赛着骑也不要紧啦,我还想教一教你的马上工夫啦!”然而飞环女却是十分心急,没有法子,只好就按着马慢慢地走,庞大凯在后面还直扯闲话,说的也没有别的,只是吹他保镖时怎么样的有名,他的话,飞环女那里耐烦去听呀?
当晚走到梁园,投店,分找了两个单间,庞大凯是喝醉了就睡觉去了,飞环女却向店家询问了往凤阳府去的路程,原来是很近,由这里明天一早动身,直往北走,不到天黑就许到了,所以她非常喜欢,夜间做梦,她又梦见了白面侠。
次日,一早起来,她特别梳头,擦粉,抹胭脂,还换了一身虽然也是绿色的,但是新的绸质的衣服,天气是很热,她心里又像是升着一把热火,因为,今天还能够见不着白面侠吗?他没去娶我,我倒找了他来,就是他有理,我也得问他,说他,不,不能够说,若是说了,可就丢失了少奶奶的身份了。我还得问问他,这些日到底都给我预备了些什么,如若一件东西也没预备,我可就要哭了,我就非得叫他再给我磕一个头,才能算是出气,还有哪,我得给他跟庞大凯解和,还得托庞大凯,把那白虎环送回竹香岭,并给我妈妈去报喜,是,是都得细想一想,这就都在眼前了!
庞大凯在窗外嚷嚷着说:“姑娘!快收拾着吧!咱们该走啦!”飞环女也提着包袱出了屋,她并没有带着什么兵刃,只有庞大凯在离开竹香岭的时候倒是带了一把铁片刀,聊作为行路防身之用,他们出了这家店门,飞环女骑上了马,向北走不远,就是个三岔口,可以往南,可以往西,也可以往北,飞环女催着马就一直往着北去,庞大凯直叫喊,说:“姑娘你慢走啊!姑娘!你走的路儿不对,咱们是要往山西,就得向西,进了湖南省再往北,你由这儿就往北,可就到了凤阳府啦!”飞环女停马转头回答说:“我就是要往凤阳府去!”庞大凯更着了急啦,喘着气追上来,说;“要往凤阳去干吗呀?不是找着又跟白面侠那小子碰到一块儿吗?”飞环女的脸一红,说:“我就是要去找他!”庞大凯摇头说:“姑娘你这就不对啦!在岭上时,老太太跟咱们说得明明白白的,叫咱们往绛州去找你的舅舅,没叫咱们直去找白面侠,又去遭他的欺辱,姑娘你的性情别这么傲,早晚得给你出那口气,还得找回来白虎环,我这三个手指头也不能白丢,现在那真不可以往凤阳去!”飞环女却说:“我是非去不可,顶好你也跟着我来!”庞大凯说:“我在白面侠的手下认了输啦,这时我可不敢找他去!”飞环女说:“我保他见了你,不能再跟你动手,还得跟你交朋友。”庞大凯听了不由得一怔,但仍然摇着头说:“那我也不想去!”飞环女说:“你要不去?我可就一个人往凤阳去啦!咱们再见!”庞大凯更着急说:“喂!喂!你别这样儿呀?我是受你妈妈之托,把你带出来的,刚走了这么远,就把你给弄丢了,以后我就是不能再去见赛隐娘老侠女,我还有脸见我的江湖朋友吗?我被人削去了三个手指头,这不算事,早晚我要叫白面侠也得吃亏,这于我的英名无损,我要是受人之托,中路把人的姑娘丢了,那得叫人说我是把你卖啦,一辈子也难再见人,姑娘,你千万别性傲,给我庞大凯想想……”但是,不容他把话说完,飞环女已经急挥皮鞭,马就像一股青烟似的直向北驰去,庞大凯那里追得上啊,长叹了口气,说:“只要跟女人在一块儿,就得叫你倒霉!这没法子,我就是到凤阳府叫白面侠杀了,可是我也得跟到凤阳府!”
