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却说嘉庆帝为太上皇开千秋寿筵,正在高兴之际,忽外面递来湖北督抚奏折,称白莲教徒由枝江、宜都,纠集党羽滋闹,请派兵速剿等语。嘉庆帝见奏,即敕湖北巡抚惠龄专办剿灭事宜。谁知告警表章如同雪片:林之华起当阳;姚之富起襄阳;齐林妻王氏起保康。同时接踵而起者,约数十州县,声势甚浩;几遍湖北全省。嘉庆帝大惊,忙入宫禀知太上皇。太上皇斟酌妥当,即传旨命西安将军恒瑞率兵至丹阳剿林之华,都统永保等剿姚之富、齐王氏、枝江教匪,专敕鄂督毕沅、惠龄剿办。

各将奉诏领军并进,至四月先后报捷,斩首数万。那白莲教徒聂杰人被总兵富志擒住,余外的反格外横闹。原来白莲教,元末有韩林儿,明季有徐鸿儒,后因剿灭未尽,复起滋扰。乾隆年间,有安徽人刘松,系白莲教首领,被官擒获,徙流甘肃。他徒众刘之协、宋之清等未曾遭获,分投川、陕、鄂一带传教,不过图骗些钱财。到乾隆晚年,教徒竟至三百多万。他造谣言说:清朝鸿运已过,劫运将来,现在真命天子已出世,你们若要免祸,须访求真命天子保护。百姓闻之,统求刘之协把真命天子指出。刘之协遂将同党王姓之子发生,冒充明朝后裔,指为天子,招集党羽,各处劝募,置旗造甲,择日发难。后被官兵闻之,将一干人犯并王发生,一并拿住。内有刘之协贿通押卒,半途放走。只王发生解送京师。乾隆帝见他还未成年,将他充军,余皆斩首。乾隆遂传旨大索刘之协。此旨一下,官吏借此正好掳掠,四方百姓不堪其苦。于是愤集数十州县,群起为乱,抢州州破,掠县县覆。又道四川达州徐天德与太平县王三槐等,纠众为助,弄得南方半壁危如石卵,告急表章纷纷进奏。嘉庆帝见之,甚为扼腕。于是立命内大臣额勒登、保将军明亮等,先后剿平民乱;复命额勒登、保明亮等,一驰四川达州,一赴湖北,专任剿教匪事宜。又督敕各省督抚、将军、都统等认真会剿,如再无功,立即拿问。此谕一下,各路统兵将帅均慎重起来,有议分剿,有议合攻,纷纷不一。于是,将军明亮、都统德楞泰率兵连败徐天德、王三槐等。

川中乡勇罗思举起应清兵奋击,先后击毙教徒数万余名。

不料又有河南大股教徒分道入川,徐天德等势又振,会合齐王氏、姚之富等,将清将明亮、德楞泰、惠龄、恒瑞等东西追奔,意欲向北侵扰。幸亏清总兵王文雄带了劲旅三千,奋力击退。

齐王氏等复退奔东南,复由山阳趋湖北。明亮等闻知,引兵急追,到郧西界,一面飞檄郧西乡勇邀截,一面悬赏购齐王氏等首级。适四川东乡县乡勇罗思举、桂涵投营效力,受令斩齐王氏首级。罗思举这人,智勇兼全,胆略出众,遂率桂涵等攻破王三槐所在。桂涵前曾为大盗,能飞檐走壁,日行千里;闻清帅募兵,才同罗思举前来投效,一入营即立大功。又探知齐王氏驻大寺内,两人遂于夜间改装,使起飞檐功夫,直入寺内,俯伏屋上,见室外护持甚众,不便下去,即将瓦揭去两层,往下一看,正对齐王氏卧室。室外人仍然未散,两人不耐久待,即缘檐而下,挨至牀前,手执大斧,向帐内砍人。忽帐中飞出一足,直扑桂涵两目,幸眼快,将斧旋又砍去。剩下一支莲钩,只听哎呀一声,恐外人惊动,不能出室,遂提足而出,复飞上屋,回营而去。时已天明,即呈明亮前献功。明亮验讫,即传令速攻。此时,齐王氏被人削去二足,正在牀上昏卧,闻清兵大队前来,即由姚之富令部众抬起逃走。之富在前开路,向外冲出,走据山中。

此日一阵,被杀死者八九千,王如美被俘,暂不处斩,着其指明齐王氏等聚处。明亮等带同王如美登山瞭望。如美言驻左山,明亮遂令兵猛攻。又恐右山来援,德楞泰即当先,左手执牌,右手提刀,迈步直上,兵士亦随后跟进。此一阵好似宋朝岳武穆大破朱仙镇一样,一时左山教徒被杀得干干净净。因齐王氏、姚之富两人为首,令兵士将两人之尸检出,另分其尸,将首割下,传知各省,尽说渠魁殄灭,从此可以荡平。偏偏的死一个又生一个,死两个又生两个,竟弄得年年不得太平。头目王三槐、徐天德前日奔逃,后接着齐王氏等众又猖蹷起来。

