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率甘忠、甘孝,驶叶扁舟,飞驶江心。匪党狡诈,竟用金蝉脱壳计脱身。鹰爪王已识破诡计,便随即低声向身旁的甘氏弟兄们道:“怎样?果不出我所料吧!匪党竟跟我们暗较量上手段,我们倒要看看匪党的手段怎样高法!”随即喝令船家,赶紧拨转船头,要追那只才过去的快船。船家听了不禁皱眉道:“客人,您这是怎么回事?您可得讲个明白,我们这么行东忽西的,没有准方向,我们可不会这么使船。并且不怕爷台您生气的话,就象方才那么追赶人家那只风船,就不大合适。长江一带的船帮情形,您大约也有个耳闻,这种船帮不是轻易招惹得。我们这种渔船是跟他们客船不同帮,所以还可以由着爷台。不过您老到了地方下船走了,我们的船可离不开水面上。真要是过于开罪了他们,我们往后就不易再在这一带码头上立脚了。”鹰爪王忙道:“船家不要噜嗦,你照着我们的话办,不仅船钱加倍,有了意外的损失,全由我们负担,现在由不得你了。你趁早别误我们的事,误了我们的事,你担不起。”管船的想了想,他们不离开船,说什么也不听,自己一点办法没有,索性豁着去了。立即拨转船头,向港岔子外驶来。

这时竟自起了夜风,掀的水面上起了波涛。鹰爪王查看江面上四下静荡荡的,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飕飕”的风声和风吹水浪,浪打船身。在星月微光之下,水面上被船冲起两道水花,再找那只船已没有踪迹。

甘孝道:“堡主,我看那匪徒或许已知您是清风堡堡主,不可轻侮,他们故意的折向来路逃去。若不然那船又没有风帆,何致这么一会就逃得无影无踪?”鹰爪王略沉吟向甘孝道:“你估料倒也有理,不过你是过于看轻了匪党。他们这种狂妄匪徒,焉肯就这么甘服?我看他们不至于不肯逃走,还怕另有什么阴谋。好在这次我是故意引逗露相,我好从中探查他的巢穴。”说话间鹰爪王带甘忠、甘孝走进船中,略事歇息。

甘忠给堡主倒上一盏茶,师徒谈论起凤尾帮这班党羽全是作恶为非惯了的,全都是愍不畏法,将来绝难在江湖上立足。正说着话,那船头上守望的夏侯英匆匆走进来,道:“堡主,你快来看,这些船来的路道只怕不对!”鹰爪王和甘忠、甘孝匆匆出船,夏侯英用手往前面一指,道:“你看那江面上。”鹰爪王拢目光往前看时,只见影影绰绰是三只,逆流如飞而来。船走的是逆流顺风,依然很快,船头的浪花冲起多高。鹰爪王嘱咐甘忠、甘孝要多加小心,不要大意。这时再看来船,走成了品字形,头里两只船并行,中间隔开有一丈五、六。

稍后,当中一只船,离着前两只船有两丈左右。鹰爪王喝声:“好阴毒的匪帮!我要叫你们这班鼠辈得了志我枉称淮上大侠了。”

管船的一看来船的情形也不对,遂高喊道:“来船往边上贴,我们这顺水船可收不住势。嘿!管船的,怎么装听不见呢?喂!说好的你不懂,你们这是跟师娘学的使船啊!”但是任凭怎么叫喊,来船总不理会。管船的只好往左推舵,叫船头往右拨头。哪知这里往右拨头,来船是故意的也把舵推往右拔头,是诚心想往这渔船撞。这次渔船连管船的带水手全惊叫起来,管船的叫道:“爷台,这回送了我们忤逆不孝了!这来的这三只风船,用品字形是想把我们连船带人一块毁!这是用前边两只船夹着往一处挤着撞,后边那只是容前面两只挤上,从后边向船尾一撞。咱们这么小的船身,不散了也得撞裂了,顶轻了也得被它撞沉了。”