飞环女的马向北飞驰,心中似火一样地着急,到底得找着,还得问一问,气急了时真得骂一骂那白面侠岑山玉。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她到了一个地方名叫“殷家涧”,这里离着凤阳城已是很近了,她就在街旁找了一家没有什么人的小茶馆,歇了一歇,喝了一些茶,吃了一点扒鸡,和一个烧饼,她真吃不下去,她就问开茶馆的一个老婆儿:“你们这凤阳府的知府岑大人,为人怎么样?是清官还是赃官?”老婆儿什么话也没说,可只是摇了摇头,飞环女就又问:“他有一个儿子,外号叫什么白面侠,那个人怎么样?”老婆儿又没说话,飞环女就不由得直发怔,待了半天,飞环女付毕了茶钱,将要走的时候,老婆儿追出她来对她说:“你刚才问我的那些话,我不敢说,可是我看你像是一个练马戏卖艺的,你大概跟那些保镖的人都熟,凤阳城里有个保镖的名叫盖江东,你去问问他吧!”飞环女点点头,说:“好啦!多谢你啦!”她上了马,再往北去,然而这时候仿佛有些走不动,她心里开始地沉重了,觉着眼前有些昏黑了,但她总还是想:也许白面侠的爸爸是真不好,但我又不是去嫁他的爸爸,好坏,跟我有什么相干?白面侠的本人,因为年青,会武艺,还能不得罪人吗?只要他常跟人打架,在老婆儿的眼里,他就是个坏人,他即使真坏也不要紧,我跟他将要作一生的夫妻了,还不能劝他改过向善吗?……这样一想,心里又觉着宽慰了一点,便加急催马,天色还未曾到黄昏,她就进了凤阳府城。
凤阳城里真繁华,人是这么多,卖东西的铺子也这么多,车也多,马也多,这么大的一座城,就归知县兼知府一个人来管,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这个官可也不小了,他的少爷虽不是个官,可也真荣耀,他要是娶儿媳妇,还不得热闹得人挤满街?……因此,自己倒不由有点儿“自惭形秽”,她的心突突地跳,恨不得当时就见着白面侠,但是她又知道不可以急,一个女的,独自来找知府的少太爷,是不能够怔去,同时,还没有过门的少奶奶牵着马就硬进婆家的门,也太丢脸,所以她连在街上多走一会儿也不敢,好在一进城的这道大街,两边开设家许多家店房,她就找了一个门儿最大,里边的房子最新的店房,进去了,这个店里的客人可真不少,房子大概全都住满了,店伙计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也不知有多少,全都很干净。她来了,说是要住店,这里倒没有拒绝她,由一个伙计给她找了一个好像是专为“官眷”来住的雅静的房间,床上铺设得很新,墙上还挂着字画,店家送进来很亮的灯,同时又送进来很香很热的茶,问她吃过了饭没有?想要什么?她却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要。”只问:“我那匹马,你们可给喂喂?”店伙回答说:“不是这匹铁青色的马吗?我们已经牵到圈里去了,小姐,你只是一个人吗?你到凤阳府是干什么事来啦?”他似乎对飞环女有些怀疑,飞环女觉出来要不说出一个熟人来,恐怕就在这儿住不住,但是,自己这个样儿,怎能一开口就告诉人是来找岑少太爷的哪?想了一想才说:“我来到凤阳是为找镖行的盖江东。”这店伙一听,却当时就肃然起敬,说:“您是找盖大爷的呀?盖大爷现在正来到我们这店里会朋友呢!”飞环女一听,不由得又发窘,心说:怎么这么巧?一说盖江东,盖江东就在这儿,由此,也可见他是本地的一位有名人物,他的交友也一定广阔,朋友必定多极了,我跟他见面托一托他,他替我去找岑山玉,大概这个办法是最好的,我也占身份,岑山玉也有面子。于是她就托付这店伙,说:“你只要看见盖江东盖镖头,他跟朋友谈完了话将要走的时候,你就赶快来告诉我,我想见见他,有事。”店伙又把飞环女打量了一番,说:“小姐你贵姓呀?是从那儿来的呀?因为待一会,盖大爷的那朋友的屋里,就许喊我,我要进屋去冲茶灌水,顺便就把小姐的事跟他提啦,他的事情太忙,不抓个功夫儿跟他说话,就许过几天也说不上,我替你去说,比你自己去说还好,因为我叫曹六,我有一个外号,叫作蛤蟆嘴,我跟盖大爷最熟不过!”