今齐王氏、姚之富又被剿死,也觉势孤。现闻四川道台刘清奉川督勒保令,前来招抚,心中也愿投降。何以刘道台一出,三槐即服?因这刘道台前做南充知县时,百姓都称他刘青天,人人都佩服他的。且说勒保前日剿灭教徒时,是一个蛮寨女子帮他造成的功,他就冒了人的功,谎奏皇上,皇上不知,以为就是勒保本领,所以命他督川。哪知川中教徒格外猖横,勒保率兵进剿,被王三槐杀得大败,束手无策。他手下有一个办文案的先生,替他想一条计,说现在建昌道刘请,百姓皆佩服他的,叫他前去招抚三槐。三槐若来,将他获住,解送京师,岂不是大帅功么?于是勒保从计,即遣刘清前往招抚三槐。刘清奉命,带同随员二人前往,一是刘清文案,一是勒保属员。三槐闻刘青天到寨,忙出拜迎。刘清把前来招抚叙说一遍。三槐恐川督遣他前来诱捕,未便即允。刘清往返三次,并将随员留押,三槐始允,随同刘清出寨,众人素信刘清,也不阻挡。三槐将到大营,由刘清引入。勒保故意摆出威势,喝令将三槐拿下。刘清一见,遂上前道:“大帅如此办法,其如二随员何?”勒保大喝道:“三槐是白莲教首,已是不赦的,两个随员有甚要紧呢。”刘清叹恨而回。一日,文牍刘星渠逃回,刘清问他逃回缘故,答道:“贼众见三槐未回,意欲将吾及都司偿命,吾等无法,只得哄称,勒公要重用三槐,暂且留住,贼等疑信参半,我说前去代为探信,贼知我是大人这边,故未阻挡,都司亦要同来,被贼留住。倘勒公变卦,其属员能保性命?”刘清道:“他既失言,我亦不能在此了。”于是写了辞禀,遣役夫送去,自己带了文牍,匆匆回去。过数日,上谕下,加升勒保官衔,一面将三槐解送京师,交刑部治罪;一面进兵攻余党。其时,白莲教众见三槐已问罪,遂奉冷天禄为首,拒抗官兵。官兵昼夜攻打。看看粮尽,冷天禄诈请投降,夜间却袭清营,清兵不防备,杀得清兵大败而退。勒保又想招抚,哪知这番真不上当了。

此时嘉庆四年正月,太上皇忽然得病,医药无效,竟然薨逝。乾隆帝由二十五岁嗣位,在位六十一年,观政四年,至临崩,共九十年。嘉庆帝捶胸大痛。越数日,命军机大臣拟一道谕旨,颁给各省诸将帅。各省将帅接旨,觉得比前日严厉非常,个个皆栗栗祗惧。一日旨下,命拿大学士和王申,交刑部议论擅专大罪。原来嘉庆帝素恨和王申,因太上皇在日,不便疏斥。

今太上皇崩,个个皆疏陈他的劣迹,共列成二十条大罪。嘉庆帝一见,立即传旨赐他自尽,所有和王申引用的人员,统行革职。和王申既诛,遂传旨提王三槐亲讯。三槐只供“官逼民反”四字,余无一言。嘉庆帝再三讯问,只此四字。嘉庆道:“难道四川官吏,连一个好的没有么?”三槐道:“只有一个刘青天。”嘉庆道:“哪个刘青天?”三槐道:“现任建昌道刘清。”

嘉庆道:“余外就没有么?”三槐道:“巴县老爷赵华,渠道老爷吴桂,虽不及刘青天,也就是好官。”嘉庆闻言,感叹一声,即将三槐下狱。嘉庆帝经王三槐一供,随即下谕旨。内外官吏接旨后,方知帝平日留心政治,所有统兵将帅,虽然不能尽换,也就渐渐更易。从此,嘉庆帝每颁一道谕旨,皆雷厉风行,无论内外官吏,皆凛凛祗遵,不敢再蹈故辙。于是各省领兵将帅,皆振刷精神。惟勒保因冒功而得握大柄,每令人为先锋,自己居中,获收渔人之利。此次额勒登保一军,斩了冷天禄,德楞泰一军与徐天德相持,明亮一军奔走陕西境内,未得全胜。勒保终是见敌生畏,按兵不动,被新任湖广总督倭什布据实参他一本。嘉庆见表大怒,即命官前往拿京问罪,其经略事务,着明亮代理。后明亮因剿匪无功,与永保互讼。二人均被拿京逮问,着令额勒登保代任经略。额公接了经略任,便施展他平日用兵才略,遂筹划全局,于是左发兵,西痛剿。

适德楞泰追徐天德,与高均德相遇,德楞泰奋击,将高均德擒斩,申表泰闻,旨下,授德楞泰为参赞军务大臣。高均德既死,又有冉天元为乱,亦被德楞泰擒斩。余如王廷诏、徐天德、樊人杰等,至嘉庆六年,亦先后擒斩。嘉庆九年,始报肃清。不料西北已定,偏偏东南海寇又起。乾隆末年,安南阮光平父子窃位据国,国用很不足。他想个主意,召集沿海盗贼,封他官爵,叫他在海中劫掠商舶,以充国用。于是海寇日盛一日,胆子越弄越大,劫了海舶,又想上岸劫掠。浙江定海总兵李长庚,生长闽海,素知海中险要,而且忠勇可钦,一日闻报,率领三镇水师,出口勇剿。是日值飓风大作,雷雨交加,将寇艇多半撞沉,其余潜踪上岸,被兵士搜索净尽,一个不剩。其中有四个头目,佩有安南总兵的印,长庚大怒摘下,将四人磔死。行文至安南,将印掷还。会安南有内乱,系广南王后裔阮福映自逞罗入国,灭了阮光平,恢复旧国。此时见清朝的文书,惟恐清朝兴师前来问罪,遂一面声明此事是阮光平父子所为,一面上表入贡。嘉庆见表,恐罪非其主,遂封他为越南国王,令严惩海寇。福映接旨,遵照办理。无奈海寇一时难以扫尽。