当时船家水手吓得面如土色。鹰爪王哈哈一笑道:“管船的,你也太没见过什么了!俗语说的好:‘该着河里死,江里淹不煞,死生由命,富贵在天’。这算的了什么?他们想毁咱,未必那么如的了意吧!”当下船家也顾不得再管别的,自己想自己逃命的法子要紧。鹰爪王来到船头,看了看江面上形势,急向这身旁侍立的甘忠、甘孝问道:“你们两个人谁带着暗器了?”甘忠答道:“我的三棱镖和他的袖箭全现成,您老用什么?”鹰爪王道:“连镖囊给我。”甘忠赶紧把镖囊摘下来,递了过来,鹰爪王跨在右肩头左肋下。当下也不过刹那之间,鹰爪王立刻回头向船家招呼道:“管船的,把心神放稳了,不用害怕。有老夫在,尚还保得我们全船的性命。”叫管船的往里拢舵,船头往外展,把风篷落了。

那管船的有些迟疑错愕,对于鹰爪王的话听着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事机危迫,不能稍缓,遂厉声道:“要命想活着,赶紧按我的话照办,敢背我言,是自寻死路!”说到这,立刻脚尖一点船头,施展轻功绝技“蜻蜒三抄水,燕子飞云纵”的功夫。身形如巨鸟腾空,向来船右首那边扑去。但见他身形往那船头上一落,一个旱地拔葱竟蹿上桅竿。单臂捋住了桅顶子,用右掌把那风篷的绳子全捋断。这架兜满风的船篷,“噗噜”的竟自猛落下去。船上的匪党一阵哗噪,鹰爪王仍然盘在桅竿上。这时那两只风船竟又蹿到头里,自己那只渔船已然斜着往外拨头。

鹰爪王向下望了望,见着脚的这只船上,水手们虽是哗噪,可是并没有主持之人,鹰爪王哪把他们放在心上?看了那两只船,虽则蹿在头里,可是酌量着镖的力量,还够的上。遂运足了腕力,抖手一镖,照着那第一只船桅打去。一点寒星,“砰”的声竟把这船的系篷的绳子穿断,风篷也随着落下来。来船是顺风逆流,走得越快,浪的水力越大。这种猛落风篷,其势极险,逆水的力大。这只船“咻”的打了横,被浪冲得船舱上全是水。

就在同时,那第二只船桅蓬也被打落,两只船挤在一处,立刻停在江心。鹰爪王在船桅上一声长啸,在这种风涛的深夜,好似巫峡里鹤唳猿啼,随向自己那船高呼声:“抛锚!”

甘忠、甘孝和夏侯英虽说知道堡主为淮阳派掌门人,究竟这种水面上不比陆地,一切全受牵制。船才跟匪船错一头,已令管风篷的水手,把风篷往偏处扯了一扯,风篷行船,极灵!船行稍慢。就在这一勒的当儿,堡主已然得手。听得堡主高喊停船抛锚,夏侯英更较水手们手快,立刻把锚抓起,“扑通”一声抛下锚头,渐渐把船停住,只是这小船离开还有三丈左右。再看匪船,堡主已落在最后这条匪船上,巍然站在船头,面向着舱口。

鹰爪王既破了贼党的狡计,怎还不退下来呢?其实鹰爪王是另有打算。知道这班匪党,恃有援兵,定敢再接再厉的跟自己较量。他们未必准想要自己的命,可是自己也不能过下毒手。因为既然已来到匪帮老巢的切近,指日间就能与他们龙头帮主一决输赢,那时两派才能分存亡荣辱。此时若是多杀一名帮匪,就是入虎穴时多树一个强敌,故此应付这班匪党,颇费周章。鹰爪王要想杀戮他们,不过一举手之劳,可是绝不肯太下毒手。鹰爪王可知道,不离开水面,绝不算完,还是得把这场事解决了。遂看准了他们最后的这只船是主船,立刻落到船面上。当时鹰爪王在船头上一落,只见从船舱中“飕”的蹿出一人,脚尖一点船板,蹿入水中。只这一瞥之时,见蹿入水中这匪徒,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他不起来。跟着从舱中又蹿出两个匪徒,一个三旬左右,一个二十上下,全是短衣襟小打扮,手中倒是没带兵刃。

出得舱来,向鹰爪王道:“老头儿,你是哪道的朋友?江面上行船,如何把我们的船篷拆落?你大概是飘子钱的老合,想在这趟线上开爬吧?”鹰爪王巍然站在那,冷笑一声道:“朋友,别跟我王道隆弄这一套!你们是干什么的,我是干什么的!江湖道上朋友,走在天边上,也得用本来面目。我请示尊驾,我到凤尾帮践约赴会,是好朋友的行为,尊驾竟用这种阴险手段,要把我等折在中途,这实在有点不够朋友。我要领教舵主您的万儿?”那中年的汉子道:“官河官路,各走各的。黑夜行路,各凭各的本领。船没撞上,你就仗着有两手功夫,任意的卖弄,朋友你欺负我们这种老实买卖商人,只怕这趟线上有不叫你欺负的。相好的,你还不下船等甚么?”

