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太子一闻潞花王启奏之言有理,只得准奏开言曰:“且再草诏,命武员往追五路符印,如再违命者,即行征讨。”是日草诏,再造钦差按下不表。
却说狄王府家人狄福,奉了主母之命,披星带月,赶急奔驰,一天到得善善国,通知番官入妻狼主。不一刻宣上银銮。狄福倒身下跪叩首,呈上段夫人来书。国王接 书,分付:“来使暂退回俟候。”狄福领命退出。国王是日拆开来书。大意先叙请安善善国太后婆婆,再叙贺喜叔叔国王盛治之语。续启明天朝近日变故:杀害忠 良、国母屈死、五王回朝谏君,身遭囚禁,祸及妻孥。求恳发兵压恳天朝圣上思赦,以免世代忠良一遭奸权毒手之意。
当日国王狄虎看罢来书,重重发怒,骂声:“昏昧之君,不念众功臣之后,况孤先君二十载疆场,身经百战,立下血战大功,不幸年登耳顺之期已返蓬莱。吾兄荫袭 父职,治民有方,边疆卡靖。上下负歇职,下保其民,乃国家屏藩之贤。昏君既不念臣劳,不以江山为重,囚禁吾兄等,孤断不干休,即日兴兵,杀进汴梁城,与昏 君理论。”传谕狄福领了金帛先回故国,以安嫂嫂之心,“不用回书寄语,孤家即日与太后母亲大兵临境。”云云。狄福诺诺连声,回归故国不表。
又言国王即日传旨与镇国都督沙云龙,点发精兵三十万,运粮俟候。是日退朝,进后宫见母,将来书呈上太后一观。看毕,太后长叹一声,“不意祈君继御有此昏昧,一害元配,二戮功臣。兹今汝兄被囚禁下,我儿意下何如?
国王曰:“儿已命镇国都督选点精兵三十万,专俟母亲主裁。”太后冷笑曰:“有勇无谋之辈,枉为一国之君。”国王曰:“请问母后说儿何为无谋?”太后曰: “汝邦既有三十万之兵,难道天朝岂无拒敌之将?越历数十度关津分界,方是汴梁城。倘他闭关迎敌,胜败未分。汝慢将三十万雄兵为恃,轻敌如是,非为胜道也。 不若权依为娘:一自神宗王登基,一十五载,三年一贡。本年又当一贡。今且朝贡为名,暗暗兴兵十万,陆路过关越境吾邦附近山西省。一到本土,知会了媳妇,驻 兵于关中,不许惊扬。待为娘再上一本付呈达贡。借天子看过我恳本,料必赦放五王。倘被奸权仍惑蔽主不赦,吾儿然后移文投书各问,会同五路藩王兵马,一并杀 进汴京城,诛杀奸佞,方免轻进之患。此乃先礼后兵,又免我国一人独当其劳,岂为不美?
国王闻说大喜曰:“母后实乃女中良将,儿万万不及矣。”传令且带十万雄兵,竖立入贡旗号,即日祭旗,发程起马。付托国后王兰英监国。带同名将两员,镇国都督沙云龙、护国天保将军左云雄二人随驾。当日出城,众文武辅国番官一同送驾登程。
非止一日,得到天朝境界,历越十余天沙漠烟漳之地,不能一一细述。大兵跋涉月余,方到山西太原。有关中闻报,大开关门,段氏夫人带子狄节当先出迎,继后多 少文员武职,纷纷跪接。进城时,多少万民远远观瞻国王、太后丰仪。国王传令:“进城不许军人惊扰民间,如妄取百姓一物,即行斩首不饶。”进城后即分付将军 马拨归大营候用。
是日母子进得王府下马,太后进至后堂,命家人焚起香烟,在狄青王爷灵位叩首视禀一番,含泪起来。狄虎国王也礼毕。此时站媳重会,叔嫂相逢,扬扬喜色。太后 将狄节孙儿抚弄一番,又动问:“贤媳近日闻得汝丈夫吉凶如何?”段夫人禀上:“国太婆,媳妇自从丈夫被囚,放心不下,命二百名家人不分轮流来往,回朝打 听,只不绝回音。过不得三天又有一报:圣上只拘禁着五王,不行赦旨,又并不加害。只前月钦差到来,缴收符印。媳妇不许,将钦差打出,专候婆婆、叔叔到关着 夺。