内中有两个寇首,一个叫蔡牵,一个叫朱濆,号召群寇,把闽海口岸作出没根据。又结通陆地上教徒,暗济枪械,猖獗万分,官兵都无可如何,只有李长庚还能与他对战。嘉庆帝知长庚忠勇可嘉,遂升他为闽省提督,后又调任浙江,与巡抚阮元甚为投契,即筹款十数万,置造大船数十只,铸大炮四百尊,向各船配搭。每日向海岸往来游弋,败蔡牵于岐头东霍等洋,擒张如茂,兵威大振。后蔡牵被长庚剿得无路可逃,赍银至闽督王德处乞降。闽督见了数万银子,如见父母一般,遂遣人前来招抚。长庚明知蔡牵不是真降,况且是闽督招抚,不能作梗,只得叹息而退。哪知蔡牵经此一庇,遂暗暗将船修好,粮米装足,又暗地买通奸商,叫替制造一只大船,装好货物,只说装货出口,哪知一出口,即交蔡牵,牵得了船,即扬帆而去,横行海上,与朱濆合势,再犯温州。温州总兵胡振声率不整不齐水师出来抵御,被蔡、朱一挥,化为齑粉,连胡振声也入水中矣。

蔡、朱回舟入闽,闽中无一人敢前来抵敌。嘉庆帝闻知,遂命长庚总统闽浙水师。长庚奉命,遂将温州海坛二镇水师为左右翼,昼夜操练。于嘉庆九年,向马迹洋出发。至冬月,败朱濆于甲子洋。次年春,又败蔡牵于青龙港。蔡牵屡败屡愤,索性聚集百余艘,东犯台湾,并结岸上土匪,侵犯府城,自称镇海王,全台大动。闽督王德飞奏朝廷,嘉庆帝忙饬成都将军德楞泰,佩钦差大臣印,调四川兵三千赴剿。将军赛冲阿为副,分兵两路。两将军尚未出境,李长庚已至台湾。他见鹿耳门被阻塞,遂向他处寻出小港,港名安平,直通府城,急令总兵许松年、王得禄驾小舟率兵潜进,自督大队守住南北两汕要隘,以截蔡牵归路。蔡牵只道总门塞断,只顾放心前进,不想许、王两人率兵由间道攻进,直前进剿。蔡牵分兵御之,每战皆败,人数船只损失甚巨。料台湾难拔,想从北汕逃走。将要出口,见口岸有大船无数,塞住出路,遥望一只大舰上立一大将,手执大令,如天神相似。仔细一看,正是那百战百胜浙江提督李长庚,遂叹一声道:“遇此公,吾无命矣。”谁知陡然起阵怪风,兵士站立不住,蔡牵趁此逃走,一出海口,哪里挡得住,仅夺了数十号战船。哪知嘉庆帝昧着良心,说他纵贼远扬,旨下摘去他翎顶,德楞泰等一律退回。长庚大愤,复率部众力剿。

退至福宁岸上,无一兵夹击,蔡、朱见长庚势孤,合兵来攻,被长庚猛力杀退。牵遂与朱濆分窜浙江定海。长庚跟追,专击牵舟,牵受创又退。旨下复长庚翎管,庚方稍安。不料浙抚阮公丁忧去任,长庚抚膺叹息。部众曰:“阮公虽去,何患无人,现闽督王公,不比阮公犹胜乎?”长庚道:“不要提起王公还可以,吾自出师以来,多亏阮公;若王公,连一样也做不到。”

不料闽督王德激起众怒,遂群起促长庚据实列奏。嘉庆帝明白如镜,将王德革职拿问。另命阿林保继任。不料去一个坏的,又来一个丑的,真是患无已时了。阿林保到任,又与长庚不合,不到一月,弹劾三次。皇上心疑,留中不发,密令浙抚清安泰查复,虽不及阮公,也不甚胡涂,把长庚海上情形统笼起来,具表奏闻。嘉庆本是明君,一见此表,即知阿林保忌功,遂下旨督责阿林保,倘再忌功诬劾,王德就是你镜子。命长庚督造大船三十只,长庚内无掣肘,外无阻碍,可以得志。不料阿林保受此一责,格外大怒,总要置长庚于死地。长庚正想修理船只,无奈阿林保催战文书,三日一道,五日两封,不许休战,不满一月,下了十数道檄文。长庚叹道:“我不死海贼手,也难逃奸臣手中,看来与贼同死为幸。”遂召集将士,克日出师,凭一股锐气,驶船出港。蔡牵船一见长庚来,望风而逃。追至竿塘,擒获蔡牵侄儿,名叫天来。长庚往来海面,追得蔡牵无路可归,命许松年击朱濆,自己败蔡牵数仗。蔡牵逃至黑水洋,再逃已无路了,只得决一死战。长庚亲自擂鼓,战有两个时辰,牵船上风帆被弹击裂,急令兵士迎风放火,火势炎炎,燔及牵船。不料牵船一声炮响,穿入长庚船中。兵士回头一望,见长庚已跌倒船板上,连忙来救,弹子已中咽喉而死。张见升是阿林保之人。他见长庚死,引军退回,牵乘势逃入安南去了。这信传至京中,嘉庆帝不胜叹息,追封壮烈伯,赐谥忠毅。自此闽督改任方维甸,浙抚复任阮元,命长庚部将王得禄、邱良功升任提督,分领长庚旧部,同心协力,为长庚报仇。