这个中年汉子的话未落声,那个少年,猛的往前一上步,喝了声:“下去!”话到人到,身随掌走,竟用的是“黑虎伸腰”,双掌向鹰爪王撞来。这一手掌势非常重,非常快!鹰爪王一声冷笑道:“来得好!”身形连动也不动,容掌风已沾到身上,倏的用了手“倒翻金蛟剪”,双掌往这少年的腕上一搭,往外一荡,给拨的少年两臂齐张。鹰瓜王双手骈食中二指,分向这少年的“三里穴”上,点了点手。就这样,少年的两只胳膊,垂下去,不能转动。

这时那中年壮汉,倏从侧面袭到,突喝声:“你还敢伤人?”随着一个“进步崩拳”,向这位淮阳派领袖打过来。鹰爪王已点伤了那少年,见那中年汉子从侧面船舷进招,鹰爪王顺势往右滑半步,“金雕展翅”右掌只用了四成力。“砰”的击在少年的“万盖穴”上,少年仰身倒去。左掌随着往外一展之势,正点到中年汉的“灵台穴”上,捐尖堪堪戳上。这匪徒竟识得厉害,准知道封闭全来不及了,猛然往后一仰身,用小巧的功夫,用了手铁板桥,全身往后一倒,身形一跃,扑通的滚下船去。这一手倒真是出其不意,只见水花一翻竟从水中冒上来,踩着水露出肩头。鹰爪王方要用话讥诮,只听那匪徒道:“相好的,有本事,跟你舵主水里比划,你还不下来凉快凉快等甚么?”鹰爪王知道匪徒不怀好意,猛然一扬手道:“你先尝这个。”匪徒疑是暗器,往下一沉,立刻不见踪迹。这时鹰爪王一下腰,把那少年匪徒便拦腰挟起,一耸身,竟从这只船上跃上了渔船。这时,那三只贼船,有两只全有水手出来,用桨荡着,掉转船头要往下游走,只那只匪首所用的船,此时好似无人主持竟在江心转动。

当时鹰爪王挟着匪徒,飞登自己这只渔船,向船家招呼道:“赶紧扯足了风篷往前赶路。”管船的见鹰爪王竟具这么好身手,自己这才死心塌地的把全船的生命财产付与了鹰爪王。这时甘忠、甘孝把这少年匪徒捆上,向师傅请示怎样安置他?这时船已走开,鹰爪王道:“就把他放在船头。这种无名小卒,在凤尾帮中,也不过是一名不足轻重的小辈,船拢岸时,把他瓢摘了祭龙王就得啦!”那匪徒一听竟拿他当作小卒,本来少年性情最怕人看不起他,遂厉声说道:“瞎了眼的匹夫,你拿我混江龙崔伦当作甚么人?这怨你崔舵主把你看的太轻了,一撤招栽在你手里,杀剐存留,任凭于你。”

鹰爪王听出这匪徒的身分,这才安了心。自己只怕他是一名小卒,自己这一船七人,就真个危险了。他是凤尾帮一家舵主,在他本帮已有身分地位,只要拿他作要挟,正可以藉以保全全船的安危。遂冷然说道:“朋友,这一说你在凤尾帮也掌着一舵了。朋友,我们有言在先,我看你们同伙弟兄,还要暗算我。朋友,你的死活可全在你自己同伙弟兄的义气了。

他们只要再来暗算我,只有拿朋友你开刀了。”

说到这,令甘忠、甘孝弟兄两个用刀监视着这帮匪混江龙崔沦,并嘱咐弟兄两个不要被他滚到江里去,水中尚有他的党羽潜跟着。甘忠、甘孝答应着,夏侯英提刀警戒后梢,这只渔船把风篷扯足,寂静的江面上,别无船只来往,任意飞驶。不一时,走出约有里许,回头看了看,那三只匪船全落后老远的,影影绰绰,只看见三个黑点,慢慢移动。鹰爪王想到匪徒从水中逃去,若想动手,必早已发动。就是水性好,也不能跟这种小船一样快。看情形大约匪党因为追赶不上渔船,只得罢了。