狄虎国王曰:“嫂嫂倒有三分主见,岂可轻将符印缴回朝廷。想吾父沙场劳顿数十年,未得安闲几载,才取得玉带横腰。今圣上内宠奸妃,外任奸臣,幽弃元配,拘 禁五王。故愚叔不辞千里带兵回来,暂为贮顿。入贡为名,预上一本,定必救脱吾兄回关。倘若不允,定必动兵,顾不得生民涂炭了。此祸皆由昏昧君之过,非臣下 不守其节也。”太后曰:“且上一本,看朝廷旨下如何。”是夜王府内外大排筵宴,来军十万也有赏劳,一同畅叙。一霄晚景也不重提。
狄国王是日赍了表文井贡礼,命沙云龙呈送回汴京,专候旨下。国王母子权在王府,非止一天。
再说朝中神宗王一天接得善善国入贡之礼。本章一道,命值库官收贮下,又看过后一本。大意乃求赦五王之语,内辞恳切。看到溺爱不明,害及国母,须要屏逐庞氏 党羽、废弃庞妃另立贤后,早日赦复五王。倘圣上不唯奏言,不日会同进兵加于汴梁,削佞诛奸。圣上勿怪责不守臣节之意。当日神宗王看毕骂声:“善善狗王与泼 妇好生无礼!欺藐寡人,有失朝威,不行征讨难服伦邦各国矣。
众臣见天子发怒,不敢动问,只有太傅韩琦请问:“陛下一见本章,龙颜大怒。未知本上有何逆旨,借臣等一观。”天子曰:“韩老卿家,汝且看来:善善国王母子 恃着兵强将勇,今现顿扎山西。想必入贡为名,暗藏军马,至有此强言恶语奚落寡人。但山西全省固称强险之方,惟被他母子藐视,寡人心甚难平,必要兴兵征讨。 老卿家与朕共议,何人领兵挂帅?
韩爷奏曰:“此事万万不可。臣思善善国非小小弱邦,双阳尚在,彼乃法门之辈,仙术高强。只有杨门众寡妇略可为敌。无如十二寡妇多已去世,十二人之中不存二 三,俱已老迈。况今我主又囚禁了平南王,他定然抖合五路进兵。陛下须有英雄武将,实难对敌,岂非祸起萧墙?恳乞准他此本,赦转五王,复他原职,子母复得重 逢。得沾陛下洪恩,彼即收兵回国。五位藩王得回,骨肉圆聚,自是忠心报国,则江山有亿万年之庆,万民无兵戈扰攘之苦,臣等不胜仰望之至。恳乞陛下大开天地 洪恩,准老臣所奏。
当时神宗王一想,“果然善善国兵强将勇,双阳法力无边,满朝文武并非敌手。倘或被他会合五王之兵,攻进汴京,声言诛奸灭佞。虽然彼未必臣执君罪,只忧庞妃子与庞国丈一概难留矣。不免准依韩卿启奏,赦归五王,以免刀兵之患为高。”即曰:“老卿家所奏有理。”即传旨赦出。
五王在狱齐齐接旨,一同上殿拜谢君恩。天子曰:“今众王兄复回原职,有善善国太后母子上本恳赦,韩卿保本。卿等早早回关,代朕司理万民,当尽兼职,毋负国恩。狄王兄,汝母弟不辞跋涉,在关贮顿,犹恐望汝情深,即早回关中。”五位藩王齐同谢恩。
是日退朝。有潞花王与韩爷、寇爷称:“众王千岁,天子一时欠明触怒,将汝等囚禁数月,勿介怨在心。回关各尽臣节,效力于国家,正见贤王忠贞矣。”五位藩王 齐曰:“殿下、韩、寇二位大人,那里说来。君尊臣卑,那得道命。今蒙天子恩赦回关,恩同天地,敢不尽忠诚,效力于邦家?如今告别了。”潞花王曰:“众位王 兄且暂住,孤已备下酒筵于府中,请邀五位王昆同行起马。韩、寇二位老卿家且到府相陪。众王兄且捺一宵如何?”五王齐曰:“既蒙殿下具此美情,吾等岂敢逆 命?