王、邱二提督闻许松年在闽海击死朱渍,濆弟朱渥率众乞降,已立大功,自己恐落后,被人笑无能,遂慷慨誓师,决擒蔡牵。此时牵势日蹙,招集余贼,再入海面,直至定海渔山。

王、邱二人跟追至绿水洋,又被逃脱。二人愤甚,遂议分兵,指定蔡逆进剿。次日,又跟追至黑水洋,不料良功船与牵船并列,王得禄船亦至,合攻蔡牵。不料良功船少停,被敌众扯毁,又用绽扎住良功坐船。良功执刀前去砍绽,忽被敌众用长矛将良功脚刺中,良功部下见主将受伤,毁绽脱出。蔡牵又想逃走,王得禄又率众而上,敌船弹已打尽。王邱大呼道:“贼弹已尽,望极力擒获,擒者受赏。”军士一拥上前,一面放火,一面用矛钩扯船篷。牵知不能逃出,遂用炮将船击裂,连船带人均进龙王宫了。余党乞降。王、邱二人收兵而回,忙用红旗报捷,饬封王得禄二等子,邱成功二等男。嘉庆十六年,彗星见西方,钦天监奏星象主兵。嘉庆帝问在何时,经钦天监查核,应在十八年闰八月中,将十八年闰八月改作十九年闰二月,或可消弭,亦未可知。嘉庆准奏,不料转眼已是二年,嘉庆已把前事忘了,七月闲秋狩木兰,启驾而去。不想宫中竟闹出一个大祸。原来京南有一班亡命,立了一个教会,叫作天理教,又叫八卦教,大意与白莲教差不多,召集党羽,遍布各省。内中有两个教首,一个叫林清,传教直隶;一个叫李文成,传教河南。这两人内外勾引,蛊惑愚民,一心要想做皇帝。听钦天监说星象主兵,移改闰月,便欲乘间为乱,造了两句谣言,说道:“二八中秋黄花落,清朝最怕闰八月,天数是难逃,改也不得了。”适直隶旱灾,流民成群,林清费数万银子,买通内监刘金等三个太监作为内应,一面暗招李文成来京,作为外援。文成到京,约定九月十五日举事,就是钦天监说的十八年闰八月十五日。林、李二人以为人不知,谁知滑县知事强克捷早已闻知风声,飞遣人报知巡抚高杞、卫辉府郎锦麒,请速发兵掩捕,莫待此事发生。巡抚、知府反责他造谣生非。克捷急得了不得,申详两回,皆不应。暗想李文成是本县人,他谋为不轨,朝廷见罪下来,不说上司不发兵,反罪我知情不举,我前后总是死,不如弄一个先发制人,就是死也是为国为民的了。主意已定,等候天晚暗传人众,齐集县衙听差。衙役见县主已经坐堂,便道:“你们随我来,将一切用物备齐。”衙役遵令。克捷出衙,上轿前行,来到李文成住宅,把前后门把住,内中虽有通声,也不敢多言。克捷由前入后,直至内室,将李文成捉住,用铁链锁上,带入衙门,即坐堂审问。文成故笑道:“老爷要拿人,也要访明罪过。我也不犯法,拿我何为?”克捷大怒道:“你私结会匪,谋为不轨,本县访得明明白白,你还敢赖吗?好好招出,免得受刑。”文成不招,克捷道:“你胆大妄为,不用刑如何肯招。”令衙役将夹棍套上,遂一收一紧,把文成夹得死去活来,脚胫爆断,晕过数次,总是不招。克捷心想道:“他脚胫已断,谅不能逃,再设法讯问。”

且说文成党羽闻首领被擒,遂商议劫狱,将他救出。大众议妥,于九月初七日聚众数千,直入滑城县署。这县署只有几个衙役,并无有一兵一座,所以他们一入,役吏皆跑光了,内中只剩克捷一门家小。这些人不由分说,走上前去,你一刀,我一刀,连克捷带家小剁成肉糊。急忙到狱中将文成救出,舁逸而出。文成道:“直隶林首领本约我奎十五日到京接应,今日闹将起来,路上必有官兵阻拦,如何过去?”当下,众教徒既将官府杀死,也无处可容,只得分兵入犯,遂攻山东直隶,以期克成。哪知嘉庆在木兰业已闻警,飞檄六百里,加紧谕旨,着山东、直隶、河南督抚等,迅速派兵防堵截剿。此旨一下,各省纷纷出兵防堵。

且说京内林清,见己近期,只望李文成率众前来入援,不料事泄被捉,幸亏党众救出,致各省鹤唳风声,所以文成不能如期。及至林清发难,外援断绝,故此一事无成。却说嘉庆帝在木兰,忽想起钦天监之言,遂即启驾而来。京中文武亦议前往接驾。再说林清至期,先派党羽二百,暗藏兵器,潜入城中,自己却在外候信。哪知这二百人在禁城内四处游行,专等内应。