这时船走在一个港湾子,形势愈发荒凉险恶。江面也窄了,两边全是一望无际的苇塘。

这种地方正是绿林豪强出没之地,鹰爪王嘱咐小弟兄要小心戒备。正往前走着,突然从迎面又现出两只风船,并没扯风篷,每船上是六名水手,两边船舷,一边三把轻桨,船走的还是照样轻快。赶到来到了切近,两只船竟自并行。这一来港湾子又窄,三只船若是并排着,就得着意的躲闪了。可是这两只船竟渐渐的停桨不前,这边船上才要招呼叫他让路,突听得东岸上“吱吱”的连响了两声胡峭,鹰爪王立刻吩咐赶紧抛锚,船家把船停住。突见从东岸的苇塘飕飕蹿出两个夜行人,兔起鹘落的已到了对面的船上。两个夜行人身形站稳,左首的夜行人发话道:“来船别想走了,咱们就在这儿算算帐吧!”在这夜行人发话的工夫,见两船后舷一带,“哗啦哗啦”的一阵水响,恍惚似有两三个下水的。鹰爪王立即走向船头说道:“道上的朋友,你拦路邀劫,究竟是打算怎样?王某不才,朋友你赐教吧!”那夜行人道:“你来到这条线上,仗着有几手功夫,竟自毁损我们船只、扣留我们弟兄。你趁早把人先交出来,还许叫你多活几时,你只要说个不字,管叫你后悔不及。”鹰爪王道:“我王道隆此来,会的是成名露脸的英雄,你们这群无名小卒,敢捋虎须,不过自取其辱!”刚说到这,突然船旁水声一响,两边水中各现出一人,手攀船舷招呼道:“老头儿,别这么张狂!你有本事,下来跟爷们比划比划,这里凉快。”鹰爪王见果不出所料,匪徒们这是成心想折自己一下子,立刻怒焰陡炽,一声断喝道:“鼠辈倚仗着你们识些水性,竟敢这么藐视老夫。你们还不给我退去,老夫可要无礼了。”鹰爪王话没落声,甘忠、甘孝喝了声:“着打!”一边是三棱镖,一边是袖箭,声发暗器到。两个水寇往下一坐水,沉入水底。跟着六尺外水花又一翻,两个水寇又从水中冒出来,招呼道:“好小子,你用暗器伤人,二太爷是没法子叫你们喝点汤,二太爷们就枉在江湖道上立足了。”鹰爪王厉声说道:“好,有本事你尽管施为。”说到这一俯身,把那被擒的少年混江龙崔伦抓起来,向水中时隐时现的两水寇道:“鼠辈!你们的诡计,老夫尽知,不过是想毁掉我这只渔船。你们敢动我这渔船一指,我先把你们这位崔舵主劈了,拿他这条命换我这只渔船,怨不得王某手狠心毒了。”果然那两名水寇不敢立刻下手。对面的船这时相隔有两丈余远,站在船头的两名匪首,见对手的船竟用本帮的崔舵主作为要挟,使自己计不得逞。

左首匪徒见鹰爪王有恃无恐的情形,遂向右首船上的同道一商量,竟要假手敌人,除了崔伦。因他是本帮新进的弟兄,论资望够不上掌舵,恃有总舵上的奥援,竟被派掌西路巡江舵主。小人得志,素日这种气焰冲天,傲视同道,实令本帮资望老的弟兄们敢怒而不敢言。

此时船上这两个夜行人,全是巡江西路舵主,两人商量,要乘机会公报私仇,就想不管这崔伦的死活。向水中的两寇说道:“并肩子,动手吧!崔舵主是本帮的铁铮铮的英雄,死生绝没介意,先把他们翻到龙窑里再说。”跟着又回头向自己船上招呼了声:“凡是通水性的,全抄家伙下水。”