潞花王大喜,韩、寇爷也一同到王府下马,携手进后堂。君臣坐下,酒筵排开,音乐齐鸣,开怀畅叙。席间无过谈言圣上宠用奸臣,“只可惜陆太师一生忠义之臣, 身遭惨死并累及陆国母,贤良父女遭此冤陷,还要拿捉陆凤阳。岂非天子不明,天念功臣之差处?吾等会同回朝只望谏君幽贬奸妃,另立贤后,追赠陆丞相,赦他后 嗣人,则社稷江山永固,臣民之大幸。不意圣上昏迷不悟。郑王兄堕中庞妃之计,打破凤辇。天子不准谏奏,反执责下禁天囚。若非得殿下周全,并善善国王母子, 吾等不知何日死在奸臣手里。”言言谈谈,不觉动起愁烦。有高三爷停杯称:“殿下,某等自入禁天牢,将有七月之数。今得见圣上,龙颜大是不妙;满脸幽悔之 色,四边云雾铺封。看来溺沉于酒色。观此气象,不出三年,难逃大限。一有跌失,只好保辅王太子登基。倘被奸臣效着当年王莽故事,宋室江山危矣。一有此风 声,殿下须要急急快马通知我等,会合军马回京保驾,方免奸臣危动江山之患。
潞花王曰:“王已高见不差。孤家日夕愁烦圣上昏昧,用佞弃贤。众位王兄在边疆镇守,远隔关山,至近者高三兄。汝在潼关,去汴京不过千里之远,一闻孤家有 书,不必会同五路即要独自兴兵,以速到为妙。”高王爷曰:“殿下虑得周到不差。倘有风闻,吾即带兵回朝,断不耽延有误。”汝南王曰:“吾等回关,虽当勤操 训练军士,誓诛奸党以报国母、太师之仇。
有兵部寇爷曰:“今叨蒙殿下邀请众位贤王,下官得藉奉陪,亦乃机会有凑巧,况八人在此,并无别位官员,下官不得不直陈启上。”潞花王曰:“寇老卿家有何大 事商量,何妨直说。况五位王兄与韩太傅俱乃忠良之辈,左右并无外人,何忧泄漏风声? ” 寇爷曰:“众位贤王要伸报国母之冤须当保护正宫太子。”众王曰:“寇大人,正宫太子现在那方?”潞花王冷笑曰:“寇老卿家,汝酒多醉了不成。前者陆国母产 下公主,圣上执罪掼死金阶,众文武尽皆目击,还那有什么太子现在?”寇爷即将前事犹恐奸妃妒忌真太子,得吴狱官之女顶冒,一时未经转换,故被圣上执责,打 死女孩实乃吴进之女缘故一一说明。
潞花王闻言一惊一喜,曰:“如今太子现在贤卿府中否?”寇爷曰:“现在巨府内。惟当其时臣贱内后两天亦产下一子,只冒认作双生。弥月期蒙众员道喜,扬言双 生之儿。长取名寇英,次名寇雄。即长子乃正宫太子也。”潞花王曰:“满朝文武只有贤卿家是忠义之臣,苦心为国。今算先祖有幸,实赖卿家扶持之功也。”众王 爷也不胜叹羡:“中流砥柱之贤臣。”又大赞羡吴进夫妻:“卑小微员,具此忠心,义侠可称。”三忠同志转声齐曰:“寇大人,太子既然在汝府中,趁殿下一众在 此,到汝府上观认太子颜容,意下如何?”寇爷曰:“正要殿下与众王爷齐同到衙请认太子,并有娘娘血诏一道,齐同一观,方知下官之言非谬,以见为凭也。”潞 花王曰:“老卿家言之有理。汝且先回府中,孤与众王兄半刻即到府上了。”语毕,寇爷谢宴回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