至日暮,见有两人前来,向前一看,见是刘金、高广福两个太监,一齐向前引了几步而去。众教徒等遂即发难,一半攻东华门,一半攻西华门,均以白布包头作为暗号。那守东华门的侍卫,见有教徒入来,猛力格拒,教徒退去,将门关好。西华门不及防御,竟被教徒冲入,反把门关好,以拒禁兵。随即向内,奈不分路径。正在分辨,忽见阎进喜到来,指引路径,叫他向西直攻大内。这些教徒指望立时攻入,抢个满载而归。哪知宫中层楼环绕,莫辨路途,左旋右转,见前面一所大屋,疑是大内,遂一齐斩关扑去。到里一看,连什么皆没,众人打火一看,匾上写的是文颖馆。众人越过数进,皆是声息俱无。迨闯至尚衣监,乃大噪起来,也不问东西南北,分头乱闯。有闯到降宗门的,也有闯到养心门的,皆关得好好的。内中有一个说道:“我们只顾乱闯,哪时才入大内。我看这墙里面必是皇宫。我先爬进看看,你们随后爬进,免得紧急时寻找。”遂手执一面白旗,正要爬上墙头,忽墙内飞出一弹,正中这人左目,“哎呀”一声,跌落墙下而死。连爬数人,均被弹伤跌下而死。列位,你说放弹的何人,原来是皇次子是旻,时在上书房,忽听外面大喊,问:“何事?”内侍出视,方知有匪攻入城内,忙回告皇次子。皇次子遂佩上撒袋,挂了腰刀,手执鸟铳,带了内侍,来到养心门,命内侍布好梯子,缘梯而上。正往四望,见一执旗贼正要上墙,皇次子随发一弹,口打中人左目而死。

又上,又中弹而死。贝勒旻志,也弹中人脑而死,余者竟不敢上了。众人无法,遂到隆宗门放起火来。皇四子正着急,忽听霹雳一声,雷雨交加,将火熄灭。众教徒见事不成,都想逃命,哪知天色昏暗,不分路径,有失足跌水而死。此时,王大臣带兵入卫,各处一搜,擒获六七十名,实时讯问,俱称由内监刘金、高广禄、阎进喜等引入。遂命兵士将三人拿到讯问。三人见已供明,无可抵赖,只称“该死,该死”。

且说嘉庆帝在行在,接皇次子察报禁内一切情形,立封智亲王,其余亲王贝勒俱升赏。遂尚书托津英和回京,查办余匪。饬陕督那彦成为钦差大臣,督兵剿河南。然后从白涧回銮。托津英和将到黄村,闻林清已擒,旋即回京。

九月二十三日,帝御殿,亲讯教首林清及通匪诸太监属实,旨下,均凌迟处死。

是时,李文成因胫断不能从行,只得留守滑城,其余本欲如期赴援,不料为天雨阻住,又为官兵堵截,不能前进,只好聚集道口镇。哪知嘉庆帝派钦差大臣那彦成,偕提督杨遇春,率兵至河南卫辉府。遇春自率亲兵数十人至道口,奋勇直剿。

教徒一见清兵前来,预备迎战。忽见大旗飘扬,当中一个“杨”字,教徒素知遇春声名,早已吓得逃入城去。遇春向前径追,杀死教徒数百,方欲回军,查视亲兵尚少二名,复单身前往,冲入敌阵,又杀死多名,方将二尸夺回,暂住北岸,待彦成到来,一齐进兵。哪知彦成胆怯,不敢前进。后嘉庆知此消息,遂传谕催促速进,才敢前进。遇春进攻道口,教徒一见大呼曰:“不好了,杨髯子来了。”忽报马说直求教匪已平,又报山东教匪亦肃清。遇春闻知,与彦成曰:“二处已平,独吾未见成功,奈何?”正论间,忽报索纶奉旨率兵前来助剿,彦成召入,遂分兵三面进攻。教徒不能支,护李文成出城,将逃走太行山。

杨芳跟追至辉县山,奋勇杀入。忽山中火起,文成烧死火中,教徒逃走入城。杨芳又逼城,用大炮四面进攻,约时许,城角崩坍,官兵争先夺入,守城首领牛亮臣、徐安国等均被擒,槛送京师磔死。河南大定。天理教教歼灭无遗,传令班师。有旨:命彦成率本部移剿陕西三才峡贼。三才峡贼,缘多木商夫役,因岁饥停工掠食,地方官捕急,推万二为头目,集众抗命,后被祝廷标等剿灭了。此后各地乱民亦纷纷剿平。

嘉庆二十五年,帝循例秋狩木兰,亲王贝勒扈从侍。不料嘉庆驻避暑山庄,竟染寒热病症,日渐沉重。帝即传召诸大臣道:“嘉庆四年,朕遵守家法,已立次子旻宁为皇太子,今旻宁随朕驻此,着即嗣位。”未几驾崩,在位二十五年,寿三十八岁。皇次子智亲王,擗踊大恸,当命御前侍卫驰驿回京,尊母后钮钴禄氏为皇太后。皇太后懿旨着驰谕皇太子,早正大位。