这一招呼,立刻“扑通扑通”一连跳下五个去,水花四溅,全扑了鹰爪王这船。鹰爪王一看这种情形,不伤人是不行了,遂向甘忠、甘孝招呼了声:“帮助船家把船往岸旁靠,告诉船家,船糟践了,我们赔偿。”就在说话吩咐说当儿,本船上水手嚷道:“坏了,匪徒已动手破坏船底,这只船要完!”鹰爪王哈哈一笑道:“大胆匪徒,欺我太甚。”随手把这崔匪往起一举道:“朋友,我王道隆并无杀你之心,只是你们同党不能相容,把你的死生置之不顾王某焉能再容你逃出手去?”说到这要把这崔匪投向匪船摔死。就在这危机一发之时,突见从下游水面上,如同一只巨鱼似的,如飞驶来,其行如箭,转瞬间已到了匪船后两三丈远。近见是一条梭形巡艇,上面有人高叫着:“有淮阳派的人,赶紧答话,幸勿自误。”

在喝喊声中,那梭艇上突的飞起一条黑影,往左首这只匪船上一落,一腾身蹿到舱顶子上,又高声断喝道;“有帮主谕令西路十二巡江舵主,淮上清风堡主践约赴会,所经各处伏桩暗卡,不得任意的拦劫淮阳领袖清风堡主。有违帮主之令者,即以违反帮规论。”船上的两个匪徒,全一斜身,向舱顶的来人,弯背躬身,极为恭谨。这时鹰爪王也因为来人的话声,把那崔匪放下,未下毒手。这时舱中已被水贼从水底凿漏,水手们忙着堵塞。幸而这时帮主的命令已到,船上的匪首,一面打着胡哨,一面令手下党羽下水,阻止水中匪党不得再毁敌船。这时鹰爪王丁字步一站,拂髯挺立船头,静观敌船的动静。

这时对面舱顶子上的匪徒飘身落在船头,向这边抱拳拱手道:“淮上清风堡主请了。在下名叫玉面仙猿谭永寿,奉敝帮武帮主之命,特来迎驾。请王大侠赶紧辱临敝舵,武帮主已经虔候多时了。这里有名帖一纸,请老侠客过目。”说到这,往后退了一步,往前一赶步,脚点船板,飞身蹿上了渔船。鹰爪王绝不闪避,故作迎接,双掌暗把门户封住,一掌应敌,一掌护身。赶到这帮匪往船头一落,那身形轻飘飘恰如飞絮飘丝。身形站稳,来人右手往左手背上一搭,向鹰爪王道:“在下奉敝帮帮主之命,前来迎驾,现有名帖一纸,谨代呈递。

十二连环坞自武帮主以下,全恭候驾临。王大侠所擒我们同道,能否赐还,绝不相强。我在下得回舵交令,还望王大侠立刻示下?”鹰爪王随手把来人举着的名帖接过来,不暇细看,向来人道:“王某绝不作赶尽杀绝的举动,只为实逼此处,不得不然。朋友你既肯以礼相待,我焉能不尽江湖之谊。这位弟兄,请尊驾带回,至于此次开罪于贵帮同道之处,是非由谁而起,朋友你一问即明。”说到这,伸手把这崔匪的绑绳解开,崔匪立刻挺身站起,活了活手脚,向鹰爪王道:“我们今夜之事,绝不敢忘!我们帮主已有令到,暂时罢手,后会有期。”说到这提身一纵,蹿上自己船去。这位传令的帮匪也向鹰爪王一拱手道:“十二连环坞,恭候驾临,在下告辞了。”话声一落,一个怪蟒翻身,身势往下一纵,左掌从右臂弯里往外一穿,身随掌走,并不往高处纵,身势蹿出去。走的一条直线,往他们船上一落,脚尖撩起船板。

鹰爪王见这玉面仙猿谭永寿竟用的是“龙形穿手掌”,这是八卦游身掌中的上乘功夫,凤尾帮中居然有这种武林罕见的高手。此人业已自报姓名,自己竟不认识他是哪路绿林道的门下,实觉着有点输眼。这时帮匪往船上一落,在船上等侯的匪众往前凑过去,看情形对此人颇为恭谨,没想到此人竟说了声:“毋得多言,速归本舵。”跟着纵上梭形小船,鼓桨如飞而去。

再看水中的匪党,全相继登船,掉转船头,向来路驶去。一刹那帮匪的人船尽渺,只剩得荒江寂寂,自己这一支渔船容与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