飞环女当时沉思了一会,就说:“我姓徐,我家住在竹香岭,你只跟他说这些就行,他也许不认识我,等我见了他的面的时候,再跟他细说。”蛤蟆嘴曹六点头说:“好,好,待一会我就先给你说去。”说着,就转身出去了,这里飞环女对着一盏孤灯,对着一杯热茶,她倒觉着十分不安,坐也坐不定,站也站不住,心里一阵阵地发跳,脸又阵阵地发热,因为,已经到了凤阳府了,可以说与白面侠近在咫尺了,说不定待一会儿就可以见面,这是多么高兴,可又叫人害羞的事呀,只是惭愧自己的衣服太不华丽了,说出来家世,也太难见人了,娘家连一个亲人也没有!……想到这里,她不由又一阵伤悲。
她在灯畔整鬓,揪衣,预备着待一会即使见了盖江东,也得大大方方地作出一点小姐的模样,盖江东既是怎么有名,他绝不能够像庞大恺那样的保镖的,我托他,也不能尽都实说,尤其不可以把跟白面侠那天在龙王庙里的事情实说。
她正在心里斟酌着,想着,可还没有想妥,忽然间,那店伙蛤蟆嘴曹六,很急地又走到了这屋内,说:“徐小姐!刚才我可把你要见他的事,都跟盖大爷提了,盖大爷可没有怎么搭理,他连一句话也没说,也许是他没有听明白我的话,现在他可快走了!你快出屋去,自己跟他说去吧!”说着,就带着飞环女出了屋,院中点着灯笼,所以很是明亮,原来那盖江东,这半天,就在这个院里的西屋,同朋友说话了,现在他才告辞,他的朋友把他送出了屋,两个人还在谈话,只见有一个年约三十上下,身材短小精悍的人说:“明天我们到你贵镖店里,咱们再谈吧……”一个正要往外走的身材雄伟,方脸大耳,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穿着灰布大褂的男子,拱手说:“好好!明天见!请回请回!”飞环女就知道这人就是“盖江东”,心里很惊讶,想不到这样有名的一个镖头,才不过二十来岁,这么年纪轻,自己倒不好意思上前跟他招呼着谈话了,而那主人,短小精悍的也像是个久走江湖的,他却把两只放着光的眼睛向两丈以外的飞环女盯了至少有三下,但盖江东,对于旁边的人,就没有注意,目光连触到飞环女的身上也没有,他就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这里飞环女还在犹豫着,蛤蟆嘴曹六却说:“走的那不就是盖大爷吗?你怎么不去跟他说话呀,现在你要不去跟他说,他回到镖店,只要有事,他可当时就走,一走就不定山南海北,一年半年也许回不来,你想找他,可就找不着啦!”飞环女一急,当时就往外去追,追到店门首,她就高声叫着:“盖!盖……”她的心里作难,心说:叫人家盖什么呀?本来不认识人家吗?……她十分地羞涩,然而又想: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啦?我在竹香岭的时候也不是畏畏缩缩,见了年轻男子就说不出话来的人呀?她遂就更向前追,更大声地叫说:“盖镖头!请你站住!”那盖江东当时就止住了步,回过头来一看,这店门前的灯光比院里还亮,他就看见了穿着一身绿衣服的飞环女,他面上略显出惊异的样子,飞环女却早就脸红了。飞环女袅袅娜娜走近前来,她学着作一点礼节,把两只纤手,作成拳头,在她的胸前像作揖似的,这就是女人的“礼拜”,盖江东也回身深深地打躬,他问说:“大嫂有什么话叫我?”飞环女脸更红了,忸怩着说:“我姓徐,我是要托盖镖头去给我办点事?”盖江东问:“什么事?请说吧!”飞环女却不说了,半响才说:“我就在这店里住,请盖镖头就到我的屋里去,再细谈吧?”盖江东摇头说:“我还有事!对不起!有什么事,大嫂……”他忽然借灯光看出飞环女头上是梳着辫子,才知道是一位是处女,便改口说:“姑娘有什么事,何妨就在这里说,无论什么事,我盖某只要受人之托,便必立即去办!”飞环女更脸红了,说:“你可认识这凤阳府知府的少爷岑山玉?他的外号叫白面侠?”盖江东点点头,说:“认识,但他与我并无深交!”