皇太子遂奉梓宫回京,安厝干清官,始即位于太和殿,颁诏天下。明年,改元道光元年,是为宣宗,尊谥大行皇帝为仁宗,卜葬昌陵。

道光即位数日,想起干末嘉初以至于今,东征西讨,库款已算用尽,若再不节省,国用何能充足。遂把宫中糜费并一切奢浮,自后妃而下,一律皆从节俭朴实上做去,何怕国不富,民不兴呢。并令亲王、贝子、贝勒、王大臣等,不准广纳姬妾,任意挥霍。王大臣等听命之下,也有真真奉行的,也有阳朴实而阴仍照常奢华的,皇上如何能察觉。虽有此谕,至于奉行不奉行,不过在其自己。

却说道光五年,回酋张格尔纠众叛边,原因钦差参赞大臣斌静与回部伯克章京表里为奸,种种万恶。道光帝命将军庆祥往勘,庆将军暗将斌静平日不法情形,据实奏明,奉旨革职拿问,派永芹代任。张格尔格外猖獗,清兵屡败,永芹不敢隐讳,拜本乞援。道光帝召回永芹,命将军庆祥往代,庆祥缺,命长龄往代。庆祥率兵进战,被张格尔连克七城,逼得无路,投缳自尽。清帝闻报,命陕甘总督杨遇春为钦差大臣,统陕甘兵五千,驰赴回疆,会诸军进剿。又授长龄为扬威将军,又命山东巡抚武隆阿率吉林、黑龙江兵,会陕甘总督杨遇春合剿逆回。

白杨遇春到此,军务稍有起色。道光七年,清将军长龄、杨遇春率领中军,分武隆阿、杨芳为左右翼,三路进兵,个个敢战。

回众不能敌,纷纷溃败,遗下粮草牲畜等物。此时清兵正乏粮,尽被搬取营中。清兵得食,格外胆壮。复令兵士追剿,勇气百倍,杀死回逆无数。一退一追,清兵遂逼薄喀什噶尔城下,一鼓登城,擒住张格尔侄并两伪帅,逆伯克等杀死数万,活擒四千多名,申表奏捷。长龄指望升赏,不期旨下,反说未擒获张格尔,临巢脱兔,长龄、杨遇春、武隆阿皆夺去职衔,敕令勒限捕获。长、杨等复率兵前进,把已失数城均克复回来。有旨责诸将,师久无功,孤军深入,暂且罢兵。诸将得旨后,即遵旨分任各事宜。长龄上表,请释回酋等语。道光帝得表,大怒,责他昏愦,有旨革职,幸亏杨遇春为他划策。原来回众分白、黑两派,一叫白山党,一叫黑山党,张格尔屡虐黑山党,黑山党大怒,阴通清兵,谋袭张格尔,长龄表中就用此意。杨芳命黑山党扬言清兵尽撤,喀城空虚,诸回统望和卓回来。此语传人张格尔耳中,遂纠合残众,派人探知,果不见官兵踪迹,遂入阿尔古城。至岁暮,拟待除夕日袭城。是夕,张格尔巡城,见东北人马行动,大惊道:“清兵来了。”急开城出走。杨芳率兵径追,奋勇一鼓擒之,遂用红旗报捷。道光帝大喜,命长龄等帅师凯旋,亲御午门受俘,廷讯张格尔罪状,即寸磔枭示。

道光帝闻内外安静,遂召那彦成、杨芳回京。不意道光九年召回,安集延即于十年入寇。后来浩罕要请通商免税,奏知道光,道光命长龄从浩罕要请,定了和约,此事算已了结。

道光十一年六月初九日,生一皇子,取名奕讠宁,就是后来嗣位的咸丰。道光十九年,皇后钮钴禄氏崩,道光帝甚为忧伤,命皇四子奕讠宁拧守着苫块大礼,居侍梓宫。不料丧事才了,忽东南疆吏报称西洋国英吉利国,见各国在中国通商的不少,他就造许多航海商船,运货到中国通商。不意亚洲西南印度国见英国通商,就生嫌隙,两下开仗,一阵被英国就灭了。英国就强盛起来,把印度国出产品鸦片运到中国,高价售销,贻患无穷。道光即位,头一件就禁鸦片,一面颁发禁鸦片谕旨,一面命重要大臣于进口船只立予查检。奈刁商猾吏从中受贿,鸦片输入格外加增。有湖广总督林则徐,剀切上疏,言烟不禁绝,患无底止。道光帝见疏,召林则徐进京,授以方略,给钦差大臣关防,令赴广东查办。

林公奉谕后,即赴广东,发出一道雷厉风行告示,内载“吸烟绞罪,贩烟斩罪”条例。手下府吏胥徒尽心办事,皆无私弊。

后在零丁洋查获英运烟土二万数千箱,申表奏闻。旨下,即命林则徐就在广东销毁。林公遵旨,即照会英领事义律,眼同销毁。从此,英国就与中国多事了。英领事将侨寓英人数十家移居他处,暗招英国兵舰突击九龙岛,被清兵将英舰击沉一艘。义律心惊,央葡萄牙人代为疏解,愿遵清律,请削去人即正法一条。林公未允。义律即报知英主,英国朝臣议论不决。英主道:“总从多数为是。”即照会义律为陆军统帅,伯麦为海军统帅,水陆并进,向中国而来。清帝知战端已开,命林则徐督两广,调邓廷桢督闽,守御闽海。则徐购外洋新闻报纸,侦察西事,知英国决意主战,急备海陆军兵,以便开战。募壮丁,练水师,军势甚盛。

道光二十五年五月,英军驶舰直抵澳门口。则徐率火舟堵搴,乘着风潮,向英船纵火,英军急退,已烧毁英舰两只。英将伯麦募贿汉奸,千方百计,不能损则徐分毫。伯麦无法,率兵攻厦门。则徐见英舰北去,遂知照闽督廷桢。英兵将到厦门。

被廷桢派水师袭击。金厦兵备道刘曜春固守炮台,英兵来攻,被炮弹将舰打毁几只,料此处也不能入。又向浙海,浙省官吏失于防范,被英舰驶入,进攻城池。定海总兵张朝发阵亡。道光帝即命两江总督伊星布视师浙江。未至,英将分兵去攻天津。

哪知清廷满官听英兵攻天津海口,合奏林则徐办事太躁,致英主怒开战端,今英将前来,不过要求许他通商,赔偿货价,望圣上招抚,宜以罢兵息战为是。次日,义律登岸,带英兵二十多名,直入总督衙门。琦善闻英领事来,忙出迎入。义律即呈上一书,系载的要约款子六条。琦善阅毕,沉吟不语,义律知他胆怯,又拿大话一吓,反去央他说情。

且说林则徐加意海防,杜绝私贩,不料琦善奉旨赴粤查办。

一日旨下,责林则徐办理不善,着解来京交部议处,命琦善署理两广。琦善到任,终查则徐罪状,又反则徐政策。义律看琦善已入其壳中,备文一角,索前六款,并让香港一岛,率兵进港。副将陈连升接战,阵亡,连升子举鹏、千总张情鹤均战死。

英兵进攻,沙角、大角炮台俱陷。李镇台廷钰入,向琦善道:“沙、大两炮台俱陷,英兵又进攻虎门,请大帅速发兵救援。”

琦善道:“吾已令鲍鹏前去议抚。”廷钰道:“鲍鹏是英兵汉奸,何可过信?虎门一失,省城不保。”说之再三,两次发兵五百,廷钰只得带往保守炮台去了。忽报圣旨下,琦善接读,方知家产籍没,大痛道:“早知如此,吾亦不来,况怡良我与他无仇,何故参我?”着人将奏表抄来一阅。内中说他擅专,尽把香港割让,并承认要求六款。义律知清廷决意主战,与伯麦商议,趁清廷派奕山、杨芳、隆文等未到,遂调齐兵舰,向虎门进攻。水师提督关天培正守靖远、炮台,见英兵来攻,开炮轰击,未中要害。英兵冒死攻入,天培无援,被英兵击死。靖远、威远、横档三炮台并虎门均失守,总兵、游击、守备等同时殉难死。幸亏参赞大臣杨芳率湖南兵五千赶到,城内赖以保全。琦善已解京问罪,英兵屡次来攻,皆杨芳督兵杀退。次日,美国领事来营求见,杨芳命兵请入。美领事言英人本不愿生事,但要求通商等语。”杨芳言候上谕再议,遂将美领事为英求请通商等情,与怡良会冲具奏。道光帝不允,旨下促剿。是时,奕山等均到粤,看此局势艰难,遂议请林则徐出来筹议。则徐言现在敌已深入,惟有将他诱出,将要口暗设梅花桩,用重炮把守,方能万全。道光帝复授林则徐四品京堂,赴浙海会办军务。忽英领事命人亲索烟价,被奕山喝退,于是整兵出战,连烧毁英船三只,毙英兵数百名,又误伤美人数十。正然喜慰,忽飞报英兵率大队前来,将天字炮台攻陷,港口水师六十多船亦被英兵使汉奸烧尽,现正攻打四方炮台,甚为吃紧。又报四方炮台全陷,奕山闻言大惊,几乎跌倒。杨芳即率兵上城防守。英兵越战越勇,清兵实难抵御。经广州府余保纯出去议款,由美人调停,议出四款,赔款让香港等条,英人方才退兵。奕山捏词谎奏,道光以为是亲信老臣,传旨准奏。清帝只道和议既定,从此可以无事,哪知英人阳奉阴违,一面率军舰退出虎门,先整顿香港,恢复广东营业。伯麦与义律心想趁此兵威,兴兵北犯,不意为飓风将坐船撞破,沉船无数。此时林公与邓廷桢皆被劾谪戌伊犁。闽督换杨伯焘。杨公亦热心拒外,见英兵攻厦门,急率兵抵御,轰毁英舰数只。奈英兵太猛,连陷炮台三座。金门镇总兵江继芸及副将都司等均阵亡,厦门失守。两江总督裕谦视师至浙,正值清廷谕促裁兵。裕谦道:“英兵常增,我反裁兵,这是彰穆阿误国了。”忽报:“英兵来攻定海,已进竹山门,被我军击断大桅,现已退去。”次日报晓,峰岭失陷,王总兵阵亡,竹山门失守,郑总兵战死,葛镇台云飞亦战亡。裕谦道:“各处失守,浙海去矣。”一面飞章出奏,一面召集部将,盟神誓众,亲读誓文。正读间,忽报英兵到来,裕谦即分遣兵将出城抗御,杀死英兵数百。不料英兵势重,招宝山、金鸡岭一时皆陷。英兵已临城下,清兵纷纷逃避。裕谦无法,遂投沣池自尽。经家人救活,舁奔宁波余姚,数日方逝。英兵乘势入城,搜获裕谦,又攻入宁波。清帝命奕经为扬威将军,驰赴浙江防剿。奕经调集各省军兵,先定进剿方略,然后出攻镇海。总奈英军势重,又买通乡勇,抗拒官兵,把清兵前队全行覆灭。先是两江总督伊里布事涉通番,被逮人京。浙抚刘珂上表一道,说他并无私通情事,英人素所敬服,倘命他督浙,可弭战祸。道光帝哪知他是一类,遂照准赦伊里布罪,命他督浙。一到浙江,密令奕经暂勿出战。