飞环女立即显出来失望的样子,接着又说:“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求你,我只求盖镖头今天就去找找他,告诉他,我姓徐,住在竹香岭,我又叫飞环女,我现在已经来到,住在这店里,找他来了。一说,他也就明白了!”盖江东显出一些为难的样子,就说:“刚才我已经听曹六对我提说了,但我一时想不起姑娘你怎么会认识我的?”飞环女说:“我是因为久仰你的大名,并想你必跟岑山玉相识。”盖江东又拱拱手说:“姑娘听我讲!我盖江东是一个保镖的人,交的都是江湖朋友,白面侠是本城县官之子,最近他父亲升为知府,他是富家子弟,我跟他高攀不上,他虽也会武艺,到镖店去拜访过我几次,但我们并无深交,我盖江东不大爱管妇女们的事,如若有人欺侮妇女,有妇女受了冤枉,或是寡妇孤女,需人援救,我盖江东必是义不容辞,必当尽力给她找一个安身之所,或去剪除淫贼,除此之外,妇女的事,我都不管!”飞环女一听他说到“不管”,不由得又失望,又有些羞恼成怒,就沉下脸来说:“你不管就算了!我也没求你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叫你去告诉白面侠一声,就说是我来啦,什么又不管妇女的事?又什么除了妇女受了冤枉你才管,我是当年侠女赛隐娘的女儿……”盖江东一听这话当时吃了一惊似的,飞环女又说:“我谁的欺侮也受不了,我什么冤枉也不能受,你不管?算了吧!什么有名的镖头盖江东,不过是个……”她几乎要骂出来,但又恐怕丢**份,盖江东还站在那大竹门旁边发怔,她却回身忿忿地就向里院去走,不料忽然有一个人来向他一拦,笑着说:“喂!小妹子!有什么事情你托我吧!我掉了脑袋也要给你去办!……”飞环女一看,这个人正是在这店里住的客人,是盖江东的朋友,那个短小精悍的人,这个人原来是一个坏蛋,伸手当时就要来揪飞环女的胳臂,飞环女可真忍不住气,就把胸中所有的气,一齐全向他来撒,“吧!”的一声一个嘴吧,这又叫“迎风铁扇”,打得这人当时脸肿鼻子歪,嚷嚷着说:“这是怎么回事呀?你这小娘儿们,怎么举手就打人呀?……”飞环女却踢起了莲钩向他的肚子上踹,立时又,“咕咚!”这个人竟坐在地下了,但同时这人也身躯灵敏,立即跃起,拿出厮打的样式来,可是见飞环女又一扬手,他就将身疾忙向后去退,他点头笑着说:“好!小妹子你真厉害!我领教过啦!等你办完了事,我也办完了事,咱们两人再商量!”飞环女怒瞪了一眼,就什么话也不说,回身就走回了她住的那房间,坐在椅子上不住生气,更恨恨地想:这些气我都是为他,白面侠才受的!他要是不失信不背约,准时候去娶了我来,我何必住这个店?我何用受这个气?这都是因为他!……因此,恨得都要哭了,而忽然间,那蛤蟆嘴曹六又钻进了屋,他说:“徐小姐!你好大胆!得罪了盖江东不要紧,那是一位君子,你打了那……”改为低声说:“那刚才捱了你打的人,是淮河口饿牛滩的滩主常十爷,外号叫海蝎子短杰常松,如今是找盖大爷商量买卖来啦!你怎么能惹他?”飞环女生着气,仍然不说话,这店伙蛤蟆嘴曹六又说:“你是想找白面侠吗?那容易呀!那还用得找去托盖大爷吗?托我就行啦!我昨天还在绸缎店看见岑少太爷哩!”飞环女听了,不禁的一惊又一喜,心想:他去绸缎店?莫非是为要给我做衣裳吗?因为衣裳还没有全做好,所以不能够如期的前去娶我?这我倒不应当再恨他了!……于是就赶紧说:“你就快去找一找岑少太爷吧!就说我已经来啦!”蛤蟆嘴说:“找他说倒不要紧,可是小姐,你是岑少太爷的什么人呀?”飞环女脸红着说:“我是他的……”半响才说:“因为他说的是要……娶我!”蛤蟆嘴仿佛是一惊,说:“我去找岑少太爷,替你去说一说倒行,可是……”又说:“得啦!我这就去给你找一趟吧!不过咱们得先说明白了,我要是把事情给你办好了,你可得多多少少赏我几个酒钱?”飞环女点了点头,蛤蟆嘴又用眼瞥了她一下,遂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