英兵攻破浙海,转入江苏至吴淞口。提督陈化成甚得兵心,闻英兵到来,亲自上台督战。一炮将英舰击沉,接连数炮,击死英人数百。总督牛鉴见清兵得胜,大喜。忽见英舰一弹飞来,正落在面,他心一吓,实时奔回。众兵见大帅奔回,以为炮台失守,遂纷纷逃散。英兵乘势上岸,据了东炮台。化成竟中炮弹而死,英兵遂得两炮台,转陷上海。即由长江直入,连克瓜洲、镇江,径入江宁,经两江总督牛鉴、浙督伊里布、钦差大臣着英三人,议出赔款让地各种卖国的条例,英人始允,中英和议告成。此道光二十四年也。

不料为各国觊觎,均要仿照英例,与中国订约通商。道光二十七年春月,授徐广缙为两广总督,叶名琛为广东巡抚。英人又申请二年前条约,经广缙婉言谢却,又见广东绅民愤气勃勃,恐犯众怒,遂不敢再逞故志。道光二十九年四月,上谕嘉奖徐、叶两督抚内安外之功,甚为荣耀。道光帝现已近古稀,不意经此一气,时常也就有病,又经皇太后一死,皇四子福晋萨克达氏又病殁,因悲伤过度,竟致一病不起。至三十年正月,乃召御前大臣、军机大臣等,令到正大光明殿匾后,取下秘匣,宜示御书,乃是“早四子奕讠宁”五字,即立为太子。遂下顾命道:“朕死后,尔大臣等,宜夹辅太子,匡逮王室,宜以国计民生为重,朕亦不多言。”延至日中,竟尔驾崩。皇四子率文武大臣等哭临视殓,王大臣等奉皇太子奕许即位,是为文宗。

次年改元咸丰元年。即位后,留心政策,亲贤远佞,如林则徐、周天爵、达洪阿、姚莹等,擢升重任,把穆耆这班奸佞革的革了,降的降了,真是朝野讴歌,万民称颂。

咸丰元年,两广岁饥,盗贼四起,东抢西掠,闹得民不聊生,禀官官不理,弄得百姓无法,只得自办团练,以资保卫,这也是清朝的运气,中国人民的大劫数。且说金田村内有个大首领,姓洪名秀全,是广东花县人氏,生于嘉庆十七年,幼失怙恃,及长,胸怀大志,因无家业,难以为生,遂想出一个救急的法子,以卖卜餬口,往来两粤。有位朱九涛先生,信奉耶稣,到处劝人行道。一日,秀全行至村市中,正遇朱先生讲说基督教义,云基督教推耶稣为教主,也尊崇上帝,上帝就予福禄,予人寿算,直说得天花乱坠。秀全听之,半信半疑。次日,秀全就邀了同邑冯云山去访九涛,彼此各道名姓。九涛道:“久仰大名。”秀全道:“昨闻先生法语,拓开心胸。”越谈越投机,遂拜九涛为师,诚心办道。九涛死,秀全继传师道,后与云山赴广西,居桂平、武宣二县间。桂平人杨秀清、韦昌辉,贵县人秦日纲,武宜人萧朝贵等,素与秀全莫逆,就将妹子嫁与秀全。秀全得了这些帮手,就派他们分投各处,设立教堂。

秀全与冯云山等想了一策,装成假死,各处的人纷纷前来吊丧,赙义甚厚。过数日,说洪先生复生了,此事一哄,外面的人以为奇事,均来教堂瞧看。秀全道:“我死七天,走尽了三十三天,遇多少天神天将。我本不欲再历尘世,总奈天帝说我尘根未净,叫我仍回凡间,劝化愚民,俟功成缘满,自然将我接升天界。临了有几句话,叫我不要泄漏。我想你们皆是愚民,不能不把这几句说明。列位:现在清朝气数已尽,人民将要受害;如要免害,可以入我的会,赶紧前来报名。每人会费银五元;如未带来,可以暂欠,改日纳还可也。”于是,萧朝贵捧出一本簿子,摆在桌上,一面报,一面写,登时写清。此时,秀全见人已有数万,遂欲刻期发难,共图大事。一面令云山去邀杨秀清、韦昌辉等,聚集金田村中,专候秀全到来行事。众人闻秀全在土豪胡以晃家,即率众前往,迎至金田。秀全见金田村来了许多豪客,互通姓名,秀全大喜。遂歃血订盟,推秀全为首,秀清次之,其余挨次序及。就在金田村中,竖起写着“兴汉灭胡”的大元帅旗帜。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